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宁之昂自认为他这辈子从怕过什么。
小时候和高年级学生打架，他就算鼻青脸肿也要给对方两脚，嘴里还叫嚣着“小爷可不怕你”。
可刘洁的话一说出来，他突然就有些怕了。
他总感觉刘文茵要是没考上，他和刘文茵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刘洁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她瞥了眼办公室门口，透明的窗没出现人影，她才低声对宁之昂说：“我早就发现你和那小姑娘不对劲，是不是搞对象了？”
“没搞。”宁之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反正她能考上，你别说那晦气话。”
刘洁当然不信宁之昂的鬼话。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纯友情？没搞对象，那也是在搞的路上，反正都属于早恋。
“大外甥，别怪二姨没提醒你，一高和二高名字虽然就差一横，但教育上就是云泥之别！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别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想搞对象等三年半之后高考完再搞，到时候学历有了，就你这外形条件想搞什么样的搞不着？多少学生因为早恋成绩下降最后念不下去休学的？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宁之昂被刘洁念得头疼，他最烦刘洁在他耳边嘟嘟囔囔，比他爸妈都唠叨。
“行行行知道了。”宁之昂揉揉耳朵，“走了二姨，保送的事谢谢你了。”
“啧，又不耐烦了是吧？臭小子！”刘洁嘴上骂着，手却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盒水果糖，“学生送的，给你拿着，去班级和同学分着吃啊。”
宁之昂瞄了一眼，那水果糖他见过，之前刘文茵在教室分过，是一个德国的牌子。他接过糖，又给刘洁道了声谢，这才离开办公室。
回教室之后，林清络已经换上了校服，吊起了高马尾，动笔算题。破天荒地，刘文茵站在林清络旁边，聚精会神地看向林清络的草纸。
不止宁之昂，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林清络和刘文茵平平静静地站在一起，这简直比神仙下凡还让人吃惊。
宁之昂磨蹭到座位上，而后拍了拍叶晏书的后背。叶晏书回过身，淡淡道：“听说是问数学题，我也很震惊。”
宁之昂打开糖盒，拿出来两颗柠檬味的和两颗椰子味的递给叶晏书。
“你和付云芷的。”宁之昂又剥开一颗薄荷的扔进嘴里，目光落在刘文茵身上，“神奇。”
“是挺神奇吧。”
耳边突然传来凌宇柯的声音，宁之昂一扭头，瞧见凌宇柯坐在刘文茵的位置上，伸出一只手，贱兮兮地看着他。
“你是不贱种。”宁之昂递给凌宇柯两颗荔枝的，又问了一句，“萌妹吃什么味儿的？”
“蓝莓。”
宁之昂把糖放到凌宇柯手上，对着凌宇柯说了好几声“滚”，凌宇柯拿着糖屁颠屁颠回了座位，顺带借着宁之昂的光献殷勤。
宁之昂偷偷留下两颗草莓和两颗猕猴桃的，剩下的一盒都放在了刘文茵桌上。
刘文茵在林清络身边站了十多分钟，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谢了。”
“没事。”林清络说完直接走到宁之昂身边，抬手敲了敲他的书桌，“和我去物理组数卷子。”
“啊？哦。”
林清络先走一步，宁之昂紧随其后，他追了几步才撵上林清络，拍了拍林清络的肩膀。林清络回头，宁之昂从口袋里掏出来四颗糖，挑出两颗草莓的递给林清络。
“给你的。”
林清络愣了一下，才接过宁之昂手里的糖。
“谢谢。”
“嗐，你跟我客气什么。”宁之昂说着话，忽地感觉如芒刺背，他偏过头，看见身后的窗口趴着一颗人头，视线在他和林清络之间扫视。
“穆辰，你诈尸啊！”宁之昂抚摸自己的胸口，尽力平复自己的心跳，而后把余下的两颗糖放到窗台上，“呐，给你的。”
穆辰叼起糖纸包装，轻轻一撕，糖就进了嘴里。他鼓囊腮帮子，问：“干嘛去？”
“去物理组数卷子。”宁之昂说，“好好学习，别三心二意的。”
穆辰的视线转移到林清络身上，盯了一会儿后，人就从窗口消失了。
宁之昂感觉穆辰这人挺奇怪。
穆辰应该是喜欢林清络的，但是又总装作不在乎，甚至明明今早告诉他有女朋友的，看林清络的眼神却还是黏黏糊糊，搞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走不走了？”林清络问。
“走，走！”
宁之昂和林清络一人捧了一厚摞卷子，进门之后，林清络冲宁之昂扬扬下巴，“你手上这摞发了吧。”
宁之昂感觉他是个苦命打工人，而林清络是压榨他的老板。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宁之昂只能乖乖听命，老老实实发卷子。
发到刘文茵的时候，刘文茵故意捏了下宁之昂的手，随后露出个不深不浅的微笑。
当时宁之昂的心里立马长了一片草，回应给刘文茵一个媚眼才罢休。
“我的天啊，你们是没看见，要不是教室里人多，小宁都巴不得粘刘文茵身上。”凌宇柯搓了搓胳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滚你丫的，哪有你说的那么恶心。”宁之昂抬手给了凌宇柯一拳，“从放学到现在你都说一路了，差不多得了啊。”
凌宇柯：“嘿，你还说不得了。对了，保送那事怎么样了？你下午不是去找你二姨了吗，她怎么说的？”
“啊，说到这个……”宁之昂看向四周，对兄弟三个摆摆手，示意他们聚过来。
“整这么神秘？”穆辰压低声音，“不就是个保送，这么大费周章？”
“倒不是费劲。”宁之昂清清嗓子，“我二姨告诉我，保送名额其实在今天下通知之前就定下来了。”
说罢，宁之昂叹出口气，眉头紧锁，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穆辰和凌宇柯朝叶晏书使眼色。他们两个人嘴臭，保不齐早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万一火上浇油就糟糕了。
叶晏书身负重任，和穆辰凌宇柯对视后，拍了拍宁之昂的肩膀，轻声道：“没关系，没走上保送，我们自己也能考上。”
谁知此时，宁之昂突然咧嘴大笑，冲兄弟三人做出个鬼脸。
“你们考吧，小爷我保送咯！”
随后落入三人耳中的，便是宁之昂响彻云霄的笑声。
路上的行人看着宁之昂叉腰大笑，兄弟三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凌宇柯当即脱下外套，箭步上前罩住宁之昂的脸，在宁之昂的抗议声下强行将他带走。
宁之昂回到家之后心情非常好。
他总觉得，自己初四的生活美妙极了。
他遇到了意中人，遇到了一群好哥们，甚至还有了暂时光明的前途。他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补偿他，在这个吵架都能笑出声的年纪，他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可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刹，宁爸宁妈面容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时，他顿觉大事不妙。
“回来啦。”宁爸面上笑嘻嘻的，指了指沙发另一角，“坐。”
宁之昂连书包都忘了摘，心怀忐忑地坐到爸妈对面。
“咳！”
宁妈咳嗽一声，宁爸面色微变，却还是笑着对宁之昂说：“听说你保送啦？好事啊。”
“嗯，是。托我二姨的福。”宁之昂心如猫咬，终是沉不住气，“爸，妈，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别整这磨磨唧唧的。”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宁妈抄起鸡毛掸子站起来，直直指向宁之昂，“说实话！”
宁之昂一猜就是刘洁又告状了。他从来没奢望刘洁能替他隐瞒什么，反而，刘洁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他也从没想过和爸妈瞒着刘文茵的事，反正早晚要知道，他的爱又不是见不得光，有什么不能说的？
宁之昂站起来和宁妈对视，他已经比宁妈高出一头，宁妈头上笼罩了一层黑影。
“真没谈。”宁之昂撇撇嘴，“是喜欢一个，但是真没谈。我要是谈了我能瞒得住？你俩养了我十多年了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吗？以后我二姨说的话你们听听就得，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
宁爸宁妈互相对视一眼，宁之昂又说道：“保送是挺开心，但是中考我还是想考，我可不想到时候让人说是关系户。”
宁之昂提提书包，“我回屋写题了，你俩该干嘛干嘛吧。”
他回屋之后贴门听了会声，宁爸说让宁妈少管宁之昂，孩子大了什么都懂，管的多了反而会烦。
宁妈则是呵斥宁爸，说他懂什么，反正和刘洁是一套说辞。
宁之昂双手掩面，良久才蹦出来一个字。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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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送的事情没几天就贴了告示。
宁之昂去小卖部的时候，捎带脚瞅了一眼，发现那上边的名字，除他之外都是三十名开外，却毫无例外都是关系户。
宁之昂一点儿不心虚，他的成绩配得上保送二字，他也不管别人怎么谈论，谁要是惹他不快，他直接把自己的成绩单拍那人脸上，再问对方一句配不配。
保送就像是一个催化剂，不仅没让宁之昂松懈，反而逼着更加发狠发力，逼着他不敢停。
那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宁之昂吃错药了，第一次月考总成绩居然排在了第十，英语居然考到了92。
老师们夸奖他，兄弟们赞赏他，刘文茵看他的眼神亦是充满了钦佩。只有他自己，看到那张成绩单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如此啊。
他果然有超群的智商，果然狠起来不比别人差。
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能。
他也必须能。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宁之昂甚至成为了全校的标兵，带起了许多学生的学习动力。
刘文茵受的影响最大，她就坐在宁之昂后边，宁之昂整日头也不抬，她看见之后自愧不如，也拿起笔来学习。
燥热的天气，聒噪的蝉鸣。
凌飞给每个人发了准考证，宁之昂手上的这张其实等同于一张废纸，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折好收起来，继续专心复习。
中考前三天，初三学生退校。
兄弟四人里最紧张的就是穆辰。宁之昂保送，凌宇柯和叶晏书的模考成绩一直稳在前十，只有他忽上忽下，尤其这段时间跟中邪了似的，有一次居然考到了四十多名。
“不是穆辰，你紧张什么？你不是最不在乎成绩吗。反正二高离一高也不远，你也不靠学习找出路，你这么想，在哪谈恋爱都一样。”
“不一样。”穆辰打断了宁之昂的安慰，“我必须考上。”
宁之昂不懂穆辰哪来的执念，考不上就继承家产，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
“不懂。”宁之昂耸耸肩，“那么执着干嘛？”
“秘密。”穆辰说，“你不担心刘文茵吗？她最近成绩也忽上忽下的。”
“还好吧……”宁之昂的语气弱了几分，“我信她。”
“我们一定都能考上。”
小时候和高年级学生打架，他就算鼻青脸肿也要给对方两脚，嘴里还叫嚣着“小爷可不怕你”。
可刘洁的话一说出来，他突然就有些怕了。
他总感觉刘文茵要是没考上，他和刘文茵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刘洁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她瞥了眼办公室门口，透明的窗没出现人影，她才低声对宁之昂说：“我早就发现你和那小姑娘不对劲，是不是搞对象了？”
“没搞。”宁之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反正她能考上，你别说那晦气话。”
刘洁当然不信宁之昂的鬼话。
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纯友情？没搞对象，那也是在搞的路上，反正都属于早恋。
“大外甥，别怪二姨没提醒你，一高和二高名字虽然就差一横，但教育上就是云泥之别！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别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想搞对象等三年半之后高考完再搞，到时候学历有了，就你这外形条件想搞什么样的搞不着？多少学生因为早恋成绩下降最后念不下去休学的？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宁之昂被刘洁念得头疼，他最烦刘洁在他耳边嘟嘟囔囔，比他爸妈都唠叨。
“行行行知道了。”宁之昂揉揉耳朵，“走了二姨，保送的事谢谢你了。”
“啧，又不耐烦了是吧？臭小子！”刘洁嘴上骂着，手却从抽屉里掏出了一盒水果糖，“学生送的，给你拿着，去班级和同学分着吃啊。”
宁之昂瞄了一眼，那水果糖他见过，之前刘文茵在教室分过，是一个德国的牌子。他接过糖，又给刘洁道了声谢，这才离开办公室。
回教室之后，林清络已经换上了校服，吊起了高马尾，动笔算题。破天荒地，刘文茵站在林清络旁边，聚精会神地看向林清络的草纸。
不止宁之昂，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林清络和刘文茵平平静静地站在一起，这简直比神仙下凡还让人吃惊。
宁之昂磨蹭到座位上，而后拍了拍叶晏书的后背。叶晏书回过身，淡淡道：“听说是问数学题，我也很震惊。”
宁之昂打开糖盒，拿出来两颗柠檬味的和两颗椰子味的递给叶晏书。
“你和付云芷的。”宁之昂又剥开一颗薄荷的扔进嘴里，目光落在刘文茵身上，“神奇。”
“是挺神奇吧。”
耳边突然传来凌宇柯的声音，宁之昂一扭头，瞧见凌宇柯坐在刘文茵的位置上，伸出一只手，贱兮兮地看着他。
“你是不贱种。”宁之昂递给凌宇柯两颗荔枝的，又问了一句，“萌妹吃什么味儿的？”
“蓝莓。”
宁之昂把糖放到凌宇柯手上，对着凌宇柯说了好几声“滚”，凌宇柯拿着糖屁颠屁颠回了座位，顺带借着宁之昂的光献殷勤。
宁之昂偷偷留下两颗草莓和两颗猕猴桃的，剩下的一盒都放在了刘文茵桌上。
刘文茵在林清络身边站了十多分钟，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谢了。”
“没事。”林清络说完直接走到宁之昂身边，抬手敲了敲他的书桌，“和我去物理组数卷子。”
“啊？哦。”
林清络先走一步，宁之昂紧随其后，他追了几步才撵上林清络，拍了拍林清络的肩膀。林清络回头，宁之昂从口袋里掏出来四颗糖，挑出两颗草莓的递给林清络。
“给你的。”
林清络愣了一下，才接过宁之昂手里的糖。
“谢谢。”
“嗐，你跟我客气什么。”宁之昂说着话，忽地感觉如芒刺背，他偏过头，看见身后的窗口趴着一颗人头，视线在他和林清络之间扫视。
“穆辰，你诈尸啊！”宁之昂抚摸自己的胸口，尽力平复自己的心跳，而后把余下的两颗糖放到窗台上，“呐，给你的。”
穆辰叼起糖纸包装，轻轻一撕，糖就进了嘴里。他鼓囊腮帮子，问：“干嘛去？”
“去物理组数卷子。”宁之昂说，“好好学习，别三心二意的。”
穆辰的视线转移到林清络身上，盯了一会儿后，人就从窗口消失了。
宁之昂感觉穆辰这人挺奇怪。
穆辰应该是喜欢林清络的，但是又总装作不在乎，甚至明明今早告诉他有女朋友的，看林清络的眼神却还是黏黏糊糊，搞得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走不走了？”林清络问。
“走，走！”
宁之昂和林清络一人捧了一厚摞卷子，进门之后，林清络冲宁之昂扬扬下巴，“你手上这摞发了吧。”
宁之昂感觉他是个苦命打工人，而林清络是压榨他的老板。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宁之昂只能乖乖听命，老老实实发卷子。
发到刘文茵的时候，刘文茵故意捏了下宁之昂的手，随后露出个不深不浅的微笑。
当时宁之昂的心里立马长了一片草，回应给刘文茵一个媚眼才罢休。
“我的天啊，你们是没看见，要不是教室里人多，小宁都巴不得粘刘文茵身上。”凌宇柯搓了搓胳膊，“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滚你丫的，哪有你说的那么恶心。”宁之昂抬手给了凌宇柯一拳，“从放学到现在你都说一路了，差不多得了啊。”
凌宇柯：“嘿，你还说不得了。对了，保送那事怎么样了？你下午不是去找你二姨了吗，她怎么说的？”
“啊，说到这个……”宁之昂看向四周，对兄弟三个摆摆手，示意他们聚过来。
“整这么神秘？”穆辰压低声音，“不就是个保送，这么大费周章？”
“倒不是费劲。”宁之昂清清嗓子，“我二姨告诉我，保送名额其实在今天下通知之前就定下来了。”
说罢，宁之昂叹出口气，眉头紧锁，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穆辰和凌宇柯朝叶晏书使眼色。他们两个人嘴臭，保不齐早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万一火上浇油就糟糕了。
叶晏书身负重任，和穆辰凌宇柯对视后，拍了拍宁之昂的肩膀，轻声道：“没关系，没走上保送，我们自己也能考上。”
谁知此时，宁之昂突然咧嘴大笑，冲兄弟三人做出个鬼脸。
“你们考吧，小爷我保送咯！”
随后落入三人耳中的，便是宁之昂响彻云霄的笑声。
路上的行人看着宁之昂叉腰大笑，兄弟三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凌宇柯当即脱下外套，箭步上前罩住宁之昂的脸，在宁之昂的抗议声下强行将他带走。
宁之昂回到家之后心情非常好。
他总觉得，自己初四的生活美妙极了。
他遇到了意中人，遇到了一群好哥们，甚至还有了暂时光明的前途。他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在补偿他，在这个吵架都能笑出声的年纪，他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可当他打开门的那一刹，宁爸宁妈面容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时，他顿觉大事不妙。
“回来啦。”宁爸面上笑嘻嘻的，指了指沙发另一角，“坐。”
宁之昂连书包都忘了摘，心怀忐忑地坐到爸妈对面。
“咳！”
宁妈咳嗽一声，宁爸面色微变，却还是笑着对宁之昂说：“听说你保送啦？好事啊。”
“嗯，是。托我二姨的福。”宁之昂心如猫咬，终是沉不住气，“爸，妈，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别整这磨磨唧唧的。”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宁妈抄起鸡毛掸子站起来，直直指向宁之昂，“说实话！”
宁之昂一猜就是刘洁又告状了。他从来没奢望刘洁能替他隐瞒什么，反而，刘洁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
他也从没想过和爸妈瞒着刘文茵的事，反正早晚要知道，他的爱又不是见不得光，有什么不能说的？
宁之昂站起来和宁妈对视，他已经比宁妈高出一头，宁妈头上笼罩了一层黑影。
“真没谈。”宁之昂撇撇嘴，“是喜欢一个，但是真没谈。我要是谈了我能瞒得住？你俩养了我十多年了还不了解我的性子吗？以后我二姨说的话你们听听就得，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
宁爸宁妈互相对视一眼，宁之昂又说道：“保送是挺开心，但是中考我还是想考，我可不想到时候让人说是关系户。”
宁之昂提提书包，“我回屋写题了，你俩该干嘛干嘛吧。”
他回屋之后贴门听了会声，宁爸说让宁妈少管宁之昂，孩子大了什么都懂，管的多了反而会烦。
宁妈则是呵斥宁爸，说他懂什么，反正和刘洁是一套说辞。
宁之昂双手掩面，良久才蹦出来一个字。
“操。”
-----
保送的事情没几天就贴了告示。
宁之昂去小卖部的时候，捎带脚瞅了一眼，发现那上边的名字，除他之外都是三十名开外，却毫无例外都是关系户。
宁之昂一点儿不心虚，他的成绩配得上保送二字，他也不管别人怎么谈论，谁要是惹他不快，他直接把自己的成绩单拍那人脸上，再问对方一句配不配。
保送就像是一个催化剂，不仅没让宁之昂松懈，反而逼着更加发狠发力，逼着他不敢停。
那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宁之昂吃错药了，第一次月考总成绩居然排在了第十，英语居然考到了92。
老师们夸奖他，兄弟们赞赏他，刘文茵看他的眼神亦是充满了钦佩。只有他自己，看到那张成绩单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感慨一句：果然如此啊。
他果然有超群的智商，果然狠起来不比别人差。
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能。
他也必须能。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宁之昂甚至成为了全校的标兵，带起了许多学生的学习动力。
刘文茵受的影响最大，她就坐在宁之昂后边，宁之昂整日头也不抬，她看见之后自愧不如，也拿起笔来学习。
燥热的天气，聒噪的蝉鸣。
凌飞给每个人发了准考证，宁之昂手上的这张其实等同于一张废纸，但他还是小心翼翼折好收起来，继续专心复习。
中考前三天，初三学生退校。
兄弟四人里最紧张的就是穆辰。宁之昂保送，凌宇柯和叶晏书的模考成绩一直稳在前十，只有他忽上忽下，尤其这段时间跟中邪了似的，有一次居然考到了四十多名。
“不是穆辰，你紧张什么？你不是最不在乎成绩吗。反正二高离一高也不远，你也不靠学习找出路，你这么想，在哪谈恋爱都一样。”
“不一样。”穆辰打断了宁之昂的安慰，“我必须考上。”
宁之昂不懂穆辰哪来的执念，考不上就继承家产，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
“不懂。”宁之昂耸耸肩，“那么执着干嘛？”
“秘密。”穆辰说，“你不担心刘文茵吗？她最近成绩也忽上忽下的。”
“还好吧……”宁之昂的语气弱了几分，“我信她。”
“我们一定都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