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内。

    黎念抿着茶,殿外有人匆匆跑来,欣喜道:“念念,你怎么来了?”

    纪砚本在观测魔的动向,一听到弟子禀报的消息,立即就放下手中的事赶来了,“你的伤全好了?”

    他扶着黎念的双肩,左右翻看,确认她眼中有神,依旧如从前那般澄澈,他放下心来,“真是太好了,”

    黎念不知道他怎么来了,她分明与那弟子说,寻的是大长老。

    她拂开纪砚的双手,轻轻应了声“嗯”。

    “大长老入结界去天庭了,暂时不在宫内,你来可是有什么事?”纪砚看着被拂开的手,无奈将手背到身后。

    “哦,扶霖卿可在灵虚宫内?”黎念开门见山。

    “你寻他做什么?”纪砚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

    “有事,不便告知,”

    “既如此,战神行踪,本长老亦不便告知于你,”纪砚咬牙切齿道。

    “……”黎念噎住,“他可是去追踪魔的行踪了?”

    “知道还问我作甚,”纪砚胸口升起一团无名火,黎念再三否认她对霖卿的情意,又为何还要来寻他?

    “他最好是在,”黎念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纪砚。

    重京,川辰王府。

    “小粉红,可看见大人了?”谢殷一整天都未见黎念。

    “没看见呀,大人好像一早就出去了,谢殷哥哥,你今晚去鬼节嘛?”小粉红脚步一顿。

    谢殷犹豫了一下,他并不想凑这个热闹。

    “去嘛,”小粉红赶在他拒绝之前,抱住了他的手臂,撒娇道:“大人也说要去呢,你也去嘛,”

    “……好,”谢殷颔首。

    “好耶,”小粉红抱着月半又蹦蹦跳跳离开了。

    谢殷低头,抬手,看了看腕间的两股红绳,陷入沉思。

    云柳正坐在屋中收拾行囊,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谁?”她迅速将行囊塞到被褥中,猛地转身,“谢殷?”

    “你,你要干什么?”

    “算算大人现在在哪,”谢殷冷眼,丢了一句话,“我暂时不会动你,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

    夜幕降临,无昨夜的暴雨之势,天空反倒如同被洗净一般,看得清满天繁星。

    小粉红推开谢殷的门,兴奋道:“谢殷哥哥,走……吧,”

    “彪叔,谢殷哥哥也不在屋子里,奇怪,大人怎么也不见了……”

    站在角落里的云柳长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罢了,我们先去吧,”阿彪揉了揉小粉红的脑袋。

    ……

    黎念跃上石墙,刚刚一闪而过的,是魔的气息,掐了个传音符给纪砚,她便稳稳落地,却在巷子末尾看见了白色法光。

    身手利落的男人解决了刚被上身的恶鬼。

    “还真在除魔呢,”黎念走近,看清了男人的样子,手中的法力还闪着光。

    旁边是白日才见过的纪砚。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纪砚皱眉道。

    “你到得挺快,这得问问大名鼎鼎的战神了,”黎念抱胸笑道。

    “什么意思?”

    “黎念,”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询问,一个喊了黎念的名字,语气里带着制止。

    扶霖卿微微抬头,望向黎念的眼神带着几分克制,微微拧眉,朝她使眼色。

    黎念恍若没有看见,“怎么?你把她藏哪了?我还不知道,战神有夺人之妻的爱好,”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纪砚皱眉,目光在黎念与扶霖卿之间流转。

    “黎念,”扶霖卿又喊了她的名字一次,三步两步跨上前来,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黎念挣脱着,奈何修行抵不过他,无济于事,只能任由他牵着走。

    “诶你们!”纪砚喊道,却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他追了上去,但很快便被甩掉了。

    “你到底要怎样?”扶霖卿脚尖点过竹叶,拉着黎念落在空无一人的巷子中。

    “没怎么样,”黎念抱胸,朝着巷子口望去。

    外面人头攒动,路过的行人脸上戴着奇特的面具,大部分较为可怖,又带着几分夸张与搞笑。

    啊,今夜是鬼节,她答应了小粉红要一同出来玩的。

    “你可以不帮我,保密就算是你还我人情,可好?”

    “扶霖卿,人情不是这样还的,”黎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我是欠你人情没错,难道你就没有欠我的东西么?”黎念冷声道,手指微动,从悄无声息地从袖中抽出一个东西。

    “……万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下我,”

    “……”他未免有些太自恋了,她嗤笑,“你也知道对不起我?”

    “动往生卷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上堕仙台受断根钉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

    “一句解释,一些责任,做起来就这么难么? ”

    “念念……”扶霖卿还想在辩解,黎念却先一步打断了他。

    “不必再说了,我懒得管你们的几世情缘,万年前,你偷溜进魂忌岭阎王殿,私自篡改往生卷轴,甚至将此事栽赃给我,我们之间,早已不是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男女之情,而是不共戴天之仇,”

    “杀白泽一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私自干扰仙子历劫一事,我会如实记载在卷轴上,”

    对面的人忽地慌了神,语气里带上几分着急,他抓住黎念的手腕,正色道:“当年……”

    “大人,你怎么在这呢?”

    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

    “不是说要和我一同逛鬼节么?怎么在这,”谢殷迈步而来,目光落在黎念的手腕上。

    顺着男人的大掌向上望去,谢殷对视上扶霖卿的眼睛。

    黎念暗道不妙,掐掉了手中正在留声的珠子。

    “第几次见面了这是,”谢殷嘴角带着戏谑,“不要总是捏我们家大人的手腕,”

    谢殷握着黎念的手腕,一寸寸将她的手腕从扶霖卿手掌中抽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得恍若落到山谷里,带着几分威胁。

    扶霖卿微怔,面前这个毫无神力的男人,身上却散发出莫名的威压。

    他眼中没有露怯,眉微拧,将黎念拉在了自己身后。

    “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么?”扶霖卿的声音压了几分,带着几分威严,掌心微微泛着灵力的光。

    “天上的神仙,就能随意伤害凡间的人么?”谢殷感受到黎念抽离的手腕,掌心一使劲,又捏紧了几分。

    黎念一愣,低头看向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炙热。

    “你又不是凡人之躯,区区傀儡,也敢与我论道么?”扶霖卿话里,咬重“傀儡”二字。

    “同为男人,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那些小心思么?”扶霖卿紧接着道。

    谢殷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镇静。

    “我们之间的事,不必扯上他,”黎念捏了捏谢殷的手臂,安抚道。

    “自然是与他无关的,他自己要凑上来的,”扶霖卿嗤笑。

    谢殷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

    面前男人的嘴角带笑,眼里尽是嘲讽。

    “谢殷,你先去寻他们,”黎念又使了些劲,想要将手抽出来,但仍抵不过他的气力。

    “大人,我不去,”谢殷依旧挡在她身前,脚下岿然不动,眼睛看着扶霖卿,没有一丝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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