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自从圣旨下,再也没有离开过佟佳府,她时常会独自坐在房间里,四下无人,她从盒中拿出一只镯子细细端详。

    正是言熹送的芙蓉玉镯,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套入手腕。

    易安抬起手来,对着窗子,明朗的阳光洒进来,透过指缝,映在她的脸上,映在她轻轻舞动地手上,显得这纤纤玉手犹如柔荑。

    这只镯子寄托了太多,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同时也会惶恐,日后便是王府宫廷里的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这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愿望,想到未来夫婿君子如珩,她藏不住心里的欢喜,可是皇家是最无法得一心人的地方,日后她将处于□□,孤身与一众人相处,尤其是贝勒府的嫡福晋,尊卑有序,她再不是众星捧月,再无双亲庇护。

    易安想得出神,南枝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她也不曾觉察。

    南枝也不叫她,这些日子她总是无端地出神,等她自己醒来也罢,免得惊到她。

    易安竖着手在窗前良久,感觉发酸了才缓过神来,无旁人在,她也不怕南枝笑话她,只是对着她笑了笑,两人心照不宣。

    易安轻轻取下镯子放回盒中,又将锦盒轻轻安放到梳妆台的抽屉里。

    南枝说厨房炖了沙参玉竹老鸭汤和川贝鹧鸪汤,问她想喝哪个。

    “那就鸭汤吧,我今日还想吃碧波鳜鱼。”

    “好呢,我去吩咐厨房。”

    南枝准备出去时想起有话要与易安说,她又回到易安身边。

    “小姐,我这两日寻思着,皇上虽说下旨赐婚了,可是未定婚期,也不见五贝勒与老爷夫人商量书聘事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贝勒府呢?也不知道今年可不可以。”

    易安听了轻轻推开南枝,叫她不要胡说,其实她已禁不住泛红了面颊,她说这样的事情阿玛额娘会商量,也无需提前告知自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易安少女怀春,盼望得一个知我意感君怜的郎君。

    夜里,易安在房里弹琴,琴弦在她指尖拨动,琴声宛如山涧的清泉洒落下来,九曲婉转,有高山流水之意。

    佟佳夫人闻声而来。

    易安停了下来,到门口去迎。

    “知道你还没睡,我让厨房温了牛乳,撒了些桂花,你喜欢的。”

    易安扶着佟佳夫人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牛乳,坐在她身旁,小口喝着。

    佟佳夫人深知女儿的喜好,总是事无巨细,体贴入微。

    易安喝了几口正欲放下碗,佟佳夫人让她趁热多喝一些,说喝下这牛乳会睡得香甜。

    易安很听额娘的话,一饮而尽。

    窗外月光皎洁,星子点点,夜是柔美的。

    易安挽着佟佳夫人的胳膊,倚在她肩上。

    易安叫了一声额娘,声音绵绵的。

    佟佳夫人知道女儿或是有话要讲,便询问她是不是小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

    “额娘,阿玛可有跟您提过五贝勒吗?”

    “有啊。”

    “那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佟佳夫人拉住女儿的手。

    “五贝勒谦谦君子,为人宽厚,咱们蒙受天恩,获此佳缘,额娘心里是高兴的。”

    面对女儿这无法改变的姻缘,佟佳夫人宁愿让她一直相信世间一切都是美好的,至于临漳与言熹之间,只是立场问题,如果易安少知道一些那么她将永远快乐无忧,以后未知的事并不比太早杞人忧天,如若可以,她愿女儿只做□□中一小小妇人,可以在双亲保护十数年后继续被夫君保护。

    易安听到佟佳夫人这样说低下头暗自欣喜,面庞红润,娇羞可人。

    可是,易安想起来自从赐婚圣旨下后,临漳常常焦心不已,神情中也总是带有忧虑,易安向佟佳夫人询问这是为何。

    “易安,你心系阿玛,观人入微,你阿玛身为朝中重臣,常被皇上传召议事,他享有功名利禄,也要承受这功名利禄背后的千斤重担,这是男子肩上的责任,你是女子,不要去干预男人的事情,知道吗?你日后嫁入贝勒府也要记住额娘说的话,能大智若愚收敛锋芒方得长久。”

    佟佳夫人只想易安日后能做言熹后院中小小妇人,尽管她知道言熹野心勃勃,志在夺嫡,这终究只是立场问题,伯庸又何尝不是呢?她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她看得见女儿眼里满是憧憬与希望,她不愿去摧毁了她,如若有一天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她心里也希望女儿能够与夫君举案齐眉,毕竟这所有女子的心愿。

    “额娘,我想过两日去祖吕寺烧香,为阿玛祈福,额娘同我一起好吗?”

    佟佳夫人应了易安,她知道女儿不仅仅是为阿玛祈福,她也是为自己,希望祖吕寺的上仙们能够保佑她与良人结琴瑟之好。

    深秋时候,赛场分外肃穆,众皇子齐聚于此,相约比试骑射。

    一番比试过后,众人熙熙攘攘饮茶谈笑,只见一只灰白色的鹰在空中翱翔,一声口哨,又返回至训鹰人的鹰架上。

    有人看出这是这是一只海东青,头部呈白色,缀有褐斑,上体呈灰白色,胸部褐红色,缀有褐斑,尾部则呈纯白。

    明煦仰天大笑,

    “快看,这是五哥的海东青!”

    言熹正欲拦住明煦,不想他声音洪亮,大概所有人都听到了。

    其中另有一皇子说到。

    “据说海东青是极为名贵的品种,不知五哥如何觅得,可是要进献给皇阿玛的?”

    言熹款款笑了笑,未作回应。

    “五哥如今是人逢喜事,春光满面,听闻佟佳小姐倾国倾城,绝色无双,与临漳大人成为翁婿,五哥来日可期啊。”

    景淮与明煦听得此言不禁开怀而笑,言熹则摇摇头。

    “在外有九弟征战沙场,在内有三哥为皇阿玛分忧解劳,我不过一闲人而已,你们这样说抬举我了。”

    伯庸浅笑一下。

    “此言不虚,五弟才能斐然,皇阿玛是寄予厚望的,你又何须妄自菲薄。”

    伯庸远远的看着那只鹰,它凶猛异常,它有利爪,它可以翱翔于九天之上,亦可以平原捉兔称高情。

    那只鹰再次冲上九霄后,众皇子相约去烤炙野味,谈笑风生,好不痛快。

    鹰的鸣叫声响彻云霄,对于此时的伯庸来说,言熹正像极了这只鹰。

    几日后,崇顺皇帝与众皇子们游园。

    “今日我们不做君臣,只是父子,不谈国政,只聊家常。”

    众皇子你一言我一语也是相谈甚欢,崇顺皇帝看到儿子们兄友弟恭,也难得能感受到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

    不多时,崇顺皇帝觉得体力不支,有些乏累,便停下来歇息。

    众人七嘴八舌中,也不知是谁提起那只海东青。

    崇顺皇帝闻声只觉心血来潮,说要见识一下这只海东青。

    言熹上前坦言,这只海东青是准备进献给他的,这些日子正在赛场训练。

    “鹰是勇敢和力量的象征,朕很喜欢。”

    崇顺皇帝十分欣喜,称赞言熹有心,让他将那海东青呈上。

    已是黄昏十分,言熹带人端来鹰笼,众人皆拭目以待。

    言熹亲手掀开罩着鹰笼的黑布,说着恭祝皇阿玛康健长寿,福泽万年。

    众人皆注视着那只海东青,并不像当日在赛场上那般搏击长空的勇猛,它躺在鹰笼里,精神萎靡的样子。

    崇顺皇帝察觉了异样,站起身来逐渐走近。他的神情慢慢变得恐惧,让言熹看不懂。

    站在这鹰旁边的言熹并未注意看到笼中的鹰已经奄奄一息,当崇顺皇帝瞪大双目,青筋暴露,言熹方意识到自己祸事将至,他忙跪下请罪。

    众皇子皆跪下,有人惶恐,有人窃喜,伯庸也在人群中,他看着那只命若悬丝的鹰,异常镇定,人生本就无常,在这天子地下,他深知任何人可以一朝兴起亦可以一朝倾覆。

    崇顺皇帝怒发冲冠,打翻了笼中鹰。随后双手颤抖,晕厥了过去。

    就这样,言熹被拘禁在府内,他并没有任何解释机会,被崇顺皇帝称作行止卑污,停了五贝勒府的所有俸银俸米,

    自此,五贝勒府门可罗雀,惨淡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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