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本正经,谁也没有偷笑,便让江云织心中愈感慌乱,憋了好半晌才道。

    “抱歉,诸位可否带我去见他?”

    见过她所谓的“夫君”,心底的疑惑便能解开了吧,问问自己,莫不是摔倒了脑袋?见谁都面生。

    众人做出一脸为难的模样。

    “圣女,这恐怕不太行。”

    江云织略带不解偏头。

    “为何?”

    “尊上说了,您不能出北冥去……”

    语未毕,忽听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闻声,众人皆是吓得抖三抖,瞬间站成一条线,背脊挺得笔直。

    龙坚迈着大步而来,周身笼罩威压,待人群散开,见到被围成圈的江云织,微眯眼,悄然攥紧掌心白骨鞭。

    一旁魔兵主动解释道,“圣、圣女想见尊上,我们……”

    “都下去!”

    话音过半,被龙坚呵斥打断,那魔兵立即颔首,“是!”

    然即,那人走了又转过身,试探着问龙坚,“要禀告尊上吗?”

    “禀告什么?”

    见龙坚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魔兵不敢搭腔,悻悻地走了,余下江云织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敏锐觉察眼前人不喜自己,便颇为礼貌颔首作揖,“我并非有意打扰,既不能去见他,还请阁下放我走。”

    “走?”龙坚冷哼,莫名带着怒意,“你以为北冥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凭你现在的修为,出去就是一个死字,到时还要连累尊上为你收拾烂摊子。”

    饶是不知者无罪,龙坚依然没有好脸色,默不作声瞥到江云织手中的蓝色球体。

    定睛一瞧,他瞳孔震颤,“你!竟装模作样!”

    若是真失忆了,便不可能寻到轮回镜所在,更不可能在没有丝毫法力的情况将轮回境带走,除了尊上,千年来,还无人能做到。

    龙坚猜想八百个理由,得出一个结论:神族之人,满口谎言,惯会骗人!

    见他反应如此大,江云织轻蹙眉头,到底不愿惹得人不快,便将东西递了出去。

    未等她主动递到人手上,龙坚一把抢过,满副愤然模样,转身离开前,落下声威逼。

    “你最好待在在殿内,祈祷尊上毫发无损归来。”

    江云织:“……”

    此时除她外,周遭再不见旁人。

    江云织无言抱起手臂,迈步朝着来时方向走,她是该好好梳理一下现如今的情况。

    “啾啾~”

    倏地,不远枝头传来声鸣叫,江云织循声望去,原是只红肚子的小肥鸟。

    小肥鸟在枝头蹦着走,向江云织伸长脖颈,虽然伸长了还是看不到脖颈。

    江云织走近了,伸出指背,停在小肥鸟喙前。

    “你有话想对我说?”

    小肥鸟扑腾着翅膀,又蹦了两下。

    “啾啾~”

    “你说你是来救我出去的,我的朋友在等我?”

    “啾啾~”

    “你说是的。”

    江云织轻扶下颏,沉思默想,再抬头时,直接了当,“我不信。”

    “啾啾啾!”

    “你问我为何不信?”江云织喃喃,“你是鸟,我是果子。”

    鸟儿吃虫,也吃果子,作为被捕食方,她怎么能信猎手的话呢?她失忆了,但没完全失忆。尽管眼前的小肥啾对她构不成威胁,但江云织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啾啾啾啾!!”

    小肥鸟情绪激动,想用喙啄江云织,但后者的手指已经收回去了,它扑了个空,扑腾几下翅膀,抖掉几根羽毛,更甚气急败坏。

    “啾啾啾啾啾!!!!”

    “你生气了,那必然是我猜对了,凡事留个心眼的好。”

    江云织退了两步,已经转过身去,越走越远。

    小肥鸟拉长声音,闷头栽下树,有气无力叹息,“啾——啾!”

    失算了!

    *

    “什么?她还记得自己的真身?”

    芳德放下手中茶盏,凝重神情,“莫非灶神的噬魂丹不起作用?也是怪哉,常理不应如此。”

    小仙婢身子前倾,压低声音,手做遮掩,“娘娘,奴婢听说,何薰上神之子何光,亦前往魔界。”

    芳德勾起唇角,勾起边眉头,哼道,“那很好啊,就以他儿的血,来祭这一必胜之战。”

    小仙婢轻轻为芳德摇扇,试探神色,“何薰上神该伤心了。”

    “她伤心归伤心,总归与咱们无关。”芳德提起口气,倒腾桌案上的纸笺笔墨,“待千兰回宫,你记得提醒着她,若何薰叫她去做甚,千不可去。”

    “奴婢晓得了。”小仙婢颔首坐端,正色道,“娘娘,奴婢听说,至今陛下还没有下达护驾小姐回归天庭之命。”

    芳德动作不停,“陛下总归会派人去接她的。”

    “娘娘,可是……”

    “好了。”芳德打断人的话,“陛下不管,灶神也会管,你我不必操心,现下你去瑶池,摘几朵莲蓬回来。”

    “是。”

    小仙婢领命后便退了下去,芳德待人走了,放下手中笔墨,开了道识海传音。

    在等待过程中,芳德努力调节已变得凌乱急促的呼吸,她长吸一口气,面上挂笑。

    “灶神君近日可有要务在身啊?”

    “啊,是芳德仙子啊,有什么事吗?”

    灶神不答反问,倒也在芳德的预料之中,她接起话茬。

    “也无甚大事,只是近来魔界动乱,既事做成了,我便想问问神君何时派天将接我儿回宫,我也好带我儿登门拜访神君,好生答谢番神君的照佛。”

    “仙子思念之情小神晓得了,只是还需静待佳音,仙子放心,只陛下开金口,小神定然将令嫒完好无损送回宫去。”

    灶神的答复模棱两可,芳德徐徐客套两句,旁敲侧击。

    “便是陛下的意思了?”

    她本没想着灶神给出是与不是,话落三息,芳德道。

    “劳驾神君看着千兰,莫叫她惹出什么事端,叫我操心,也叫陛下不快,神君与人为善,我是最信得您的。”

    “芳德仙子谬赞了,若是没旁的事,小神便忙活自己的公事了。”

    届时传音切断,丝毫不在询问她的意见,芳德无意识折断笔杆,优雅知性的美丽面庞变得扭曲。

    “江云织,都是你害的……”

    若不是她,千兰现在应好生在她房中倒腾花花草草,筹备花灯会事宜,这可是在凡界抛头露面,涨香火招揽信徒的好时机,这样的机缘,却被江云织给毁了。

    从前江云织活着,一骑绝尘,风头一度盖过天界之帝,死后更是流芳千古,名垂青史。

    皇之她什么都得到了,只要她一出事,便有无数人为她赴汤蹈火,她凭何?

    千兰回宫,怕是再无指望,芳德扶额,头疼起来,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他们想玩卸磨杀驴,也不该玩到她芳德头上,多少年的稳扎稳打,她才走上今日的位子,她是为给自己争口气,也是给千兰挣名。

    她芳德的女儿,该走上更高的位置,决不能毁在这里,休想要她的女儿给江云织陪葬!

    芳德拍案起身。

    “来人!”

    殿外进来两名小仙婢。

    “娘娘有何吩咐?”

    “取本宫洗髓印来。”

    洗髓印浑身散发仙气,取来后,左边仙婢闻言大着胆子,偏头不解问。

    “娘娘要洗髓印,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咱们娘娘?”

    “非也,不过是前几日何薰上神来向本宫讨过样东西,你们记得吗?”

    两名仙婢点头,齐声。

    “奴婢记得。”

    “记得便好,拿去。”芳德将洗髓印递给右边的仙婢,“你去给何薰上神送去,就说是本宫一番心意,不必还了。”

    “娘娘,这可是洗髓印!”

    左边仙婢着急拔高了音量,她晓得他们这些贵人都“大方”的很,这些神器于她这等小仙而言是可望不可及,于他们这些神官不过沧海一粟,但洗髓印不同,那是上等中的上等,是能洗髓换骨,搏得天神之命的逆天神器!

    且不论何薰平素便与自家娘娘无甚接触,这神器可是说给就能给的?传出去,也得叫督神官记上一笔!

    “娘娘的决断岂是你我能妄图改变的?”身旁仙婢维持颔首的姿势,语气平平,但句句带刺。

    “想必娘娘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你不必在这儿急得跳脚,不知的还以为这东西是你的。”

    芳德报以赞赏之色。

    “鸢影说的不错,东西是本宫的,本宫想给谁便给谁,去吧,低调些,莫叫人看着眼红抢了去。”

    “是。”

    鸢影起身,作揖后离去。

    芳德紧接换剩下的仙婢。

    “杜儿,去帮本宫瞧瞧一月前种在宫外的兰花开了没,若是开了,摘两筐回来。”

    杜儿不及思考,朗声应下。

    “奴婢晓得了!”

    殿门关闭,芳德缓缓倚靠在藤花椅,顺手摘下一朵五瓣小白花,在鼻尖轻扫过。

    闻见沁人心脾的芬芳,心中那股烦躁焦急松解不少,芳德勾起唇角,眼底尽是寒凉。

    玩心计,她芳德还没输过……

    *

    “别莽撞了!他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跟咱们打,就是想拖得咱们灵力耗光,将咱们一网打尽!卑鄙无耻!小人技俩!”

    有人这样喊道,瞬间屏障内的人消停不少,魔兵们则是吐舌做鬼脸,得意不已。

    珩琅倒未制止,由着他们去了,对底下稳重些许的几名大将吩咐。

    “事态不稳,再唤本座。”

    “是,尊上。”

    “尊上,您要回去了?”另魔兵上前询问。

    珩琅应道,“嗯,何事?”

    “尊上,方才他们之中有一个名叫何光的,称自己是上界中人,亲母号何薰上神,他方才杀红了眼,莫名喊圣女名号,骂圣女是叛徒,嚷着要让圣女血债血偿,还他修为,祭天地慰冤魂。”

    魔兵一鼓作气将全过程重点抓出,再道,“属下以为,神族之人不可与凡人相提并论,尊上对这些凡人网开一面,对神族却无须心慈手软,尊上应为属下们作出表率,以平我族千万年来受神族压迫之怨。”

    何光,不认识。但何薰,珩琅识得。

    他在人群中扫过一眼,锁定那张充满愤恨,咬牙不吭声的少年面庞。

    ——哦,有点印象,方才冲在最前头,伤了他十名手下的人,其中便包括他这名告状的“大将”。

    有何薰特意照顾,何光已恢复不少,因诡山之战落下的病根几乎已不在外表显露,他此番自告奋勇前来,便是想以最合适的身份最合适的时机,为自己报仇。

    在上界帝君护着江云织,在魔界,可就只有神族与敌族之分了。

    见珩琅看自己,他却不怂,剑锋噌地就亮了出来,剑刃都是血,滴滴嗒嗒打在地面。

    有意思。

    珩琅忽然不想走了。

    他指尖运转法力,单独将何光提溜了出来,面上无情。

    “你要叫谁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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