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茵险些没被宁之昂气晕过去。

    “呆子。”刘文茵抬手给了宁之昂一下,一时间哭笑不得,“就说这个?”

    宁之昂脖子向后一缩,看着刘文茵半天张不开嘴,最后闷闷点了点头,“嗯。”

    刘文茵深呼一口气,神情失落,“好吧,你也快乐。”

    病房内的气氛霎时寂静,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破戳破,任由暧昧酝酿发酵。

    宁之昂认为这样不是个事,身为一个男人,他必须扛起找话题的责任。想起前几日在乡下饱受的相思苦,宁之昂没由得来了一句:“你没事就好,我赶回来也算是值了。”

    “嗯?”刘文茵眨了眨眼,“你从哪赶回来的?”

    宁之昂:“我过年要回乡下的,本来要过完元宵再回,跟我家里人说要回来学习才回来。当时穆辰跟我说你出车祸,真是给我吓得不轻。”

    话毕,宁之昂的额头上已然起了一层薄汗。那时的情绪牵动至今,他的心里仍是激起千层浪,每一层都惊心动魄。

    他光顾着平稳思绪,全然没注意刘文茵眸中的动容。

    “呆子。”刘文茵缓缓伸出手,平摊在宁之昂面前,“牵个手吧。”

    宁之昂抬眸看向刘文茵,发现刘文茵眉眼间尽是温柔,娇纵不见。刘文茵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瞧一眼就容易让人陷进去,宁之昂亦是如此,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牵住了刘文茵的手。

    小小的病房内,两人通过掌心传递彼此的温度,连带着体内也逐渐升温,烫得脸蛋通红。

    宁之昂猛地抽回手,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结巴道:“那个,你,要不要睡会?”

    刘文茵:“我刚醒不久。”

    宁之昂:“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刘文茵:“我吃过了。”

    宁之昂:“那你……”

    “呆子。”刘文茵实在看不下去宁之昂没话找话,干脆打断他,“你要不别说了,越说越乱。”

    宁之昂听话地闭嘴了。

    “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刘文茵突然向前凑近几分,“还有四个月中考,你想和我考一个高中吗?”

    “当然想。”宁之昂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是我和你差太多了。”刘文茵的语气渲染上悲凉,“我一直在到校名额附近摇摆,能不能考好全看运气。呆子,我也想和你考一个高中。”

    懵懂的悸动充盈在两人之间,电光火石间,约定即成,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宁之昂当晚回到家,舍弃思念许久的电玩,反而翻出自己的物理习题册,像当时给刘文茵押题一样整理习题。他的心中全是小公主的模样,手和脑一刻不敢停。

    他想和刘文茵考一个高中,不仅要考,还要不留悬念地一起考进一高。

    从小到大,宁之昂始终是及时行乐的利己主义者。他只顾着自己开心与否,不管对他人的影响,更不会管之后会造成什么结果。他有一刹那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要不然他怎么会伏案写题,思考能让刘文茵理解的方法。

    之后的几日,宁之昂经常去看刘文茵,顺便带上自己整理出的习题,一道道给刘文茵讲解。

    大过年的,病房内两人研究物理研究得热火朝天,比走亲访友还要热闹。

    刘文茵长时间看着物理公式,只觉头晕眼花,一把将笔记本推到一旁,“不行,歇一会。”

    宁之昂知道刘文茵娇贵,便合上笔记本,给刘文茵倒水拿零食,伺候得是服服帖帖。

    “哎呆子。”刘文茵吃了颗青提,“你怎么一直学理科,不学文科呢?”

    “不会呗。”宁之昂不以为意,语气还挺光荣,“我要是学文科,英语当时至于考二十分?”

    刘文茵想想也是,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玻璃杯,“水给我。”

    宁之昂把玻璃杯递过去,刘文茵正要接过,却听吱呀一声,两人皆是愣在原处。

    身后传来阵阵寒意,宁之昂脊背发麻,下意识瞥了眼刘文茵,发现刘文茵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整个人透露着排斥。

    “你是……”

    “妈。”刘文茵呼吸急促,她看着眼前身穿白貂,雍容华贵的女人,不禁咽了口口水,“这是我同学。”

    宁之昂放下手上的玻璃杯,连女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先给人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阿姨好,我叫宁之昂!”

    “哎,好。”白慕应下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刘文茵赶紧应答,“妈,你怎么过来了?”

    “家里客人都走了,就来了。”白慕放下手上的爱马仕,见宁之昂仍然行礼,便说:“孩子,别紧张,阿姨很开明的。”

    宁之昂承认自己犯怵,白慕进门的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磁场,强大到足以将他碾压粉碎。他暗中端详白慕,发现白慕不苟言笑,配上用人民币累出来的皮囊,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大女主。

    “坐下。”刘文茵在一旁小声说道。

    宁之昂扶着床头柜坐到椅子上,仍是尬笑着看白慕。

    这算怎么回事,和人家女儿打情骂俏被抓个正着,如今面对面接受审判?

    白慕脱下身上的白貂,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坐到两人对面。她两双长腿交叠在一起,对着宁之昂打量片刻,而后目光转向刘文茵,“小伙子长得挺帅的,真就是同学?”

    刘文茵拿起腿上的物理习题册晃了晃,“嗯,他来给我讲题的。”

    “你能听懂?”白慕微微眯起眼,语气里尽是调侃,“别浪费人家小伙子一片好心。”

    “妈,你就这么打击我?”刘文茵扁起嘴,佯装委屈,“好歹我也肯学了……”

    “行了行了。”白慕受不住刘文茵撒娇,赶紧喊停。

    宁之昂横在母女俩中间,插不插话都很尴尬,手抠得掉了一层皮。

    “小宁,家住哪呢?”

    宁之昂过度紧张,没反应过来白慕问他什么,幸好刘文茵在一旁搭腔,报出了一个宁之昂家大方向的地址。

    白慕啧啧两声,“你这么了解?”

    刘文茵无奈地叹出口气,“妈……”

    “行了,不开玩笑了。”白慕摆摆手,拎包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今天晚上跟我回家。”

    两人目送白慕离开,宁之昂松出一口气,刘文茵则是情绪复杂。

    “我的妈呀。”宁之昂挠挠头,“你妈来得真是时候。”

    “是啊。”刘文茵抿起唇,合上宁之昂精心编写的习题册,“呆子,你回家吧。”

    “是,我是得回家了。”宁之昂又细品刘文茵的话,总觉得刘文茵语气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刘文茵意味深长地看宁之昂一眼,扯出一抹笑,“走吧。”

    *

    白慕回来时,病房内只有刘文茵一人。

    “那小伙子走了?”白慕放下手上的单子,冷声道。

    刘文茵嗤笑一声,“你出去不就是想让我撵他走吗?我们俩谁不了解谁啊,现在这屋里就咱俩,别演了,你不累我都嫌累。”

    白慕的大波浪卷垂在胸前,红色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面若冰霜。

    “刘文茵,你不会还想留在丰山吧?”

    刘文茵捏紧被子,一言不发。

    “刘文茵!”白慕一声厉吼,回荡在气氛紧张的病房内,“你是不是疯了?!胡闹一次就算了,怎么,你还想来第二次?”

    刘文茵掀开被子下床,车祸之后她基本懒得吃东西,短短几天变得更加瘦弱,病号服看上去空荡荡的。她走到白慕身前,仰起头来,“关你什么事?”

    白慕显然是让刘文茵气得不轻,胸腔剧烈起伏,姣好的面容逐渐扭曲。

    宁之昂的出现无疑是母女俩争端的导火索。没有宁之昂,刘文茵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无拘无束地生长,在丰山混完初中就按照父母的安排离开。

    “必须出国,你没得选。”白慕轻揉太阳穴,语气弱了几分。

    “我不出国,我就在这。”刘文茵不卑不亢,哪怕自己的生母头晕不适,她依旧坚定不移,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白慕:“你从小到大任性惯了,三年前自作主张,我们觉得不算大事就没阻拦。但是这次不行,去国外读高中,我和你爸再花钱打点,你能直接上大学。到时候拿了绿卡,在国外怎么都行。我和你爸能养你一辈子,别意气用事把自己困在这破地方。”

    “那是你们给我选的路,不是我自己选的路!”刘文茵嘴唇发抖,眼眶早已湿红一片,望向白慕的眼神布满不甘。

    家里给她安排的路看似美好,不缺钱不缺资源,一辈子可以泡在蜜罐子里,纵享极乐。可她却觉得这不是她想要的,一个提线木偶,是没办法做自己的。

    “你……”白慕上气不接下气,她想不明白刘文茵为何要反抗,“你就因为那么个人?”

    “与他无关。”刘文茵说,“是我自己的原因。”

    白慕打心眼里不信服自己的女儿。在她眼里,刘文茵是三分钟热度的代名词,做出的选择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次也是一样,她不信刘文茵能抵挡玩乐的诱惑,肯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丰山这个破地方。

    “你想怎么做,我听听。”

    刘文茵挺直腰板,“我要考一高。”

    白慕挑挑眉,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行,考不上立马出国,没得商量。”

    刘文茵知道白慕是在嘲笑她,她的反骨迅速生长,化为一句:“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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