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王笑婷站在原地，缓缓抬起脸来，对面两人一下子就怔住了。
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随后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室友，“余戈，这是你男朋友吗？”
余戈否认得干脆：“并不是。”
“那你带他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余戈顿了顿，在想自己来找她的原因。
青野在她开口前冲王笑婷回以微笑：“这位同学，你怎么这么清楚我们要找的是你？”
王笑婷对余戈伸手：“她来肯定是要来找我的。”
余戈下意识抬手想挽住，手伸到一半被摁下去。
青野搂好哥们似的将胳膊虚搭在余戈肩上，把余戈往后带了一下。
对面的王笑婷不爽地看他，“你这人什么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啊，我看她身上有根草，顺手拿一下嘛。”青野随意拍了拍余戈的肩膀，继而转入正题：“对了王同学，我问你个事哈。”
“你说。”
“无意冒犯，但你脖子上那些须须，”青野似乎有些踌躇，眼神落在对方身上，慢慢露出抱歉的笑容，“是你本来就有的东西吗？”
随着青野抛出问题，余戈随之紧盯着王笑婷的脖子。
女生肤色白皙，肩颈线条健康流畅，但在那片皮肤上，偏偏冒出很多又小又密的褐色根须出来，离远看是只以为是脖子黑一度，近看却很容易起一身鸡皮疙瘩。
王笑婷理了理衣领想遮掩些，奈何衣服布料实在清凉，怎么拉都遮不住。于是她只好摸摸耳环，边哼歌边说：“余戈，我们回去之前去找个饭店好好吃一顿吧，这边的特色菜我到现在还没吃过。”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余戈想也不想就答应：“好。”
王笑婷说完便自个儿往一个方向走去，余戈抬脚跟上，青野跟在余戈后面低声叮嘱：“不要触碰，不要靠太近。”
余戈疑惑地看他一眼，“为什么？”
“你看不见那些根须？”
“看见了，那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有吗？我有吗？”
“……”
“你记得你是谁吗？”
“嗯，我知道。”
“你现在还有判断力吗？你分得清好人和坏人吗？”
余戈微停下脚步，认真开口：“总感觉你把我当弱智了，但我感觉很好，我只是觉得应该陪她吃这顿饭。”
青野冲前面那个不停挠脖子的人抬抬下巴，“她不是你朋友。”
余戈有些生气，“那你跟我说她是谁？”
青野没回答，拉着余戈的胳膊跟上去。
路前面有个干净的餐饮小建筑，门口是爬满紫藤花的花架，王笑婷拐过花架，拉开门走进去。
青野站在门外，探究的目光透过玻璃橱窗往建筑内部扫过去，店内设施还算齐全，打扫得很干净，倒是很符合卫生规范。
王笑婷走进去在一个沙发座椅上坐下，单手放在木桌上，侧头与橱窗外二人对视。
余戈对上王笑婷的目光，转身就往门口走。进门的时候，迎面扑来一股说不上来的味，有种树木已经腐烂化成养分的潮湿感。
好闷的味道。
余戈抬手扇了扇空气，双脚踏上室内地板。
身后紧跟着的青野透过门窗谨慎地观察内部环境。门一开一合，里面的空气飘出来，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皱着眉头屏住呼吸，伸手去推门，“你走慢点，离我太远很危险。”
玻璃被擦得干净透亮，能看到里面王笑婷笑眼弯弯地在朝余戈招手。
余戈快步走进去，身影渐远，只是几步路却已经拉出很远的距离，背影陷入水一般黏稠的空间。波纹涤荡起伏，向周围晕染开，衣角如同落入染缸中的白布慢慢揉进去。
“等等，余戈……！”
青野大跨步上前伸手捞人，身体蓦然间被水波弹回，脚步不受控制往后退去，一回神，自己已经站到了台阶下面。
他暗叫一声不好，重新推门，可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青野调动技能，掌心的石刺抽离出来朝门缝撞击挤压，门被撞得砰砰作响，但内部空间像是被主人上了锁，磐石般无论青野怎么努力都无法打开。
紫藤花架下，有人一身白裙侧身而立，裙摆在风中轻轻拂动。她转过身来。
青野若有所觉，停下动作朝那边看去。
***
餐厅内，沙发卡座里的王笑婷像是已经等待很久，撑着脸看着余戈走近，“你终于来了。”
“嗯。”
“你那个朋友好烦啊，他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余戈落座，思索一番回答：“一个学校的。”
“嗯？我们学校的吗？真巧。现在点菜吧。”王笑婷问得随意，打开菜单，快速浏览着菜单上的菜品。
上面的菜全是海鲜菜品，她随手勾了四五道，又把菜单转给余戈，“想吃啥？自己选吧。”
余戈粗略扫视着菜品，她对海鲜这种食物并不感冒，配合着王笑婷的兴致简单点了三文鱼和刺身拼盘。
菜品很快出锅，打着领结的服务员手托餐盘快步走来，将菜一道道摆上。
杯子里被服务员倒满葡萄酒，王笑婷朝余戈举杯，“来，庆祝一下。”
橱窗外的天色变暗了。
橱窗外紫藤花架不知何时消失的，没了花架的遮挡，古树毫无阻拦地展现着全貌。枝桠延展遮住天光，如腾蛇般扭曲拧巴的枝条密实地绕过来，一层一层叠加在建筑墙壁外围。
偶有几根细小的枝头爬过橱窗底部，并不打眼。
余戈举起酒杯跟王笑婷碰了碰，没喝。
王笑婷摇了摇食指，“你这样不行哦。”
“我不喝酒。”这是实话，余戈不喜欢喝，而且酒量上限只不过是一罐啤酒。
“葡萄酒度数不高。”
“算了吧。”
见状，王笑婷也不再劝，将自己的酒水一饮而尽，接着拿起餐具大快朵颐。
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剥蟹动作利落粗暴，嘴巴大开大合。余戈眼见着一坨又一坨蟹肉进入她的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下，忍不住开口：“慢点吃，你胃不好。”
“嗯？哦……没事……”
余戈手肘支在桌上，掌心托脸，没什么食欲，光看着她吃。
“真的有这么饿吗？”她忍不住问道，眼见王笑婷伸手去拿冰淇淋，关怀地拿筷子挡住她的手，“你这样吃会窜稀的。”
朋友拂开筷子，捏起冰淇淋往嘴里塞。白色奶油流到嘴角，顺着下巴滑落。
余戈安静地看着，朋友实在听不进劝，她便闭嘴。
橱窗上的枝条在变多，似乎不再掩饰自己的长势，将底部的玻璃完全遮住，形成厚厚一层枝网。
余戈懒懒抬眼，盯着那些灰色的斑驳的枝条。
眼见一半的盘子都空了，朋友这才顾及到余戈，把海参推给余戈，“你也吃……”
余戈拒绝得很干脆：“我不喜欢吃这些。”
“不吃？很……很好吃的……吃一点……”满嘴油光的朋友徒手抓起海参，起身递到余戈面前。
余戈往后仰，双手挡在脸前，“我不吃这个，我真的不吃。”
“你尝一口……”
“它长得实在有点抱歉了。”
“哎呀，闭眼吃就好了……你吃一口……”
抽动的枝条遮住橱窗的二分之一，卡座离得近，树皮与树皮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隔着玻璃很清晰地传到余戈耳朵里。
“婷婷，你觉不觉得……”她犹豫着开口。
王笑婷还抓着滑腻掉汁的海参，整个上半身不知何时已经爬上桌子，压在盘子上的膝盖和腿裹上褐色的油汤，天蓝色的裙摆蹭刮在盘子上，桌上乱得一塌糊涂。
“快吃。”她用上了强硬的命令语气，另一只手伸去想抓住余戈的脸。
余戈叹了口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很崩人设你知道吗？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笑婷动作凝滞一秒，橱窗上的枝条也静止不动了。
余戈站起身，“我不想吃饭了，也不想待在这了，你吃吧。”
啪……
橱窗瞬间爬满裂纹，枝条凶猛如野兽撞碎玻璃穿刺进来，余戈身体被枝条缠裹住绞紧悬空，朋友扔掉海参，用力捏住余戈下巴。
“为什么……为什么不吃……”
朋友嘴里发出的声音粗犷诡异，带着兽吼般震慑的声响，脖子上那些原本细微的植物根须疯长，从末端绽放出密密麻麻的深绿色齿芽。
余戈被捏得脸都快碎了，窒息的痛感直冲灵魂，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面目可憎的朋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周围起了呼啸风声，干净的餐厅迅速漫上一层陈旧腐败的黯淡色泽。桌椅灯台卷倒在地，窗户破裂不堪，地板蒙上厚厚的尘污，转眼之间环境发生剧烈变化。
平和的表象被急切撕破，受到严重蒙蔽的主观感受得以窥见光亮，面对危险的警惕终于迟迟涌上心头，余戈伸手抓住朋友的胳膊想要扯开。
手中的人类胳膊触感生硬粗糙，抓在掌心像是握住了古树分枝，余戈低下头，看到对方身上的皮肤一寸寸转变，由健康的白皙到布满细纹凸起的树皮不过是几秒之间发生的画面。连同那张脸也彻底被木本植物的枝干取代，徒留一块形似脑袋的肿瘤顶在最顶端。
余戈没有反抗的能力。
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就像不知道从哪块乌云开始小雨变成倾盆大雨，让人防不胜防。
她被细密的根须穿透脖子上的血管，下巴上那只干巴的手也延展出蠢蠢欲动的新芽钻入皮肤，不知是血液被抽走还是意识被抽走，余戈再次陷入混沌，眼皮沉重地合上了。
***
青野从恍惚中回过神，目光落在低处。
这里并没有什么白裙姑娘，等待他的是大湖里广阔的水体。
水面之下颜色暗沉，一团团形状模糊的黑色水生物埋伏在这里，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是清晰的，它们静止不动，沉寂地、长久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上钩。
青野的脚尖离水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在不知不觉中从建筑那里来到这里，期间完全没有察觉到，也许是某个从鬼怪那里复刻来的技能起了效，也许是意识本能，他在即将步入深渊前骤然回神，脑海中仍然残留着那抹白色。
……醒醒神，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周围，完全看不见建筑、游人，全是植物。
四级的梦境不再有边界，这里是一片基本没有人类痕迹的原始林地。
她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随后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室友，“余戈，这是你男朋友吗？”
余戈否认得干脆：“并不是。”
“那你带他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余戈顿了顿，在想自己来找她的原因。
青野在她开口前冲王笑婷回以微笑：“这位同学，你怎么这么清楚我们要找的是你？”
王笑婷对余戈伸手：“她来肯定是要来找我的。”
余戈下意识抬手想挽住，手伸到一半被摁下去。
青野搂好哥们似的将胳膊虚搭在余戈肩上，把余戈往后带了一下。
对面的王笑婷不爽地看他，“你这人什么意思？”
“嗯？没什么意思啊，我看她身上有根草，顺手拿一下嘛。”青野随意拍了拍余戈的肩膀，继而转入正题：“对了王同学，我问你个事哈。”
“你说。”
“无意冒犯，但你脖子上那些须须，”青野似乎有些踌躇，眼神落在对方身上，慢慢露出抱歉的笑容，“是你本来就有的东西吗？”
随着青野抛出问题，余戈随之紧盯着王笑婷的脖子。
女生肤色白皙，肩颈线条健康流畅，但在那片皮肤上，偏偏冒出很多又小又密的褐色根须出来，离远看是只以为是脖子黑一度，近看却很容易起一身鸡皮疙瘩。
王笑婷理了理衣领想遮掩些，奈何衣服布料实在清凉，怎么拉都遮不住。于是她只好摸摸耳环，边哼歌边说：“余戈，我们回去之前去找个饭店好好吃一顿吧，这边的特色菜我到现在还没吃过。”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余戈想也不想就答应：“好。”
王笑婷说完便自个儿往一个方向走去，余戈抬脚跟上，青野跟在余戈后面低声叮嘱：“不要触碰，不要靠太近。”
余戈疑惑地看他一眼，“为什么？”
“你看不见那些根须？”
“看见了，那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有吗？我有吗？”
“……”
“你记得你是谁吗？”
“嗯，我知道。”
“你现在还有判断力吗？你分得清好人和坏人吗？”
余戈微停下脚步，认真开口：“总感觉你把我当弱智了，但我感觉很好，我只是觉得应该陪她吃这顿饭。”
青野冲前面那个不停挠脖子的人抬抬下巴，“她不是你朋友。”
余戈有些生气，“那你跟我说她是谁？”
青野没回答，拉着余戈的胳膊跟上去。
路前面有个干净的餐饮小建筑，门口是爬满紫藤花的花架，王笑婷拐过花架，拉开门走进去。
青野站在门外，探究的目光透过玻璃橱窗往建筑内部扫过去，店内设施还算齐全，打扫得很干净，倒是很符合卫生规范。
王笑婷走进去在一个沙发座椅上坐下，单手放在木桌上，侧头与橱窗外二人对视。
余戈对上王笑婷的目光，转身就往门口走。进门的时候，迎面扑来一股说不上来的味，有种树木已经腐烂化成养分的潮湿感。
好闷的味道。
余戈抬手扇了扇空气，双脚踏上室内地板。
身后紧跟着的青野透过门窗谨慎地观察内部环境。门一开一合，里面的空气飘出来，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皱着眉头屏住呼吸，伸手去推门，“你走慢点，离我太远很危险。”
玻璃被擦得干净透亮，能看到里面王笑婷笑眼弯弯地在朝余戈招手。
余戈快步走进去，身影渐远，只是几步路却已经拉出很远的距离，背影陷入水一般黏稠的空间。波纹涤荡起伏，向周围晕染开，衣角如同落入染缸中的白布慢慢揉进去。
“等等，余戈……！”
青野大跨步上前伸手捞人，身体蓦然间被水波弹回，脚步不受控制往后退去，一回神，自己已经站到了台阶下面。
他暗叫一声不好，重新推门，可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青野调动技能，掌心的石刺抽离出来朝门缝撞击挤压，门被撞得砰砰作响，但内部空间像是被主人上了锁，磐石般无论青野怎么努力都无法打开。
紫藤花架下，有人一身白裙侧身而立，裙摆在风中轻轻拂动。她转过身来。
青野若有所觉，停下动作朝那边看去。
***
餐厅内，沙发卡座里的王笑婷像是已经等待很久，撑着脸看着余戈走近，“你终于来了。”
“嗯。”
“你那个朋友好烦啊，他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余戈落座，思索一番回答：“一个学校的。”
“嗯？我们学校的吗？真巧。现在点菜吧。”王笑婷问得随意，打开菜单，快速浏览着菜单上的菜品。
上面的菜全是海鲜菜品，她随手勾了四五道，又把菜单转给余戈，“想吃啥？自己选吧。”
余戈粗略扫视着菜品，她对海鲜这种食物并不感冒，配合着王笑婷的兴致简单点了三文鱼和刺身拼盘。
菜品很快出锅，打着领结的服务员手托餐盘快步走来，将菜一道道摆上。
杯子里被服务员倒满葡萄酒，王笑婷朝余戈举杯，“来，庆祝一下。”
橱窗外的天色变暗了。
橱窗外紫藤花架不知何时消失的，没了花架的遮挡，古树毫无阻拦地展现着全貌。枝桠延展遮住天光，如腾蛇般扭曲拧巴的枝条密实地绕过来，一层一层叠加在建筑墙壁外围。
偶有几根细小的枝头爬过橱窗底部，并不打眼。
余戈举起酒杯跟王笑婷碰了碰，没喝。
王笑婷摇了摇食指，“你这样不行哦。”
“我不喝酒。”这是实话，余戈不喜欢喝，而且酒量上限只不过是一罐啤酒。
“葡萄酒度数不高。”
“算了吧。”
见状，王笑婷也不再劝，将自己的酒水一饮而尽，接着拿起餐具大快朵颐。
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剥蟹动作利落粗暴，嘴巴大开大合。余戈眼见着一坨又一坨蟹肉进入她的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咽下，忍不住开口：“慢点吃，你胃不好。”
“嗯？哦……没事……”
余戈手肘支在桌上，掌心托脸，没什么食欲，光看着她吃。
“真的有这么饿吗？”她忍不住问道，眼见王笑婷伸手去拿冰淇淋，关怀地拿筷子挡住她的手，“你这样吃会窜稀的。”
朋友拂开筷子，捏起冰淇淋往嘴里塞。白色奶油流到嘴角，顺着下巴滑落。
余戈安静地看着，朋友实在听不进劝，她便闭嘴。
橱窗上的枝条在变多，似乎不再掩饰自己的长势，将底部的玻璃完全遮住，形成厚厚一层枝网。
余戈懒懒抬眼，盯着那些灰色的斑驳的枝条。
眼见一半的盘子都空了，朋友这才顾及到余戈，把海参推给余戈，“你也吃……”
余戈拒绝得很干脆：“我不喜欢吃这些。”
“不吃？很……很好吃的……吃一点……”满嘴油光的朋友徒手抓起海参，起身递到余戈面前。
余戈往后仰，双手挡在脸前，“我不吃这个，我真的不吃。”
“你尝一口……”
“它长得实在有点抱歉了。”
“哎呀，闭眼吃就好了……你吃一口……”
抽动的枝条遮住橱窗的二分之一，卡座离得近，树皮与树皮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隔着玻璃很清晰地传到余戈耳朵里。
“婷婷，你觉不觉得……”她犹豫着开口。
王笑婷还抓着滑腻掉汁的海参，整个上半身不知何时已经爬上桌子，压在盘子上的膝盖和腿裹上褐色的油汤，天蓝色的裙摆蹭刮在盘子上，桌上乱得一塌糊涂。
“快吃。”她用上了强硬的命令语气，另一只手伸去想抓住余戈的脸。
余戈叹了口气，“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很崩人设你知道吗？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笑婷动作凝滞一秒，橱窗上的枝条也静止不动了。
余戈站起身，“我不想吃饭了，也不想待在这了，你吃吧。”
啪……
橱窗瞬间爬满裂纹，枝条凶猛如野兽撞碎玻璃穿刺进来，余戈身体被枝条缠裹住绞紧悬空，朋友扔掉海参，用力捏住余戈下巴。
“为什么……为什么不吃……”
朋友嘴里发出的声音粗犷诡异，带着兽吼般震慑的声响，脖子上那些原本细微的植物根须疯长，从末端绽放出密密麻麻的深绿色齿芽。
余戈被捏得脸都快碎了，窒息的痛感直冲灵魂，她怔怔地看着自己面目可憎的朋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周围起了呼啸风声，干净的餐厅迅速漫上一层陈旧腐败的黯淡色泽。桌椅灯台卷倒在地，窗户破裂不堪，地板蒙上厚厚的尘污，转眼之间环境发生剧烈变化。
平和的表象被急切撕破，受到严重蒙蔽的主观感受得以窥见光亮，面对危险的警惕终于迟迟涌上心头，余戈伸手抓住朋友的胳膊想要扯开。
手中的人类胳膊触感生硬粗糙，抓在掌心像是握住了古树分枝，余戈低下头，看到对方身上的皮肤一寸寸转变，由健康的白皙到布满细纹凸起的树皮不过是几秒之间发生的画面。连同那张脸也彻底被木本植物的枝干取代，徒留一块形似脑袋的肿瘤顶在最顶端。
余戈没有反抗的能力。
一切发生得极其突然，就像不知道从哪块乌云开始小雨变成倾盆大雨，让人防不胜防。
她被细密的根须穿透脖子上的血管，下巴上那只干巴的手也延展出蠢蠢欲动的新芽钻入皮肤，不知是血液被抽走还是意识被抽走，余戈再次陷入混沌，眼皮沉重地合上了。
***
青野从恍惚中回过神，目光落在低处。
这里并没有什么白裙姑娘，等待他的是大湖里广阔的水体。
水面之下颜色暗沉，一团团形状模糊的黑色水生物埋伏在这里，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是清晰的，它们静止不动，沉寂地、长久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耐心的猎人等待猎物上钩。
青野的脚尖离水面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在不知不觉中从建筑那里来到这里，期间完全没有察觉到，也许是某个从鬼怪那里复刻来的技能起了效，也许是意识本能，他在即将步入深渊前骤然回神，脑海中仍然残留着那抹白色。
……醒醒神，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周围，完全看不见建筑、游人，全是植物。
四级的梦境不再有边界，这里是一片基本没有人类痕迹的原始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