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宵
等唐晓梦酒醒，睁眼是一室凌乱，身旁横陈一个布满她痕迹的少年。
那个一面之缘的少年。
形状细长的，是挠的，月牙样的，零散的是掐痕，拢成括弧两排的是咬的。
全是她在那事儿上恶俗又难以克制的癖好，一道道一枚枚都在控诉她昨夜恶行。
唐晓梦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感知自己的情绪。
意外地，她很轻松，身心都是。
可以肯定昨夜的过激，她身上也多有痛处，但很清爽。
少年睡颜沉静，拆包的几个计生用品包装袋在他枕边摆得整整齐齐，看得唐晓梦不禁笑出声。
也正是这时，大开着的窗吹进微凉晨风，激得她一个喷嚏。
少年睡眼惺忪地伸上个懒腰。
坏了，这就醒了，唐晓梦想。她裹好被子，没想好怎么收场更合适。
哪知身边这个比她更惊慌，猛地坐起，一双明亮眼睛瞪得大大的，慌乱看过来。
一时半霎，相对无言。
不能忍受这窘境，又同时都开口。
少年短发凌乱脸色微红，令唐晓梦莞尔。
“你先。”她说。
男孩子欲言又止，镇定片刻才对上她的目光，“我……”
他支吾半天，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语句，神色十分纠结。
唐晓梦没有催，只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对不起，昨晚都是我的错，我可以负责，”他越说，越郑重，“真的。”
唐晓梦抿唇，压不住笑意，“有点老套。”
显然是不曾有过的经历，少年无措得很明显，卡了下壳才想起应该说什么，“我叫任旭初，信任的任，旭日初升的旭和初。”
唐晓梦撑着下巴看他，眉语目笑，“要这么直白吗？”
任旭初满眼迷茫，唐晓梦欣赏着少年的美色，伸手握了下他指尖，“任同学你好，我叫唐晓梦。”
他下意识握住她，可惜动作比想法慢一步，堪堪错过。
“我知道。”他攥起自己被她握过的那只手。
“你知道？”唐晓梦怪道，“你怎么知道？”
男孩子脸面泛起薄红，几番提气开不了口。
唐晓梦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略略拼凑，也能想起个大概。
白净，嫩生生，清瘦又不会骨感，还美貌。
慌乱的少年勾起她旧疾。
欲望很凶，她对他也很凶，可是他力气比她大。
她气恼，既然怎么都不同意，为什么还跟她上来。
名字，只要告诉他，她的名字。好，告诉他，快快让她得手。
可是——
“你怎么不守信用。”
“对不起。”
他还是不肯给她碰，纠缠间总要肌肤相亲，她也不挑了，索性捡哪儿是哪儿亲个痛快。
唐晓梦及时中断回忆，试图逃避自己不道德的事实。
她自觉这其实没什么好害羞的，所以一定是他的脸红会传染，让她耳廓也热热的。
“你昨天，帮我清理过是吗？”她主动发问。
“嗯。”他点点头。
唐晓梦很满意，难得有如此周到的体验，“谢谢。”
他想起什么，又说，“我没有乱来，安全措施都有检查过，你不用吃药。”
唐晓梦扬眉，心绪微妙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任旭初还想说话，手机铃响打断了他，唐晓梦随他循声看去，示意他先接。
对面是男声，语气焦急，短短几句话听得任旭初眉心越拧越紧。
电话挂得很快，任旭初迅速起身穿衣，“等我一下！”
唐晓梦看看他，没吭声，拿过手机顾自翻看消息。
他三两下收拾好自己，跑过来蹲在唐晓梦床边，又红了脸。
男孩子下了床很拘谨，又勇敢，主动提议：“我们换一下手机号？”
他眼睛真干净，唐晓梦想。但是，她不懂这有什么意义，“你还想联系我吗？”
任旭初皱眉，张口又默然，眉宇里悄悄带了些委屈，“你不想？”
唐晓梦默默抬手，躲开他的手，“你是不是还有事，不赶紧回去？”
“我们昨天，我们。”他惊愕她风轻云淡的态度，讲话都磕巴起来，“我们在一起……”
不同于老手通常的玩世不恭，他青涩模样让她耳目一新。
唐晓梦点点头承认这事实，没有做其他表示的意思。
任旭初强调道：“我们，做了！昨晚，一整夜。”不安让他稍显激动——为她完全不合乎逻辑的反应。
女人含笑点头，态度温和，天然一段柔情。
这柔情在他却残忍。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们要互相负责。”他莽撞地去攥她的手，努力平静而不能。
男孩子的着慌情态，让唐晓梦想起迷路时急到原地打转的小鸡仔，和以往成熟的风月对象截然不同。
她眼下竟也有些不知怎么处理。
“不行，我们要交换联系方式，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得好好谈。”他微黯的眼眸一亮，顿悟似的牢牢扣住她手。
“你……”唐晓梦忍俊不禁，看清他的无赖小心思。
电话又打来，少年神情明显凝重起来。唐晓梦叹一口气，“呐，我们换手机号，你赶快去忙你的吧。”
任旭初立时展颜。
他快速存好信息，鼓起勇气抱住唐晓梦亲了一口，“你要等我，我会尽快联系你，不可以找别人！”
唐晓梦还没用力挣他就跑了，脚步飞快。
她还未回神，小伙子又从门口探头，“说话算话，姐姐！”
然后“砰”地关上门哒哒哒跑远。
唐晓梦笑吟吟看他风风火火，自说自话地离去。
独自清静一阵，她才起身收拾，退房退卡，再打车回店里，顺便问问卓悦那边的消息。
原以为她和那男孩子之间就这样告一段落，哪知道没几分钟就收到他的短信。
男孩子果然都差不多，和卓然一样话很多又跳脱，可以尬聊但不能不聊。
一派天真，似乎很美好。
可她没见过在酒吧和一夜情里谈纯爱的。
想起卓然对他的称赞，方才少年的羞怯，和现在短信里活蹦乱跳的颜文字，唐晓梦割裂感极重，怎么都不能把酒吧寻欢这行为和他放到一起。
她犹豫须臾，给予简短回复。
下午，赵意华喊她回去吃晚饭。
这是母亲在给她台阶下，唐晓梦心头一喜，紧接着就是心虚。
最初私生活被发现，就是因为洗澡被母亲看见身上未消的暧昧痕迹。
她外宿的情况其实不多，但旧账总会被反复翻出，并且一定要上升高度，她和母亲多次为此意见分歧，进而发生口角。
再看看自己露出皮肤上的处处红痕，唐晓梦心道，这次可是刚出炉的。
上一个给她留下满身痕迹的，也是个小男生，小草莓难道是小男生的统一爱好？唐晓梦颇觉头大。
她早早打烊，在小行李箱里挑挑拣拣，找出件能遮挡的上衣，配了条高腰阔腿裤。
不知道算不算弄巧成拙，进门赵意华就问了句怎么穿起裤子了。
唐晓梦打小出了名的臭美，夏日里除了校服就是小裙子，又因赵意华就是附近最手巧的裁缝，唐晓梦的裙子总是花样百出又独一无二。
如果没什么不方便，她的选择一定是小裙子。
唐晓梦脸不红心不跳，笑容甜甜地打马虎眼，“怎么，你好三十的闺女还没个穿衣自由啦。”
“还穿衣自由，你最好是。”赵意华嗔她，话里有话。
唐晓梦就笑，乖乖巧巧地笑，赵意华偏就吃她这一套。
“两个星期不回来，你也舍得跟妈妈冷战。”赵意华转身去煮养生茶，边细声抱怨她。
唐晓梦心疼坏了，换好鞋，小跑过去虚虚抱下母亲，“哪有，我哪里跟你冷战，你先不跟我说话的嘛，我怕你生气都没敢回来。”
她没洗手，不敢碰赵意华，把头靠在比自己还娇小些的母亲肩上，爱娇道，“别生气啦妈，我错啦，这两天在二楼的小窝憋屈坏了，就等着你消气了喊我回家呢。”
花店二楼有个小屋，她改成休息室偶尔歇乏，可最近常住，着实感到局促。
赵意华推开她脑袋，眼里有笑意，仍压着唇角，“跟小狗似的，不知道自己回来。”
“不敢嘛。”唐晓梦大眼睛乌溜溜。
“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呢。”赵意华挖苦她，饶过女儿之前就事情关键提出要求，“以后不出去胡闹了？”
唐晓梦抿抿唇，不想再撒谎，也不敢吭声。
“成天气我。”赵意华恨铁不成钢地念叨她一句作罢，不想同前几次那样吵，太伤心神，也太伤感情。
她转身去厨房，“过来帮忙。”
“来啦。”唐晓梦高高兴兴洗了手，进厨房帮忙。
“洗菜不撸撸袖子。”坐在小马扎上择菜的赵意华，瞥见女儿长长的纱袖。
“不用，不碍事。”唐晓梦忙道。
“我给你撸。”赵意华站起身，不满女儿不够讲究的生活态度。
“别别，妈，妈不用……”唐晓梦慌忙抬起胳膊阻挡。
“……”
“我能说我过敏了吗……”
“能啊。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
唐晓梦又挨一顿胖揍。
夜里，男孩子打来电话，唐晓梦想了想，关掉声音把手机放到一旁。
睡前他再次打来。
唐晓梦跟随赵意华的作息上床，但毫无困意。
想起卓悦微信里说起弟弟卓然今天下午刚出的成绩，她带着好奇接通。
不像上午的兴奋，他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问她在干嘛。
唐晓梦出于一个大人对小孩的同理心，陪他闲聊起来，没敢提成绩，但他主动提起他的分数，非常优越。
“那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唐晓梦奇怪。
“你觉得我考得好吗？”他的低沉渐渐褪去，嗓音轻快许多。
“当然，客观事实啊，”是她当年可望不可即的成绩，“特别优秀。”
“我也觉得我考得还行。”任旭初道。他不苟言笑的，愈加反衬这话自矜又诙谐。
唐晓梦翘起嘴角，“干嘛，欲扬先抑啊。”
那边却老气横秋地叹口气。
她好笑，“怎么还叹上气了，不应该高兴吗？”
“我也以为会高兴的，”他恹恹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高兴。” 后半句几近自语。
现在你也不高兴了，唐晓梦想，似乎他的家庭也不是那么完满。
她想起自己高考时候，唐建功都不知道，等她快要出国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闺女，跑来问她妈，这孩子有没有考上大学。
不知他听了会不会好受点，转念还是不要比惨。
唐晓梦起身出去溜达一圈，确定母亲睡下，她问他，“要不要出去吃夜宵？”
那边安静了一会，“要。”
久违的偷偷摸摸啊，唐晓梦一乐，“走。”
那个一面之缘的少年。
形状细长的，是挠的，月牙样的，零散的是掐痕，拢成括弧两排的是咬的。
全是她在那事儿上恶俗又难以克制的癖好，一道道一枚枚都在控诉她昨夜恶行。
唐晓梦坐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感知自己的情绪。
意外地，她很轻松，身心都是。
可以肯定昨夜的过激，她身上也多有痛处，但很清爽。
少年睡颜沉静，拆包的几个计生用品包装袋在他枕边摆得整整齐齐，看得唐晓梦不禁笑出声。
也正是这时，大开着的窗吹进微凉晨风，激得她一个喷嚏。
少年睡眼惺忪地伸上个懒腰。
坏了，这就醒了，唐晓梦想。她裹好被子，没想好怎么收场更合适。
哪知身边这个比她更惊慌，猛地坐起，一双明亮眼睛瞪得大大的，慌乱看过来。
一时半霎，相对无言。
不能忍受这窘境，又同时都开口。
少年短发凌乱脸色微红，令唐晓梦莞尔。
“你先。”她说。
男孩子欲言又止，镇定片刻才对上她的目光，“我……”
他支吾半天，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语句，神色十分纠结。
唐晓梦没有催，只颔首，表示自己在听。
“对不起，昨晚都是我的错，我可以负责，”他越说，越郑重，“真的。”
唐晓梦抿唇，压不住笑意，“有点老套。”
显然是不曾有过的经历，少年无措得很明显，卡了下壳才想起应该说什么，“我叫任旭初，信任的任，旭日初升的旭和初。”
唐晓梦撑着下巴看他，眉语目笑，“要这么直白吗？”
任旭初满眼迷茫，唐晓梦欣赏着少年的美色，伸手握了下他指尖，“任同学你好，我叫唐晓梦。”
他下意识握住她，可惜动作比想法慢一步，堪堪错过。
“我知道。”他攥起自己被她握过的那只手。
“你知道？”唐晓梦怪道，“你怎么知道？”
男孩子脸面泛起薄红，几番提气开不了口。
唐晓梦也不是完全没有记忆，略略拼凑，也能想起个大概。
白净，嫩生生，清瘦又不会骨感，还美貌。
慌乱的少年勾起她旧疾。
欲望很凶，她对他也很凶，可是他力气比她大。
她气恼，既然怎么都不同意，为什么还跟她上来。
名字，只要告诉他，她的名字。好，告诉他，快快让她得手。
可是——
“你怎么不守信用。”
“对不起。”
他还是不肯给她碰，纠缠间总要肌肤相亲，她也不挑了，索性捡哪儿是哪儿亲个痛快。
唐晓梦及时中断回忆，试图逃避自己不道德的事实。
她自觉这其实没什么好害羞的，所以一定是他的脸红会传染，让她耳廓也热热的。
“你昨天，帮我清理过是吗？”她主动发问。
“嗯。”他点点头。
唐晓梦很满意，难得有如此周到的体验，“谢谢。”
他想起什么，又说，“我没有乱来，安全措施都有检查过，你不用吃药。”
唐晓梦扬眉，心绪微妙地点点头，应了声“好”。
任旭初还想说话，手机铃响打断了他，唐晓梦随他循声看去，示意他先接。
对面是男声，语气焦急，短短几句话听得任旭初眉心越拧越紧。
电话挂得很快，任旭初迅速起身穿衣，“等我一下！”
唐晓梦看看他，没吭声，拿过手机顾自翻看消息。
他三两下收拾好自己，跑过来蹲在唐晓梦床边，又红了脸。
男孩子下了床很拘谨，又勇敢，主动提议：“我们换一下手机号？”
他眼睛真干净，唐晓梦想。但是，她不懂这有什么意义，“你还想联系我吗？”
任旭初皱眉，张口又默然，眉宇里悄悄带了些委屈，“你不想？”
唐晓梦默默抬手，躲开他的手，“你是不是还有事，不赶紧回去？”
“我们昨天，我们。”他惊愕她风轻云淡的态度，讲话都磕巴起来，“我们在一起……”
不同于老手通常的玩世不恭，他青涩模样让她耳目一新。
唐晓梦点点头承认这事实，没有做其他表示的意思。
任旭初强调道：“我们，做了！昨晚，一整夜。”不安让他稍显激动——为她完全不合乎逻辑的反应。
女人含笑点头，态度温和，天然一段柔情。
这柔情在他却残忍。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们要互相负责。”他莽撞地去攥她的手，努力平静而不能。
男孩子的着慌情态，让唐晓梦想起迷路时急到原地打转的小鸡仔，和以往成熟的风月对象截然不同。
她眼下竟也有些不知怎么处理。
“不行，我们要交换联系方式，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得好好谈。”他微黯的眼眸一亮，顿悟似的牢牢扣住她手。
“你……”唐晓梦忍俊不禁，看清他的无赖小心思。
电话又打来，少年神情明显凝重起来。唐晓梦叹一口气，“呐，我们换手机号，你赶快去忙你的吧。”
任旭初立时展颜。
他快速存好信息，鼓起勇气抱住唐晓梦亲了一口，“你要等我，我会尽快联系你，不可以找别人！”
唐晓梦还没用力挣他就跑了，脚步飞快。
她还未回神，小伙子又从门口探头，“说话算话，姐姐！”
然后“砰”地关上门哒哒哒跑远。
唐晓梦笑吟吟看他风风火火，自说自话地离去。
独自清静一阵，她才起身收拾，退房退卡，再打车回店里，顺便问问卓悦那边的消息。
原以为她和那男孩子之间就这样告一段落，哪知道没几分钟就收到他的短信。
男孩子果然都差不多，和卓然一样话很多又跳脱，可以尬聊但不能不聊。
一派天真，似乎很美好。
可她没见过在酒吧和一夜情里谈纯爱的。
想起卓然对他的称赞，方才少年的羞怯，和现在短信里活蹦乱跳的颜文字，唐晓梦割裂感极重，怎么都不能把酒吧寻欢这行为和他放到一起。
她犹豫须臾，给予简短回复。
下午，赵意华喊她回去吃晚饭。
这是母亲在给她台阶下，唐晓梦心头一喜，紧接着就是心虚。
最初私生活被发现，就是因为洗澡被母亲看见身上未消的暧昧痕迹。
她外宿的情况其实不多，但旧账总会被反复翻出，并且一定要上升高度，她和母亲多次为此意见分歧，进而发生口角。
再看看自己露出皮肤上的处处红痕，唐晓梦心道，这次可是刚出炉的。
上一个给她留下满身痕迹的，也是个小男生，小草莓难道是小男生的统一爱好？唐晓梦颇觉头大。
她早早打烊，在小行李箱里挑挑拣拣，找出件能遮挡的上衣，配了条高腰阔腿裤。
不知道算不算弄巧成拙，进门赵意华就问了句怎么穿起裤子了。
唐晓梦打小出了名的臭美，夏日里除了校服就是小裙子，又因赵意华就是附近最手巧的裁缝，唐晓梦的裙子总是花样百出又独一无二。
如果没什么不方便，她的选择一定是小裙子。
唐晓梦脸不红心不跳，笑容甜甜地打马虎眼，“怎么，你好三十的闺女还没个穿衣自由啦。”
“还穿衣自由，你最好是。”赵意华嗔她，话里有话。
唐晓梦就笑，乖乖巧巧地笑，赵意华偏就吃她这一套。
“两个星期不回来，你也舍得跟妈妈冷战。”赵意华转身去煮养生茶，边细声抱怨她。
唐晓梦心疼坏了，换好鞋，小跑过去虚虚抱下母亲，“哪有，我哪里跟你冷战，你先不跟我说话的嘛，我怕你生气都没敢回来。”
她没洗手，不敢碰赵意华，把头靠在比自己还娇小些的母亲肩上，爱娇道，“别生气啦妈，我错啦，这两天在二楼的小窝憋屈坏了，就等着你消气了喊我回家呢。”
花店二楼有个小屋，她改成休息室偶尔歇乏，可最近常住，着实感到局促。
赵意华推开她脑袋，眼里有笑意，仍压着唇角，“跟小狗似的，不知道自己回来。”
“不敢嘛。”唐晓梦大眼睛乌溜溜。
“还有你不敢的事儿呢。”赵意华挖苦她，饶过女儿之前就事情关键提出要求，“以后不出去胡闹了？”
唐晓梦抿抿唇，不想再撒谎，也不敢吭声。
“成天气我。”赵意华恨铁不成钢地念叨她一句作罢，不想同前几次那样吵，太伤心神，也太伤感情。
她转身去厨房，“过来帮忙。”
“来啦。”唐晓梦高高兴兴洗了手，进厨房帮忙。
“洗菜不撸撸袖子。”坐在小马扎上择菜的赵意华，瞥见女儿长长的纱袖。
“不用，不碍事。”唐晓梦忙道。
“我给你撸。”赵意华站起身，不满女儿不够讲究的生活态度。
“别别，妈，妈不用……”唐晓梦慌忙抬起胳膊阻挡。
“……”
“我能说我过敏了吗……”
“能啊。有什么是你不能的。”
“……”
唐晓梦又挨一顿胖揍。
夜里，男孩子打来电话，唐晓梦想了想，关掉声音把手机放到一旁。
睡前他再次打来。
唐晓梦跟随赵意华的作息上床，但毫无困意。
想起卓悦微信里说起弟弟卓然今天下午刚出的成绩，她带着好奇接通。
不像上午的兴奋，他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问她在干嘛。
唐晓梦出于一个大人对小孩的同理心，陪他闲聊起来，没敢提成绩，但他主动提起他的分数，非常优越。
“那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唐晓梦奇怪。
“你觉得我考得好吗？”他的低沉渐渐褪去，嗓音轻快许多。
“当然，客观事实啊，”是她当年可望不可即的成绩，“特别优秀。”
“我也觉得我考得还行。”任旭初道。他不苟言笑的，愈加反衬这话自矜又诙谐。
唐晓梦翘起嘴角，“干嘛，欲扬先抑啊。”
那边却老气横秋地叹口气。
她好笑，“怎么还叹上气了，不应该高兴吗？”
“我也以为会高兴的，”他恹恹道，“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高兴。” 后半句几近自语。
现在你也不高兴了，唐晓梦想，似乎他的家庭也不是那么完满。
她想起自己高考时候，唐建功都不知道，等她快要出国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个闺女，跑来问她妈，这孩子有没有考上大学。
不知他听了会不会好受点，转念还是不要比惨。
唐晓梦起身出去溜达一圈，确定母亲睡下，她问他，“要不要出去吃夜宵？”
那边安静了一会，“要。”
久违的偷偷摸摸啊，唐晓梦一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