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时赢看了一眼快要凉了的麻辣香锅，冲喻知安一抬下巴，“李姐，你是来找他的吧？”
“……”李龙凤明显感知到她在转移话题，刚要开口，又看到她贴了膏药的手，“手怎么了？影响工作吗？”
“工伤，敲键盘……”
“不影响工作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说着拉起喻知安就要走。
“小喻，你说口渴要喝水，怎么跑餐厅来了？休息室不是有饮水机吗？”
时赢没见过这么亲切的李龙凤，连带着对喻知安也多了些探究。
喻知安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站起身，语气平静地说了声：“饿了。”
李龙凤用手钳住喻知安的胳膊肘，将人拽走，边走边说：“宣传照再有两个小时就能拍完，再坚持一下。”
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时赢，“我忙完了有事找你，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别让我抓到你摸鱼！”
时赢摆摆手，总算送走了这两个莫名其妙打扰人吃饭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员工：技术部好可怕！不让员工吃午饭！工伤了也不管！
……
王栩然是迎着一众同情的目光回来的。
她把奶茶往桌上一放，狐疑地扫视一圈，“他们怎么都往这边看啊？咦？你这奶茶哪来的？”
喻知安送的那杯奶茶还在桌上，时赢不打算喝，随手放在了隔壁桌上，“不是我的。”
王栩然也没多想，坐下吃了两口饭，“你猜我刚才遇上谁了？比咱们低一届的那个学弟，今年刚招的应届生，长得确实得劲，叫什么喻……”
王栩然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喻什么来着？”
“喻知安？”
“对对对，你竟然知道他？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王栩然和时赢是大学校友，她在大学期间就发现了，时赢对挣钱之外的事情毫不关心。
大学四年，时赢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王栩然边吃边说：“听说公司这次调整架构，从员工里选了几个好看的当形象代言人，喻知安也是其中之一，算是一种公司的宣传手段吧。”
时赢顿了一瞬，“有报酬吗？”
“哪来的报酬啊？”王栩然说，“那些人把形象代言人当荣耀呢，有的甚至还倒贴钱了。”
时赢：“……”
好蠢。
王栩然继续说：“不过我还听说啊，这次选的形象代言人都是有后台的，你以后遇上他们可得小心点，否则莫名其妙丢了工作，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时赢：“……”
呵，还是关系户。
时赢仔细想了想，一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形象浮现在眼前，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王栩然也不嫌饭凉，两颊吃得鼓鼓囊囊的。
“没什么。”时赢把麻辣香锅往前一推，“我吃好了，都是你的。”
等王栩然吃饭的时间，她在手机上又接了几个私单，都是代开发小程序的项目。
她技术实力过硬，只要价格谈拢，说什么时候交付就什么时候交付，做得又快又好，因此在某接单平台上风评极高。
这次的客户催得紧，时赢看了看时间，关掉手机站起身，“我这边临时有个活儿，不能陪你了，先走一步。”
“等等！”王栩然赶紧擦了擦嘴，从包里拿出什么递过去，“我给你买了个弹力腕带，说是对腱鞘炎有好处，你试试。”
时赢接过一看，包装盒上的价格签已经被扣掉了，她下意识就想还回去。
王栩然摆了摆手，“赶紧拿着走吧，您不是还赶着挣钱呢么。”
时赢心下一暖，“谢了。”
湖市的十月依旧很热，来往的路人都撑着遮阳伞。
时赢常年坐在电脑前，难得晒到太阳，此时她也不嫌热，大摇大摆地往公司外走去。
走了两条街，到达一处旧小区，总高六层的楼房，没有电梯，时赢家就在六层顶层。
这里的房子不值钱，不到五十万就能买一套，但依旧卖不出去，因为房龄太老了，堪称危房。
下水道三天两头堵，除了老年人，没有年轻人愿意住在这里。
但今天倒是稀罕，有一对母女正在搬家，是往进搬，而不是往走搬。
“诶哟丫头，不好意思啊，我们东西太多，堵住路了，我这就挪开。”搬家的女士满脸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出一条路。
“赢赢？来得正好，快帮忙搬东西。”
时赢正在楼道口发呆，从楼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自己的母亲，赵瑾莲，正抱着一个纸箱站在一楼平台上。
“妈？”时赢有些诧异。
“你拿这个。”赵瑾莲用脚尖指了指地上的编织袋，“她们家在五楼，就住咱家楼下，都是邻居，能帮一点是一点。”
自从爸爸去世后，赵瑾莲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总是在家疑神疑鬼的，这段时间难得正常，时赢不敢违背她的任何旨意，生怕她受了刺激发病……
为了不让老妈受累，时赢左提右拽，麻利地把大包小包都搬上了五楼。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能和你们做邻居是我的福气。”刚搬来的女人感动得不行，握着时赢的手连连道谢。
时赢尬笑两声。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别被赵瑾莲吓哭就好。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各回各家。
时赢本来是回家取工作资料的，碰上搬家，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时，手机上已经多了99+条消息。
【然姐爱吃鱼：呼叫小赢鱼，紧急情况！】
【然姐爱吃鱼：你去哪扒活了？我去你工位没看到人呢？】
【然姐爱吃鱼：出大事了，速回公司！】
【然姐爱吃鱼：你们技术部搞了个大的，技术二组和技术一组要合并了，李龙凤现在正清点员工名单呢，缺席当心扣工资！】
【然姐爱吃鱼：收到请回复！】
【然姐爱吃鱼：你是真不怕死……】
时赢在看到“扣工资”的时候就出门了，为了不迟到，她开启了体测800米的速度狂奔，赶到工位的时候，李龙凤刚好不在。
时赢喘匀了气，掏出手机。
【小赢鱼：收到∠(°ω°)／】
王栩然秒回。
【然姐爱吃鱼：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下午两点，工作时间。
李龙凤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好像宣布了些什么，但时赢忙着敲键盘，没顾上听。
趁着试跑程序的工夫，她看了眼手机。
王栩然像是不知疲倦的小松鼠，把各处搜刮来的八卦果实一股脑往她这堆。
【然姐爱吃鱼：听说技术二组的人几乎都裁光了，就留了两个应届生，现在应该已经到你那边了，你见过了吗？】
【小赢鱼：没注意】
【然姐爱吃鱼：诶呀你可长点心吧，多和同事搞好关系，否则很容易被排挤的。】
时赢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虚情假意的东西，有什么可搞的，还不如下辈子投胎成金子，人人都想和她搞好关系。
此时程序正好运行结束，出现了几条标红的警告，时赢把手机扔一边，专心改起了BUG。
……
“时赢。”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赢下意识抬头。
李龙凤的大嗓门从前方传来，“跟我来办公室。”
这是要分配工作任务了。
时赢果断起身，临走时不忘把电脑屏幕锁上。
李龙凤似乎是怕她跑了，眼神盯着她进了办公室，这才关上门开始讲话。
“公司这次调整组织架构，废了老鼻子劲了，内网的很多信息都需要修改。”李龙凤拿出一叠文件夹，“你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件事我只信任你。”
时赢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员工的信息都要重新录入，另外，把请假入口做得再隐秘一点，流程再复杂一点……巴拉巴拉……”李龙凤说个不停。
时赢越听越无语，心想，干脆辞职算了。
这家公司虽然破事一堆，地理位置又偏，但是离家近，给的待遇还算不错，她又有些犹豫。
最后决定，还是忍一忍吧，别跟钱过不去。
“知道了，”时赢打了个哈欠，“保证完成任务。”
李龙凤满意地点点头，“去工作吧。”
时赢抱着一叠文件夹回到工位，心里盘算着，应该做个自动录入系统，否则自己一张一张录入，得做到猴年马月去啊？
真想有个助理来帮她。
目光移到桌面的日历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时赢的工作安排。
她拿过日历，准备把刚接的任务也写上去，可是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一支能用的笔。
“借我支笔。”时赢头也没抬，越过两桌之间的隔板，习惯性的把手伸到隔壁工位。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她才突然想到，隔壁工位的同事已经被裁掉了。
正当她打算把手收回来时，手心却被塞了什么东西，拿过来一看——
是一支胡萝卜外形的圆珠笔。
时赢有点懵，身子后仰，往隔壁工位看去，正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瞳孔。
“这支可以吗？还是你需要黑色签字笔？”喻知安歪着头问道。
他怎么在这？
嘴唇动了动，时赢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这支就可以，谢谢。”
但是事不如人愿，对方似乎很爱管闲事。
喻知安站起身子，把头探过来，往时赢桌上看，“你在写什么？主管给你分配了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他这一招动作不小，引得四周的同事纷纷侧目。
甚至有同事皱着眉，带上了耳塞，显然是嫌吵。
时赢有些尴尬，她虽然不屑与同事交好，但也不想主动交恶。
“赶紧坐回去，工作时间，不许交头接耳。”她压低声音道。
喻知安“哦”了一声，默默缩回了身子，结果屁股还没坐稳，公共广播里就响起了广播体操的音乐。
时赢不舍得辞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公司的人文关怀做得很好。半上午和半下午都会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通常这个时间，员工们都会下楼走走，但是今天——
“技术部的！都到我这边集合！”李龙凤怀里端着一台照相机，发动了嗓门攻击。
“今天是技术部重组第一天，我们拍个部门合照。大家都整理一下着装，带好工牌，这张照片是要上员工手册的，都上点心。”
同事们不约而同暗骂几句，纷纷垮起脸，像丧失出巢般，摇摇晃晃往李龙凤那边挪动。
“都打起精神来，”李龙凤不满道，“时赢，你工牌呢？”
冷不丁被点名，时赢这才发现，本该戴在脖子上的工牌不见了，便急忙回工位找。
工牌里是带有芯片的，上下班打卡都需要刷工牌，这要是丢了，绝对耽误她按时下班。
可是人都集合得差不多了，时赢还没找到工牌。
“算了别找了，找其他同事借一个吧。”李龙凤点了点人数，又开始催了。
技术部的同事都已准备就绪，此刻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时赢，对她发起了道德审判，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
时赢硬着头皮走出去，却发现其他部门的同事竟然全溜了，只有离得较远的一个同事趴在桌上睡觉。
打扰人家睡觉不太好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
时赢刚抬起脚，一条胳膊从旁边伸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用这个凑活一下吧，看不出来的。”喻知安拿着一个“工牌”递给她。
那是一个普通的工牌保护壳，里面放了一张白纸，远远看去，发现不了是假的。
“谢了。”时赢赶紧道了谢，跑去集合。
技术部现有员工十五人，站了两排。
喻知安因为外貌条件优秀，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时赢本来也应该站第一排的，但是她带了假工牌，站前面怕露馅，便在后排藏着。
大家都站好了等拍照，李龙凤那边又出了岔子，照相机总也调试不好。
时赢等得无聊，便研究起了这个假工牌。
为什么会有人随身携带一个空的工牌保护壳呢？
诶等等，里面的纸上好像写了字？
时赢此时好奇心作祟，偷摸把那张白纸抽了出来，打开一看——
【时常眼干，需要准备眼药水】
【饭后去广场东北角的凉亭消食】
【喜欢小动物】
【怕虫子】
……
最后两行的字迹好像是刚写上去的，油墨较重：
【爱吃麻辣香锅】
【不喝奶茶】
什么意思啊？看不懂，真是个奇怪的人。
时赢一头雾水，把纸叠好又放了回去。
“……”李龙凤明显感知到她在转移话题，刚要开口，又看到她贴了膏药的手，“手怎么了？影响工作吗？”
“工伤，敲键盘……”
“不影响工作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说着拉起喻知安就要走。
“小喻，你说口渴要喝水，怎么跑餐厅来了？休息室不是有饮水机吗？”
时赢没见过这么亲切的李龙凤，连带着对喻知安也多了些探究。
喻知安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站起身，语气平静地说了声：“饿了。”
李龙凤用手钳住喻知安的胳膊肘，将人拽走，边走边说：“宣传照再有两个小时就能拍完，再坚持一下。”
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时赢，“我忙完了有事找你，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别让我抓到你摸鱼！”
时赢摆摆手，总算送走了这两个莫名其妙打扰人吃饭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员工：技术部好可怕！不让员工吃午饭！工伤了也不管！
……
王栩然是迎着一众同情的目光回来的。
她把奶茶往桌上一放，狐疑地扫视一圈，“他们怎么都往这边看啊？咦？你这奶茶哪来的？”
喻知安送的那杯奶茶还在桌上，时赢不打算喝，随手放在了隔壁桌上，“不是我的。”
王栩然也没多想，坐下吃了两口饭，“你猜我刚才遇上谁了？比咱们低一届的那个学弟，今年刚招的应届生，长得确实得劲，叫什么喻……”
王栩然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喻什么来着？”
“喻知安？”
“对对对，你竟然知道他？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王栩然和时赢是大学校友，她在大学期间就发现了，时赢对挣钱之外的事情毫不关心。
大学四年，时赢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王栩然边吃边说：“听说公司这次调整架构，从员工里选了几个好看的当形象代言人，喻知安也是其中之一，算是一种公司的宣传手段吧。”
时赢顿了一瞬，“有报酬吗？”
“哪来的报酬啊？”王栩然说，“那些人把形象代言人当荣耀呢，有的甚至还倒贴钱了。”
时赢：“……”
好蠢。
王栩然继续说：“不过我还听说啊，这次选的形象代言人都是有后台的，你以后遇上他们可得小心点，否则莫名其妙丢了工作，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时赢：“……”
呵，还是关系户。
时赢仔细想了想，一个有钱人家的傻儿子形象浮现在眼前，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王栩然也不嫌饭凉，两颊吃得鼓鼓囊囊的。
“没什么。”时赢把麻辣香锅往前一推，“我吃好了，都是你的。”
等王栩然吃饭的时间，她在手机上又接了几个私单，都是代开发小程序的项目。
她技术实力过硬，只要价格谈拢，说什么时候交付就什么时候交付，做得又快又好，因此在某接单平台上风评极高。
这次的客户催得紧，时赢看了看时间，关掉手机站起身，“我这边临时有个活儿，不能陪你了，先走一步。”
“等等！”王栩然赶紧擦了擦嘴，从包里拿出什么递过去，“我给你买了个弹力腕带，说是对腱鞘炎有好处，你试试。”
时赢接过一看，包装盒上的价格签已经被扣掉了，她下意识就想还回去。
王栩然摆了摆手，“赶紧拿着走吧，您不是还赶着挣钱呢么。”
时赢心下一暖，“谢了。”
湖市的十月依旧很热，来往的路人都撑着遮阳伞。
时赢常年坐在电脑前，难得晒到太阳，此时她也不嫌热，大摇大摆地往公司外走去。
走了两条街，到达一处旧小区，总高六层的楼房，没有电梯，时赢家就在六层顶层。
这里的房子不值钱，不到五十万就能买一套，但依旧卖不出去，因为房龄太老了，堪称危房。
下水道三天两头堵，除了老年人，没有年轻人愿意住在这里。
但今天倒是稀罕，有一对母女正在搬家，是往进搬，而不是往走搬。
“诶哟丫头，不好意思啊，我们东西太多，堵住路了，我这就挪开。”搬家的女士满脸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出一条路。
“赢赢？来得正好，快帮忙搬东西。”
时赢正在楼道口发呆，从楼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自己的母亲，赵瑾莲，正抱着一个纸箱站在一楼平台上。
“妈？”时赢有些诧异。
“你拿这个。”赵瑾莲用脚尖指了指地上的编织袋，“她们家在五楼，就住咱家楼下，都是邻居，能帮一点是一点。”
自从爸爸去世后，赵瑾莲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总是在家疑神疑鬼的，这段时间难得正常，时赢不敢违背她的任何旨意，生怕她受了刺激发病……
为了不让老妈受累，时赢左提右拽，麻利地把大包小包都搬上了五楼。
“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能和你们做邻居是我的福气。”刚搬来的女人感动得不行，握着时赢的手连连道谢。
时赢尬笑两声。
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别被赵瑾莲吓哭就好。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各回各家。
时赢本来是回家取工作资料的，碰上搬家，耽搁了不少时间。
她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时，手机上已经多了99+条消息。
【然姐爱吃鱼：呼叫小赢鱼，紧急情况！】
【然姐爱吃鱼：你去哪扒活了？我去你工位没看到人呢？】
【然姐爱吃鱼：出大事了，速回公司！】
【然姐爱吃鱼：你们技术部搞了个大的，技术二组和技术一组要合并了，李龙凤现在正清点员工名单呢，缺席当心扣工资！】
【然姐爱吃鱼：收到请回复！】
【然姐爱吃鱼：你是真不怕死……】
时赢在看到“扣工资”的时候就出门了，为了不迟到，她开启了体测800米的速度狂奔，赶到工位的时候，李龙凤刚好不在。
时赢喘匀了气，掏出手机。
【小赢鱼：收到∠(°ω°)／】
王栩然秒回。
【然姐爱吃鱼：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下午两点，工作时间。
李龙凤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好像宣布了些什么，但时赢忙着敲键盘，没顾上听。
趁着试跑程序的工夫，她看了眼手机。
王栩然像是不知疲倦的小松鼠，把各处搜刮来的八卦果实一股脑往她这堆。
【然姐爱吃鱼：听说技术二组的人几乎都裁光了，就留了两个应届生，现在应该已经到你那边了，你见过了吗？】
【小赢鱼：没注意】
【然姐爱吃鱼：诶呀你可长点心吧，多和同事搞好关系，否则很容易被排挤的。】
时赢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虚情假意的东西，有什么可搞的，还不如下辈子投胎成金子，人人都想和她搞好关系。
此时程序正好运行结束，出现了几条标红的警告，时赢把手机扔一边，专心改起了BUG。
……
“时赢。”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赢下意识抬头。
李龙凤的大嗓门从前方传来，“跟我来办公室。”
这是要分配工作任务了。
时赢果断起身，临走时不忘把电脑屏幕锁上。
李龙凤似乎是怕她跑了，眼神盯着她进了办公室，这才关上门开始讲话。
“公司这次调整组织架构，废了老鼻子劲了，内网的很多信息都需要修改。”李龙凤拿出一叠文件夹，“你是我的得力干将，这件事我只信任你。”
时赢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员工的信息都要重新录入，另外，把请假入口做得再隐秘一点，流程再复杂一点……巴拉巴拉……”李龙凤说个不停。
时赢越听越无语，心想，干脆辞职算了。
这家公司虽然破事一堆，地理位置又偏，但是离家近，给的待遇还算不错，她又有些犹豫。
最后决定，还是忍一忍吧，别跟钱过不去。
“知道了，”时赢打了个哈欠，“保证完成任务。”
李龙凤满意地点点头，“去工作吧。”
时赢抱着一叠文件夹回到工位，心里盘算着，应该做个自动录入系统，否则自己一张一张录入，得做到猴年马月去啊？
真想有个助理来帮她。
目光移到桌面的日历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时赢的工作安排。
她拿过日历，准备把刚接的任务也写上去，可是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一支能用的笔。
“借我支笔。”时赢头也没抬，越过两桌之间的隔板，习惯性的把手伸到隔壁工位。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她才突然想到，隔壁工位的同事已经被裁掉了。
正当她打算把手收回来时，手心却被塞了什么东西，拿过来一看——
是一支胡萝卜外形的圆珠笔。
时赢有点懵，身子后仰，往隔壁工位看去，正对上一双漆黑明亮的瞳孔。
“这支可以吗？还是你需要黑色签字笔？”喻知安歪着头问道。
他怎么在这？
嘴唇动了动，时赢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这支就可以，谢谢。”
但是事不如人愿，对方似乎很爱管闲事。
喻知安站起身子，把头探过来，往时赢桌上看，“你在写什么？主管给你分配了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他这一招动作不小，引得四周的同事纷纷侧目。
甚至有同事皱着眉，带上了耳塞，显然是嫌吵。
时赢有些尴尬，她虽然不屑与同事交好，但也不想主动交恶。
“赶紧坐回去，工作时间，不许交头接耳。”她压低声音道。
喻知安“哦”了一声，默默缩回了身子，结果屁股还没坐稳，公共广播里就响起了广播体操的音乐。
时赢不舍得辞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公司的人文关怀做得很好。半上午和半下午都会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通常这个时间，员工们都会下楼走走，但是今天——
“技术部的！都到我这边集合！”李龙凤怀里端着一台照相机，发动了嗓门攻击。
“今天是技术部重组第一天，我们拍个部门合照。大家都整理一下着装，带好工牌，这张照片是要上员工手册的，都上点心。”
同事们不约而同暗骂几句，纷纷垮起脸，像丧失出巢般，摇摇晃晃往李龙凤那边挪动。
“都打起精神来，”李龙凤不满道，“时赢，你工牌呢？”
冷不丁被点名，时赢这才发现，本该戴在脖子上的工牌不见了，便急忙回工位找。
工牌里是带有芯片的，上下班打卡都需要刷工牌，这要是丢了，绝对耽误她按时下班。
可是人都集合得差不多了，时赢还没找到工牌。
“算了别找了，找其他同事借一个吧。”李龙凤点了点人数，又开始催了。
技术部的同事都已准备就绪，此刻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时赢，对她发起了道德审判，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耽误大家的休息时间。
时赢硬着头皮走出去，却发现其他部门的同事竟然全溜了，只有离得较远的一个同事趴在桌上睡觉。
打扰人家睡觉不太好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
时赢刚抬起脚，一条胳膊从旁边伸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用这个凑活一下吧，看不出来的。”喻知安拿着一个“工牌”递给她。
那是一个普通的工牌保护壳，里面放了一张白纸，远远看去，发现不了是假的。
“谢了。”时赢赶紧道了谢，跑去集合。
技术部现有员工十五人，站了两排。
喻知安因为外貌条件优秀，被安排在了第一排。
时赢本来也应该站第一排的，但是她带了假工牌，站前面怕露馅，便在后排藏着。
大家都站好了等拍照，李龙凤那边又出了岔子，照相机总也调试不好。
时赢等得无聊，便研究起了这个假工牌。
为什么会有人随身携带一个空的工牌保护壳呢？
诶等等，里面的纸上好像写了字？
时赢此时好奇心作祟，偷摸把那张白纸抽了出来，打开一看——
【时常眼干，需要准备眼药水】
【饭后去广场东北角的凉亭消食】
【喜欢小动物】
【怕虫子】
……
最后两行的字迹好像是刚写上去的，油墨较重：
【爱吃麻辣香锅】
【不喝奶茶】
什么意思啊？看不懂，真是个奇怪的人。
时赢一头雾水，把纸叠好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