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棠,这儿。”

    卢的撑在二楼栏杆,陈棠应声而去:“晒黑了。”

    “嗯,在非洲呆了几个月。”

    两人撑在栏杆处寒暄,看着一楼大厅的人来人往,卢的忽然说道:“这出版社搞活动,这么多人我还以为我火了。”

    陈棠笑着:“那你要注意言行举止了。”

    “咦我可不是多坏的男人。”卢的笑了笑又揽上陈棠的肩,“走,带你看看哥的传奇人生。”

    陈棠无奈笑笑,跟着他往展厅深处走去。

    逛一圈展厅,陈棠听了不少卢的游历时的故事,有拍摄时的惊险,也有照片背后的温暖人文,他在国外三年,确实很丰富。

    反观自己,虽然依旧悠然舒心,但似乎少了点新意和激情,一时间陈棠有些羡慕,他也有点想放肆地去经历。

    也许,他该出去走走了。

    一个想法悄然成型。

    卢的与访客商谈购置事宜时,陈棠在思考去哪里。不知不觉他走出了展厅,随意倚在栏杆上,顺着人流看一楼的长队到底通向谁的展台。

    竟然是她。

    原来她是作家。

    人头攒动都是在排祝秋的签售。

    展台上,祝秋已经别起了礼帽,帽尖的花羽随她的移动而轻晃。人声有些嘈杂,她一边侧耳倾听粉丝说话,一边飞速地进行签名,写完又热情地与粉丝互动,整个人很是忙碌。

    距离有些远,陈棠看不清祝秋的神情,更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略微看清她背后巨大的宣传海报。

    陈棠眯眼聚焦,看见上面有祝秋的历年作品、新作宣传和预期行程,又对着海报上的微博号进行搜索,他稍微浏览了一番祝秋的近期内容,都是签售会的注意事项和辛阳旅行攻略,她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

    再看回台上,祝秋在和粉丝合影,没了遮挡,他隐约能看见她是笑着的。面对粉丝,祝秋很真诚、很专注,不签名的时候,她始终看着对方,合影时也很配合粉丝的要求,比心、托脸、拥抱,她乖巧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无意间,陈棠瞥见祝秋的行程表,下一站——瓷镇。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我、去……”

    陈棠不明所以:“嗯?”

    卢的收回看台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没,我去跟展厅负责人打声招呼,你先去停车场等我吧。”

    “好。”

    陈棠点点头,再看一楼也渐渐人去楼空,转身离开。

    坐车里等了一会儿,陈棠看见祝秋被一个女孩挽着经过,然后卢的敲响了他的车窗。

    “走吧。”

    “嗯。”

    “你认识刚刚那人?”

    祝秋摘下礼帽,侧身把它放在后座,回转时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副驾罗殊胜。

    当事人顿了下,有些失意道:“你听见了?”

    祝秋启动车子,微微笑道:“嗯。”

    “随便问问,你别紧张。”

    罗殊胜知道祝秋这么说,就真的没打算多问,她也没有回话。

    车子驶出停车场,道旁的林荫洒下来,光影变幻,罗殊胜撑在车窗上轻飘飘地哼了一声,说了句:“一块、焦糖。”

    祝秋的签售会举办得很顺利,她也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行程。

    有了猫之后,祝秋一般不会在外地待太久。

    牙牙有抑郁症。

    它是被前主人遗弃的,很敏感,胆子也很小。刚养它时,它还有些戒备,不会像现在一样主动蹭人。

    偏偏祝秋也是个冷淡的主,她连猫也不太会亲昵。直到有次去外地游玩太久,被寄养的宠物店告知牙牙可能抑郁了,她才火速赶回,一改往日的相处模式,开始在情感上也细心呵护。

    养猫是一件高付出高回报的事情。

    也许是感觉到新主人的变化,牙牙开始相信自己不会再被扔下了,它渐渐地有了安全感,开朗起来,也越来越黏人。

    祝秋对于牙牙的变化也很欣慰,同时感受到爱的强大。

    从那之后,祝秋但凡出远门很久都会把两只猫带在身边。他们相互陪伴着,温暖着。

    在瓷镇的工作不会太久,祝秋将两只猫托付给了罗殊胜。

    刚收养檐檐和牙牙的时候,祝秋才买下湖明湾的房子,装修时就近租住了罗殊胜的家。

    对于临时多了猫居民的情况,罗殊胜并没有犹豫,直接同意了,甚至还划分了猫的生活区域,这让祝秋很感激。

    那时候罗殊胜还在穗山上学,只有假期才会回来,往往这时候都会和两只猫黏在一起。她是个活泼开朗热情的人,很能治愈牙牙脆弱的心灵,虽然有时候太过也被挠过很多次,但她不长记性。比如现在,牙牙的情感需求已经饱和,挣扎着想逃离她的魔爪。

    “你当心点,它可能要挠你了。”

    祝秋烧完菜,端着山药芙蓉汤上桌时正好瞄见客厅的这一幕,好心提醒道。

    “喵呜。”

    听到主人发话,罗殊胜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牙牙,后者一声叫唤就扫尾跑开。

    一阵饭香扑鼻,罗殊胜帮着把剩下的辣子鸡和芦笋炒牛肉都端出来,忍住口水狂夸道:“终于又吃到秋秋做的饭啦!好香好香!”

    “想吃你就来。”

    “嘿嘿工作太忙了,不然我肯定天天来蹭饭!这玉盘珍羞直万钱~”

    祝秋笑了:“别贫了,快吃吧。”

    饭后,祝秋又简单提了几句:“到时候水、粮都不用你担心,有自动喂食器。你有空了来帮我看看他们的状态就行。”

    “好嘞,你就放心吧。”

    来瓷镇的几天,祝秋每晚都能收到罗殊胜的视频弹窗,她来给她汇报两只猫的情况。

    其实祝秋能从监控机器人那里看到它们的状态,但还是想找个人陪它们玩玩,她实在不想再看到牙牙抑郁的神情,太可怜了。

    工作结束时,祝秋去体验了陶艺。

    在凌中的时候,祝秋第一次去了书本中提到的少年宫,也第一次接触了陶艺。

    高一高二的时候,凌中每年都会安排一次外修通识课,大家都要去少年宫上三天的课。

    凌中的校址离少年宫很近,那时候学生们都是从学校走去目的地,那三天简直与郊游无异。

    祝秋在高二的时候选了陶艺,捏了三天泥巴,最后因为烧制时间而没拿到成品。其实是有机会的,陶艺老师说了可以在周末来拿自己的作品,但是祝秋找不到人一起,也不好意思一个人来取,于是作罢。现在想想,她最后做了个什么?不记得了。

    经历了记不清几次的重塑之后,祝秋终于捏成了型,她做了两个高脚碗,准备给猫作粮碗用。

    上完色简单彩绘了一下,祝秋将碗放在要烧制的一堆陶器中。

    似乎上一批刚送去烧制,架台上只零零散散摆了几样,花花绿绿中唯一对素色盖碗。

    虽然并未着色,两只盖碗的器型却很漂亮,或者说成熟。

    再看向自己的作品,祝秋一时间感叹:“人比人啊,这做得好好。”

    引导的工作人员闻言也忍不住夸道:“哈哈,您这个也很不错啦。这一对是昨天一个帅哥做的,安安静静,手稳得嘞。”

    “您来这边填一下地址吧,最晚二十天寄出。”

    “好。”

    祝秋填完信息,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有些意外的:“诶。”

    “怎么了吗?”

    只见对方看着屏幕信息,像是确认了什么,又微笑摇头道:“没事,我刚看错了。”

    祝秋了然点点头,拿上包离开了店。

    “两个人这么巧的哦,地址一样诶,也不知道认不认识。”

    刚才的店员看着祝秋离开的背影感叹道。

    在看到地址的那一刻,她就觉得眼熟,对完记录,八卦的心情达到顶峰,但最终还是被职业素养压了过去,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

    陈棠来瓷镇休假,总会想起小时候。

    住在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外公黎芳新每周会去少年宫授课,他也被逼着去上书法课。

    陈意坚和黎鸣对陈棠向来放养,只逼过他两件事——跑步和练字,一是强健体魄,一是磨砺心志。

    陈棠对于这两件事倒也没有多么排斥,也许是天性使然,他有些懒散却沉得下心。跑步跟不上父母他不会哭喊着叫累,总是歇一会儿又主动跟上;练书法的时候,他也不急着勾画,总是耐心解构稳稳地控笔。他似乎打小就有自己的小世界。每次书法课下课他还会跑去陶艺教室偷师,捏泥巴也捏得很好。

    时隔多年,陈棠再次体验陶艺,尤记得上一次制陶还是在高一的通识课,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记不记得要领。

    还好,肌肉记忆还在,陈棠熟稔地摞泥、拉胚、修整,作品渐渐成型。他没计划上色,只简单制作了两只素色盖碗。

    虽然说器型已经差强人意,陈棠却不知道烧制出来是否能达到预期,留下地址之后,他开始期待收到的成品。

    陈棠没有在瓷镇待很久,工作原因他没有休很长的假期,制完陶的第二天下午他就动身离开。

    天气似乎不太美妙,上午还晴空万里,此时却有些低云翻滚。

    陈棠为防下雨提前到达高铁站,顺利进行检票。

    等候列车到站时却迟迟未见有车驶来,倒是飘起丝丝小雨。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站台里的人并不多,行人旅客也都各自玩着手机,安静的氛围只有淅淅雨声,行李箱轮滚动的声音在此刻就显得尤为明显。

    陈棠循声望去,是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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