时间彷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一头系在向颜手机的这端，另一边牵扯住裴洛的心。
向颜张了张唇，很平静地回复，“不全是。”
“至少，在我看来，我们算朋友了，只是——”
“在朋友的属性之外，你现在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高中生。”
“裴洛。”向颜顿了一下，带着些试探地问，“你听明白了吗？”
向颜的答案不能完全说服裴洛，在他看来，“不全是”依旧属于“是”的范畴。
裴洛无声苦笑了下，喉间发涩，颇为艰难地吐出“明白”两个字。
“我学习了。”
说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害怕听见其余会让自己失望的话语。
在别的事情上，只要是他下定决心想做的事，就没有他拿不下的，但唯独在面对向颜时，总不知道该怎么拿捏好分寸。
他望向一片漆黑的窗外，忽然有些迷茫。
*
向颜走到位置上时，发现只剩下一个男生的旁边有空位，她走近后，愣了一下。
陈际州与她并不在同一个部门，她在公策部，陈际州在秘书部，但两个部门的部长交好，两个部门的人一块团建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她记得，群里的请假接龙，陈际州是第一个接的。
“陈际州？”
向颜还没来得及疑惑多久，就因为部门的人都到齐了，看她这会才姗姗来迟，都笑着揶揄她，要她表演个节目。
她尴尬地笑了笑，本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却没想起哄声越来越大。
“这可是当时部门初次见面就定下的规矩啊！”
“可以不在这里唱，欠着到一会的ktv去唱。”
还有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别的部门的同伴可都在专门等你呢！”
“……”
就在向颜有些为难不知所措之时，那个他们口中别的部门的人开口了。
陈际州：“真不好意思，是我害她迟到的。”
“我刚刚打了个电话给向颜，说我找不到位置，让她出去接我一趟，没想到我误打误撞找到了。”
“所以耽误了向颜时间。”
向颜呆滞地看着陈际州，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就是很明显两人并没有提前沟通交流过。
但这拙劣的借口，愣是没有一个人拆穿，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彼此都心照不宣，也都很给面子地到此为止。
陈际州又对向颜使了使眼色，拉开自己身侧的椅子，让她坐下。
向颜：“谢谢。”
向颜坐下后，菜单在每个人手里转了一遍。
她没有忌口的，看没有人点蔬菜，随手勾了个焗菜心。
她勾完后，把点单纸和笔一起递给了陈际州。
“实验不忙吗？”
陈际州勾了下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
“我记得暑假的时候毕业聚餐，你吃清蒸鱼吃得最多。”
“啊？”
向颜怔愣了一下，随后看着他在清蒸鱼旁边打了个勾。
暑假那会的毕业聚餐，她之所以吃得多，其实是因为这道菜就摆在她面前，刚好她不喜欢起身挪窝去夹别的菜，干脆就针对眼前的那道清蒸鱼吃。
至于要说有多喜欢，也没这回事。
向颜讪笑了两下，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没准人家只是自己想吃，多提了一嘴而已，所以也不好意思叫他别点。
“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陈际州回头，冲她笑了下。
“嗯？”
“刚刚不是问我实验忙不忙吗？”
向颜这才又把思绪找了回来，她点点头，举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没再开口说话。
她心里其实还一直想着裴洛刚刚的那个电话，等菜的功夫，很快便有点心不在焉，干脆就掏出手机，给赵晴桐发了微信。
向颜：【假如，我是说假如，你高中的时候要是有个比你大两级的学长送了你一套教学资料，你会怎么样？】
赵晴桐几乎秒回，而且一下就拆穿了她。
赵晴桐：【你送谁教辅资料了？】
向颜正想辩驳不是自己。
下一秒，赵晴桐：【别和我来“我有一个朋友”这一套，我还不了解你嘛。】
向颜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把输入了一半的“是我一个朋友”删掉。
向颜：【好吧，是我。】
向颜：【对方是我暑假家教的一个学生。】
赵晴桐：【你送人一套教辅资料？】
赵晴桐：【等等，你先让我笑够了先，哈哈哈哈。】
赵晴桐又连着输入了好几条“哈哈哈哈”。
向颜：【……】
赵晴桐：【其实你这个礼物还蛮对症下药的，至于对方满不满意，就看对方怎么看你了。】
赵晴桐：【换做我的话，如果我只把对方当成普通学长，那没什么好失落的。】
赵晴桐：【但如果对方在我心里特殊，那我自然也是不希望对方只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来看，我收到肯定不会有多开心。】
向颜的心在屏幕上跳转出那句“对方在我心里特殊时”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至面前的茶杯和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餐碗碰撞响起清脆“叮”的一声。
向颜抬眸，一碗糖水出现在视线里。
“小姐，这是给您的。”
向颜疑惑地看着服务员贴心地把勺柄朝向她这边，旁边突然的一句“我们点的菜单里好像没这个啊？”提点了她。
她眼疾手快，将服务员拦住，然后把面前那碗糖水推回服务员手边，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们没有点这个。”
服务员“啊”了一声，“这个是那位先生送你们的。”
他说着，手往不远处一带。
几人也就顺着服务员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坐的位置离门口的服务台不算太远，对靠着服务台的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穿着黑色皮夹克，左手指缝还夹着根烟，他原本背对着他们，似乎感知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转过身来。
随后，他不知道是冲着他们中间的谁抬了抬手。
居然、居然是付承起。
向颜瞳孔震颤，周围的空间似乎被瞬间放大，她觉得自己被安置在了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谁啊？不认识。”
“这年头都这么搭讪吗？”
“是不是冲着向颜你来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落在向颜耳中全成了扰乱她思绪的嗡鸣声，她依旧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谁。
室内暖气虽开得很足，但似有一盆水兜头浇下，向颜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抱歉，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向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身下的椅子绊了一下。
陈际州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向颜，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向颜抽回自己的手，“不，不用，你们继续，不要因为我扫兴。”
“诶，向颜！”
“突然这是怎么了？”
“陈际州，你坐下来吧？”
陈际州“嗯”了一声，却没坐下，而是在向颜走后，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服务台的位置，服务台空前面空荡荡的，他忽然联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
北城的寒风中似乎夹杂着刀片，刮得人脸生疼。
向颜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向颜、向颜。”是付承起的声音。
向颜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
但她脚程没有付承起快，很快就被追平。
付承起：“你不用跑，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向颜没理会。
“我知道我过去两年做了很多混事。”
“但如果我说，我愿意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闻言，向颜脚步骤然收住，转身，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算善意地看着他。
“付承起，你这是又演的哪一出？”
“需要我帮你回忆下，你七月的时候是怎么进去的吗？”
付承起立马双手合辑，连鞠躬都没有，很随意地就说了句，“对不起，向颜。”
“现在，让过去翻盘好吗？我们重新认识。”
“我不再计较你爸爸的事了，你也原谅下我过去的冒犯吧。”
向颜不敢置信，她气极反而“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感到一阵倒寒，浑身起鸡皮疙瘩，胃似乎在排山倒海般翻涌。
面前这个人，霸凌了她两年多，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地跑到自己想要以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揭过，未免太荒谬太可笑了。
“你的意思是？原谅你往我身上扔未灭的烟头？原谅你把我的书包丢进水里？原谅你下雨天推我进路边水坑？还是原谅你广而告之我爸是杀人犯？”
“你现在，是想凭一句对不起就抹杀掉这一切？”
“我当初为我爸向你爸的遭遇道歉时，你又是怎么说的？”
向颜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她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走出来，就被付承起堵在校门口谩骂“杀人犯的女儿”，“父债女偿”，他还放狠话，说他会一直找她麻烦，直到他认为向颜罪赎清了为止。
她至今都没明白，她父亲犯了什么罪，她又做错了什么。
“付承起，你恶不恶心？”
付承起却来了兴致，“你骂，你骂得越起劲我越高兴。”
向颜不屑于同他多拉扯，她绕过付承起就要走，却被付承起一把扯过胳膊。
“松开！”向颜压着火气说道。
付承起：“向颜，你未免对我也太苛刻了点，我对不起也说了，讨好也做了，你还想怎样？”
付承起：“我可是特地来北城找你的。”
向颜“呵”笑出声，“怎么？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声辛苦了？”
她又挣了两下胳膊，但她越挣，付承起的力度就又加重了几分。
付承起耐心即将告罄，他舌尖顶了顶腮帮，“那你说说，你怎么样才不讨厌我？”
“你唯一能让我不再讨厌你的就是，远离我的生活！”
向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缓和，依旧是冰冷的、充满厌恶的，眼神也是仇视的。
这一切激怒了付承起，“唰”地一声，付承起的手一掷，向颜触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手掌也被地上细碎的尘土磨破了，有零星血珠在往外冒。
“操，他妈给脸不要脸。”
“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付承起半蹲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老子今天就不妨直说了，管你接不接受，我付承起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为止。”
“那我也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有这么一天。”
向颜仰头，眼神没有丝毫地退却，语气果断，不容置喙。
“向颜，我们不妨就走着瞧，看谁输谁赢？”
付承起走了，在感受到覆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阴影退去之后，向颜瞬间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自嘲地般笑了下。
她站起来，一回头，却触不及防地对上了陈际州的目光。
向颜张了张唇，很平静地回复，“不全是。”
“至少，在我看来，我们算朋友了，只是——”
“在朋友的属性之外，你现在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高中生。”
“裴洛。”向颜顿了一下，带着些试探地问，“你听明白了吗？”
向颜的答案不能完全说服裴洛，在他看来，“不全是”依旧属于“是”的范畴。
裴洛无声苦笑了下，喉间发涩，颇为艰难地吐出“明白”两个字。
“我学习了。”
说完，他便匆匆挂了电话，害怕听见其余会让自己失望的话语。
在别的事情上，只要是他下定决心想做的事，就没有他拿不下的，但唯独在面对向颜时，总不知道该怎么拿捏好分寸。
他望向一片漆黑的窗外，忽然有些迷茫。
*
向颜走到位置上时，发现只剩下一个男生的旁边有空位，她走近后，愣了一下。
陈际州与她并不在同一个部门，她在公策部，陈际州在秘书部，但两个部门的部长交好，两个部门的人一块团建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她记得，群里的请假接龙，陈际州是第一个接的。
“陈际州？”
向颜还没来得及疑惑多久，就因为部门的人都到齐了，看她这会才姗姗来迟，都笑着揶揄她，要她表演个节目。
她尴尬地笑了笑，本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却没想起哄声越来越大。
“这可是当时部门初次见面就定下的规矩啊！”
“可以不在这里唱，欠着到一会的ktv去唱。”
还有人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别的部门的同伴可都在专门等你呢！”
“……”
就在向颜有些为难不知所措之时，那个他们口中别的部门的人开口了。
陈际州：“真不好意思，是我害她迟到的。”
“我刚刚打了个电话给向颜，说我找不到位置，让她出去接我一趟，没想到我误打误撞找到了。”
“所以耽误了向颜时间。”
向颜呆滞地看着陈际州，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就是很明显两人并没有提前沟通交流过。
但这拙劣的借口，愣是没有一个人拆穿，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彼此都心照不宣，也都很给面子地到此为止。
陈际州又对向颜使了使眼色，拉开自己身侧的椅子，让她坐下。
向颜：“谢谢。”
向颜坐下后，菜单在每个人手里转了一遍。
她没有忌口的，看没有人点蔬菜，随手勾了个焗菜心。
她勾完后，把点单纸和笔一起递给了陈际州。
“实验不忙吗？”
陈际州勾了下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一句。
“我记得暑假的时候毕业聚餐，你吃清蒸鱼吃得最多。”
“啊？”
向颜怔愣了一下，随后看着他在清蒸鱼旁边打了个勾。
暑假那会的毕业聚餐，她之所以吃得多，其实是因为这道菜就摆在她面前，刚好她不喜欢起身挪窝去夹别的菜，干脆就针对眼前的那道清蒸鱼吃。
至于要说有多喜欢，也没这回事。
向颜讪笑了两下，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没准人家只是自己想吃，多提了一嘴而已，所以也不好意思叫他别点。
“我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陈际州回头，冲她笑了下。
“嗯？”
“刚刚不是问我实验忙不忙吗？”
向颜这才又把思绪找了回来，她点点头，举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水，没再开口说话。
她心里其实还一直想着裴洛刚刚的那个电话，等菜的功夫，很快便有点心不在焉，干脆就掏出手机，给赵晴桐发了微信。
向颜：【假如，我是说假如，你高中的时候要是有个比你大两级的学长送了你一套教学资料，你会怎么样？】
赵晴桐几乎秒回，而且一下就拆穿了她。
赵晴桐：【你送谁教辅资料了？】
向颜正想辩驳不是自己。
下一秒，赵晴桐：【别和我来“我有一个朋友”这一套，我还不了解你嘛。】
向颜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把输入了一半的“是我一个朋友”删掉。
向颜：【好吧，是我。】
向颜：【对方是我暑假家教的一个学生。】
赵晴桐：【你送人一套教辅资料？】
赵晴桐：【等等，你先让我笑够了先，哈哈哈哈。】
赵晴桐又连着输入了好几条“哈哈哈哈”。
向颜：【……】
赵晴桐：【其实你这个礼物还蛮对症下药的，至于对方满不满意，就看对方怎么看你了。】
赵晴桐：【换做我的话，如果我只把对方当成普通学长，那没什么好失落的。】
赵晴桐：【但如果对方在我心里特殊，那我自然也是不希望对方只把我当成一个小妹妹来看，我收到肯定不会有多开心。】
向颜的心在屏幕上跳转出那句“对方在我心里特殊时”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皱了起来，直至面前的茶杯和不知道何时出现的餐碗碰撞响起清脆“叮”的一声。
向颜抬眸，一碗糖水出现在视线里。
“小姐，这是给您的。”
向颜疑惑地看着服务员贴心地把勺柄朝向她这边，旁边突然的一句“我们点的菜单里好像没这个啊？”提点了她。
她眼疾手快，将服务员拦住，然后把面前那碗糖水推回服务员手边，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们没有点这个。”
服务员“啊”了一声，“这个是那位先生送你们的。”
他说着，手往不远处一带。
几人也就顺着服务员所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坐的位置离门口的服务台不算太远，对靠着服务台的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穿着黑色皮夹克，左手指缝还夹着根烟，他原本背对着他们，似乎感知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转过身来。
随后，他不知道是冲着他们中间的谁抬了抬手。
居然、居然是付承起。
向颜瞳孔震颤，周围的空间似乎被瞬间放大，她觉得自己被安置在了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谁啊？不认识。”
“这年头都这么搭讪吗？”
“是不是冲着向颜你来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落在向颜耳中全成了扰乱她思绪的嗡鸣声，她依旧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谁。
室内暖气虽开得很足，但似有一盆水兜头浇下，向颜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抱歉，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向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被身下的椅子绊了一下。
陈际州连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向颜，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向颜抽回自己的手，“不，不用，你们继续，不要因为我扫兴。”
“诶，向颜！”
“突然这是怎么了？”
“陈际州，你坐下来吧？”
陈际州“嗯”了一声，却没坐下，而是在向颜走后，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服务台的位置，服务台空前面空荡荡的，他忽然联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
*
北城的寒风中似乎夹杂着刀片，刮得人脸生疼。
向颜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向颜、向颜。”是付承起的声音。
向颜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
但她脚程没有付承起快，很快就被追平。
付承起：“你不用跑，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向颜没理会。
“我知道我过去两年做了很多混事。”
“但如果我说，我愿意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闻言，向颜脚步骤然收住，转身，一双黑亮的眼睛不算善意地看着他。
“付承起，你这是又演的哪一出？”
“需要我帮你回忆下，你七月的时候是怎么进去的吗？”
付承起立马双手合辑，连鞠躬都没有，很随意地就说了句，“对不起，向颜。”
“现在，让过去翻盘好吗？我们重新认识。”
“我不再计较你爸爸的事了，你也原谅下我过去的冒犯吧。”
向颜不敢置信，她气极反而“哈哈”地笑了起来。
她感到一阵倒寒，浑身起鸡皮疙瘩，胃似乎在排山倒海般翻涌。
面前这个人，霸凌了她两年多，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地跑到自己想要以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揭过，未免太荒谬太可笑了。
“你的意思是？原谅你往我身上扔未灭的烟头？原谅你把我的书包丢进水里？原谅你下雨天推我进路边水坑？还是原谅你广而告之我爸是杀人犯？”
“你现在，是想凭一句对不起就抹杀掉这一切？”
“我当初为我爸向你爸的遭遇道歉时，你又是怎么说的？”
向颜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她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伤中走出来，就被付承起堵在校门口谩骂“杀人犯的女儿”，“父债女偿”，他还放狠话，说他会一直找她麻烦，直到他认为向颜罪赎清了为止。
她至今都没明白，她父亲犯了什么罪，她又做错了什么。
“付承起，你恶不恶心？”
付承起却来了兴致，“你骂，你骂得越起劲我越高兴。”
向颜不屑于同他多拉扯，她绕过付承起就要走，却被付承起一把扯过胳膊。
“松开！”向颜压着火气说道。
付承起：“向颜，你未免对我也太苛刻了点，我对不起也说了，讨好也做了，你还想怎样？”
付承起：“我可是特地来北城找你的。”
向颜“呵”笑出声，“怎么？我是不是还得跟你说声辛苦了？”
她又挣了两下胳膊，但她越挣，付承起的力度就又加重了几分。
付承起耐心即将告罄，他舌尖顶了顶腮帮，“那你说说，你怎么样才不讨厌我？”
“你唯一能让我不再讨厌你的就是，远离我的生活！”
向颜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缓和，依旧是冰冷的、充满厌恶的，眼神也是仇视的。
这一切激怒了付承起，“唰”地一声，付承起的手一掷，向颜触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手掌也被地上细碎的尘土磨破了，有零星血珠在往外冒。
“操，他妈给脸不要脸。”
“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付承起半蹲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老子今天就不妨直说了，管你接不接受，我付承起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为止。”
“那我也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不会有这么一天。”
向颜仰头，眼神没有丝毫地退却，语气果断，不容置喙。
“向颜，我们不妨就走着瞧，看谁输谁赢？”
付承起走了，在感受到覆在自己身上的那道阴影退去之后，向颜瞬间松了口气，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自嘲地般笑了下。
她站起来，一回头，却触不及防地对上了陈际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