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就是比在学校里睡得好。
章若景周天返校的时候，神清气爽。
她是坐公交车回学校的，由县上一起上附中的学生家长组织。和她一起坐的还有他小学和初中的几个同学。几个人熟识，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上星期的事情，整个车厢的气氛被调动起来，也都说起话来。
“那我先走了哦，拜拜。”
到学校之后，其他几个人要去宿舍那边。章若景就背着书包走进校园。
校园里的绿植种的很满，低矮的、高大的，纯白的、油绿的，下午的阳光热而激烈，透出光圈一样的亮片颜色。她往自己的“求诚楼”走去，两道的树影映照下来，将她的影子刻画在地面。
仿佛走在油画里，章若景勾了勾唇。
她塞着耳机，放着纯音乐。在那种立体环绕的音响里，每一步都轻轻浮浮。章若景走进教学楼，拐弯，踏入班级。
看到里面的人的一瞬间，章若景愣了愣。
那个男生坐在座位上写着题目。看惯了他穿军训服的样子，一下子看到他穿着深蓝色和象牙白交织的校服，还有些不适应。
但除了不适应，更多的是讶然。
太漂亮了。
用这个词来形容看似怪，其实再合适不过。他高，但终归清瘦，坐下来写题的时候，瘦削的双肩揽着阳光，斜成一倒错综的影子，时不时轻微地动一动。
眼镜是最普通的黑色方框款式，可偏偏架在那眉骨下，就显得那么特别。男生的唇抿着，腕骨压出好看的线条，素白的皮肤在光下晃得耀眼，深蓝色的校服也仿佛是包裹这石膏像的一层布，让章若景几乎不眨眼地，只是盯着看。
他戴着耳机，似乎与外界隔绝。只有笔不停歇。
章若景舔了一下唇，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脸上，有了些热意。
走到座位前，章若景坐下来。此时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都拿着手机看着。
她想给异校的严云发两条消息，反正闲着也无聊。
严云是她初中最好的朋友，两人性子有些不同，章若景更隐忍和不露声色，而严云，则是爽利和心直口快。就像互补的拼图，拼在一起，就完整了。
在人间：我到学校了。
07yz：我也是，还差十步进教室。
章若景直起身子来，拍了一张自己周围的照片发过去：这个教室还挺小的，书又多，都没地方放。
07yz：没事，都差不多。
07yz：你们是单人单座啊？
章若景撇了撇嘴，随即又恢复柔和：是啊，那天我们早自习，老陈突然闯进来就让我们搬桌子，和有病似的。
07yz：几年没当班主任了吧？想表现一下自己哈哈哈哈哈
章若景正瞪圆眼睛聊得高兴，就看见旁边的人来了。来的女生和她一个宿舍，住在她的下床，就是那天跳舞时较为矮小的那个。
“来啦？”章若景礼貌性地抬眼。
“嗯，是啊，我家太远了坐车回去要五个多小时，前天屁股都颠麻了呀，以后都只能留校了！麻烦的要死！”
这几天都没怎么交流过，没想到这位杨箐箐同学还很健谈。章若景笑着和她聊了几句，然后才去回严云的消息。
在人间：好像是的！我们军训期间介绍各科老师的时候，物理老师特别厉害！听他们说就是因为我们班主任业务生疏，才把物理老师弄来帮他一下的。
07yz：还真因为这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歌曲随机到《ANGEL》，教室里人声已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章若景突然发现逆着光看向窗的时候可以看到光圈浮影的交织旋转，同时，教室里三三两两集结起来的人笑出声，这声音似乎引导着光线往教室里照，不一会儿，就是一片亮堂。
刚才出现了一瞬的薄云被驱散开，又是大好天光。
章若景莫名升起一股悸动，看向那个男生。
他就在金色的光芒里沉寂地驰骋，一直到天色昏黄。
*
“是不是呀？高中化学啊，不难的，你看，我们这个钠，它归根结底也就是两个性质嘛，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物理性质么初中都讲过，顶多是化学性质难一点，还是要理解着记背啊，自然而然就会啦！”
疑惑一节课的章若景侧身对杨箐箐道：“所以老陈意思是，第一章氧化还原那些，只靠着上周他零碎讲的那些就够了？？？”
杨箐箐表情浮夸地翻了个大白眼，斜着眼睛转过来：“老陈上周说氧化还原他要融汇在各个方程式里讲，你没听啊？”
然后就转了回去。
章若景愣了半天，嘴张开半天合不拢。她不知道那个白眼是不是给自己的，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搞清楚的事情，只会一直内耗。她几次都偷偷观察杨箐箐的表情，见后者一脸淡漠，又收回了目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敏感的天性使然，她下课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秦临过来和她说话，她牵强地笑着应答，等到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又恢复精神力不高的样子。
杨箐箐正上厕所回来，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过来就拍章若景的肩：“诶章若景我和你说，老陈在办公室放英文歌啊，笑死我了整个办公室都是那个声音他也不知道关小一点……”
章若景见她这样，眉眼弯了，心里那个小小的疙瘩似乎也打开，她知道刚才杨箐箐的话不是针对她了，于是回应道：“他还挺喜欢提升自己的审美水平的嘛。”
还没打趣几句，数学老师就走了进来。说实话，章若景还有些不太适应数学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娃娃脸女生这件事，那天见面时，黄老师穿着蓝色的裙子，显得格外娇小可爱，问他们猜猜自己教什么。
语文英语政治历史都猜过来了，万万没想到是数学。
黄老师插着课件，播放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内容是一个火柴人大战数学，从最简单的1+1=2开始到繁复的公式和定理，尽管加了倍速，却仍然有十多分钟。
视频画面脸蛋内容吸睛，连带着打斗声都很真实，一众人看得目不转睛。黄纭也就着这个世界，走下来看看每个人的情况。走到一个男生身边时，她停留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男生的练习册。
“设y=Asin(wx+φ)，函数图像如图13，求函数解析式及其单调递增区间……”黄纭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却越来越亮，她问男生，“你学到这里了？”
男生侧头：“对。”
黄纭看了一眼他几乎没草稿的纸页，觉得无比新奇：“天，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搁下笔，露出一丝很浅的笑意。他没有任何炫耀和骄傲的意思，情绪像是说你好一般清浅，只是堪堪在唇角化开。
“黎向。”
“黎明的黎，方向的向。”
黄纭念了几遍，记住，然后又翻看他的练习册。很神奇，这个男生在简单题，也就是草稿打出来只有两三步的题目上只写答案，中等题有一个算式，难题，也就是选填压轴，以及大题压轴处会有两到三个算式。
卷面干净到像标准答案。
黄纭又看他的大题。
每个证明题都只写最精简必要的部分，没有一句废话，让证复合函数单调性的题目，不要求用定义法的都是画图，别人要描点连线半天的图像，他只需要几笔。
甚至对数函数和指数函数混杂的四个数字比大小，他没有那些形式之间的转化，或是找参考值，只是在每个数字旁边写了个大概范围。
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的那种。
黄纭越看越喜笑颜开，她把练习册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拍拍黎向的肩膀，点头。
黎向把练习册朝自己这边拢了拢，又低下头去，开始写题。
两节连堂的数学课，讲了部分集合知识。章若景感叹着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交和并只用看那两点就可以区分，朝着杨箐箐笑。
杨箐箐则一脸澎湃，又重复了几遍刚才就喊叫过的话：“诶那个视频我早就看过了，还有物理的也好看，其他的好多都是仿照着这个博主弄的，弄的特别劣质。好期待他出化学的啊！”
话题有些尴尬，但章若景还是不想冷场，硬着头皮配合地道：“看得出来真的厉害！我从四分钟开始就看不懂了……”
杨箐箐又瞪大她那双眼睛：“我能看懂到六七分钟的呀，其实还蛮简单的吧？有几个我们初中数学老师就讲过了，又不难理解。”
章若景实在没话说了，两鬓的碎发都耷拉下来，随着点头的动作摇晃。
“哎呀但是我们县真的很偏远的，在边界，我几乎每次回去都去那个边境的地方玩，那里拉一长条直线堵着，有好几个建筑物都可以参观，特别好玩。”
章若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手撑着头。
黄纭拿出练习册，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拍拍手：“来来来把导学案练习册都拿出来，我布置一下作业。”
她念了几个题，章若景一一勾起来之后，下课铃就打响了。教室里一点不拖延地喧闹起来，结果，黄纭伸长脖子，叫了一声“黎向”。
章若景有预感似的，一瞬间看向那个低着头的人。
“你跟我去办公室，我另拿作业给你。”
如她所愿，男生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周围的人全部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但他没有回应一个，只是跟着黄纭，走出了教室。
章若景目光飘忽了下，一直到门口看不到他的背影。秦临也过来了，很激动地说：“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单独布置作业？”
章若景表示不知道，只是眼睛亮了亮，抬起下巴示意：“他一节课都没抬过头，就在那里做练习册，估计，假期里学过了。”
秦临目瞪口呆：“真的可怕啊，我们班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人物？”
她有个男生朋友玩得好，叫杜枫泽，秦临看见他走进教室，急忙跑过去：“唉杜枫泽，你们知道那个黎向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
“哎哟就是那些中考成绩啊，性格啊什么的。”
他们初中就是这儿的，对校园环境很熟悉，因此杜枫泽抄近道去小卖部买了盒豆奶，插进吸管喝着：“我又不住校，只是听他们说过，说他在宿舍里几乎不说话，那个柜子里堆的全是书，平时回去会看一下，物理都看到必修二了。和他玩的还可以那个希成说，他中考轻薄了一下，数学没考好，后面索性来这里了。”
“哦，他不是本地人，是昭县的。”
秦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牛逼……”
杜枫泽是个傲的人，但此时也只是皱了皱鼻子：“可能不牛逼吗？人全自学啊。”
后面听了全程的章若景觉得三观崩塌，脑中嗡嗡不止。她看到黎向进教室，手中拿了一张卷子。杜枫泽和其他几个男生围过去看了一眼，吓得眼斜鼻歪地过来道：“上学期的期末考卷。”
黎向坐在位置上，不时有男生过来和他搭话，他都礼貌地抬头应答。话不多，只说三四个字，但不会疏漏任何一个人。
在人声喧闹中，物理老师进来了。身形浑圆短小，像一只陈列在橱窗的毛绒大熊。他似乎听其他老师说了什么，径直朝着黎向走去，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黎向又起身，跟着物理老师出去了。
在前线的孟程煊扁着嘴来到一行人面前：“兵哥说他知道黎向自学了，拿一套试卷给他做一下，看看情况。”
章若景想起刚刚男生云淡风轻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无与伦比的震颤。
章若景周天返校的时候，神清气爽。
她是坐公交车回学校的，由县上一起上附中的学生家长组织。和她一起坐的还有他小学和初中的几个同学。几个人熟识，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上星期的事情，整个车厢的气氛被调动起来，也都说起话来。
“那我先走了哦，拜拜。”
到学校之后，其他几个人要去宿舍那边。章若景就背着书包走进校园。
校园里的绿植种的很满，低矮的、高大的，纯白的、油绿的，下午的阳光热而激烈，透出光圈一样的亮片颜色。她往自己的“求诚楼”走去，两道的树影映照下来，将她的影子刻画在地面。
仿佛走在油画里，章若景勾了勾唇。
她塞着耳机，放着纯音乐。在那种立体环绕的音响里，每一步都轻轻浮浮。章若景走进教学楼，拐弯，踏入班级。
看到里面的人的一瞬间，章若景愣了愣。
那个男生坐在座位上写着题目。看惯了他穿军训服的样子，一下子看到他穿着深蓝色和象牙白交织的校服，还有些不适应。
但除了不适应，更多的是讶然。
太漂亮了。
用这个词来形容看似怪，其实再合适不过。他高，但终归清瘦，坐下来写题的时候，瘦削的双肩揽着阳光，斜成一倒错综的影子，时不时轻微地动一动。
眼镜是最普通的黑色方框款式，可偏偏架在那眉骨下，就显得那么特别。男生的唇抿着，腕骨压出好看的线条，素白的皮肤在光下晃得耀眼，深蓝色的校服也仿佛是包裹这石膏像的一层布，让章若景几乎不眨眼地，只是盯着看。
他戴着耳机，似乎与外界隔绝。只有笔不停歇。
章若景舔了一下唇，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脸上，有了些热意。
走到座位前，章若景坐下来。此时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来了几个人，都拿着手机看着。
她想给异校的严云发两条消息，反正闲着也无聊。
严云是她初中最好的朋友，两人性子有些不同，章若景更隐忍和不露声色，而严云，则是爽利和心直口快。就像互补的拼图，拼在一起，就完整了。
在人间：我到学校了。
07yz：我也是，还差十步进教室。
章若景直起身子来，拍了一张自己周围的照片发过去：这个教室还挺小的，书又多，都没地方放。
07yz：没事，都差不多。
07yz：你们是单人单座啊？
章若景撇了撇嘴，随即又恢复柔和：是啊，那天我们早自习，老陈突然闯进来就让我们搬桌子，和有病似的。
07yz：几年没当班主任了吧？想表现一下自己哈哈哈哈哈
章若景正瞪圆眼睛聊得高兴，就看见旁边的人来了。来的女生和她一个宿舍，住在她的下床，就是那天跳舞时较为矮小的那个。
“来啦？”章若景礼貌性地抬眼。
“嗯，是啊，我家太远了坐车回去要五个多小时，前天屁股都颠麻了呀，以后都只能留校了！麻烦的要死！”
这几天都没怎么交流过，没想到这位杨箐箐同学还很健谈。章若景笑着和她聊了几句，然后才去回严云的消息。
在人间：好像是的！我们军训期间介绍各科老师的时候，物理老师特别厉害！听他们说就是因为我们班主任业务生疏，才把物理老师弄来帮他一下的。
07yz：还真因为这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歌曲随机到《ANGEL》，教室里人声已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章若景突然发现逆着光看向窗的时候可以看到光圈浮影的交织旋转，同时，教室里三三两两集结起来的人笑出声，这声音似乎引导着光线往教室里照，不一会儿，就是一片亮堂。
刚才出现了一瞬的薄云被驱散开，又是大好天光。
章若景莫名升起一股悸动，看向那个男生。
他就在金色的光芒里沉寂地驰骋，一直到天色昏黄。
*
“是不是呀？高中化学啊，不难的，你看，我们这个钠，它归根结底也就是两个性质嘛，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物理性质么初中都讲过，顶多是化学性质难一点，还是要理解着记背啊，自然而然就会啦！”
疑惑一节课的章若景侧身对杨箐箐道：“所以老陈意思是，第一章氧化还原那些，只靠着上周他零碎讲的那些就够了？？？”
杨箐箐表情浮夸地翻了个大白眼，斜着眼睛转过来：“老陈上周说氧化还原他要融汇在各个方程式里讲，你没听啊？”
然后就转了回去。
章若景愣了半天，嘴张开半天合不拢。她不知道那个白眼是不是给自己的，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不搞清楚的事情，只会一直内耗。她几次都偷偷观察杨箐箐的表情，见后者一脸淡漠，又收回了目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敏感的天性使然，她下课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秦临过来和她说话，她牵强地笑着应答，等到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又恢复精神力不高的样子。
杨箐箐正上厕所回来，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过来就拍章若景的肩：“诶章若景我和你说，老陈在办公室放英文歌啊，笑死我了整个办公室都是那个声音他也不知道关小一点……”
章若景见她这样，眉眼弯了，心里那个小小的疙瘩似乎也打开，她知道刚才杨箐箐的话不是针对她了，于是回应道：“他还挺喜欢提升自己的审美水平的嘛。”
还没打趣几句，数学老师就走了进来。说实话，章若景还有些不太适应数学老师是一个刚毕业的年轻娃娃脸女生这件事，那天见面时，黄老师穿着蓝色的裙子，显得格外娇小可爱，问他们猜猜自己教什么。
语文英语政治历史都猜过来了，万万没想到是数学。
黄老师插着课件，播放了一个视频。这个视频内容是一个火柴人大战数学，从最简单的1+1=2开始到繁复的公式和定理，尽管加了倍速，却仍然有十多分钟。
视频画面脸蛋内容吸睛，连带着打斗声都很真实，一众人看得目不转睛。黄纭也就着这个世界，走下来看看每个人的情况。走到一个男生身边时，她停留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男生的练习册。
“设y=Asin(wx+φ)，函数图像如图13，求函数解析式及其单调递增区间……”黄纭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却越来越亮，她问男生，“你学到这里了？”
男生侧头：“对。”
黄纭看了一眼他几乎没草稿的纸页，觉得无比新奇：“天，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搁下笔，露出一丝很浅的笑意。他没有任何炫耀和骄傲的意思，情绪像是说你好一般清浅，只是堪堪在唇角化开。
“黎向。”
“黎明的黎，方向的向。”
黄纭念了几遍，记住，然后又翻看他的练习册。很神奇，这个男生在简单题，也就是草稿打出来只有两三步的题目上只写答案，中等题有一个算式，难题，也就是选填压轴，以及大题压轴处会有两到三个算式。
卷面干净到像标准答案。
黄纭又看他的大题。
每个证明题都只写最精简必要的部分，没有一句废话，让证复合函数单调性的题目，不要求用定义法的都是画图，别人要描点连线半天的图像，他只需要几笔。
甚至对数函数和指数函数混杂的四个数字比大小，他没有那些形式之间的转化，或是找参考值，只是在每个数字旁边写了个大概范围。
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三位的那种。
黄纭越看越喜笑颜开，她把练习册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拍拍黎向的肩膀，点头。
黎向把练习册朝自己这边拢了拢，又低下头去，开始写题。
两节连堂的数学课，讲了部分集合知识。章若景感叹着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交和并只用看那两点就可以区分，朝着杨箐箐笑。
杨箐箐则一脸澎湃，又重复了几遍刚才就喊叫过的话：“诶那个视频我早就看过了，还有物理的也好看，其他的好多都是仿照着这个博主弄的，弄的特别劣质。好期待他出化学的啊！”
话题有些尴尬，但章若景还是不想冷场，硬着头皮配合地道：“看得出来真的厉害！我从四分钟开始就看不懂了……”
杨箐箐又瞪大她那双眼睛：“我能看懂到六七分钟的呀，其实还蛮简单的吧？有几个我们初中数学老师就讲过了，又不难理解。”
章若景实在没话说了，两鬓的碎发都耷拉下来，随着点头的动作摇晃。
“哎呀但是我们县真的很偏远的，在边界，我几乎每次回去都去那个边境的地方玩，那里拉一长条直线堵着，有好几个建筑物都可以参观，特别好玩。”
章若景嗯嗯啊啊的应和着，手撑着头。
黄纭拿出练习册，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拍拍手：“来来来把导学案练习册都拿出来，我布置一下作业。”
她念了几个题，章若景一一勾起来之后，下课铃就打响了。教室里一点不拖延地喧闹起来，结果，黄纭伸长脖子，叫了一声“黎向”。
章若景有预感似的，一瞬间看向那个低着头的人。
“你跟我去办公室，我另拿作业给你。”
如她所愿，男生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淡。周围的人全部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但他没有回应一个，只是跟着黄纭，走出了教室。
章若景目光飘忽了下，一直到门口看不到他的背影。秦临也过来了，很激动地说：“这是什么意思？还要单独布置作业？”
章若景表示不知道，只是眼睛亮了亮，抬起下巴示意：“他一节课都没抬过头，就在那里做练习册，估计，假期里学过了。”
秦临目瞪口呆：“真的可怕啊，我们班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人物？”
她有个男生朋友玩得好，叫杜枫泽，秦临看见他走进教室，急忙跑过去：“唉杜枫泽，你们知道那个黎向的情况吗？”
“什么情况？”
“哎哟就是那些中考成绩啊，性格啊什么的。”
他们初中就是这儿的，对校园环境很熟悉，因此杜枫泽抄近道去小卖部买了盒豆奶，插进吸管喝着：“我又不住校，只是听他们说过，说他在宿舍里几乎不说话，那个柜子里堆的全是书，平时回去会看一下，物理都看到必修二了。和他玩的还可以那个希成说，他中考轻薄了一下，数学没考好，后面索性来这里了。”
“哦，他不是本地人，是昭县的。”
秦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牛逼……”
杜枫泽是个傲的人，但此时也只是皱了皱鼻子：“可能不牛逼吗？人全自学啊。”
后面听了全程的章若景觉得三观崩塌，脑中嗡嗡不止。她看到黎向进教室，手中拿了一张卷子。杜枫泽和其他几个男生围过去看了一眼，吓得眼斜鼻歪地过来道：“上学期的期末考卷。”
黎向坐在位置上，不时有男生过来和他搭话，他都礼貌地抬头应答。话不多，只说三四个字，但不会疏漏任何一个人。
在人声喧闹中，物理老师进来了。身形浑圆短小，像一只陈列在橱窗的毛绒大熊。他似乎听其他老师说了什么，径直朝着黎向走去，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黎向又起身，跟着物理老师出去了。
在前线的孟程煊扁着嘴来到一行人面前：“兵哥说他知道黎向自学了，拿一套试卷给他做一下，看看情况。”
章若景想起刚刚男生云淡风轻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无与伦比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