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贵妃，不过一个名号。现在别说紫寰城，整个长京城的上流阶级都知道皇贵妃早已失宠，后宫皆由太后和小门小户出生的贵妃说了算。”陆瑗修道，她俏丽的眉峰颦起，含着显而易见的怨怒，“女儿虽身在宫外，这边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如今母妃失宠，连分例内的供给内务府都不给送全了，拖拖拉拉，若非我上回狠狠训斥了那里的总管一顿，母妃啊，只怕你便是连入冬赏下人的冬衣料子都不够用了。这样失宠的皇贵妃，还不如那些得宠的低阶妃嫔来得风光。”
“你便是这样对自己母妃说话的。”谢柔云抬眼看着陆瑗修，语气淡漠得像外面冷冰冰的风，“本宫如今是失宠了，可又如何呢，皇上到底还是让我站在皇贵妃这个位置上，贵妃见了本宫，也还是要规规矩矩行礼。什么供给不供给的，本宫不想提这些繁杂琐事罢了，库房里绸缎多得都快放不了下，内务府不上心，往年的随便拿几匹出来，哪个不是上好的料子。”
陆瑗修一撇嘴，看似委屈巴巴，眉梢却飞扬起来，眉间剪成牡丹花样的花钿与两颊的金箔极为别致精美：“母妃可真是想得开，也是啊，内务府再如何怠慢也少不了皇贵妃一口饭，无欲无求些，这日子便也打发过去了。可母妃却不想想你在宫中是这般田地，女儿在谢家会是什么待遇。明明是大周的公主，如今竟成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行事，若母妃风光些，他们哪敢这样对女儿。”
“成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行事，你？”谢柔云觉得有些好笑，又笑不出来，“女儿啊，母妃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逗趣。”
“我半句话都没骗你！”陆瑗修猛地站了起来，碧玉护甲划过案几，竟生生折断了两支，“母妃，自从女儿嫁到谢家，你可有过半句问候？外人看着女儿花团锦簇，风光无限，可谁知道我是从一个空壳，嫁到另一个空壳，每天战战兢兢，殚精竭虑……”
她一时有些气闷，一大堆话堵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站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谢柔云却只坐在那里发笑：“我们的卫国公主竟是这样操劳的人吗？本宫都还是第一次知道。罪过罪过，迎仙宫这个空壳，可不敢烦扰卫国公主这般尽心尽力，恩太大吃不消，吃不消……”
“你还讽刺起我了。”陆瑗修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好啊，如今我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谢柔云的笑容越发浓了：“本宫倒从未听过谁胆大包天到敢讽刺卫国公主的。你也知道本宫如今在宫里备受冷落，做事更是畏手畏脚，哪里敢对卫国公主有半点意见。公主怕是发了癔症吧，要不要本宫去宣下太医给公主看看？”
陆瑗修直直地盯着谢柔云，连眼眶，睫毛都因为极度的愤怒在颤抖，她嘴唇哆哆嗦嗦地想说什么，却是好一会儿也说不出来，最后竟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倒了出来。
“哭吧，你若觉得哭出来感觉舒服一些，你就哭个够。”谢柔云淡淡地说道，“现在还能哭，等到了以后，便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本宫，也已经尽力做到不干涉了。”
“我真恨，真恨自己。”陆瑗修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一口编贝皓齿几乎被咬碎，“我真恨自己，怎么投胎到了你肚子里。你除了倚仗出身高贵成日拿腔作势，出了事让女儿替你善后，你还会做什么？作为母亲，你不懂为自己子女筹谋，作为妃子，你不会去取悦自己夫君，而作为女儿，谢家你更是不管不顾！”
“你越发放肆了。”谢柔云道。
“我怎么放肆了？我还说不得了？”陆瑗修终于近乎疯狂地咆哮出来，“极乐宫如今明面上是掌六宫事，手却早已伸到了前朝。光是后宫衣料开支这项，便触到了数家织造，如今又要碰首饰胭脂水粉，看着是不过是女人间的琐碎事，却已是引得好几家皇商叫苦不迭了。而贵妃和淑妃，又借此扶植了多少自己的势力，母妃可有想过？”
“后宫开支冗杂，早该治一治了。多年来皇家对采办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倒是让内务府这群人吃足了油水，成日吃里扒外不干人事。皇室用的东西，有时还不如宫外那些豪富贵戚。后宫妃嫔，讲究些的有时还得用自己的月例托人到宫外买些入得了眼的胭脂水粉，简直是笑话。衣料就更别提了，一样的东西，长年被那几家垄断，要价有多高你也是知道的。贵妃和淑妃从民间择优买入，并无不妥。如今大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边地大小战争不断。打仗都是在打钱呐，后宫经贵妃这么一整顿，大家吃穿用度更胜往日，却又省下一大笔开支，是两全其美之事。”谢柔云道。
“母妃真是嫁给陆家就尽心尽力为陆家考虑。”陆瑗修讽刺道，“还两全其美，可母妃难道不知这些受到冲击的织造采办皇商，有多少是与谢家有关系的？又有多少是和迎仙宫有关系？如今他们出了事，母妃完全不闻不问，现在全跑到我那里去诉苦，成日里哭哭啼啼的，不管是在公主府还是谢家，都难看得很。”
“这可有意思，和谢家有关系，和迎仙宫有关系，怎么就光找你一人了？”谢柔云抬起头睨了眼陆瑗修，像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女儿，本宫素来劝不住你，这些后宫朝堂里的事你要搅他个天翻地覆本宫随你。可本宫也把话说在前头，你素来看不上本宫这个当母妃的，那就该知道，连你也摆不平的事，过来和你你这位没用的母妃讲，又有何用。”
她站起来，素净的脸开始闪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莹白的肌肤泛起浅浅的红晕，杏仁状的美目凛凛生辉，那一身寡淡的装束，竟开始裹不住皇贵妃身上某种罕见的明艳。有那么一刻，陆瑗修甚至以为自己眼前伫立的人，是极乐宫那位越来越光彩夺目的洛贵妃。
“瑗修，本宫能告诉你的只有，收了多少好处，便该担起多大责任。”谢柔云道，“回去吧，回谢家，回公主府，把手收回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你是公主，世间荣华富贵总少不了你一份，该知足了。作为你母妃，这是本宫如今唯一能告诫你的。”
言毕，她转身离去，佩兰在外头等着，见皇贵妃出来，赶紧上前扶住手。
主仆二人慢慢穿过迎仙宫长长的走廊，透过那总是萦绕在空气中的氤氲水雾，见到不远处的明鸾殿前各宫妃嫔宫女太监往来不绝，甚是热闹。
“皇上想晋一晋全昭仪的位份，但太后不大高兴。”佩兰小声道，“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次复宠后，皇上几乎就没再召幸过其他娘娘了。”
“这是她的造化，希望她能开心吧。”谢柔云道，“她从禁闭出来后本宫也没送过什么东西，回头你将本宫哪串沉香木佛珠送过去吧。”
“娘娘，那可是娘娘刚嫁给皇上时皇上为娘娘去庙里特意开过光的呀。”佩兰道。
“是啊，确实灵得很，本宫戴着它，一路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谢柔云笑了笑，“如今本宫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那串佛珠还算上得了台面，舒颜什么也不缺，本宫就希望她能过得舒畅些，这孩子小时候也体寒，那佛珠对她有好处。”
佩兰含了泪：“娘娘真是舍得，好东西都分给我们下人了。迎仙宫的宫人，娘娘不是帮着置田产就是忙着办嫁妆，一个个都给安了好归宿，倒是把自己的好东西散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连伺候的人手都缺。”
“傻丫头，本宫这么大一个人了，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宫里给的月例就这么多，人少些，开支也少。”谢柔云笑道，“如今本宫心里想的啊，就是趁本宫如今还占着皇贵妃这个位置，赶紧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用再过伺候人的日子。”
“娘娘，奴婢不嫁，奴婢打小就在娘娘身边长大，要一直陪着娘娘。”佩兰道。
主仆二人说着话，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后面一直远远站在那里看着的陆瑗修，只觉得心一半冷得要命，一半又滚烫得难受，猛一拂袖，转身回了屋内。
“我的人寻了几年，确实是打听到了你母亲的下落。”海太医在军营替几位士兵检查过身体后，和陆昭衍一道在外头随意走走，“只是她如今对过去之事一概记不得了，我们想接她回长京好生照顾，她也不肯。”
海顾信浑身跟过电一样抽动了下，不过随即便平复了下来，只是声音还透着无法压抑的苦楚：“是我不孝，这些年自个儿在京城享福，却无法照顾自己的母亲。”
“你那叫什么享福。”陆昭衍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年，也是你自己争气，读书学医，考进了太医院，日子才好过些。”
“我母亲……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我们的人在乌雅边上一个小寺庙里找到她，就住在里边的柴房内，平日替佛堂烧火煮饭为生，身子尚还硬朗，只是神智不大清楚了，见到五六岁的小孩子总要跑过去想抱过来。好在寺庙的主持也是个慈悲人，一直没赶她走。”陆昭衍道，“等你到了那边，亲自去给诊治，应是能好得很快。”
“你便是这样对自己母妃说话的。”谢柔云抬眼看着陆瑗修，语气淡漠得像外面冷冰冰的风，“本宫如今是失宠了，可又如何呢，皇上到底还是让我站在皇贵妃这个位置上，贵妃见了本宫，也还是要规规矩矩行礼。什么供给不供给的，本宫不想提这些繁杂琐事罢了，库房里绸缎多得都快放不了下，内务府不上心，往年的随便拿几匹出来，哪个不是上好的料子。”
陆瑗修一撇嘴，看似委屈巴巴，眉梢却飞扬起来，眉间剪成牡丹花样的花钿与两颊的金箔极为别致精美：“母妃可真是想得开，也是啊，内务府再如何怠慢也少不了皇贵妃一口饭，无欲无求些，这日子便也打发过去了。可母妃却不想想你在宫中是这般田地，女儿在谢家会是什么待遇。明明是大周的公主，如今竟成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行事，若母妃风光些，他们哪敢这样对女儿。”
“成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行事，你？”谢柔云觉得有些好笑，又笑不出来，“女儿啊，母妃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逗趣。”
“我半句话都没骗你！”陆瑗修猛地站了起来，碧玉护甲划过案几，竟生生折断了两支，“母妃，自从女儿嫁到谢家，你可有过半句问候？外人看着女儿花团锦簇，风光无限，可谁知道我是从一个空壳，嫁到另一个空壳，每天战战兢兢，殚精竭虑……”
她一时有些气闷，一大堆话堵在喉间吐不出也咽不下，站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谢柔云却只坐在那里发笑：“我们的卫国公主竟是这样操劳的人吗？本宫都还是第一次知道。罪过罪过，迎仙宫这个空壳，可不敢烦扰卫国公主这般尽心尽力，恩太大吃不消，吃不消……”
“你还讽刺起我了。”陆瑗修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好啊，如今我倒是里外不是人了。”
谢柔云的笑容越发浓了：“本宫倒从未听过谁胆大包天到敢讽刺卫国公主的。你也知道本宫如今在宫里备受冷落，做事更是畏手畏脚，哪里敢对卫国公主有半点意见。公主怕是发了癔症吧，要不要本宫去宣下太医给公主看看？”
陆瑗修直直地盯着谢柔云，连眼眶，睫毛都因为极度的愤怒在颤抖，她嘴唇哆哆嗦嗦地想说什么，却是好一会儿也说不出来，最后竟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倒了出来。
“哭吧，你若觉得哭出来感觉舒服一些，你就哭个够。”谢柔云淡淡地说道，“现在还能哭，等到了以后，便连哭的欲望都没有了。路是你自己选的，本宫，也已经尽力做到不干涉了。”
“我真恨，真恨自己。”陆瑗修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一口编贝皓齿几乎被咬碎，“我真恨自己，怎么投胎到了你肚子里。你除了倚仗出身高贵成日拿腔作势，出了事让女儿替你善后，你还会做什么？作为母亲，你不懂为自己子女筹谋，作为妃子，你不会去取悦自己夫君，而作为女儿，谢家你更是不管不顾！”
“你越发放肆了。”谢柔云道。
“我怎么放肆了？我还说不得了？”陆瑗修终于近乎疯狂地咆哮出来，“极乐宫如今明面上是掌六宫事，手却早已伸到了前朝。光是后宫衣料开支这项，便触到了数家织造，如今又要碰首饰胭脂水粉，看着是不过是女人间的琐碎事，却已是引得好几家皇商叫苦不迭了。而贵妃和淑妃，又借此扶植了多少自己的势力，母妃可有想过？”
“后宫开支冗杂，早该治一治了。多年来皇家对采办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倒是让内务府这群人吃足了油水，成日吃里扒外不干人事。皇室用的东西，有时还不如宫外那些豪富贵戚。后宫妃嫔，讲究些的有时还得用自己的月例托人到宫外买些入得了眼的胭脂水粉，简直是笑话。衣料就更别提了，一样的东西，长年被那几家垄断，要价有多高你也是知道的。贵妃和淑妃从民间择优买入，并无不妥。如今大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边地大小战争不断。打仗都是在打钱呐，后宫经贵妃这么一整顿，大家吃穿用度更胜往日，却又省下一大笔开支，是两全其美之事。”谢柔云道。
“母妃真是嫁给陆家就尽心尽力为陆家考虑。”陆瑗修讽刺道，“还两全其美，可母妃难道不知这些受到冲击的织造采办皇商，有多少是与谢家有关系的？又有多少是和迎仙宫有关系？如今他们出了事，母妃完全不闻不问，现在全跑到我那里去诉苦，成日里哭哭啼啼的，不管是在公主府还是谢家，都难看得很。”
“这可有意思，和谢家有关系，和迎仙宫有关系，怎么就光找你一人了？”谢柔云抬起头睨了眼陆瑗修，像在看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女儿，本宫素来劝不住你，这些后宫朝堂里的事你要搅他个天翻地覆本宫随你。可本宫也把话说在前头，你素来看不上本宫这个当母妃的，那就该知道，连你也摆不平的事，过来和你你这位没用的母妃讲，又有何用。”
她站起来，素净的脸开始闪现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莹白的肌肤泛起浅浅的红晕，杏仁状的美目凛凛生辉，那一身寡淡的装束，竟开始裹不住皇贵妃身上某种罕见的明艳。有那么一刻，陆瑗修甚至以为自己眼前伫立的人，是极乐宫那位越来越光彩夺目的洛贵妃。
“瑗修，本宫能告诉你的只有，收了多少好处，便该担起多大责任。”谢柔云道，“回去吧，回谢家，回公主府，把手收回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你是公主，世间荣华富贵总少不了你一份，该知足了。作为你母妃，这是本宫如今唯一能告诫你的。”
言毕，她转身离去，佩兰在外头等着，见皇贵妃出来，赶紧上前扶住手。
主仆二人慢慢穿过迎仙宫长长的走廊，透过那总是萦绕在空气中的氤氲水雾，见到不远处的明鸾殿前各宫妃嫔宫女太监往来不绝，甚是热闹。
“皇上想晋一晋全昭仪的位份，但太后不大高兴。”佩兰小声道，“不过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次复宠后，皇上几乎就没再召幸过其他娘娘了。”
“这是她的造化，希望她能开心吧。”谢柔云道，“她从禁闭出来后本宫也没送过什么东西，回头你将本宫哪串沉香木佛珠送过去吧。”
“娘娘，那可是娘娘刚嫁给皇上时皇上为娘娘去庙里特意开过光的呀。”佩兰道。
“是啊，确实灵得很，本宫戴着它，一路坐到了皇贵妃的位置。”谢柔云笑了笑，“如今本宫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那串佛珠还算上得了台面，舒颜什么也不缺，本宫就希望她能过得舒畅些，这孩子小时候也体寒，那佛珠对她有好处。”
佩兰含了泪：“娘娘真是舍得，好东西都分给我们下人了。迎仙宫的宫人，娘娘不是帮着置田产就是忙着办嫁妆，一个个都给安了好归宿，倒是把自己的好东西散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连伺候的人手都缺。”
“傻丫头，本宫这么大一个人了，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宫里给的月例就这么多，人少些，开支也少。”谢柔云笑道，“如今本宫心里想的啊，就是趁本宫如今还占着皇贵妃这个位置，赶紧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不用再过伺候人的日子。”
“娘娘，奴婢不嫁，奴婢打小就在娘娘身边长大，要一直陪着娘娘。”佩兰道。
主仆二人说着话，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
而后面一直远远站在那里看着的陆瑗修，只觉得心一半冷得要命，一半又滚烫得难受，猛一拂袖，转身回了屋内。
“我的人寻了几年，确实是打听到了你母亲的下落。”海太医在军营替几位士兵检查过身体后，和陆昭衍一道在外头随意走走，“只是她如今对过去之事一概记不得了，我们想接她回长京好生照顾，她也不肯。”
海顾信浑身跟过电一样抽动了下，不过随即便平复了下来，只是声音还透着无法压抑的苦楚：“是我不孝，这些年自个儿在京城享福，却无法照顾自己的母亲。”
“你那叫什么享福。”陆昭衍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年，也是你自己争气，读书学医，考进了太医院，日子才好过些。”
“我母亲……她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我们的人在乌雅边上一个小寺庙里找到她，就住在里边的柴房内，平日替佛堂烧火煮饭为生，身子尚还硬朗，只是神智不大清楚了，见到五六岁的小孩子总要跑过去想抱过来。好在寺庙的主持也是个慈悲人，一直没赶她走。”陆昭衍道，“等你到了那边，亲自去给诊治，应是能好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