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见风使舵
跟在裴流云身后，余朝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上了二楼，连打量四周法器的目光也是谨慎的。
对方始终与她保持距离，中间隔着两头猎犬。通人性的灵兽不时亲昵地回头，柔软的尾巴扫着少女的小腿，喉咙咕噜着。
唉……
现在也只有毛团和点点还记得她。
——是的。
这两条外貌魁梧的猎犬反而有个极可爱的名字。
前者小时候毛发蓬松像棉花团子，而后者则周身遍布梅花似的斑点。
少有人知道沉默寡言如裴流云，暗地会给灵宠取这般可爱的名字，大概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解释，久而久之则越发不善言谈，叫周围人误以为他生性冷酷如此。
当年两犬出生时，余朝君也在，亲眼看着裴流云目光柔和似水，捧着小不点似的幼犬，细细用绢布擦净。
后来喂食饮水，也是少女陪着他事事亲为，才把这两条先天体弱的小狗，照料成如今这般威风凛凛。
二楼专属流光仙宗内门，裴流云又是驭兽道首席，自然颇有优待。
余朝君看他挑了几块玄铁，便猜到他要炼制法器。两犬脖子上系的狗牌也是裴流云亲手雕刻，但从前牌子上的名字，则是出自余朝君的笔墨。少女垂着墨眸，殷红的薄唇也紧抿起来，看着现在那两块牌子早已不是自己的字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滋味。
若是从前她露出这副委屈表情，即便不善言辞如裴流云，这时也要慌了神，笨拙说些什么安抚的话。
但现在对方却冷冷瞥他一眼，极不耐烦，连声音也是不快的。
“麻烦。”
无视了余朝君俨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少女抹抹眼泪，明明难过得要死，心里却想的是这世界太古怪，她不跟意识不清的家伙一般计较。
余朝君心绪不宁，眼前一排流光溢彩的宝剑都变得黯淡几分。没关系，她在心里打气，又振作起来，等赢下弟子大会，便能见到祝斯容。兄长最是疼她，即便受这古怪的世界影响，本质也不会改变。
少女在剑室里细细挑选，纤纤玉手虚虚在剑上划过。
品级自不必说，虽不如她从前的寒霜，却也可圈可点。
余朝君选中其一，拔剑出鞘，只见通身轻盈柔韧，剑尖轻点，随心而动，锐利得像要划破长空。
确实是把好剑。
裴流云见她选定，面无表情地取剑要去替她登记。
但两人指尖接触刹那，眼前如电光一闪，像走马灯似的，余朝君只觉得恍惚片刻，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
冷、先是刺骨的冷。
年幼的孩子裹着单薄的棉衣，眼前除了青瓦白墙，只有脏兮兮的雪，他被关在只比自己稍大的铁笼里，蜷曲着身子。
他太饿了，神志不清，旁边人的交谈落在耳朵里，也变成嗡嗡低鸣。
[他还没死吧……这可是给大小姐准备的灵骨……]
[冬至时就要开始仪式……谁叫他生日正好腊月十八……]
[运气不好……偏偏天道眷顾这么个没权没势的小乞丐……]
是裴流云的记忆。
年幼的少年毫无反抗之力，被抽出灵骨。他才十二岁，带着一身伤病，不知费尽多少力气，从极北之地一路流浪，直到机缘巧合，终于在流光仙宗落脚。
怎么、怎么会……
这怎么跟余朝君记忆里迥然不同。
裴流云明明是她的青梅竹马，自幼被送进余家，同她一起长大。况且她的父母怎么会做害人取骨这般腌臜事，他们明明都是极正派的人，从小就教导她，行事要光明磊落。
……
余朝君久久想不明白，直到两条灵犬呜咽着蹭她的小腿，少女才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脸颊温热，竟泪流满面。
“我没骂你，你哭什么。”
裴流云把余朝君选的剑扔过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两条灵犬，现在却在围在少女脚边，翻着肚皮撒娇卖乖。
他皱着眉，看着少女抽泣着用手帕擦去眼泪，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鼻骨，笔挺地站在少女面前，像一头凶煞的野兽。
他记不清从前余大小姐是怎样的人，但肯定不像现在这般爱哭。
余朝君近日行事反常的谣言他不是没听说过，如今亲眼见到，更觉得此人摔坏了脑袋。
不向从前那般恐惧地绕开自己，呵，竟然还有脸面求自己帮忙——裴流云只觉得这女人脸皮实厚，但他养的灵宠向来分辨善恶，今天却也一反常态亲近，也不知此人用了何等妖法。
他想不通。
从前余家如何害他，将他作为灵骨容器，纵使如今余家失势，裴流云懒得落井下石，也绝不意味着他不计前嫌。
“拿了剑就走，以后别再找我。”
*
那日遇到裴流云后，少女做了噩梦。
才短短半月，从前的安逸度日好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余朝君之后再没与对方见过面，只是夜深人静，不时梦回那些冰冷的记忆，只剩灰蒙蒙的天、脏兮兮的雪。她自梦中惊醒，双手还在颤抖，没有血迹，却还能依稀回想起梦里濡湿的感觉。
月色淡薄，夜风吹过窗棂，余朝君打个寒颤，这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但她甚至没有时间消沉，弟子大会越发临近，想要见到祝斯容，这是最有把握的机会。
演武场弟子络绎不绝，都是想在大会上拔得头筹，提前来观察对手。
春风微冷，比武台上再次分出胜负，稍高的剑修把对方一剑挑下擂台，败者甘拜下风，很快又有新人挑战，也成这剑修连胜的战绩。
“下一个轮到谁？”
这剑修负剑而立，神态嚣张，但他确实也有猖狂的资本，今日连赢九场，出尽风头。
台下人面面相觑，众人抱着打探敌情的心思而来，却不想半路杀出这么个狂人。
但叫人没想到的是，下一位迎战的，竟还是大家的熟人。
余朝君上台时，本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台下哄笑一片。她参加弟子大会的事，众人皆知，但都当笑料看似的，更有甚者口出狂言，与这废柴对手，和轮空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能修炼的废灵根，在流光仙宗是人尽皆知的事。
少女拱拱手，神态端庄，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月明峰余朝君，请师兄赐教。”
就连对手也愣了愣，脸上像忍笑似的，上下细细打量衣着俏丽的少女，毫不留情地笑话道。
“走错地方了吧，比武台可不是你这种人踏青的地方。”
没人看好她。
台下围观弟子抱着看戏的心态，喝着倒彩，还没开打，就认定她要输似的。
余朝君在心里叹气，再次抱拳道：“请师兄赐教。”
这下那剑修笑得更是大声，这可是余朝君自己送上门来，白给的战绩不要白不要，可别说他是恃强凌弱！
少女微眯杏眼，潋滟流转，今日偏偏眉眼上挑，倒陡然生出几分凛冽。但在对方看来，这就是不自量力，剑修自以为今日连赢九场，自信膨胀，再胜过这废柴，简直十拿九稳。
瞬息间，两人同时举了剑。
金戈对峙，爆发几声争鸣，对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击少女额心。待他拔剑出销，众人便知已成定数。
但下一刻，却变相突生。
“你输了。”
余朝君收起剑，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直到长剑落地铮铮两声，才叫众人回过神来。对面那剑修的本命剑，竟不知何时脱了手。
那剑修惊得眼都瞪大了。
此时，众人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眨眼，却看不出余朝君是如何出的剑，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连那剑修也说不出自己是如何落败，他只感觉有股极刁钻的力道，手臂震得发麻，本命剑霎时脱手。
竟就这般输得无声无息。
“你……”那剑修直指少女鼻尖，根本不信她靠真本事赢过自己，“你肯定动过手脚！”
余朝君翻个白眼，心想自己上台到现在不过片刻，哪有什么做手脚的余地。少女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台下，声音清脆。
“还有谁想挑战吗？”
那剑修顶着众人的嘘声灰溜溜下去，但很快又有人不信邪，上台迎战。
这次来的是位容貌昳丽的女修，用的法器却是柄与纤细身材极不相称的重剑。她也是月明峰修士，似乎与从前的余朝君不算对付，这段时间没少找来麻烦。
“余家当了仙界叛徒，我还以为你现在该躲着当缩头乌龟呢，居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这女修抚着自己的法器，脸上满是嘲讽，从前这余朝君仗着家世，明明自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柴，却四处树敌立威，甚至对祝长老肆意纠缠。
这般废物，说出去都丢他们月明峰的脸面！
“我不知你如何赢的，但你从前几斤几两，可没人比我清楚。”
要打便打，余朝君在心里叹了气，这些人打擂台，怎么跟话本里的喽啰似的，废话连篇。
“师姐请。”
针锋相对，对方毫不客气地举剑。那柄剑重达百斤，若真砸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
但余朝君脚尖轻点，骤然跃起，在空中划出流畅弧线。
随即，剑端直指眉心。
又是一击命中，那女修骤然向后扑倒，余朝君剑尖直指她脖颈，轻微刺痛从肌肤传来，少女点到为止，说着多谢师姐指教，这才收剑入鞘。
台下的看客更是惊了，这次他们看得更清楚，余朝君一套剑术行云流水。
若一次是巧合，这第二次又该怎么说？
“师姐，还要继续吗？”少女声音娇俏，笑眯眯地看着女修狼狈下台。
这其实不怪对手太弱，极少有人知道，余朝君有一项异于常人的长处。
——她天生擅长寻找敌人命门。
少女不善强力，却会见招拆招，从前仗着这般天赋，纵使练剑偷懒躲闲，竟也能在祝斯容手下过上几招。
“还有其他人想挑战吗？”
她这般神气模样，像是引发了风暴，台下修士跃跃欲试，竟争相争先恐后上台迎战，要撕破余朝君的伪装。
……
“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十连胜了，还想挑战的话，不妨明天再来。”
但无论是剑修、法修，或是带着灵宠的驭兽师，上台前何其自信，竟敌不过少女三招。
少女嫣然一笑，今天她已试过不少外门高手的水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随手挽个剑花，翩然而去，所过之处，已经看得傻眼的弟子纷纷为她让开道路，不时还能听到些窃窃私语。
“从前怎么不见她这么厉害……”
“过去肯定藏拙了……”
余朝君今日擂台一战，不知要在仙宗外门留下多少谈资。
对方始终与她保持距离，中间隔着两头猎犬。通人性的灵兽不时亲昵地回头，柔软的尾巴扫着少女的小腿，喉咙咕噜着。
唉……
现在也只有毛团和点点还记得她。
——是的。
这两条外貌魁梧的猎犬反而有个极可爱的名字。
前者小时候毛发蓬松像棉花团子，而后者则周身遍布梅花似的斑点。
少有人知道沉默寡言如裴流云，暗地会给灵宠取这般可爱的名字，大概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解释，久而久之则越发不善言谈，叫周围人误以为他生性冷酷如此。
当年两犬出生时，余朝君也在，亲眼看着裴流云目光柔和似水，捧着小不点似的幼犬，细细用绢布擦净。
后来喂食饮水，也是少女陪着他事事亲为，才把这两条先天体弱的小狗，照料成如今这般威风凛凛。
二楼专属流光仙宗内门，裴流云又是驭兽道首席，自然颇有优待。
余朝君看他挑了几块玄铁，便猜到他要炼制法器。两犬脖子上系的狗牌也是裴流云亲手雕刻，但从前牌子上的名字，则是出自余朝君的笔墨。少女垂着墨眸，殷红的薄唇也紧抿起来，看着现在那两块牌子早已不是自己的字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过滋味。
若是从前她露出这副委屈表情，即便不善言辞如裴流云，这时也要慌了神，笨拙说些什么安抚的话。
但现在对方却冷冷瞥他一眼，极不耐烦，连声音也是不快的。
“麻烦。”
无视了余朝君俨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少女抹抹眼泪，明明难过得要死，心里却想的是这世界太古怪，她不跟意识不清的家伙一般计较。
余朝君心绪不宁，眼前一排流光溢彩的宝剑都变得黯淡几分。没关系，她在心里打气，又振作起来，等赢下弟子大会，便能见到祝斯容。兄长最是疼她，即便受这古怪的世界影响，本质也不会改变。
少女在剑室里细细挑选，纤纤玉手虚虚在剑上划过。
品级自不必说，虽不如她从前的寒霜，却也可圈可点。
余朝君选中其一，拔剑出鞘，只见通身轻盈柔韧，剑尖轻点，随心而动，锐利得像要划破长空。
确实是把好剑。
裴流云见她选定，面无表情地取剑要去替她登记。
但两人指尖接触刹那，眼前如电光一闪，像走马灯似的，余朝君只觉得恍惚片刻，记忆里从未有过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
冷、先是刺骨的冷。
年幼的孩子裹着单薄的棉衣，眼前除了青瓦白墙，只有脏兮兮的雪，他被关在只比自己稍大的铁笼里，蜷曲着身子。
他太饿了，神志不清，旁边人的交谈落在耳朵里，也变成嗡嗡低鸣。
[他还没死吧……这可是给大小姐准备的灵骨……]
[冬至时就要开始仪式……谁叫他生日正好腊月十八……]
[运气不好……偏偏天道眷顾这么个没权没势的小乞丐……]
是裴流云的记忆。
年幼的少年毫无反抗之力，被抽出灵骨。他才十二岁，带着一身伤病，不知费尽多少力气，从极北之地一路流浪，直到机缘巧合，终于在流光仙宗落脚。
怎么、怎么会……
这怎么跟余朝君记忆里迥然不同。
裴流云明明是她的青梅竹马，自幼被送进余家，同她一起长大。况且她的父母怎么会做害人取骨这般腌臜事，他们明明都是极正派的人，从小就教导她，行事要光明磊落。
……
余朝君久久想不明白，直到两条灵犬呜咽着蹭她的小腿，少女才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脸颊温热，竟泪流满面。
“我没骂你，你哭什么。”
裴流云把余朝君选的剑扔过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从小养大的两条灵犬，现在却在围在少女脚边，翻着肚皮撒娇卖乖。
他皱着眉，看着少女抽泣着用手帕擦去眼泪，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鼻骨，笔挺地站在少女面前，像一头凶煞的野兽。
他记不清从前余大小姐是怎样的人，但肯定不像现在这般爱哭。
余朝君近日行事反常的谣言他不是没听说过，如今亲眼见到，更觉得此人摔坏了脑袋。
不向从前那般恐惧地绕开自己，呵，竟然还有脸面求自己帮忙——裴流云只觉得这女人脸皮实厚，但他养的灵宠向来分辨善恶，今天却也一反常态亲近，也不知此人用了何等妖法。
他想不通。
从前余家如何害他，将他作为灵骨容器，纵使如今余家失势，裴流云懒得落井下石，也绝不意味着他不计前嫌。
“拿了剑就走，以后别再找我。”
*
那日遇到裴流云后，少女做了噩梦。
才短短半月，从前的安逸度日好像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余朝君之后再没与对方见过面，只是夜深人静，不时梦回那些冰冷的记忆，只剩灰蒙蒙的天、脏兮兮的雪。她自梦中惊醒，双手还在颤抖，没有血迹，却还能依稀回想起梦里濡湿的感觉。
月色淡薄，夜风吹过窗棂，余朝君打个寒颤，这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但她甚至没有时间消沉，弟子大会越发临近，想要见到祝斯容，这是最有把握的机会。
演武场弟子络绎不绝，都是想在大会上拔得头筹，提前来观察对手。
春风微冷，比武台上再次分出胜负，稍高的剑修把对方一剑挑下擂台，败者甘拜下风，很快又有新人挑战，也成这剑修连胜的战绩。
“下一个轮到谁？”
这剑修负剑而立，神态嚣张，但他确实也有猖狂的资本，今日连赢九场，出尽风头。
台下人面面相觑，众人抱着打探敌情的心思而来，却不想半路杀出这么个狂人。
但叫人没想到的是，下一位迎战的，竟还是大家的熟人。
余朝君上台时，本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台下哄笑一片。她参加弟子大会的事，众人皆知，但都当笑料看似的，更有甚者口出狂言，与这废柴对手，和轮空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能修炼的废灵根，在流光仙宗是人尽皆知的事。
少女拱拱手，神态端庄，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月明峰余朝君，请师兄赐教。”
就连对手也愣了愣，脸上像忍笑似的，上下细细打量衣着俏丽的少女，毫不留情地笑话道。
“走错地方了吧，比武台可不是你这种人踏青的地方。”
没人看好她。
台下围观弟子抱着看戏的心态，喝着倒彩，还没开打，就认定她要输似的。
余朝君在心里叹气，再次抱拳道：“请师兄赐教。”
这下那剑修笑得更是大声，这可是余朝君自己送上门来，白给的战绩不要白不要，可别说他是恃强凌弱！
少女微眯杏眼，潋滟流转，今日偏偏眉眼上挑，倒陡然生出几分凛冽。但在对方看来，这就是不自量力，剑修自以为今日连赢九场，自信膨胀，再胜过这废柴，简直十拿九稳。
瞬息间，两人同时举了剑。
金戈对峙，爆发几声争鸣，对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击少女额心。待他拔剑出销，众人便知已成定数。
但下一刻，却变相突生。
“你输了。”
余朝君收起剑，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直到长剑落地铮铮两声，才叫众人回过神来。对面那剑修的本命剑，竟不知何时脱了手。
那剑修惊得眼都瞪大了。
此时，众人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眨眼，却看不出余朝君是如何出的剑，太快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连那剑修也说不出自己是如何落败，他只感觉有股极刁钻的力道，手臂震得发麻，本命剑霎时脱手。
竟就这般输得无声无息。
“你……”那剑修直指少女鼻尖，根本不信她靠真本事赢过自己，“你肯定动过手脚！”
余朝君翻个白眼，心想自己上台到现在不过片刻，哪有什么做手脚的余地。少女懒得理他，转头看向台下，声音清脆。
“还有谁想挑战吗？”
那剑修顶着众人的嘘声灰溜溜下去，但很快又有人不信邪，上台迎战。
这次来的是位容貌昳丽的女修，用的法器却是柄与纤细身材极不相称的重剑。她也是月明峰修士，似乎与从前的余朝君不算对付，这段时间没少找来麻烦。
“余家当了仙界叛徒，我还以为你现在该躲着当缩头乌龟呢，居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这女修抚着自己的法器，脸上满是嘲讽，从前这余朝君仗着家世，明明自己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柴，却四处树敌立威，甚至对祝长老肆意纠缠。
这般废物，说出去都丢他们月明峰的脸面！
“我不知你如何赢的，但你从前几斤几两，可没人比我清楚。”
要打便打，余朝君在心里叹了气，这些人打擂台，怎么跟话本里的喽啰似的，废话连篇。
“师姐请。”
针锋相对，对方毫不客气地举剑。那柄剑重达百斤，若真砸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
但余朝君脚尖轻点，骤然跃起，在空中划出流畅弧线。
随即，剑端直指眉心。
又是一击命中，那女修骤然向后扑倒，余朝君剑尖直指她脖颈，轻微刺痛从肌肤传来，少女点到为止，说着多谢师姐指教，这才收剑入鞘。
台下的看客更是惊了，这次他们看得更清楚，余朝君一套剑术行云流水。
若一次是巧合，这第二次又该怎么说？
“师姐，还要继续吗？”少女声音娇俏，笑眯眯地看着女修狼狈下台。
这其实不怪对手太弱，极少有人知道，余朝君有一项异于常人的长处。
——她天生擅长寻找敌人命门。
少女不善强力，却会见招拆招，从前仗着这般天赋，纵使练剑偷懒躲闲，竟也能在祝斯容手下过上几招。
“还有其他人想挑战吗？”
她这般神气模样，像是引发了风暴，台下修士跃跃欲试，竟争相争先恐后上台迎战，要撕破余朝君的伪装。
……
“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十连胜了，还想挑战的话，不妨明天再来。”
但无论是剑修、法修，或是带着灵宠的驭兽师，上台前何其自信，竟敌不过少女三招。
少女嫣然一笑，今天她已试过不少外门高手的水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随手挽个剑花，翩然而去，所过之处，已经看得傻眼的弟子纷纷为她让开道路，不时还能听到些窃窃私语。
“从前怎么不见她这么厉害……”
“过去肯定藏拙了……”
余朝君今日擂台一战，不知要在仙宗外门留下多少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