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明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言多必失,别人的事你少管。另外,叫我傅哥叫我傅明明都行。你别‘明明哥’‘明明哥’地让人听见以为我们之间很是亲密。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可别耽误我找对象啊!”

    齐琪撅嘴:“一个称呼而已,这也要限制我吗?”

    傅明明对她笑笑:“你从生活助理做起,直到成为我的经纪人。我喜欢你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工作生活过去属你最分得清。”

    齐琪不自然地笑笑。

    方才饭局上溢圈的人一直拉着他唠唠叨叨,害他都没机会摸手机。

    他的两个大拇指在触摸屏的下半部快速地跳动着:“不过……下次没有合适出借衣服的品牌,不如自己备套私服。”

    对方秒回:“品牌?你是说我下午穿的那套丑丑的漾服,居然是个牌子货?

    傅明明不由得打出一堆笑到眯眼的表情:“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评价你的穿搭。”

    末了,他犹豫了一会,终追着发了条信息:“你的经纪人带了你那么多年,你们之间都没交流过工作以外的投资经?她参股的品牌‘过左’你都不知道?”

    另一头的云昭,打开购物软件输入‘过左’二字,果然跳出一拥有旗舰店、覆盖了过季折扣购物中心的成熟轻奢品牌。

    她点开旗舰店的链接进入店铺主页,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直感毛骨悚然。

    这是一家标榜自己是专走“种花国国风”的店铺,一半的商品图片内容却是妆容混血感模特身着不折不扣的现代时装。

    另一半的图片就更妙了,带了明显溢风的服装起用刻意打造面中凹陷扁平、强调高额头高颧骨的阔脸模特,完全符合远东对中心大洲人的刻板印象。

    云昭亲身穿过漾服,这才注意到,这家店里带了漾风的服饰,基本经过溢元素的揉杂。

    特别是里头避开了厂字领、带有亮朝风格的款式,一定会加上蜈蚣扣、仿细辫子的黑压襟挂绳的溢元素。

    就连模特,也是被刻意化了淡化眼部的妆容,使人显现出一种苍白无活力的颓败感。自然生长未经修剪的发量越到发尾越稀少。打了麻花辫绕成的后盘发,像是有意故意垂下细细一截,竟让云昭联想到了猪尾巴。

    云昭看着她,就如同看见昨天昨天被抹去妆容挂在热搜上的自己。

    她本不在意历史。

    从小受过的教育,使她深知自己的母国百年前曾被远东洲精心包装蜕去蛮气的殖民集团联合种花国东南的岛国洼国侵略,却从未在意读书时被老师草草带过的一词——“剃发易服”。

    不管过去怎么样,现在国土内部的所有人都是一家人,相处的很和谐。

    文娱圈里,只占人口总数不到千分之一的溢族人,占了海量艺人数的近半。

    云昭和人打照面时,也从来轻易不会去想对方是什么族,毕竟如今人的面貌都差不多。

    可看着这家服装店的网图,一股莫名的耻感袭涌而来。

    云昭就是再鲁钝,也萌生出了自己身为漾人的困惑:

    为什么过去,民风服从来只指“除了占据种花国九成多人口的漾人”的服装?

    为什么现如今的漾服不成漾服,只剩揉杂颓败呢?

    她用手平复了一下眉心,打了一串字,而后删删减减,最终只回复了傅明明两个字——“多谢”。

    ……

    华美拿到艾姐递来的剧本,略翻了翻,问她:“这是什么玩意儿?”

    艾姐搂搂她的肩:“我的小姐妹,饼①太大一下子把你砸晕了吗?不用谢不用谢,这可是我托了很久的关系,才帮你争取来的试镜机会!据说男一在接触傅明明呢!”

    华美合上手里的白皮书往屁股底下一坐:“不可能吧,傅明明哪里能看上这个本啊?更何况,好歹我也算是有京中演艺世家的出身,给烂本里的一堆沙壁男做炒话题用的挂件陪衬花,我不用卑微到这种地步吧?”

    艾姐脸色给气得铁青:“院线电影就是这么个路数,有花做配才能彰显铁血柔情的硬汉。一级大制作的电影,能抢到试镜机会的女艺人,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人?你这个名额,还是靠我踮着脚把你托举上去的。”

    华美撇头:“硬汉?这《挽岛海战》,我看是洗白漾奸叛国的故事还差不多!艾姐,我就是在家抠脚,也不要去演和走狗浓情蜜意的戏!”

    艾姐拿出指头枪,在空中点着她颤抖:“之前在L市的那场颁奖典礼你对人家的在播剧指指点点,我顾及你工作的情绪忍住没说你。现在,看你是病又犯了!管理部门审核通过、已经拍出电视剧的内容,再改编成电影,难不成还能有问题吗?你倒不如多多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从来没爆过?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已半过气?”

    华美叫她说得失了底气。

    华爷爷是历史已过百年的北剧知名溢族老演绎家,和多是溢族出身的文娱部门领导往来密切。

    正因如此,仅仅凭借家人渴望受人瞩目的虚荣心,华美年幼时进入文娱圈就斩获不少的奖项,得到圈内人的诸多照顾。

    但年纪渐大,她却越不能满足家人的期待。

    艾姐是在她事业停滞不前时,临危受命来到她身边的。

    纵使热度没有提升太多,可自从经纪人换成了艾姐,华美的衣品、选饼能力都被夸提高了不少,获得了不少路人缘。

    公司一直有破格给华美配置比肩公司一姐的助理、宣传人数,但艾姐照旧喜欢将事情亲力亲为,为华美谋划颇多。

    华美软了语气,带上点祈求的意味:“艾姐,男主历史上的真实原型不但做过叛国倒戈的墙头草去给外族带路,还诱使旧主上的纨绔庶子暗杀了清明有为的正统继承人!他根本不像剧本中写的那样——靠海场征战夺得挽岛!都说现下到了女性崛起的离火运,我要是不支棱起来,肯定会被人骂死的~”

    艾姐恼怒地瞪大眼:“历史不就是胜利者书写的。异族?你知不知道,你就是个大溢族?”

    华美挺坐起身子,变得十分正经:“可别污蔑我啊!我可做过基因检测,外来的马群族群祖源血统只占了百分之六,南北方漾血统占了百分之七十。严格按血统论来说,我很难算是溢人。我都怀疑世界上,根本没几个真正的‘溢血人’。我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还要人为区分,不让溢人归入漾族。”

    艾姐朝办公室外走去,在带上房门前,她抛下话:“我懒得跟你继续讲。后天的试镜,你不去也得去。否则,只能派人去跟你爷爷说,你适应不了文娱圈,他的艺脉根,可算是断咯!”

    提到爷爷,华美顿时怂了。

    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对她这个三代的独苗可谓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只唯一点,盼望她能跟同族的高门联姻。

    因此哪怕她那不靠谱的二世祖爹妈吵闹着要送女儿去做明星,那自喻‘大师’的‘清贵老艺术家’,也不惜自降身段上酒局走亲访友为她铺路。

    当然,他是希望借此提高华美自身的影响力,做为上嫁的筹码。

    老头子在家总喜召子孙耳提面命,同大家念甚么“宁与友邦,不与家奴”、“要重复过去的荣光”。

    父母需要老爷子的全方位支援,总是唯唯诺诺地应和着。

    可华美听的多了,愈发地心生叛逆。

    上学时老师课堂上提到的溢朝“盛世”,引发了她对自己出身的好奇,她竟憋起一股劲,把整个溢朝史翻看了一遍。

    越看,越是心凉。

    前朝溢贵,为夺取种花国之统治权,开局靠承诺分赃割地勾结远东最大殖民集团屠杀占领沿海一带;闭局更是认了充当远东争夺中心大洲的白手套据点国——洼国近代包装出来的假神为祖宗,亲自点头同意并积极参与了洼国“价廉效强”、臭名昭著的多部队生化屠杀。

    要不是洼国全民皆兵在种花国土地上杀红了眼,过于膨胀竟想成为整个中心大洲的主人,让多个远东殖民共联国将它当成逆子联合打压,只怕四五代前的种花国人,要将持久战路线走得更坚定、和上更多的血肉。

    什么“十全老人”、“领导盛世”,都是现世别有用心的势力夺取了亮朝和本朝开国军民血汗功,给野蛮战胜文明的部落奴隶主无下限贴金的篡史之举。

    出身于溢族是既定的事实,华美只能被动接受。

    可与前朝毫无关系完全切割、做个堂堂正正种花国人的愿望,从了解真实溢朝史之后,就成了压在华美心头最大的秘密。

    幸而现代的基因检测技术,给了她为人的自尊支撑。

    两天后,她被迫来到剧组试镜选角的场地,看见维光早早在场。

    她又在不经意间听见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没正式发宣的小道消息果真不能信。一直听说这个饼是傅明明的,结果现在定下的男主是维光。”

    另一带着工作牌的人回:“那是。你什么时候见傅明明剃头拖辫过吗?维光本身就是靠溢朝戏起家走红的,他们团队帮他积极接洽了这部戏。能拿到这部电影的男主资源,完全不奇怪啊。说别说,还是傅明明的脸型更匀称些,维光的短脸剃个半秃,感觉三庭五眼的比例一下子就失调了。”

    前头那人笑笑:“是是。他别的戏一部比一部帅,反倒是出道最爆的那部《宫爱奴》的溢朝造型,真没眼看。现在的观众可真重口味!”

    ①饼:本指食物或圆饼形状的事物,在粉圈指艺人在接触的演绎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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