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濯自嘲地笑笑,抑制住自己的心酸:“因为爸爸做错了些事情,所以妈妈离开爸爸了,在这段时间里你出生了,所以妈妈不知道有你,不知道她有一个宝宝。”

    而且,邵可贞的出生与众不同,很难跟关山月解释她的存在,一个不从关山月肚子里出生的孩子,她会相信贞贞是她的孩子吗?邵子濯盯着她这张酷似关山月的小脸,默然无言。

    邵可贞似懂非懂,本来还想再追问下去,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照片,立刻把问题给忘记了,害羞地埋进邵子濯怀里,扭啊扭的,贴在他的耳朵边小声说:“爸爸,明天送我去上幼儿园吧。”

    邵子濯淡笑:“愿意去了?”所以就是因为没有妈妈怕去幼儿园被小朋友嘲笑。

    小孩子的心思简单又复杂,邵子濯看着邵可贞头顶的发旋,怅然失神。

    邵可贞点点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我也有妈妈,我的妈妈还很漂亮,我要去幼儿园!”

    “好。”邵子濯回过神来,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子,“该睡了,爸爸给你讲故事。”

    讲完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邵可贞搂着小鸭子玩偶彻底睡过去,邵子濯轻轻地放下故事书,给她掖好被子,摄手摄脚地走出去,握着门把手,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

    刚松一口气,林弗的电话就立刻打了进来:“子濯,贞贞睡了没,睡了就再过来玩会呗,让王姨看着就行了。”

    邵子濯倒了杯水:“我昨天才回来,能不能让我歇歇,改天吧。”

    林弗大呼小叫:“不是吧,接风宴怎么可以少了主角,就玩一晚,你明天把贞贞送去幼儿园好好歇呗,反正清涟中华区总部还得有段时间才能彻底搬过来。行了行了赶紧出门,来了告诉我,我下来接你,我们换了个更大的包房。”

    酒吧里。

    销售去询问了一趟,回来后抱歉地说:“美女,我们老板家里有事,下了场就急匆匆地走了。”

    关山月颔首,一言不发地喝闷酒,卷发披散开,妖冶的宛如曼陀罗,引得人忘却自我,踏入忘川后蚀骨消魂。

    旁边卡座的男人看了又看,终究忍不住起身:“美女,一个人吗?”

    关山月心情不好,抬眼横扫,一言不发。

    男人死缠烂打地凑过来:“美女一起喝一杯呗。”

    关山月冷笑:“滚。”

    男人破防,站起来想要骂她,旁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对着关山月热情洋溢地笑:“关总!”男人愣了愣,灰溜溜地走了。

    窜出来的人热情地凑到关山月面前:“关总,你今天也来喝酒啊!”他无比兴奋地邀约,“关总你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要不跟我们一起吧,你应该也都认识。”

    关山月眯着眼,没想起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人见她神情疑惑,愣了愣,自报家门:“是我啊,欧阳武!”

    欧阳武?关山月恍然大悟,一个实业公司的总裁,富二代,得益于阑珊的投资和他自己的努力,这几年事业发展得挺好。

    鬼使神差的,关山月突然想答应:“好啊,你约的人在哪里?”

    阑珊的几个单身高层美得人尽皆知,但一个妞妞是富家掌上明珠,圈子固定不爱社交,一个汪溪一心扑在事业上,是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最后剩一个关山月总是笑盈盈的,但又总是温柔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就算这样,仍是有一群狂蜂浪蝶朝她们身上扑,就算无人成功,也总有人抱着“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心态前仆后继。

    除了公务以外,平日里不愿跟自己有半点私交的人今天却愿意跟自己一起喝酒,欧阳武受宠若惊:“在上面的包间。”

    关山月醉意已浓,轻笑着忽视欧阳武的殷勤,拎着包上楼。

    推开门,灯球摇曳着,光怪陆离,沙发上、吧台边三三两两地有人在聊天,推杯换盏间,隐约有嬉笑声传来。关山月突如其来出现,包房里的众人目光齐齐朝门口投来,鬼哭狼嚎唱歌的人骤停,话筒发出令人厌恶的巨响,欧阳武在一边享受着众人的注视,乐得像十月掉在地上不成形的烂柿。

    关山月烦闷地捂住耳朵,那人赶紧把话筒拿远,声音也即刻消失不见。

    关山月趁机扫视了里面的人,有几个熟面孔,都是生意上有往来的集团总裁,无一不是二代,剩下几个不太熟的,看穿着也是家里有钱的二世祖。她不动声色地思量了一下场上熟人的家世,按理来说,欧阳武不应该被邀请,论资产、论背景,他都没办法进入这个圈子。

    那几个熟悉的总裁看见她,稍微怔了怔,旋即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关山月微笑:“私下还那么拘束啊,总裁们。”

    一个总裁笑得风流倜傥:“这不是怕关总觉得我们不正经嘛,走,喝一杯,尝尝这酒,国外私窖里酿的,还挺香。”

    一时间,关山月成了众星捧月的绝对中心,一群二代总裁们殷勤地陪她喝酒。

    有人带过来的女孩被扔在一边,惊觉失宠,愤愤地看着关山月,嫉妒地小声跟旁边的人嘀咕:“这人谁啊?”

    另一个姑娘不以为然地嗑瓜子:“这是阑珊的总裁关山月,著名美女富婆,堪比钻石王老五,还非常洁身自好,私生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她托腮看过去,怅惘地说,“要她是个男的,或者喜欢女的,那我一定拼死拼活的跟着她。”

    女孩还是愤愤,冷哼一声:“就她这样,看起来哪里像私生活干净的,你看他们,趋之若鹜。”

    那姑娘见她这幅模样,心里明镜似的,这是嫉妒自己看上的男人被人吸引走了,她清醒地纠正对方想法:“这些男人只把我们当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不要也不能对他们有什么感情,就当上班,赚了钱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像关总这样主宰自己的人生不好吗?”她淡淡地扫过人群中心,“而且,你对关总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任何一个女孩都不应该被造谣私生活混乱。”

    她又说:“你自己在这吧,我想去问关总点问题。”

    关山月被一群人围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她淡淡地挂着笑,心里的烦闷越积越多,就不该来,自己一个人喝酒比应付这些人有意思多了。

    她晃动高脚杯,清透的柠色洋酒挂在杯壁上,她暗自决定,喝完这杯就走吧。

    有人拿过骰子来,邀约关山月:“关总,玩会?”

    关山月打定主意要走,笑着摇摇头:“我看你们玩。”

    那人也不强制,自己拿过来,三颗骰子在骰盅里撞击,呛出清脆的声线。欧阳武没心没肺,凑在关山月身边自说自话。

    门又被推开,两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身边的人全都起身,发出莫名的怪叫,仿佛是猿人欢迎伙伴,关山月在混乱中漫不经心地抬头。

    门口的人,眼睑垂着,睫毛投下的阴影敛住眼神,她顺着往下看,鼻子、嘴巴,凑成一张午夜梦回时时刻刻想起的人。

    他瘦了。

    地震山摇,往日的平静被打破,于海底掀起巨浪。关山月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浑身忍不住地发抖,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又消失不见。

    她对上他的视线,是她已许久未见的漠然,看她跟看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关山月狼狈地移开眼神,看到了他身边那个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林氏的太子爷林弗,他看了看邵子濯,又转过来看向关山月,脸微妙地抽搐着,见关山月在看他,即刻恢复了正常,礼貌地笑笑,可皮笑肉不笑的,半分不像是戏谑的样子。

    关山月反应过来,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在关于邵子濯的故事里,她应该是没有良心始乱终弃的替身小姐,花邵子濯的钱,利用邵子濯的人脉,最后得到了邵子濯的心,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她想了想,要是她的朋友被人这么对待,她也一定不会给人家好脸色吧。

    本该是带球跑、追妻火葬场的剧本,可不知什么时候,一步步偏离,他们成了无法定义的四不像。

    但是怎么办呢,她爱他。

    她握紧手里的包,想要汲取能量去面对他,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好无交集的四年,他们从交颈相卧到形同陌路。

    热情的野人们裹挟着邵子濯来到她面前,一个人跟关山月介绍:“这是清涟集团邵子濯,你可能不太清楚,很低调的一个大集团,可牛了!”

    他又认真地跟邵子濯介绍:“这是阑珊关山月,业内有名的女强人,自己白手起家做起来的投资公司。”

    邵子濯伸出手,礼貌又淡然:“你好,关小姐,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关山月望着他的手,右手无名指的第二个骨节微凸,掌心有颗小痣,她估计闭着眼都可以分辨他掌心的纹路。

    但是他说,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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