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俺だけのものだ。（下）
来到理绘的房间，糸师凛轻轻把她放到床上，问：“药放在哪里？”得到答案后他翻找了一通，拿着药和水过来了。
理绘已经缓过来不少，她抓着被子要坐起来，结果因为被褥滑动不稳，仅仅只是弹动了一下。见状，糸师凛把手头东西放下，靠过来，手掌稳定扣在她腰侧，帮助她坐直。理绘半眯着眼睛，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糸师凛拆开那板药，将白色药片和水一起递过去。他担忧的视线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现在能吃药吗？”
理绘点点头。她低头，就着糸师凛掌心把药片叼走，再将嘴唇凑近杯沿啜两口，成功吞服下去。抬头就看到糸师凛脸色还是就那样，但耳根飞红一片，眼神直愣愣锁在她嘴唇。她总算意识到，现在这个十六岁的家伙，远远没有后来那么成熟，现在只是猫咪一样亲近的动作就足够让他心跳起飞了。
不过现在她也暂时没有逗弄他的心思。糸师凛膝盖微曲，半蹲在床沿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来再观察片刻。实际上，他心底潜意识并不想离开，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理绘马上给了这个理由。她稍微往前挪了一点，抓住他的手，“等等，凛。再……陪我一会儿。”她干脆不问对方有没有要处理的事，只是像撒娇一样，央求他。
糸师凛完全对付不了这个。于是他坐下来，反握回去，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掩住那双美丽的蓝绿眼睛。“好。”
他们就这样彼此静默着坐了一会儿。而握住的手一直没松开。理绘闭上了眼睛。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悲伤。已经有多久——她没有感受到他的温度？
仅仅执手，便已是无处可求。仅仅是这样，没有话语流淌的时刻，只是这样坐在你的身边，心中就像有把刀子在搅动，痛楚，但同时幸福到让人眩晕，仿佛缓缓滴落出的鲜血也变得甜美，而并非冰冷的涩味。
时间的河流无声而过，糸师凛的手在理绘手中动了动，她缓慢睁开眼，对上他关心的目光。理绘笑了笑，很想在他面上亲一下，但现在恐怕还是不太可以。现在他们还不是这样的关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英国栋的？”理绘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代表着糸师凛是专门来找她的。少年愣了一下，答道：“我找人打听的。”
理绘不再问下去，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等待他自己讲出来。不到十秒，糸师凛果然扛不住了，他有点狼狈地侧开脸，嘟囔道：“我、我是来道歉的。”
“对不起。之前不应该对你说那种话，还有，不该打你。”他语速飞快地说出来，脸色涨得通红。理绘发出轻松的笑声：“这算什么，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这可比他想象得要容易太多了。糸师凛眨眨眼，终于想起来他带着什么东西，“啊？可我还给你带了道歉的礼物。”
理绘有些困惑似地歪过头，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板巧克力，递过来。“之前你好像在采访里说过，很喜欢这个牌子，可惜西班牙没有……所以我去找他们兑换了这个。”
理绘呆住了。这确实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如果是二十多岁的糸师凛，她并不会意外，可是……他本不应该如此了解。这个时候的他们本来没有任何交集。迟缓的大脑总算捕捉到一个词，“采访？”
糸师凛不说话了，他只是低着头把巧克力塞过来，理绘接过，同时灵光一闪。“凛，你是不是一直有在关注我？”
“没有！”糸师凛光速大叫出声否认，仿佛气急败坏的猫咪。理绘有些讶异地晃晃脑袋，“这么大声干什么，关注就关注嘛，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都说了没有！”糸师凛还要狡辩，想把忽然感觉滚烫的手甩开，又想到前几天的事故，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理绘露出狡黠的笑：“什么嘛，你害羞了，凛。明明就一直有在看吧？”
糸师凛彻底不说话了。他要怎么承认？明明对这家伙嫉妒得要死，甚至一度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憎恨，却又像受虐上瘾一般收集着她和哥哥的资料，每一份都细心剪下来保存，电视的录像反复看了好多遍。他要怎么承认？
理绘并没有完全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纠结，但多年共同生活还是让她意识到对方情绪不太对，于是她作出最简单的反馈：她松开手，伸出双臂，又一次抱紧他。
肌肉匀称，温度偏高的健康身体，她侧耳贴紧，能听到胸腔里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向她彰显着生命本身存活的证明。忽然之间理绘什么也不想说了，她更用力几分，唇间漏出一声叹息。“谢谢你。”
谢谢你原来一直都有在看着我。谢谢你至少此刻仍然存活。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谢谢你……爱。
“……这没什么。”糸师凛犹豫片刻，最后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回抱住她。好像小时候。他恍惚地这样想着，有时候冬天理绘觉得冷，就会向他或者哥哥讨要一个拥抱。一般是他，因为冴经常不在，并且他的体温更高，而且就理绘所言“抱起来就是更舒服”，所以经常会有这样的行为出现。
两个小孩子，裹着毯子，相互抱在一起像两个团子，缩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冴回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总是非要等到哥哥到家才愿意去睡觉，理绘也是，非要这样才肯回去。发现这件事后冴有点无奈地把自主练习的时间提前了很多，更早地回到家中，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送回隔壁家，再来处理亲弟弟凛，最后两兄弟在同一张床上香甜入眠。
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幸福。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糸师凛下巴搁在理绘发间，嗅到她洗发水的气味，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和起伏。然而不知为何，那个漆黑又苍白的雪夜再一次闪过脑中。甚至不需要完全回想起来，只是几个零碎闪回的片段，就足以让他浑身颤抖，全身血液沸腾又冷却，心脏却沉重得像坠入地心。
因为在那个夜晚，背对着他离开的，并不是只有一个人。
理绘已经缓过来不少，她抓着被子要坐起来，结果因为被褥滑动不稳，仅仅只是弹动了一下。见状，糸师凛把手头东西放下，靠过来，手掌稳定扣在她腰侧，帮助她坐直。理绘半眯着眼睛，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糸师凛拆开那板药，将白色药片和水一起递过去。他担忧的视线在她脸上扫来扫去，“现在能吃药吗？”
理绘点点头。她低头，就着糸师凛掌心把药片叼走，再将嘴唇凑近杯沿啜两口，成功吞服下去。抬头就看到糸师凛脸色还是就那样，但耳根飞红一片，眼神直愣愣锁在她嘴唇。她总算意识到，现在这个十六岁的家伙，远远没有后来那么成熟，现在只是猫咪一样亲近的动作就足够让他心跳起飞了。
不过现在她也暂时没有逗弄他的心思。糸师凛膝盖微曲，半蹲在床沿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下来再观察片刻。实际上，他心底潜意识并不想离开，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理绘马上给了这个理由。她稍微往前挪了一点，抓住他的手，“等等，凛。再……陪我一会儿。”她干脆不问对方有没有要处理的事，只是像撒娇一样，央求他。
糸师凛完全对付不了这个。于是他坐下来，反握回去，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掩住那双美丽的蓝绿眼睛。“好。”
他们就这样彼此静默着坐了一会儿。而握住的手一直没松开。理绘闭上了眼睛。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悲伤。已经有多久——她没有感受到他的温度？
仅仅执手，便已是无处可求。仅仅是这样，没有话语流淌的时刻，只是这样坐在你的身边，心中就像有把刀子在搅动，痛楚，但同时幸福到让人眩晕，仿佛缓缓滴落出的鲜血也变得甜美，而并非冰冷的涩味。
时间的河流无声而过，糸师凛的手在理绘手中动了动，她缓慢睁开眼，对上他关心的目光。理绘笑了笑，很想在他面上亲一下，但现在恐怕还是不太可以。现在他们还不是这样的关系。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英国栋的？”理绘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代表着糸师凛是专门来找她的。少年愣了一下，答道：“我找人打听的。”
理绘不再问下去，只是安静地与他对视，等待他自己讲出来。不到十秒，糸师凛果然扛不住了，他有点狼狈地侧开脸，嘟囔道：“我、我是来道歉的。”
“对不起。之前不应该对你说那种话，还有，不该打你。”他语速飞快地说出来，脸色涨得通红。理绘发出轻松的笑声：“这算什么，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这可比他想象得要容易太多了。糸师凛眨眨眼，终于想起来他带着什么东西，“啊？可我还给你带了道歉的礼物。”
理绘有些困惑似地歪过头，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板巧克力，递过来。“之前你好像在采访里说过，很喜欢这个牌子，可惜西班牙没有……所以我去找他们兑换了这个。”
理绘呆住了。这确实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如果是二十多岁的糸师凛，她并不会意外，可是……他本不应该如此了解。这个时候的他们本来没有任何交集。迟缓的大脑总算捕捉到一个词，“采访？”
糸师凛不说话了，他只是低着头把巧克力塞过来，理绘接过，同时灵光一闪。“凛，你是不是一直有在关注我？”
“没有！”糸师凛光速大叫出声否认，仿佛气急败坏的猫咪。理绘有些讶异地晃晃脑袋，“这么大声干什么，关注就关注嘛，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都说了没有！”糸师凛还要狡辩，想把忽然感觉滚烫的手甩开，又想到前几天的事故，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理绘露出狡黠的笑：“什么嘛，你害羞了，凛。明明就一直有在看吧？”
糸师凛彻底不说话了。他要怎么承认？明明对这家伙嫉妒得要死，甚至一度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憎恨，却又像受虐上瘾一般收集着她和哥哥的资料，每一份都细心剪下来保存，电视的录像反复看了好多遍。他要怎么承认？
理绘并没有完全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纠结，但多年共同生活还是让她意识到对方情绪不太对，于是她作出最简单的反馈：她松开手，伸出双臂，又一次抱紧他。
肌肉匀称，温度偏高的健康身体，她侧耳贴紧，能听到胸腔里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向她彰显着生命本身存活的证明。忽然之间理绘什么也不想说了，她更用力几分，唇间漏出一声叹息。“谢谢你。”
谢谢你原来一直都有在看着我。谢谢你至少此刻仍然存活。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谢谢你……爱。
“……这没什么。”糸师凛犹豫片刻，最后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回抱住她。好像小时候。他恍惚地这样想着，有时候冬天理绘觉得冷，就会向他或者哥哥讨要一个拥抱。一般是他，因为冴经常不在，并且他的体温更高，而且就理绘所言“抱起来就是更舒服”，所以经常会有这样的行为出现。
两个小孩子，裹着毯子，相互抱在一起像两个团子，缩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冴回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总是非要等到哥哥到家才愿意去睡觉，理绘也是，非要这样才肯回去。发现这件事后冴有点无奈地把自主练习的时间提前了很多，更早地回到家中，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送回隔壁家，再来处理亲弟弟凛，最后两兄弟在同一张床上香甜入眠。
那个时候他们都很幸福。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糸师凛下巴搁在理绘发间，嗅到她洗发水的气味，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和起伏。然而不知为何，那个漆黑又苍白的雪夜再一次闪过脑中。甚至不需要完全回想起来，只是几个零碎闪回的片段，就足以让他浑身颤抖，全身血液沸腾又冷却，心脏却沉重得像坠入地心。
因为在那个夜晚，背对着他离开的，并不是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