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幽州城人尽知，王府和国公府关系好。
旸帝实在是失算，他以为云家和燕家会互看不顺眼。
他大错特错，像燕王妃视我如亲女儿，我爹爹嘛，不缺儿子了，看燕离行就像看女婿。
不不不，这其实是我那时瞎想的。
至于北安王和爹爹，战友兼至交，时不时二人饮酒半酣，北安王来一句，大哥，小弟有礼了。
爹爹腰弯的更深，贤弟，大哥回你一礼，走，咱们继续吃酒，这酒可是背着夫人偷埋的，嘿嘿。
这两人，就差歃血为盟拜把子。
末了，爹爹对着等在院子里受他指导的儿子们，怒斥，快走，别打扰你们老爹。
留下哥哥们风中凌乱，老爹，您的形象呢。
我很喜欢去找燕离行玩，他也很耐心，得空便陪我，偶尔也会教我几个招式。不会像二哥嫌我太烦。
二哥见他的六妹终于不去找他，转而找另一个人，心下窃喜之余，难免有些嫉妒，嫉妒完了又有些担心，生怕这个不记仇的六妹妹哪天被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二哥说我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惩罚我早上头顶一碗水半个时辰不许动。
我撇撇嘴，二哥看出我的把戏，亲自搬了把椅子，悠哉游哉坐在我旁边看着我。
“不许动！”二哥神色严肃，我欲哭无泪。
终于，终于来了，燕离行和二哥关系还不错，隔三岔五会来找二哥议事。
“离行哥哥，快救救我。”
二哥仍然维系着严肃的神情，呵令我：“小六，站好了。”
我委委屈屈，瞪了二哥一眼。
燕离行替我取下那碗水，放置地上，“二公子，尺素还小。”
那是燕离行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尺素，云尺素。
其实我原本该叫云锦书的。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可最后，这个名字给了妹妹。温柔知意的柳姨娘后来的贵妃的女儿。
不想锦书还成就了一段姻缘，后来的大理寺卿岳西楼与锦书结缘，竟是来自李易安的这阕词。我有时在想，若是我还叫锦书，那遇见我就是孽缘。
娘亲也表示赞同，还好我没叫锦书，要不就我这上窜下跳的，委实对不起这满口余香的名字。
每每此时，我必是反驳的，照这么说，尺素就不好听了，尺素不满口余香么？
娘亲用手指抵我额头，十分无奈，“你啊。”
当然了，尺素，中有尺素书。娘亲生下我时，爹爹出征未归，一群哥哥围着我转。
当日有客赠双鲤鱼，娘亲让哥哥剖开，果然中有爹爹报平安的家书。于是娘亲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娘亲说，无论尺素还是锦书，娘都一样疼。
离行哥哥唤我尺素，我顿觉这名字改了真好。
二哥又说，世子，我妹妹都十三了，不小了。
言罢取笑：“好了，离行，你看小六对你，比我这亲哥哥还亲。”
我朝二哥吐舌，二哥还想来追我，被燕离行止住。
离行哥哥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尽管他是少年将军，却不是那种骨子里尽显杀气的武夫。
跟着离行哥哥久了，耳濡目染，将他的温柔气学了三四成。
娘亲见我温顺了许多，惊喜之余，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左右我是个没心没肺的，燕离行也是知礼有分寸的皎皎君子。
哥哥们也省心许多，毕竟少了我这个惹祸精。
五哥啧啧称奇，真是一物克一物。
我对哥哥们的调笑不以为意，去北安王府更勤，这几年，北境还算安稳。幽州也是一片宁和之景况。
燕离行院中的那棵梨树又长高了些许，他在树底下做了架秋千。
梨花纷飞的时节。离行哥哥在梨树下舞枪，落花簌簌，微风细细，我在荡秋千。有时会吹笛，有时弹琴，有时练剑，一切皆可入画的美好。
离行哥哥有时也会教我一些柔和一些的枪法，招式很适合女孩子学，燕离行说是燕家一位巾帼女将自制的一套枪法，虽然我习惯用剑，出于对离行哥哥的喜欢，还是认认真真学了这套枪法，后来在战场上，这套招式轻柔却角度刁钻的枪法帮了我不少。
春末，燕离行在梨树下埋了一坛醉梨酿，我也觉得我应该也在这棵树底下埋什么，因而一溜烟跑回家挖出爹爹亲手埋在槐树底下的女儿红。偏要与醉梨酿埋在一处。
岁月如酒，酿的酒香，把人间岁月都珍藏。
快要及笄的时候，母亲开始留意各家儿郎。
而燕离行也十八岁了，不过燕王妃从不过问他的婚事，这点我十分羡慕。
王妃与王爷多年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府中连侧妃都没有，燕离行也是个好郎君。我总觉得若是哪个女孩子嫁给离行哥哥，一定会很开心，心里莫名也有点点嫉妒，她一定会与我抢离行哥哥，那个莫须有的女孩成了我的“假想敌”。
燕王妃是温柔如水莲的女子，燕离行身上流露出的江南书卷气大概是来自他母亲。原本以为她会不喜欢鲁莽的我。出乎意料，她很喜欢我。
十五岁那年上元节，燕离行答应我晚上陪我去看灯，我大清早去找燕离行，燕离行正在书房练字。
我虽顽皮，然也并非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比如写字，我的字得大哥真传，大哥此人，怎么说呢，算是君子，却是个心思深沉看不透的，这点远不及燕离行磊落光明。他的字飘逸潇洒。一勾一点颇有囊括六合的大气。故我的字也不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如行云似流水，多了几分洒脱。所以说，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在一旁看燕离行练了许久。他写的是“尺素在鱼肠，寸心凭燕回。”
“离行哥哥写错了。”我指着末端两字，“应该是雁足。”
燕离行含笑看着我，眼眸潋滟如微醺的春风拂过，“并未写错。”
只恨年少懵懂不知其中意。我还和燕离行争执了半天，
末了，他搁下笔，叠起宣纸，以镇纸压住。我终于不再争执燕还是雁。
他说，“走，带你去玩。”
若是知道，那一次玩。为往后埋下那么大的祸根，我肯定会选择在家坐着。
梦醒，夏晚，夜微凉。
从梦中醒来，烛火惺忪，我从怀中摸出小老虎，端详了许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第二日，皇兄还是向我先陪罪，让我好好再想想，匆匆回朝，毕竟朝中不可一日无君。
半月后，我正在书房练簪花小楷，练了七八年，还是改不了原先行云流水的字体。
皎皎月色中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男子一身玄衣，眼眸深邃，看不见底。乍一看，是个长得好的，大概符合当年娘亲为我定下的择偶标准。
我抑制不住的捏紧拳头，公主府守卫森严，他是如何进来的。
“元鄯。”
我的语气是毫不掩藏的怒意，抽出腰间的剑指向他，“你还敢出现在本公主面前！”
元鄯笑的邪肆妖异，双指夹住剑尖挑开；“尺素公主，别来无恙。”
我冷笑；“本公主看到你就有恙。还有不许叫本公主名字，你不配！”
元鄯丝毫无惧，径直坐下，把玩手中的羊脂玉雕成的云纹玉佩，那是我的玉佩，我有些出乎意料，“你还留着？”
元鄯不言，良久他出声；“只要你嫁给我，我任你处置，西戎我会帮你覆灭，如何？”
旸帝实在是失算，他以为云家和燕家会互看不顺眼。
他大错特错，像燕王妃视我如亲女儿，我爹爹嘛，不缺儿子了，看燕离行就像看女婿。
不不不，这其实是我那时瞎想的。
至于北安王和爹爹，战友兼至交，时不时二人饮酒半酣，北安王来一句，大哥，小弟有礼了。
爹爹腰弯的更深，贤弟，大哥回你一礼，走，咱们继续吃酒，这酒可是背着夫人偷埋的，嘿嘿。
这两人，就差歃血为盟拜把子。
末了，爹爹对着等在院子里受他指导的儿子们，怒斥，快走，别打扰你们老爹。
留下哥哥们风中凌乱，老爹，您的形象呢。
我很喜欢去找燕离行玩，他也很耐心，得空便陪我，偶尔也会教我几个招式。不会像二哥嫌我太烦。
二哥见他的六妹终于不去找他，转而找另一个人，心下窃喜之余，难免有些嫉妒，嫉妒完了又有些担心，生怕这个不记仇的六妹妹哪天被卖了自己都不知道。
二哥说我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惩罚我早上头顶一碗水半个时辰不许动。
我撇撇嘴，二哥看出我的把戏，亲自搬了把椅子，悠哉游哉坐在我旁边看着我。
“不许动！”二哥神色严肃，我欲哭无泪。
终于，终于来了，燕离行和二哥关系还不错，隔三岔五会来找二哥议事。
“离行哥哥，快救救我。”
二哥仍然维系着严肃的神情，呵令我：“小六，站好了。”
我委委屈屈，瞪了二哥一眼。
燕离行替我取下那碗水，放置地上，“二公子，尺素还小。”
那是燕离行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尺素，云尺素。
其实我原本该叫云锦书的。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可最后，这个名字给了妹妹。温柔知意的柳姨娘后来的贵妃的女儿。
不想锦书还成就了一段姻缘，后来的大理寺卿岳西楼与锦书结缘，竟是来自李易安的这阕词。我有时在想，若是我还叫锦书，那遇见我就是孽缘。
娘亲也表示赞同，还好我没叫锦书，要不就我这上窜下跳的，委实对不起这满口余香的名字。
每每此时，我必是反驳的，照这么说，尺素就不好听了，尺素不满口余香么？
娘亲用手指抵我额头，十分无奈，“你啊。”
当然了，尺素，中有尺素书。娘亲生下我时，爹爹出征未归，一群哥哥围着我转。
当日有客赠双鲤鱼，娘亲让哥哥剖开，果然中有爹爹报平安的家书。于是娘亲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娘亲说，无论尺素还是锦书，娘都一样疼。
离行哥哥唤我尺素，我顿觉这名字改了真好。
二哥又说，世子，我妹妹都十三了，不小了。
言罢取笑：“好了，离行，你看小六对你，比我这亲哥哥还亲。”
我朝二哥吐舌，二哥还想来追我，被燕离行止住。
离行哥哥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人，尽管他是少年将军，却不是那种骨子里尽显杀气的武夫。
跟着离行哥哥久了，耳濡目染，将他的温柔气学了三四成。
娘亲见我温顺了许多，惊喜之余，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了。左右我是个没心没肺的，燕离行也是知礼有分寸的皎皎君子。
哥哥们也省心许多，毕竟少了我这个惹祸精。
五哥啧啧称奇，真是一物克一物。
我对哥哥们的调笑不以为意，去北安王府更勤，这几年，北境还算安稳。幽州也是一片宁和之景况。
燕离行院中的那棵梨树又长高了些许，他在树底下做了架秋千。
梨花纷飞的时节。离行哥哥在梨树下舞枪，落花簌簌，微风细细，我在荡秋千。有时会吹笛，有时弹琴，有时练剑，一切皆可入画的美好。
离行哥哥有时也会教我一些柔和一些的枪法，招式很适合女孩子学，燕离行说是燕家一位巾帼女将自制的一套枪法，虽然我习惯用剑，出于对离行哥哥的喜欢，还是认认真真学了这套枪法，后来在战场上，这套招式轻柔却角度刁钻的枪法帮了我不少。
春末，燕离行在梨树下埋了一坛醉梨酿，我也觉得我应该也在这棵树底下埋什么，因而一溜烟跑回家挖出爹爹亲手埋在槐树底下的女儿红。偏要与醉梨酿埋在一处。
岁月如酒，酿的酒香，把人间岁月都珍藏。
快要及笄的时候，母亲开始留意各家儿郎。
而燕离行也十八岁了，不过燕王妃从不过问他的婚事，这点我十分羡慕。
王妃与王爷多年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府中连侧妃都没有，燕离行也是个好郎君。我总觉得若是哪个女孩子嫁给离行哥哥，一定会很开心，心里莫名也有点点嫉妒，她一定会与我抢离行哥哥，那个莫须有的女孩成了我的“假想敌”。
燕王妃是温柔如水莲的女子，燕离行身上流露出的江南书卷气大概是来自他母亲。原本以为她会不喜欢鲁莽的我。出乎意料，她很喜欢我。
十五岁那年上元节，燕离行答应我晚上陪我去看灯，我大清早去找燕离行，燕离行正在书房练字。
我虽顽皮，然也并非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比如写字，我的字得大哥真传，大哥此人，怎么说呢，算是君子，却是个心思深沉看不透的，这点远不及燕离行磊落光明。他的字飘逸潇洒。一勾一点颇有囊括六合的大气。故我的字也不是娟秀的簪花小楷，如行云似流水，多了几分洒脱。所以说，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也不是一无是处。
我在一旁看燕离行练了许久。他写的是“尺素在鱼肠，寸心凭燕回。”
“离行哥哥写错了。”我指着末端两字，“应该是雁足。”
燕离行含笑看着我，眼眸潋滟如微醺的春风拂过，“并未写错。”
只恨年少懵懂不知其中意。我还和燕离行争执了半天，
末了，他搁下笔，叠起宣纸，以镇纸压住。我终于不再争执燕还是雁。
他说，“走，带你去玩。”
若是知道，那一次玩。为往后埋下那么大的祸根，我肯定会选择在家坐着。
梦醒，夏晚，夜微凉。
从梦中醒来，烛火惺忪，我从怀中摸出小老虎，端详了许久，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第二日，皇兄还是向我先陪罪，让我好好再想想，匆匆回朝，毕竟朝中不可一日无君。
半月后，我正在书房练簪花小楷，练了七八年，还是改不了原先行云流水的字体。
皎皎月色中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男子一身玄衣，眼眸深邃，看不见底。乍一看，是个长得好的，大概符合当年娘亲为我定下的择偶标准。
我抑制不住的捏紧拳头，公主府守卫森严，他是如何进来的。
“元鄯。”
我的语气是毫不掩藏的怒意，抽出腰间的剑指向他，“你还敢出现在本公主面前！”
元鄯笑的邪肆妖异，双指夹住剑尖挑开；“尺素公主，别来无恙。”
我冷笑；“本公主看到你就有恙。还有不许叫本公主名字，你不配！”
元鄯丝毫无惧，径直坐下，把玩手中的羊脂玉雕成的云纹玉佩，那是我的玉佩，我有些出乎意料，“你还留着？”
元鄯不言，良久他出声；“只要你嫁给我，我任你处置，西戎我会帮你覆灭，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