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去霍格沃茨的每一天都十分煎熬,尤其汤姆,好在他们可以先去对角巷买东西。至于阿伊雅娜依然不忘和孤儿院的孩子们交流,大家对降临在他们俩身上这种能去外边学校上学的好事即羡慕又渴望。

    “不知道霍格沃茨平时可以给这边寄信吗?”阿伊雅娜又开始不着边际地畅想,“不过也没必要,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和炫耀。”

    “伟大引起嫉妒,嫉妒导致怨毒,怨毒滋生谎言。”汤姆一针见血。

    “也许你说得对,然而有时过于偏激的观点是不合时宜的。”阿伊雅娜伸出食指摇了摇,两人再次进行了一番看法的唇枪舌战,直到计划好该去对角巷的时间到了才临时休场。

    破釜酒吧坐落在书店旁边,外观看上去又破又旧,里面的气味也一言难尽,仿佛腐朽的、被老鼠啃食的潮湿木板,而街上的普通人熟视无睹,匆匆走向一天的忙碌。酒吧和外边看起来不太相似,里面来来往往的巫师们披着长袍、头顶古怪的尖顶帽,无处不在的嘈杂噪音让汤姆略显烦躁——在听到酒吧老板同样名为汤姆时这种感觉达到了极点。

    敲开特定的砖头,鲜活璀璨的魔法世界终于真正向他们敞开了一角。谁都没说话,任由震撼被无言扩大。

    “真好,我们有归属了。”阿伊雅娜轻声呢喃,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长袍那些肯定要买全新的,学校给的助学金不太够,我们先去古灵阁取点钱;书籍是不是二手倒不重要,我们可以把这部分钱省下来买一些方便了解巫师界政治经济文化的书;最后买完魔杖再去看看需不需要宠物。”她迅速安排好一切,兴致勃勃征求汤姆的意见。

    “你没有义务把你母亲留给你的财产分给我,何况我不需要施舍。”他似乎不太高兴,又变得冷冰冰的。

    “不是施舍,朋友之间不讲这些,我是真心实意的。”阿伊雅娜努力开解他纠结的部分,“好吧。如果你不习惯这种方式的话,你把它看成一种互利互惠的合作也没问题。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大有作为,这点帮助就当敲门砖了。”

    仿佛在评估什么,汤姆上下扫视着她,沉默半晌最终同意了。

    ……

    “1金加隆等于17银西可,1银西可又能换算成29铜纳特,真有意思的货币兑换体系。”一走出古灵阁,汤姆就冷嘲热讽。

    “就像我们国家的货币制度*一样令人怀疑。”阿伊雅娜掂量了一下货币重量,“说不定我们可以借此在巫师界和非巫师界之间套利交易,可惜如今金本位制变成浮动汇率了……我开玩笑的,这里的经济体系不可能如此脆弱,妖精特制的钱币肯定有应对措施。”

    “有时候我真想敲开你的大脑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两人对视了几秒,汤姆扯了扯嘴角,“如果实在好奇,我们有机会可以付诸实践。”

    “我倒希望有点漏洞,这样我以后就能大展手脚慢慢改革了。”

    “你想从政?战线拉得太长目标又太过一眼望得到头,最多只能当成发展的跳板之一。”

    “毕竟权力顶端来来去去只有几个途径,虽然按部就班有些无聊,但经历应该会挺有挑战性的。”

    反正他不太喜欢,即便坐到魔法部长的位置又如何,他可不耐烦听乌合之众讲话——更恶心的是有时候一群无知的人竟然能因为错综复杂的利益网架空排挤掉英明的上层——虽然他有信心自己不会沦为垫脚石。

    他想要成为的是更独特、更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边展望未来一边买完长袍校服和必要的教学用品,两人商量着去书店挑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近代巫术发展研究》,终于来到魔杖店门口——依旧是又小又破的店面,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地摆着一根魔杖,门上的金字招牌镌刻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三百八十二年即制作精良魔杖”。里面被深色的幕布遮掩,一排排漆黑的狭长盒子堆叠在店铺最深处,几乎码到天花板上。

    “又是两名霍格沃茨的新生,”昏暗的视角里奥利凡德巡声向他们望去,银白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是半透明的薄茧,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你们谁先来?”

    汤姆的眼睛从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奥利凡德身后的狭长盒子,阿伊雅娜点头示意:“他先。”

    等待所谓“魔杖选择巫师”的过程十分漫长,目睹灯泡炸裂、火花四溅以及诡异的黑雾漂浮种种状况,阿伊雅娜在奥利凡德“挑剔的小巫师”的喃喃声中神游天外,开始思考到霍格沃茨要如何结交四个学院的同学成为她的人脉,为她伟大的事业奠定基础了。

    “也许我们应该换个方向。”沉吟片刻,奥利凡德从深处顶端抽出盒子,一支偏白的细长魔杖安静置于丝绒上,“试试这根,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紫杉木,杖芯是凤凰羽毛。”

    汤姆抿了抿唇拿起魔杖。奇异的感觉顿时从触碰的尾端流通全身,仿佛穿过盛夏。柔软的黑色碎发与衣角无风自动,璀璨的光芒刹那间让这里亮如白昼。

    “强大、非常强大……紫衫木象征着死亡和复活,常常被赋予了生与死的力量,肯定的是它们不会选择平庸或者胆小的主人。而凤凰羽毛是杖芯材料中最为稀有的类型,它施展魔法时的覆盖范围最广。”奥利凡德声音飘渺,目光仿佛穿透了汤姆,“紫杉在决斗和所有诅咒类的魔咒领域具有不同寻常的可怕声誉。你会有大成就的,但有时也需要静下心思考真正要走的路。”

    “我明白了。”汤姆礼貌性微笑,把位置让给阿伊雅娜,爱不释手地触碰自己的魔杖。

    “让我看看这位小姐,你的惯用手是?”

    “右手,先生。”

    接下来依旧是漫长的尝试,又一次把这里炸得乱七八糟,阿伊雅娜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余光注意到汤姆好几次在悄悄玩他的紫衫木魔杖,看样子迫不及待想要挥动了。

    当换成一根乌黑细长的魔杖时,空气中突然绽放出绚烂的花火,仿佛烈焰尾端的流光映照在阿伊雅娜的赤色瞳孔中,光与影将她的半张脸分割成模糊的拼图。

    “紫檀木,龙的心弦,11英寸,非常柔软。紫檀木适合用来施展所有有攻击力的魔法和变形术。我想你一定是个不爱循规蹈矩、极有个性或者喜欢做局外人的人,与黑檀木魔杖最完美契合的是那些不论外部压力如何,仍然坚守自己信仰、毫不动摇,有勇气做自己的人。龙的心弦会产生最强大的魔杖,并且能够执行最华丽的咒语,但由它制成的魔杖容易转向黑魔法,尽管它不会自己倾向于这种方式……一切选择在你的一念之间。”

    阿伊雅娜垂眸轻轻抚摸乌黑的魔杖杖身:“感谢您的忠告。”

    付完款走出奥利凡德魔杖店,汤姆和阿伊雅娜交换了个眼神:“他有点神神叨叨的。”

    “同意,说的好像下一秒我们两个就要预备犯罪了。”阿伊雅娜深以为然,“你要买什么宠物?”

    “猫头鹰、蟾蜍和猫我都不喜欢,我打算直接带莉亚去霍格沃茨。”汤姆无意识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霍格沃茨能带蛇吗?”阿伊雅娜沉思了一会,发现无法得出结论,“我还挺喜欢她的,总之你小心一点。我打算买猫头鹰,听说霍格沃茨也有很多公用的猫头鹰,但总归不太方便,需要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我宁愿用公共的。”汤姆非常不给面子。

    “真是毫无朋友情谊的答案呢,难道你打算一到霍格沃茨就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刀两断了吗?”阿伊雅娜故意怨念十足地接话,“我想念邓布利多教授变出来的白鸽了,要是学校能养那个该多好,可惜教授离开后没多久它就变回了书籍。”一边说一边认真浏览宠物店的猫头鹰,她挑了只最合眼缘的灰林鸮。

    “就叫你……莉莉丝吧。”

    灰林鸮扇了扇翅膀,大概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注意到汤姆长时间的沉默,阿伊雅娜默然无语地盯着他:“不是吧你真的这么考虑的?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来自孤儿院,不用你说我也会保密。”

    “……不只是因为这个。”汤姆似乎有些烦躁,半晌才干巴巴挤出几个单词,“反正随便你。”

    接下来一路上不管她怎么旁侧敲击他都坚决不发一言。

    路过一家售卖各种各样魔法用品的小店时,阿伊雅娜的脚顿时挪不开了:“巫师界的照相机,看样品拍出来的照片竟然是彩色的,还在动!要知道在我们那里柯达的彩色胶卷可是奢侈品呢,相比之下还是这边的性价比比较高。”

    综合对比款式性能,她挑了一个黑色胶片相机,付款后直接拉住站在一边的男孩:“汤姆汤姆今天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来合照吧。”

    “我敢肯定这种照片如果流出,以后一定会成为我非凡人生的黑历史。”

    “你偶像包袱真重。不会的,我会好好保存在相册里,何况身边不是还有我吗,我可是要当魔法部长呢。”阿伊雅娜硬拽着满脸抗拒的汤姆,请店主给他们俩合照。

    “这么快就洗出来了,让我看看成品——”

    照片取景于熙熙攘攘的对角巷,也许是在举办什么活动,旁边的魔法恶作剧店铺正往天空倾洒金光闪闪的亮片,人群最前端两个孩子挽着手臂,女孩的眼睛里像是盛着一隅烈阳,笑容肆意,而男孩则是一副被迫营业的冷漠阴沉模样,转过头狠狠瞪了女孩一眼。

    “拍得不错。”强行让汤姆和她一同欣赏成品,阿伊雅娜在照片背后写上“1938/2/14,拍摄于对角巷”,心满意足地将它收到书籍夹层中,放回由邓布利多提供的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书袋里,“这下可以安心回孤儿院了。”

    “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你耽误了太多时间。”

    “所以汤姆你刚刚笑了对吧。”

    “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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