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主播刚不是说不加陌生人吗，现在又问？”
—“不对劲，感觉跟主播有距离感了。”
—“怎么，别的妹妹加得，偏我加不得？”
……
Serein神情冷肃一声不吭，操作着键鼠，游戏里的厄斐琉斯切成红白刀，走路都走出了大杀四方的气势。
对面Ash从上半区偷渡而下，鬼鬼祟祟地在真眼上蹲了好一会儿，Serein点信号把己方野辅摇过来，一套眩晕击飞连点几枪把他和敌方中单一起带走，拿到人头冷冷一笑，弹出一个弱爆表情。
弹幕画风马上就一阵风似的刮起了少爷帅帅帅，少爷的操作是卢浮宫艺术品。
Ash就在他背后直播，气到破音：“又被司偕这个b王装到了！”
Serein没理他，蹙着眉，有点烦躁的样子，趁着B回泉水的空隙偏头追问：“季明礼，说话，谁要加我？”
弹幕：谢谢少爷，斜视了十几年，你这一冷脸把我眼睛看直了。
诚然，这一冷脸也把连昼看得开始打退堂鼓。
他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太冷硬，让人有种加上微信就会直接约架的不妙预感。
要不然还是让季明礼先别说了？
她才在心里纠结了两秒，季明礼已经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人的声音有时真的能表达眼部动作，比如现在，可以明显听出季明礼的声音翻着白眼：“闭嘴吧，等你下播再说。”
“哦，那我下播了。”
游戏正好进入结算画面，Serein推开键盘，竟然真的准备即刻下播。
弹幕上浩浩荡荡涌出一大片问号。
刚被他斩于马下的Ash在后面大叫，机关炮般蹦出一大段破防语录：“司偕！不许下播，吃了我的分就想跑，快给我回来，今晚我们大战到天亮，直播间七千个兄弟见证哈，老子不把你杀到退服不下播，快排，你敢走我举报你这个月还有50个小时没播，你对得起你直播间那么多总督提督舰长吗我就问？”
Serein的视线落在直播镜头上，停下了动作。
—50个小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爷别慌，我帮你算好了，本月还有两天48小时，48*0＝0，50*0＝0，所以48＝50，能播完！
—主播，跟Ash缠缠绵绵播到下个月吧。
非静止摄像画面中，Serein如同雕塑一样静默了很久，久到弹幕纷纷开始怀疑自己网卡了，他突然伸手，干脆利落地关了摄像头，留下一句冷酷的：
“反正播不完，不播了。”
话音甫落，直播画面一片黑沉沉，连昼被弹出直播间，系统提示“直播已结束”。
不愧是少爷，随地高冷。
下一秒，季明礼发来消息：他真的很装。
连昼：你告诉Serein了？
Monsoon：他自己猜的。
Monsoon：但还是不想加。
连昼叹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死里逃生，松了口气：那就算了，麻烦你转告他，我很抱歉。
Monsoon的聊天框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好几次，不久，发来新消息：他说，也不是一定不能加。
季明礼推过来Serein的微信名片，微信名是一个雨滴emoji，头像和刚清空的微博一样，一片清冷破碎的纯黑色。
连昼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向少爷发送添加申请，验证信息虔诚地填上“主持昼昼”。
隔了两秒，系统提示对方通过朋友验证，可以开始聊天了。
连昼立刻发送出一段谨慎的道歉：非常抱歉，我在工作中出现严重失误，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对不起。
聊天框顶端的雨滴emoji秒变“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好几次，就是没有新消息过来。
——很熟悉的模式，跟刚刚季明礼的聊天框如出一辙。
这是IR的战队文化吗，比赛操作天神下凡，微信打字无比艰难。
作为主持人有一种阻止冷场的本能，她担心对方无话可说，发过去一个猫猫鞠躬表情包，补充道：要是不想回复也不必勉强，我能理解。
这次对面消息来得很快。
“1”。
这是什么意思。
连昼不内耗，立即去问代言人：我道歉了，Serein回复一个1，什么意思？
Monsoon：别理。
连昼：不理？真的不理吗？
Monsoon：等五分钟。
连昼半信半疑，却也别无他法。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觉得五分钟也很难熬。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她举着手机戳来戳去，顺势戳进了Serein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倒没那么破碎。
最上方背景图挂着一片玻璃糖纸般湛蓝的天空，日光流金像水一样漫向天际，薄云如絮寥寥几缕，浮荡在疏立高楼上方，清新得如同日漫空镜。
唯一的瑕疵是，画面右上角有一块斑驳不清的模糊。
——可能是他自己拍摄的照片，按键时手指的阴影遮挡住了镜头。
连昼下拉图片，想试试看能不能保存，却忽然发觉那片模糊不是什么阴影，反倒更像是一滴雨在手机举起的瞬间落了下来，不完美的镜头恰好透过这滴雨的视角望向了晴空。
她恍然明白，晴空有雨，不就是Serein这个ID吗。
再向下细看，画面最底下被几座建筑强行入镜，其中最左边有一角环形的楼顶，越看越似曾相识。
竟然像是前两年建成不久就停用的南京电竞赛事体育馆，而在停用之前，英雄联盟赛事中只有LDL（次级联赛）短暂地使用过一个赛季。
甚至可以说，可能很多选手和观众都不知道有那个场馆，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连昼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她两年前第一次电竞行业实习就是在南京场馆，扎扎实实驻守了一个月，最后几场比赛还没结束就被通知场馆要关闭了，导演愁得半夜不睡觉叫工作人员集体出去逛秦淮河，经历堪称难忘。
她有点意外，Serein在那个赛季参加LDL了吗？
明明上次采访前翻看过IR选手的履历，并没看到Serein有LDL的参赛经历。
好奇心让人短暂忘记了等消息的焦虑，连昼思索无果，准备求助数据资料库。
她想要退出Serein的朋友圈，抬起手腕的同时，微信消息跳出来，叮当一声猝不及防，惊得她手指打滑，不偏不倚地戳在右下角，给Serein的背景图点了一个赞。
……
愣了一秒，连昼眼疾手快，下意识地戳灭了那颗粉色爱心。
随即反应过来——赞就赞了，新好友看一下朋友圈怎么了，取消赞不是更奇怪吗！
懊恼之际，微信又是叮铛一声。
Serein先后发来两条消息，连昼抬眼一看时间，与上一回合的对话刚刚好间隔五分钟。
五分钟定律，季明礼，你们IR的战队文化确实有点东西。
他的第一条消息应该是对“1”的补充说明，慷慨地扩写成三个字：没关系。
第二条也是三个字，搭配一个问号。
雨滴emoji：取消了？
果然被发现了……连昼尴尬地解释：抱歉，不小心的。
雨滴emoji：。
雨滴emoji撤回了一条消息。
显而易见，少爷又不高兴了，简直像块玻璃，一碰就碎。
不过来都来了，就哄到底吧。
她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点进Serein朋友圈，重新点亮背景图右下角的小爱心。
连昼：你的背景图很好看[点赞]
对话框又是一阵寂静。
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等五分钟，她索性丢开手机，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开浴室灯洗了把脸。
高烧退得差不多了，被酸软感占据的四肢渐渐恢复力气，到这个时候，昏睡一天的后遗症才有了实感，胃里空荡荡的，嘴唇和喉咙沙涩，整个人像纸片一样干枯。
连昼喝了点矿泉水，换上一身新睡衣，拉开遮光窗帘，外面夜景弥濛，原来又在下雨了。雨势泠泠落落，把远近灯火洇得温润柔和。
这片柔和极大地缓解了满心焦虑，她倒回床上，用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份夜宵，想了想，又加了杯奶茶。
点下确认下单的同时，微信消息跳动。
雨滴emoji：1。
果然，刚好五分钟，像定了闹钟一样，把对话变成了回合制。
为了避免更多的五分钟，连昼决定推动对话走向结尾。
她在表情包里挑挑拣拣，发送了一个古德鹦鹉咛的晚安表情：那就祝你们季后赛顺利，早点休息。
这次却没有再等一个轮回，对方秒回两个字：等等。
雨滴emoji：[￥20000-请收款]
连昼大吃一惊：？
雨滴emoji：提督。
他过于言简意赅，连昼烧得不太灵敏的思维绕了两圈才明白。
是刚刚在他直播间投喂的那个不过两千的提督礼物，他竟然想要十倍还回来。
连昼立刻高情商回应：没有别的意思，投喂提督只是因为你直播很好玩，我喜欢看。
雨滴emoji：你喜欢看？
连昼：[猫猫点头]你拒绝的话我以后就不好意思看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换来对方一阵沉默。
连昼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回复，担心谄媚过度反而显得不诚恳，忙补充了一句：这个提督不算道歉，如果你有其它要求比如公开道歉之类的，我都可以配合。
雨滴emoji：那你现在截图。
截什么图？
夜雨还在淅淅沥沥，连昼在扰人的雨声里盯着这行中文看了三遍，仍然没能理解它的含义。
这一次五分钟还没到，不，三分钟还没到，聊天框里就不太矜持地冒出一条新消息。
雨滴emoji：你给我的备注，截图。
她豁然领悟。
少爷要检查这个当着他面叫Morpho的主持有没有记住他的ID。
如此出人意料，又如此符合人设；如此严格，又如此简单。
连昼当即把雨滴emoji备注为“Serein”，正要截图，忽然间福至心灵，改了一个更完美的无可指摘的答案。
“Serein司偕”。
截图发过去，隔了一会儿，Serein回复一个1。
与这个“1”一起到来的还有敲门声，骑手电话打了进来，告知她外卖会由机器人送到房间。
于是她返回Serein的聊天框，再一次尝试结束对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许久，最后还是一个高深莫测的“1”。
连昼如释重负，一把丢开手机，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解救。
温热的奶茶拿到手里，劫后余生的空虚感席卷而来。
说劫后余生也不太准确，不知道这场事故还会有多少后续影响，但她暂时不愿意想了。
空调制冷声嗡响，正对着床吹来一阵凉意，连昼把空调关了，却还是觉得冷，萎靡地缩进被子里。
发了会儿呆，她突然很想听点声音，没忍住，按下了许惜君的短号。
结果听了四十几秒铃声，电话没被接通。
连昼没太意外。她按下号码时就提前找好了理由——毕竟夜深，也许她睡了。
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个理由沉寂下来。窗外夜静如海，雨落如星。
—“不对劲，感觉跟主播有距离感了。”
—“怎么，别的妹妹加得，偏我加不得？”
……
Serein神情冷肃一声不吭，操作着键鼠，游戏里的厄斐琉斯切成红白刀，走路都走出了大杀四方的气势。
对面Ash从上半区偷渡而下，鬼鬼祟祟地在真眼上蹲了好一会儿，Serein点信号把己方野辅摇过来，一套眩晕击飞连点几枪把他和敌方中单一起带走，拿到人头冷冷一笑，弹出一个弱爆表情。
弹幕画风马上就一阵风似的刮起了少爷帅帅帅，少爷的操作是卢浮宫艺术品。
Ash就在他背后直播，气到破音：“又被司偕这个b王装到了！”
Serein没理他，蹙着眉，有点烦躁的样子，趁着B回泉水的空隙偏头追问：“季明礼，说话，谁要加我？”
弹幕：谢谢少爷，斜视了十几年，你这一冷脸把我眼睛看直了。
诚然，这一冷脸也把连昼看得开始打退堂鼓。
他的语气听起来实在太冷硬，让人有种加上微信就会直接约架的不妙预感。
要不然还是让季明礼先别说了？
她才在心里纠结了两秒，季明礼已经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人的声音有时真的能表达眼部动作，比如现在，可以明显听出季明礼的声音翻着白眼：“闭嘴吧，等你下播再说。”
“哦，那我下播了。”
游戏正好进入结算画面，Serein推开键盘，竟然真的准备即刻下播。
弹幕上浩浩荡荡涌出一大片问号。
刚被他斩于马下的Ash在后面大叫，机关炮般蹦出一大段破防语录：“司偕！不许下播，吃了我的分就想跑，快给我回来，今晚我们大战到天亮，直播间七千个兄弟见证哈，老子不把你杀到退服不下播，快排，你敢走我举报你这个月还有50个小时没播，你对得起你直播间那么多总督提督舰长吗我就问？”
Serein的视线落在直播镜头上，停下了动作。
—50个小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爷别慌，我帮你算好了，本月还有两天48小时，48*0＝0，50*0＝0，所以48＝50，能播完！
—主播，跟Ash缠缠绵绵播到下个月吧。
非静止摄像画面中，Serein如同雕塑一样静默了很久，久到弹幕纷纷开始怀疑自己网卡了，他突然伸手，干脆利落地关了摄像头，留下一句冷酷的：
“反正播不完，不播了。”
话音甫落，直播画面一片黑沉沉，连昼被弹出直播间，系统提示“直播已结束”。
不愧是少爷，随地高冷。
下一秒，季明礼发来消息：他真的很装。
连昼：你告诉Serein了？
Monsoon：他自己猜的。
Monsoon：但还是不想加。
连昼叹了口气，随即又觉得死里逃生，松了口气：那就算了，麻烦你转告他，我很抱歉。
Monsoon的聊天框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好几次，不久，发来新消息：他说，也不是一定不能加。
季明礼推过来Serein的微信名片，微信名是一个雨滴emoji，头像和刚清空的微博一样，一片清冷破碎的纯黑色。
连昼紧张地捏了捏手指，向少爷发送添加申请，验证信息虔诚地填上“主持昼昼”。
隔了两秒，系统提示对方通过朋友验证，可以开始聊天了。
连昼立刻发送出一段谨慎的道歉：非常抱歉，我在工作中出现严重失误，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对不起。
聊天框顶端的雨滴emoji秒变“对方正在输入中”，来来回回好几次，就是没有新消息过来。
——很熟悉的模式，跟刚刚季明礼的聊天框如出一辙。
这是IR的战队文化吗，比赛操作天神下凡，微信打字无比艰难。
作为主持人有一种阻止冷场的本能，她担心对方无话可说，发过去一个猫猫鞠躬表情包，补充道：要是不想回复也不必勉强，我能理解。
这次对面消息来得很快。
“1”。
这是什么意思。
连昼不内耗，立即去问代言人：我道歉了，Serein回复一个1，什么意思？
Monsoon：别理。
连昼：不理？真的不理吗？
Monsoon：等五分钟。
连昼半信半疑，却也别无他法。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觉得五分钟也很难熬。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她举着手机戳来戳去，顺势戳进了Serein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倒没那么破碎。
最上方背景图挂着一片玻璃糖纸般湛蓝的天空，日光流金像水一样漫向天际，薄云如絮寥寥几缕，浮荡在疏立高楼上方，清新得如同日漫空镜。
唯一的瑕疵是，画面右上角有一块斑驳不清的模糊。
——可能是他自己拍摄的照片，按键时手指的阴影遮挡住了镜头。
连昼下拉图片，想试试看能不能保存，却忽然发觉那片模糊不是什么阴影，反倒更像是一滴雨在手机举起的瞬间落了下来，不完美的镜头恰好透过这滴雨的视角望向了晴空。
她恍然明白，晴空有雨，不就是Serein这个ID吗。
再向下细看，画面最底下被几座建筑强行入镜，其中最左边有一角环形的楼顶，越看越似曾相识。
竟然像是前两年建成不久就停用的南京电竞赛事体育馆，而在停用之前，英雄联盟赛事中只有LDL（次级联赛）短暂地使用过一个赛季。
甚至可以说，可能很多选手和观众都不知道有那个场馆，更不知道它长什么样。
连昼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她两年前第一次电竞行业实习就是在南京场馆，扎扎实实驻守了一个月，最后几场比赛还没结束就被通知场馆要关闭了，导演愁得半夜不睡觉叫工作人员集体出去逛秦淮河，经历堪称难忘。
她有点意外，Serein在那个赛季参加LDL了吗？
明明上次采访前翻看过IR选手的履历，并没看到Serein有LDL的参赛经历。
好奇心让人短暂忘记了等消息的焦虑，连昼思索无果，准备求助数据资料库。
她想要退出Serein的朋友圈，抬起手腕的同时，微信消息跳出来，叮当一声猝不及防，惊得她手指打滑，不偏不倚地戳在右下角，给Serein的背景图点了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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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秒，连昼眼疾手快，下意识地戳灭了那颗粉色爱心。
随即反应过来——赞就赞了，新好友看一下朋友圈怎么了，取消赞不是更奇怪吗！
懊恼之际，微信又是叮铛一声。
Serein先后发来两条消息，连昼抬眼一看时间，与上一回合的对话刚刚好间隔五分钟。
五分钟定律，季明礼，你们IR的战队文化确实有点东西。
他的第一条消息应该是对“1”的补充说明，慷慨地扩写成三个字：没关系。
第二条也是三个字，搭配一个问号。
雨滴emoji：取消了？
果然被发现了……连昼尴尬地解释：抱歉，不小心的。
雨滴emoji：。
雨滴emoji撤回了一条消息。
显而易见，少爷又不高兴了，简直像块玻璃，一碰就碎。
不过来都来了，就哄到底吧。
她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点进Serein朋友圈，重新点亮背景图右下角的小爱心。
连昼：你的背景图很好看[点赞]
对话框又是一阵寂静。
不知道是不是还要等五分钟，她索性丢开手机，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开浴室灯洗了把脸。
高烧退得差不多了，被酸软感占据的四肢渐渐恢复力气，到这个时候，昏睡一天的后遗症才有了实感，胃里空荡荡的，嘴唇和喉咙沙涩，整个人像纸片一样干枯。
连昼喝了点矿泉水，换上一身新睡衣，拉开遮光窗帘，外面夜景弥濛，原来又在下雨了。雨势泠泠落落，把远近灯火洇得温润柔和。
这片柔和极大地缓解了满心焦虑，她倒回床上，用外卖软件给自己点了一份夜宵，想了想，又加了杯奶茶。
点下确认下单的同时，微信消息跳动。
雨滴emoji：1。
果然，刚好五分钟，像定了闹钟一样，把对话变成了回合制。
为了避免更多的五分钟，连昼决定推动对话走向结尾。
她在表情包里挑挑拣拣，发送了一个古德鹦鹉咛的晚安表情：那就祝你们季后赛顺利，早点休息。
这次却没有再等一个轮回，对方秒回两个字：等等。
雨滴emoji：[￥20000-请收款]
连昼大吃一惊：？
雨滴emoji：提督。
他过于言简意赅，连昼烧得不太灵敏的思维绕了两圈才明白。
是刚刚在他直播间投喂的那个不过两千的提督礼物，他竟然想要十倍还回来。
连昼立刻高情商回应：没有别的意思，投喂提督只是因为你直播很好玩，我喜欢看。
雨滴emoji：你喜欢看？
连昼：[猫猫点头]你拒绝的话我以后就不好意思看了。
这条消息发过去，换来对方一阵沉默。
连昼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回复，担心谄媚过度反而显得不诚恳，忙补充了一句：这个提督不算道歉，如果你有其它要求比如公开道歉之类的，我都可以配合。
雨滴emoji：那你现在截图。
截什么图？
夜雨还在淅淅沥沥，连昼在扰人的雨声里盯着这行中文看了三遍，仍然没能理解它的含义。
这一次五分钟还没到，不，三分钟还没到，聊天框里就不太矜持地冒出一条新消息。
雨滴emoji：你给我的备注，截图。
她豁然领悟。
少爷要检查这个当着他面叫Morpho的主持有没有记住他的ID。
如此出人意料，又如此符合人设；如此严格，又如此简单。
连昼当即把雨滴emoji备注为“Serein”，正要截图，忽然间福至心灵，改了一个更完美的无可指摘的答案。
“Serein司偕”。
截图发过去，隔了一会儿，Serein回复一个1。
与这个“1”一起到来的还有敲门声，骑手电话打了进来，告知她外卖会由机器人送到房间。
于是她返回Serein的聊天框，再一次尝试结束对话：那我就不打扰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许久，最后还是一个高深莫测的“1”。
连昼如释重负，一把丢开手机，长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解救。
温热的奶茶拿到手里，劫后余生的空虚感席卷而来。
说劫后余生也不太准确，不知道这场事故还会有多少后续影响，但她暂时不愿意想了。
空调制冷声嗡响，正对着床吹来一阵凉意，连昼把空调关了，却还是觉得冷，萎靡地缩进被子里。
发了会儿呆，她突然很想听点声音，没忍住，按下了许惜君的短号。
结果听了四十几秒铃声，电话没被接通。
连昼没太意外。她按下号码时就提前找好了理由——毕竟夜深，也许她睡了。
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个理由沉寂下来。窗外夜静如海，雨落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