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永远存在就好了
高越笑意满满地握紧了白彤的手，顺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翻转一面便喝了下去。
“也谦，快吃虾滑，已经好了。”白彤眯着眼睛望向贺也谦，眉眼被火锅升腾着的雾气模糊。“嗯。”少年移开视线，垂眸盯着辣锅里浮起的粉色虾滑，犹豫了几秒，还是伸出筷子夹起其中之一。“小谦拿筷子拿的很高啊。”高越忽然出声道，柔和得像是伪装出来的一般的声音从他对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妈妈的笑声：“就是那些迷信是吧？我小时候我妈也说过的哈哈。”“是啊，我妈还说过我妹，说筷子拿的越高嫁的越远，结果我妹现在就嫁到w市了。”男人笑着补充道，一副温柔的模样面对他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贺也谦似乎很讨厌高越，除了贺知行和肖望冬之外第三讨厌的就是高越了。
“w市啊，我有点想考去那里。”少年低下头吃虾滑丸子，有点含糊的声音穿透雾气传来。“你志愿都想好了吗？”白彤应道，轻轻挣脱开高越的手，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递给贺也谦看。“我还给你列了几个的，但是以你的成绩去哪里都很容易呢。”“w市的w大吗？那里好像文科生和艺术生比较多。”高越又一次插话道。“啊...嗯，想去那里。我之前...喜欢的一个小明星就在那里。”不知为何，无法向朋友展露的真相却可以轻易告诉明理的妈妈与讨厌的陌生人。
“小明星？咱儿子也是有理想型了啊哈哈哈！”白彤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谁啊让我看看，说不准就是我那几个领导的亲戚家小孩呢。”“啊啊，不算是明星啦，是唱歌的网红，现在是大学生。”少年放下筷子，掏出自己的微信，打开了临秋的朋友圈给妈妈看。“爱发牢骚的一个姐姐，性格和我相反，我还挺羡慕她的。”他说着，嘴角微微翘着喜悦的弧度。
临秋的朋友圈发的很多都是像发疯一样的状态，一会儿发自己的自拍说自己天下第一美一会儿又截图自己的课表吐槽说自己上课上的猪狗不如。“是啊，挺可爱的小女孩呢，长的也好看。勇敢追去吧也谦，我的儿子肯定可以的！”虽然不知道妈妈在思考什么，但是看见妈妈对自己比出了大拇指赞赏的动作，贺也谦便知道妈妈似乎想歪了。
“不是啊妈，不是那种喜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过自己的手机息了屏，眼神游移着又转回了自己碗里的半颗虾滑。“青春期的男生嘛，我们都懂的。”高越笑道，手上却用公筷给白桐夹她最爱的土豆粉。
是这样才能被妈妈喜欢的吗？少年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对高越的厌恶却微微减少了一点。
贺也谦拿起手机往卫生间走去，抬眼是一片波光粼粼的云层与黄紫交加的缎彩云，光与光的交界处和灰色的空。商场里的卫生间修建的都很奇怪，总喜欢在不该安装玻璃的地方装满玻璃。就比如现在正在洗手的贺也谦的目光不禁跟随着身边脱西装外套的男人进了隔间，在快要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之前迅速收回了。“啊啊...”少年叹了口气，擦干净手上的水便开始看手机了。
自从上次何亭晚莫名其妙抱了他一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给他发消息了，朋友圈也全部删光了。说起来他微信好友都没几个人，之前何亭晚强行加了他之后剩下两女的也加了他之外，就没有什么同学了。肖望冬依旧锲而不舍地给他发□□的好友申请但是他要么无视要么拒绝了。
至于那个性格敏感的何亭晚，此时正在厕所隔间里。贺也谦今天请假了，班上那个和她闹掰了的柯铭也去机构学习了，除了一个墙头草之外她就再无情绪垃圾桶了。
抑制不住的悲伤涌入她的鼻子，带来的酸痛感刺激到令她眼眶微红，淌下温热的泪水与呜咽声。在这窄小得连空气都无法流通的空间内，被细菌污染了的门把手与外面不绝于耳的苦情歌。啊啊，要是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她想着，忽然强烈地想要去医院——如果查出来有抑郁症就好了，这样就能把一切错误都推给病症了。就好像错不在己这种无意义的想法可以多少减轻她的罪恶。
少女哽咽着低下头，却听见门口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与交谈声。“都满了啊...哦这个啊，你上吗？”“我不，外套给我吧。”“嗯，兜里的纸给我吧。”不认识的女生们说着普通的对话，明明普通得过于无趣，却能令她发出无声的悲鸣，犹如默片里的火车冲向卧轨的人，她想起了万京，那个愚蠢的她的朋友。
说起来，还是万京告诉了她这个隔间的优点呢，在那封宛如遗书般的生日礼物之后。她原话是怎么说的？啊啊，说光是站在这里就会想哭了。因为学校是公共场所，如果有人想哭想发泄时会很困扰，在充满了不安感的地方展露弱点这种事是不可言说的禁忌。万京也曾在这个最亮堂最通风的隔间里哭过吧？
要是这种奇怪的心理快点消失就好了 ，但是这个隔间不能消失啊。这个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泪水的厕所隔间，只有在厕所空无一人时才会成为哭泣的孩子的容身之处吧。
被何亭晚挂念着的万京却悠哉悠哉地喝奶茶，奶茶还是理科班的追求者送来的。一向悲观的她今天却格外兴奋，因为她之前发在网上的话文章《无欢》莫名其妙地小火了一把，评论与点赞也从稀少的几个涨成了99+。万京边截图发朋友圈边吃后桌送来的薯片。
“向子笙今天请假了吗？”吴静怡盯着万京的侧颜忽然出声道。“啊？她下午就不在了啊，你怎么才问？她中午吃完饭就走了。”少女有些好笑地抬起头一笑。“这样啊...”吴静怡耸耸肩应道，干脆搬椅子坐到万京身边，“你俩关系是真好啊...我姐也有个关系超好的闺闺，现在和她在一起住一起上班呢。”少女叹了口气，手指却不自觉地玩起对方微卷的发尾。“所以何亭晚和贺也谦真的谈了吗？”她顿了顿，忽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什么？”万京显然被这话震惊到，她瞪大眼睛看向对方，又瞬间恢复正常，“怎么可能！磕他们的cp不如磕我和子笙。”
被万京想起的何亭晚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小刀被藏在袖子里，手机被塞进裤兜里，创可贴的外包装随意丢在垃圾桶里，还有几乎每天一封的几百字遗书，被她团成一坨丢进了排污口，眨眼间便消失不见。迷信令她深信刚才自己打的喷嚏是因为被人惦记了，如果是贺也谦或者妈妈就好了...她想着，却又笑着讽刺自己的情绪。现在六点多了，还有几分钟就要上晚自习了，她也该回去伪装成班上的好学生人气王了。
直到推开隔间的门，洗完手出了卫生间，被昏黄的日光刺激到眼眶微酸，她才抬起头，却被稀松平常的黄昏震撼到。
啊啊，死在今天应该也不错吧...少女唯一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很美，便是现在高三下学期的某个时刻，现在还是吃晚饭的点，她刚自残完，从厕所里走出来时看见了日落。那样昏黄的暖色调的橙色，明明是橙色，明明照耀的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暗淡，却又像施舍般给了他们那么一点点的艳红。那个时候，少女的心脏一秒不停不断地跳动着，她不禁露出本能的苦涩笑容，脑海里尽是这个世界原来可以这么好看。
少女沉默着回到了教室，心脏抽痛着为共感的身躯同样带来疼痛。贺也谦不在、肖望冬在、徐亦不在、柯铭不在、罗晶晶在。如果看不见贺也谦，如果不能通过内心贬低贺也谦来获取一点点淡薄的优越感的话，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这样真实的卑劣的自我的话...她移开视线走到了贺也谦的空座位边，拿起堆在他桌上的草稿本翻看起来。要是你能和我同样痛苦就好了。
在她无法察觉到的背后，罗晶晶和另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悄悄靠近了她。“你俩真的谈了吗？”她出声道，说出的话语却吓得何亭晚一愣。“什么？怎么可能！”她有些恼怒地放下了手里的本子，视线随着手部移到凳子上的校服外套。原来他也记性不好啊，少女的思绪莫名远离了现在。
黄昏时刻的黄色阳光映在肖望冬的脸上柔和却仍旧刺眼的阳光令他心烦。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吃完晚饭的人都回来了，所有人都围在小团体中聊天说笑，除了他，李昌今天也请假了，马正琦早就休学了，徐亦和其他几个男生都更偏向于贺也谦。
原来我本就是孤身一人啊...
少年黯然地想着，却被何亭晚突兀的否认声吸引，他循声望去，只见对方微红的脸颊左侧有些鼓起，他不止一次见过何亭晚对自己翻白眼歪嘴的嫌弃表情，就和现在的她的表情一样，大多时候都是在他欺凌了贺也谦之后，这样的表情便是在表达不满。何亭晚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对此只有这样一个感受，在那之后也会主动远离她，毕竟本就不是同路人。他想着，移开视线准备继续写题，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抬起头再次望向何亭晚。
她和贺也谦关系好吗？他揣测着，总算拿起笔低头写作业了。
开学前一天晚上，妈妈有来主动和她说话，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考上大学了，我就带你出国玩。”在周宁身后是一副小偷模样探头探脑的外婆严玉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谁，虽然网上总说什么隔代亲，但至少在他们之中是几乎没有的。
“今晚全部老师开会，所以我们自习。”班长拿着一点英语卷子进来，“来发下卷子，严星。”孟言欢说着又敲了两下黑板，示意他们安静接着边打开黑板之后的电脑边说道:“何亭晚，你去拿一下语文卷子，老师有留纸条说要求。”
这个他早已忘记了名字的负责女生做事足够雷厉风行，像是过年期间偶尔处理残余工作的妈妈。他的视线又一次转向何亭晚，却忽然想起连那个贺也谦也是数学课代表。如果今晚是数学自习，如果他没有请假，如果孟言欢当众唤他而他依旧坐在这里...若是从来没有遇见他就好了。少年自怜自艾着，试图用愧疚的悲痛减少自己的罪恶感，就像其他所有不为人知的他人的自我。少年想要死去，刹那间浮现出的想法包括住他的思绪。自我至上的他仍旧深陷一无所知的泥沼之中。
橙黄色被粉紫色逐渐吞噬的天空被定格于少女的镜头之中，在天空之下的大楼前是穿着驼色风衣的向子方。“哥”，她关掉了手机揣进兜里，随即抱起手边的奶茶递给青年，“去吃饭吧？”接过奶茶刚准备喝一口的向子方惊愕的看向她，又挪开视线假装不在意。“嗯，那我订一下餐厅，现在还没到下班的点，应该没有多少人。”他说着，却不知自己早已暴露心中的雀跃。
少女捂嘴掩笑，努力降低本能的笑意道:“嗯嗯，哥你快点！”少女放下双手，忽然抱了对方一下又撒开。“你好可爱啊哥，身上怎么热热的。”她干脆用头顶蹭蹭青年的上臂。“下回去博物馆，再下回去地质公园。可以吗，哥？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了文科。”
啊啊，为什么我在颤抖呢？青年想着，伸手轻抚妹妹的脑袋，本就柔软下的内心又因蓬松的发丝更加柔软，暖暖的，你明明也很可爱啊...他低下头垂眸看向妹妹的双眼，与她对视时映入彼此眼中的倒影都这么可爱。“子笙也很可爱。”他轻声呢喃道，移开视线盯向远方遥不可及的日落。
“奶茶给我吧，我要喝。”少女笑着避开话题。
“也谦，快吃虾滑，已经好了。”白彤眯着眼睛望向贺也谦，眉眼被火锅升腾着的雾气模糊。“嗯。”少年移开视线，垂眸盯着辣锅里浮起的粉色虾滑，犹豫了几秒，还是伸出筷子夹起其中之一。“小谦拿筷子拿的很高啊。”高越忽然出声道，柔和得像是伪装出来的一般的声音从他对面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妈妈的笑声：“就是那些迷信是吧？我小时候我妈也说过的哈哈。”“是啊，我妈还说过我妹，说筷子拿的越高嫁的越远，结果我妹现在就嫁到w市了。”男人笑着补充道，一副温柔的模样面对他们。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贺也谦似乎很讨厌高越，除了贺知行和肖望冬之外第三讨厌的就是高越了。
“w市啊，我有点想考去那里。”少年低下头吃虾滑丸子，有点含糊的声音穿透雾气传来。“你志愿都想好了吗？”白彤应道，轻轻挣脱开高越的手，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递给贺也谦看。“我还给你列了几个的，但是以你的成绩去哪里都很容易呢。”“w市的w大吗？那里好像文科生和艺术生比较多。”高越又一次插话道。“啊...嗯，想去那里。我之前...喜欢的一个小明星就在那里。”不知为何，无法向朋友展露的真相却可以轻易告诉明理的妈妈与讨厌的陌生人。
“小明星？咱儿子也是有理想型了啊哈哈哈！”白彤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谁啊让我看看，说不准就是我那几个领导的亲戚家小孩呢。”“啊啊，不算是明星啦，是唱歌的网红，现在是大学生。”少年放下筷子，掏出自己的微信，打开了临秋的朋友圈给妈妈看。“爱发牢骚的一个姐姐，性格和我相反，我还挺羡慕她的。”他说着，嘴角微微翘着喜悦的弧度。
临秋的朋友圈发的很多都是像发疯一样的状态，一会儿发自己的自拍说自己天下第一美一会儿又截图自己的课表吐槽说自己上课上的猪狗不如。“是啊，挺可爱的小女孩呢，长的也好看。勇敢追去吧也谦，我的儿子肯定可以的！”虽然不知道妈妈在思考什么，但是看见妈妈对自己比出了大拇指赞赏的动作，贺也谦便知道妈妈似乎想歪了。
“不是啊妈，不是那种喜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过自己的手机息了屏，眼神游移着又转回了自己碗里的半颗虾滑。“青春期的男生嘛，我们都懂的。”高越笑道，手上却用公筷给白桐夹她最爱的土豆粉。
是这样才能被妈妈喜欢的吗？少年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对高越的厌恶却微微减少了一点。
贺也谦拿起手机往卫生间走去，抬眼是一片波光粼粼的云层与黄紫交加的缎彩云，光与光的交界处和灰色的空。商场里的卫生间修建的都很奇怪，总喜欢在不该安装玻璃的地方装满玻璃。就比如现在正在洗手的贺也谦的目光不禁跟随着身边脱西装外套的男人进了隔间，在快要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之前迅速收回了。“啊啊...”少年叹了口气，擦干净手上的水便开始看手机了。
自从上次何亭晚莫名其妙抱了他一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给他发消息了，朋友圈也全部删光了。说起来他微信好友都没几个人，之前何亭晚强行加了他之后剩下两女的也加了他之外，就没有什么同学了。肖望冬依旧锲而不舍地给他发□□的好友申请但是他要么无视要么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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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不住的悲伤涌入她的鼻子，带来的酸痛感刺激到令她眼眶微红，淌下温热的泪水与呜咽声。在这窄小得连空气都无法流通的空间内，被细菌污染了的门把手与外面不绝于耳的苦情歌。啊啊，要是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她想着，忽然强烈地想要去医院——如果查出来有抑郁症就好了，这样就能把一切错误都推给病症了。就好像错不在己这种无意义的想法可以多少减轻她的罪恶。
少女哽咽着低下头，却听见门口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与交谈声。“都满了啊...哦这个啊，你上吗？”“我不，外套给我吧。”“嗯，兜里的纸给我吧。”不认识的女生们说着普通的对话，明明普通得过于无趣，却能令她发出无声的悲鸣，犹如默片里的火车冲向卧轨的人，她想起了万京，那个愚蠢的她的朋友。
说起来，还是万京告诉了她这个隔间的优点呢，在那封宛如遗书般的生日礼物之后。她原话是怎么说的？啊啊，说光是站在这里就会想哭了。因为学校是公共场所，如果有人想哭想发泄时会很困扰，在充满了不安感的地方展露弱点这种事是不可言说的禁忌。万京也曾在这个最亮堂最通风的隔间里哭过吧？
要是这种奇怪的心理快点消失就好了 ，但是这个隔间不能消失啊。这个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泪水的厕所隔间，只有在厕所空无一人时才会成为哭泣的孩子的容身之处吧。
被何亭晚挂念着的万京却悠哉悠哉地喝奶茶，奶茶还是理科班的追求者送来的。一向悲观的她今天却格外兴奋，因为她之前发在网上的话文章《无欢》莫名其妙地小火了一把，评论与点赞也从稀少的几个涨成了99+。万京边截图发朋友圈边吃后桌送来的薯片。
“向子笙今天请假了吗？”吴静怡盯着万京的侧颜忽然出声道。“啊？她下午就不在了啊，你怎么才问？她中午吃完饭就走了。”少女有些好笑地抬起头一笑。“这样啊...”吴静怡耸耸肩应道，干脆搬椅子坐到万京身边，“你俩关系是真好啊...我姐也有个关系超好的闺闺，现在和她在一起住一起上班呢。”少女叹了口气，手指却不自觉地玩起对方微卷的发尾。“所以何亭晚和贺也谦真的谈了吗？”她顿了顿，忽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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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推开隔间的门，洗完手出了卫生间，被昏黄的日光刺激到眼眶微酸，她才抬起头，却被稀松平常的黄昏震撼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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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无法察觉到的背后，罗晶晶和另一个不起眼的女生悄悄靠近了她。“你俩真的谈了吗？”她出声道，说出的话语却吓得何亭晚一愣。“什么？怎么可能！”她有些恼怒地放下了手里的本子，视线随着手部移到凳子上的校服外套。原来他也记性不好啊，少女的思绪莫名远离了现在。
黄昏时刻的黄色阳光映在肖望冬的脸上柔和却仍旧刺眼的阳光令他心烦。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吃完晚饭的人都回来了，所有人都围在小团体中聊天说笑，除了他，李昌今天也请假了，马正琦早就休学了，徐亦和其他几个男生都更偏向于贺也谦。
原来我本就是孤身一人啊...
少年黯然地想着，却被何亭晚突兀的否认声吸引，他循声望去，只见对方微红的脸颊左侧有些鼓起，他不止一次见过何亭晚对自己翻白眼歪嘴的嫌弃表情，就和现在的她的表情一样，大多时候都是在他欺凌了贺也谦之后，这样的表情便是在表达不满。何亭晚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对此只有这样一个感受，在那之后也会主动远离她，毕竟本就不是同路人。他想着，移开视线准备继续写题，却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抬起头再次望向何亭晚。
她和贺也谦关系好吗？他揣测着，总算拿起笔低头写作业了。
开学前一天晚上，妈妈有来主动和她说话，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考上大学了，我就带你出国玩。”在周宁身后是一副小偷模样探头探脑的外婆严玉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担心谁，虽然网上总说什么隔代亲，但至少在他们之中是几乎没有的。
“今晚全部老师开会，所以我们自习。”班长拿着一点英语卷子进来，“来发下卷子，严星。”孟言欢说着又敲了两下黑板，示意他们安静接着边打开黑板之后的电脑边说道:“何亭晚，你去拿一下语文卷子，老师有留纸条说要求。”
这个他早已忘记了名字的负责女生做事足够雷厉风行，像是过年期间偶尔处理残余工作的妈妈。他的视线又一次转向何亭晚，却忽然想起连那个贺也谦也是数学课代表。如果今晚是数学自习，如果他没有请假，如果孟言欢当众唤他而他依旧坐在这里...若是从来没有遇见他就好了。少年自怜自艾着，试图用愧疚的悲痛减少自己的罪恶感，就像其他所有不为人知的他人的自我。少年想要死去，刹那间浮现出的想法包括住他的思绪。自我至上的他仍旧深陷一无所知的泥沼之中。
橙黄色被粉紫色逐渐吞噬的天空被定格于少女的镜头之中，在天空之下的大楼前是穿着驼色风衣的向子方。“哥”，她关掉了手机揣进兜里，随即抱起手边的奶茶递给青年，“去吃饭吧？”接过奶茶刚准备喝一口的向子方惊愕的看向她，又挪开视线假装不在意。“嗯，那我订一下餐厅，现在还没到下班的点，应该没有多少人。”他说着，却不知自己早已暴露心中的雀跃。
少女捂嘴掩笑，努力降低本能的笑意道:“嗯嗯，哥你快点！”少女放下双手，忽然抱了对方一下又撒开。“你好可爱啊哥，身上怎么热热的。”她干脆用头顶蹭蹭青年的上臂。“下回去博物馆，再下回去地质公园。可以吗，哥？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了文科。”
啊啊，为什么我在颤抖呢？青年想着，伸手轻抚妹妹的脑袋，本就柔软下的内心又因蓬松的发丝更加柔软，暖暖的，你明明也很可爱啊...他低下头垂眸看向妹妹的双眼，与她对视时映入彼此眼中的倒影都这么可爱。“子笙也很可爱。”他轻声呢喃道，移开视线盯向远方遥不可及的日落。
“奶茶给我吧，我要喝。”少女笑着避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