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红石榴
田微偷偷带了一个石榴去学校，家里只买了两个石榴，一个是给弟弟的，一个是妈妈用来要挟她的。少女穿着并不脏污的校服外套，内里是一件从小学穿到高三的薄毛衣。少女拢紧了校服外套，生怕将内里露出一丝痕迹。
那是她的过去，远比现下的自卑与孤独更让她痛苦。
少女叹了口气，继续写讨厌的物理题。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斜前方的黄源庆，那是全校理科第一，是她最讨厌的人，因为她总是万年老二，而黄源庆是她的敌人。讲台上是老师正撑着手臂看卷子，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正低着头写题。这是高三最为常见的景色，却也是少女最为厌恶的现实。
她想起昨夜回到家里，妈妈拿着两个完好的红石榴发呆，一旁是穿着表哥旧衣服的弟弟。妈妈见她回来的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就疑神疑鬼地问她是不是坐公交回来的。她很平静地点点头，随即往自己房间走去。但是妈妈开始大哭大闹。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弟弟，说什么“你好奢侈”、什么“我从来不坐公交”、什么“我小时候上学都是走去走回的”。少女全然不顾妈妈的歇斯底里，径直走回房间关上没有门锁的房门。
她听见妈妈的哭声由远及近，随即便是自己的房门被妈妈推开。妈妈双眼通红，看上去可怕的很，她死死盯着少女看了一会儿，态度忽然软下来道：“微微，妈妈给你剥石榴吃。”
妈妈？她倒是记的清楚，她还知道她是我的妈妈啊。少女冷漠地想着，摇摇头拒绝了。
然后妈妈又开始声嘶力竭地骂她，说石榴很贵，说她只舍得给他们姐弟两买，自己都不舍得买；说他们家很穷很穷；说自己已经十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听着妈妈的怒吼，少女依旧面色平淡，她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任由妈妈谩骂，一边掏出自己破书包里的数学题来写。
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女想着，笔尖划破了草稿纸。
下课铃响了，物理老师也走掉了，她这才拿着口袋里的一整个石榴开始卖力地剥皮。虽然现在是大课间，时间有半个小时，但是少女依旧想赶快一些。她想要把自己的东西分一半给她的好朋友，就好像这样可以替她分担一半的压力与痛苦。
石榴红的不像话，就像是血一般的颜色。少女忽然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将石榴掰成两半，猛地站起来朝三班走去。她叫出万京，向对方露出一个并不真切的笑容，随即将一半的石榴递给她，两人一起吃着。
她看见万京裤兜里鼓鼓的，便问了一下，这才得知那是一个随身本。“你也知道我在校刊上发布了一些文章嘛。”万京笑道，“那些文章我也发给了杂志社，杂志社非常的满意，就给了我两百块钱的稿费。”
“所以我觉得我离我的理想更近了一步。”少女由然地笑着说道。
真好啊，随随便便就能多来两百块钱……这些钱光我坐公交就可以坐两百次。田微嫉妒地想着，面上还是笑容。
她们聊了许多，聊着自己的梦想，聊着未来的规划，聊着一切的一切。那样一个小小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充满了少女的憧憬，可是那些憧憬太过幸福太过非现实。这样的幻想，却是真真切切支撑着万京活下去的支柱。少女们就着上课铃声而分别，仅仅一墙之隔，相隔的却是天壤之别。
这节课是政治课，老师在上面夸夸其谈，学生们似乎对老师所说的时事颇具兴趣，个个聚精会神地听着。万京就借此机会悄悄吃石榴，刚才田微给她的石榴她留了一半，一分为二分给向子笙。万京在手机上和向子笙聊天，和她聊着最近写的文章，最近给杂志社的投稿以及她最为真实的自我。
“我不喜欢何亭晚了。”她发送了这条消息，“因为你和她关系太好了。”
“你嫉妒了吗？”向子笙回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正常的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是，她以前总是黏着哥哥，把哥哥当成全部，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只是以前她从来不会感到孤独，因为她有哥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关系破裂，他们不再如以往那般亲密相连，与他分开后的向子笙，才终于感到孤独，所以才会对万京产生愧疚。
少女叹了口气，继续打字道：“但是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石榴很甜，谢谢你。”
万京这才原谅了她，她抬眼见老师还在夸夸其谈，便给她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以此软化氛围，她随即又主动开启话题：“我吧，其实很讨厌你和其他人一起从而忽略我，因为我小时候被孤立过，所以...我很缺爱。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我可能对你有蛮强的占有欲。”
“我知道，你是讨好型人格。但是没事的，你就算不是这种人，我也不会讨厌你。你不必和鱼一样随波逐流，因为我喜欢你这个朋友。”向子笙抬起头望向她，正巧与对上万京的目光。少女们相视一笑，却也不得不小心台上老师的尖锐的目光。
“你就像条鱼一样，随波逐流。”万京想起很早之前，曾经有人这么对她说过。那恶心又痛苦的过去束缚了她不知多久，将她的自我埋没得一丝不剩。“不说了，你和你哥咋样了？”少女一笑而过道，继续和自己的好朋友在手机上聊天。
今天是星期天，但是高中生都是两周休一次。向子方毕竟是工作的成年人，此时正休假在外逛街，他身边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同事，两人一起出来“约会”。向子方面无表情地走着，跟着女人一起买衣服。女人拿着大衣试穿，向子方则四处看了看，看见一条淡棕色的毛衣裙，他悄悄拍给向子笙看，问她喜不喜欢。
直到女人准备拉着他离开，向子笙都没有回复他。他知道妹妹上学几乎天天都会带手机去，也知道妹妹上课的时候会偷玩手机，所以她肯定看到了消息，却不愿意回复他。向子方失落地再次看向那件衣服，决定还是买下来送给妹妹，出于某种难以启齿的愧疚。
青年抬眼看向斜落的夕阳，夕阳映出并不蔚蓝的天空，整个都是灰色的橙红。青年叹了口气，继续听着身边人的话语。十一月的夜晚，片片条条的乌云与石榴红的微光，层层叠叠的大楼与老旧枯死的植被，残阳带来仅有的半分热度，在死去的斜阳之后，便是清冷无情的月。
他讨厌夜晚，因为夜晚太过孤独，和他一样。
也因为夜晚是考试的时间，没有人声，只有下笔的沙沙声，贺也谦真真切切地讨厌这段时间，所有听不见人声的一切都会让他孤独地想要死去。真羡慕啊...肖望冬又翘课不用考试了。少年想着，偷偷回头瞥向肖望冬的空座位，那里空无一人。肖望冬还在外面玩，干的事情肯定和学校没有关系吧。少年稍微有点嫉妒地想着，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百无聊赖地划拉。
秋冬的天黑的很快，现在才晚上七点，天就已经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贺也谦一边写着套模板的议论文，一边不时抬眼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说是漆黑，但也没有以往那么黑，少年忽然发现，外面的月光似乎格外亮堂，因为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花坛与树木了，并非是因为路灯光，而是倾落的月光。
正当少年出神之际，老师忽然拍了拍手道：“同学们，停止答题，出去看看月亮吧，今晚有超级月亮。”
少年微微愣神，耳边不再是刺耳的笔迹声，而是喧嚣的人声：人声格外吵闹，和以往一样。少年抬起头，看向讲台上同样注视着窗外的老师，又看看门口三三两两欢笑着轻推着的同学们。啊啊...像梦一样。少年想着，同样起身朝外走去，挣脱逃避人群的焦虑，迈步向门外走，看见白得刺眼的月与看不见头的人潮，感受着仍旧寒冷的秋风。
“今晚的月亮好亮啊，好好看！要不是老师在教室里，我肯定拿手机拍照了。”不知是谁的嘀咕传入少年耳中，他才总算放松下来，专心去听沸腾的人声。少年移开视线望向面前的同学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知道，但是他从未喊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和好朋友紧紧牵着手，一边发出由衷的感概，一边又暗自享受拥有着虚假的青春。
少年软下身子靠在墙上，抬眼看向与以往无差的超级月亮，想着与以往无差的羡慕与痛苦。
请假在家的何亭晚同样看着一轮圆月，她锁上了自己的房门，现在正坐在窗框上发呆。小羊在地上踱步，仰头死死盯着她，声音尖细又急躁地叫唤着，忽然一个猛子跳上窗框的空缺处，用失去尖锐指甲的爪子挠她。
少女没有搭理宠物猫，反而把它赶走了。少女手心里拿着藏匿于外壳之内的刀片，轻轻晃起被寒风激出鸡皮疙瘩的双腿。她已经许久没有自残过了，所以现在，出于痛苦又或许是出于太过空泛的缺爱，她决定拿刀划破自己的手臂。
小猫再次跳上来依偎着她，身体与毛发一并贴紧她的手臂，带来一丝稀缺的温热。少女叹了口气，推出刀片划破手臂，留下一条细长的伤痕。艳丽腥臭的血液蹭到白色的猫毛上，就像是被玷污的雪中红梅。少女苦笑着，一边啜泣一边抱紧小猫躺回床上。即便宣泄着情绪，即便说出谁也无法理解的话语，她却依旧想着“死了就好了”。
那是她的过去，远比现下的自卑与孤独更让她痛苦。
少女叹了口气，继续写讨厌的物理题。她微微抬起头看向斜前方的黄源庆，那是全校理科第一，是她最讨厌的人，因为她总是万年老二，而黄源庆是她的敌人。讲台上是老师正撑着手臂看卷子，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正低着头写题。这是高三最为常见的景色，却也是少女最为厌恶的现实。
她想起昨夜回到家里，妈妈拿着两个完好的红石榴发呆，一旁是穿着表哥旧衣服的弟弟。妈妈见她回来的比平时早了十分钟，就疑神疑鬼地问她是不是坐公交回来的。她很平静地点点头，随即往自己房间走去。但是妈妈开始大哭大闹。吵醒了还在睡觉的弟弟，说什么“你好奢侈”、什么“我从来不坐公交”、什么“我小时候上学都是走去走回的”。少女全然不顾妈妈的歇斯底里，径直走回房间关上没有门锁的房门。
她听见妈妈的哭声由远及近，随即便是自己的房门被妈妈推开。妈妈双眼通红，看上去可怕的很，她死死盯着少女看了一会儿，态度忽然软下来道：“微微，妈妈给你剥石榴吃。”
妈妈？她倒是记的清楚，她还知道她是我的妈妈啊。少女冷漠地想着，摇摇头拒绝了。
然后妈妈又开始声嘶力竭地骂她，说石榴很贵，说她只舍得给他们姐弟两买，自己都不舍得买；说他们家很穷很穷；说自己已经十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听着妈妈的怒吼，少女依旧面色平淡，她没有说话，只是一边任由妈妈谩骂，一边掏出自己破书包里的数学题来写。
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女想着，笔尖划破了草稿纸。
下课铃响了，物理老师也走掉了，她这才拿着口袋里的一整个石榴开始卖力地剥皮。虽然现在是大课间，时间有半个小时，但是少女依旧想赶快一些。她想要把自己的东西分一半给她的好朋友，就好像这样可以替她分担一半的压力与痛苦。
石榴红的不像话，就像是血一般的颜色。少女忽然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将石榴掰成两半，猛地站起来朝三班走去。她叫出万京，向对方露出一个并不真切的笑容，随即将一半的石榴递给她，两人一起吃着。
她看见万京裤兜里鼓鼓的，便问了一下，这才得知那是一个随身本。“你也知道我在校刊上发布了一些文章嘛。”万京笑道，“那些文章我也发给了杂志社，杂志社非常的满意，就给了我两百块钱的稿费。”
“所以我觉得我离我的理想更近了一步。”少女由然地笑着说道。
真好啊，随随便便就能多来两百块钱……这些钱光我坐公交就可以坐两百次。田微嫉妒地想着，面上还是笑容。
她们聊了许多，聊着自己的梦想，聊着未来的规划，聊着一切的一切。那样一个小小的本子上密密麻麻充满了少女的憧憬，可是那些憧憬太过幸福太过非现实。这样的幻想，却是真真切切支撑着万京活下去的支柱。少女们就着上课铃声而分别，仅仅一墙之隔，相隔的却是天壤之别。
这节课是政治课，老师在上面夸夸其谈，学生们似乎对老师所说的时事颇具兴趣，个个聚精会神地听着。万京就借此机会悄悄吃石榴，刚才田微给她的石榴她留了一半，一分为二分给向子笙。万京在手机上和向子笙聊天，和她聊着最近写的文章，最近给杂志社的投稿以及她最为真实的自我。
“我不喜欢何亭晚了。”她发送了这条消息，“因为你和她关系太好了。”
“你嫉妒了吗？”向子笙回复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正常的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也是，她以前总是黏着哥哥，把哥哥当成全部，所以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只是以前她从来不会感到孤独，因为她有哥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关系破裂，他们不再如以往那般亲密相连，与他分开后的向子笙，才终于感到孤独，所以才会对万京产生愧疚。
少女叹了口气，继续打字道：“但是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石榴很甜，谢谢你。”
万京这才原谅了她，她抬眼见老师还在夸夸其谈，便给她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以此软化氛围，她随即又主动开启话题：“我吧，其实很讨厌你和其他人一起从而忽略我，因为我小时候被孤立过，所以...我很缺爱。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我可能对你有蛮强的占有欲。”
“我知道，你是讨好型人格。但是没事的，你就算不是这种人，我也不会讨厌你。你不必和鱼一样随波逐流，因为我喜欢你这个朋友。”向子笙抬起头望向她，正巧与对上万京的目光。少女们相视一笑，却也不得不小心台上老师的尖锐的目光。
“你就像条鱼一样，随波逐流。”万京想起很早之前，曾经有人这么对她说过。那恶心又痛苦的过去束缚了她不知多久，将她的自我埋没得一丝不剩。“不说了，你和你哥咋样了？”少女一笑而过道，继续和自己的好朋友在手机上聊天。
今天是星期天，但是高中生都是两周休一次。向子方毕竟是工作的成年人，此时正休假在外逛街，他身边是一个喜欢他的女同事，两人一起出来“约会”。向子方面无表情地走着，跟着女人一起买衣服。女人拿着大衣试穿，向子方则四处看了看，看见一条淡棕色的毛衣裙，他悄悄拍给向子笙看，问她喜不喜欢。
直到女人准备拉着他离开，向子笙都没有回复他。他知道妹妹上学几乎天天都会带手机去，也知道妹妹上课的时候会偷玩手机，所以她肯定看到了消息，却不愿意回复他。向子方失落地再次看向那件衣服，决定还是买下来送给妹妹，出于某种难以启齿的愧疚。
青年抬眼看向斜落的夕阳，夕阳映出并不蔚蓝的天空，整个都是灰色的橙红。青年叹了口气，继续听着身边人的话语。十一月的夜晚，片片条条的乌云与石榴红的微光，层层叠叠的大楼与老旧枯死的植被，残阳带来仅有的半分热度，在死去的斜阳之后，便是清冷无情的月。
他讨厌夜晚，因为夜晚太过孤独，和他一样。
也因为夜晚是考试的时间，没有人声，只有下笔的沙沙声，贺也谦真真切切地讨厌这段时间，所有听不见人声的一切都会让他孤独地想要死去。真羡慕啊...肖望冬又翘课不用考试了。少年想着，偷偷回头瞥向肖望冬的空座位，那里空无一人。肖望冬还在外面玩，干的事情肯定和学校没有关系吧。少年稍微有点嫉妒地想着，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百无聊赖地划拉。
秋冬的天黑的很快，现在才晚上七点，天就已经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贺也谦一边写着套模板的议论文，一边不时抬眼看向窗外的一片漆黑。说是漆黑，但也没有以往那么黑，少年忽然发现，外面的月光似乎格外亮堂，因为他可以看见不远处的花坛与树木了，并非是因为路灯光，而是倾落的月光。
正当少年出神之际，老师忽然拍了拍手道：“同学们，停止答题，出去看看月亮吧，今晚有超级月亮。”
少年微微愣神，耳边不再是刺耳的笔迹声，而是喧嚣的人声：人声格外吵闹，和以往一样。少年抬起头，看向讲台上同样注视着窗外的老师，又看看门口三三两两欢笑着轻推着的同学们。啊啊...像梦一样。少年想着，同样起身朝外走去，挣脱逃避人群的焦虑，迈步向门外走，看见白得刺眼的月与看不见头的人潮，感受着仍旧寒冷的秋风。
“今晚的月亮好亮啊，好好看！要不是老师在教室里，我肯定拿手机拍照了。”不知是谁的嘀咕传入少年耳中，他才总算放松下来，专心去听沸腾的人声。少年移开视线望向面前的同学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他都知道，但是他从未喊过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他们和好朋友紧紧牵着手，一边发出由衷的感概，一边又暗自享受拥有着虚假的青春。
少年软下身子靠在墙上，抬眼看向与以往无差的超级月亮，想着与以往无差的羡慕与痛苦。
请假在家的何亭晚同样看着一轮圆月，她锁上了自己的房门，现在正坐在窗框上发呆。小羊在地上踱步，仰头死死盯着她，声音尖细又急躁地叫唤着，忽然一个猛子跳上窗框的空缺处，用失去尖锐指甲的爪子挠她。
少女没有搭理宠物猫，反而把它赶走了。少女手心里拿着藏匿于外壳之内的刀片，轻轻晃起被寒风激出鸡皮疙瘩的双腿。她已经许久没有自残过了，所以现在，出于痛苦又或许是出于太过空泛的缺爱，她决定拿刀划破自己的手臂。
小猫再次跳上来依偎着她，身体与毛发一并贴紧她的手臂，带来一丝稀缺的温热。少女叹了口气，推出刀片划破手臂，留下一条细长的伤痕。艳丽腥臭的血液蹭到白色的猫毛上，就像是被玷污的雪中红梅。少女苦笑着，一边啜泣一边抱紧小猫躺回床上。即便宣泄着情绪，即便说出谁也无法理解的话语，她却依旧想着“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