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还是一成未变，嶙峋的崖壁立于两侧，抬头望不到顶，只能看到幽幽的蓝火，前方的道路上长满了琉璃晶石，各有姿态地立在地上，为这片空间填了些许奇异的美感。
谢宵的记忆远超寻常人，从她对环境的观察来看，几人走的这条路绝不可能是重合的鬼打墙，地上横七竖八的晶石都没遇到过一模一样的。
季煜的掌心泛起火光，微弱的火苗在白皙的掌心跳动，尽管还没半个掌心大，光芒却像飞旋的轻羽一样，逐渐铺满了整片空间。
两侧崖壁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棕红色的雾纱，其上每一粒石子、每一颗尘埃都变得格外清晰。
季煜微眯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说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谢宵看到季煜手上的火苗，不免有些惊诧，回头看了李安饶一眼，瞧见李安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又转过头来，问季煜道：“你是火系灵力？”
季煜淡淡看着谢宵，似乎在问，他都是凤凰了还能是别的什么系吗？
谢宵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到李安饶心不在焉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便提议道：“要不我跟季煜先去前面探探情况，你们在后面等我们消息？”
李安饶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穆封倒开始纠结起来。
谢宵问道：“梁涣让你跟着我们，应该没说谁优先级高吧？你跟着安饶，或者跟着我都是一样的。”
穆封眼睛一亮，“嗯嗯”地点了点头。
谢宵一脸复杂地盯着穆封，直到穆封歪着脑袋疑惑地打量自己，谢宵才回身对季煜说道：“我们走吧。”
其实穆封也算是恶名在外了，没遇到他之前，谢宵还以为他是什么暴虐无比、血腥疯狂的杀人魔头。但看着穆封一副心智未发育成熟的小孩样子，倒教谢宵拿不准该怎么对待他。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梁涣的手下，他那个娘又究竟是什么人？
谢宵一边踱步一边暗自思索着，季煜看着谢宵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是不是火系灵力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谢宵一激灵，转头看到季煜脸上写满了怨怼，不禁笑道：“啊，这个啊，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只是很凑巧而已，而且第一次见你使用火系术法比较吃惊。”
季煜继续问道：“有谁也是火系灵力吗？是你的师兄弟什么的吗，是那个戚归吗？”
谢宵不禁失笑，道：“什么跟什么，我跟戚师弟根本就不熟。唉……是秋溪啊，秋溪是火系灵力。”
季煜憋着气道：“哦，原来是他。看来他不在了，我刚好能补上他的空。”
“你这人……”谢宵忍不住想要叹气，又觉得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好笑，想了想回道，“你少在安饶面前提秋溪就行。”
季煜眼睛一亮，殷红色的瞳孔都缩了起来，刚想开口，脚下的大地猛然一震，两侧的崖壁“轰隆”作响，剧烈晃动着。
“谢明心！”远处传来李安饶嘶吼的声音。
沙石倾洒而下，倒了二人一头一脸，季煜抱住谢宵，想要跳起来离开这片地方，脚下站立之处却瞬间消失，前后几百丈的道路全部坍塌。
季煜张开翅膀撑在两侧的崖壁上，谢宵握住圆月，想要拔出剑身，圆月却像上锁了一样，跟剑鞘紧紧粘合在一起，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一股无形而又极为狂放的力量压向谢宵和季煜，谢宵用尽全部灵力挡在二人身前。两股力量对撞，谢宵觉得自己如同蜉蝣遇上了大海，孱弱的翅膀被无穷无尽的海水淹没，肢体与意识都被包裹着溶解，只能永远沉睡在没有边际的大海之中。
季煜的翅膀裹着谢宵，二人闭上双眼，坠入万丈深渊。
浓郁的灰白雾气瞬间吞没了两人的身体，巨大的岩石和尘土从崖壁滚动而下，堆积成一条土道，彻底封闭了这条巨大的裂缝，再也寻不见谢宵和季煜的踪影。
琉璃晶石从中生长出来，仿佛这条路从来没有变过。
另一边
李安饶听到滚滚巨石掉落的声音，召出落雁就朝前奔跑，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原地。落雁砸在屏障上，就好像头发丝砸在石头上一样，撼动不了丝毫。
穆封从后赶来，想要到李安饶的身边，却被又一道屏障阻挡开。
“砰！！”穆封徒手砸向虚空，一阵流动的金光闪过，又转瞬而逝。
“砰！！砰！！砰！！”穆封接连不断地重击面前的屏障，手指关节处的皮磨掉了一层，流出暗红的血液。
虚空中的屏障不断显形，光芒越来越强烈，正当金光大盛将要碎掉时，一根蓝黑色的锋利晶石瞬间从地下钻出，贯穿了穆封的身体，深深扎入高处的岩壁上。
两处屏障合并在一起，化为闪耀而清透的金色光球，包裹住李安饶，往上空若隐若现的蓝色火焰处飞去。
==
谢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实在太长，长到她快要忘了现实中的世界，只能静默地守在虚空中，就这样看着另一个自己不断成长，在欢笑中走向未知的前方。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谢宵从空中坠落，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一样，飞入万丈光芒之中。
再度睁开双眼，屋外暖阳正好，煦煦照进窗来。
莲花状的窗棂在木桌上映出一片残影，案上堆满了翻得破旧的书。室内简素而又明亮，清冽的空气顺着门扉的间隙吹进来，钻进发闷的胸腔里。
谢宵揉了揉眼睛，打出一个悠长的哈欠，恍然想起来今天是九皇盛会的第一场比试，浑身一激灵，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了起来，套上衣服鞋子就往外冲，一边向东峰跑一边束着满头散乱的长发。
东峰主殿前已经站满了人，众弟子们守在殿外，只等时间一到，便依次进去在五位真君面前演奏乐曲。李安饶正拄着手在一棵大树的阴凉地上急躁地乱晃，旁边是坐在轮椅上低头念念有词的暮秋溪。
李安饶远远看到手忙脚乱往这跑的谢宵，怒喊道：“你来的还挺早哈！”
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谢宵脚下生风，几步连跑带跳地飞跃了过来，以避免李安饶继续大喊大叫。
“喂，你能不能小点声，很丢人的好吗？”谢宵涨红了脸道。
刚才离得远没注意，此刻近在眼前，李安饶才发现谢宵今日将乌檀长发用青金石发带高高束了起来。
平日里的谢宵总是把头发从两边随意编在一起，在耳边绾出一个蓬松的发髻，下部分垂坠的长发用丝带绑在身后，显得灵动而又狡黠。
今日谢宵走得匆忙，只能边跑边把头发拢起，在头顶上束了起来，一半青丝散落在肩头和背后。刚赶完路的谢宵气喘吁吁，额上冒着汗，鼻尖有些红，被胡乱捆在一起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在刺眼的烈日下泛着绒光。
谢宵把脸颊旁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脑袋被日光照得有些眩晕，敛起双目沉吟不语时，仿佛雕绘而成的瓷白五官温润而又冷淡，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超然感。
李安饶把牙磨得嘎吱响，气道：“你再不来我就要去北峰捉你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能赖到现在才起，果然还是年轻身体好哈……”
暮秋溪抬头时露出眼下淡淡的乌青，无奈道：“刚才乐道一直在骂你，我的耳朵都快被她吵聋了，一会儿考试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李安饶急道：“这怎么行，哎呀你早说啊！往年音律这一门，头名你是十拿九稳的，要是这次被那小子捡了便宜可怎么办？”
暮秋溪看着李安饶，抿着唇角忍了会，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李安饶：“……”
谢宵叹道：“你就这么想胜过梁涣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安饶“哼”了一声，冷道：“能被我视为对手是他的荣幸。”
谢宵：“额……”
李安饶继续道：“第一轮的三门比试你们两个一定要守住了，千万不要让他拿了头甲直接晋级第三轮，我要在第二轮的时候先会会他。”
谢宵边叹气边摇头，对着暮秋溪向李安饶的方向努了努嘴。暮秋溪看到李安饶昂首挺立，像只好斗的大公鸡一般，轻轻“唉”了一声，又低下头，手指在轮椅扶手上一弹一弹，嘴里哼着调子。
考试开始不久，就叫到了谢宵。谢宵向二人眨眨眼，便从容地走进了正殿之中。
五位真君高坐在上，众长老们分列居于两侧，就连一向没个正形的丹天真君都坐的很端正。谢宵弓身行礼之后，悄悄抬头对着师尊笑了一下，只看到师尊面色格外凝肃。
自从爱徒进入殿中后，玄天真君便一言不发，眼睛紧紧盯着谢宵走动的身姿，像是要在爱徒身上找什么丢失的东西似的。
谢宵在一排乐器里寻找，思索自己到底要演奏什么好。
萧？埙？笛子？还是瑟？
偶然间，一把古朴的五弦琴进入谢宵的视线，琴身似流水，漆色如红玉，雍容典雅、风采翩翩。
谢宵记起幼年时母亲曾手把手教自己弹过一首曲子，虽然这些年一直疏于练习，但不知为何，一看到这把琴，过往的那些曲调又重新浮现在谢宵的脑海中。
抱起纤长的琴身，比预想中要轻很多，似乎是梧桐木所制。谢宵握紧了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琴磕了碰了，到时要把攒下来的那些家当都赔个精光。
将琴平放于案上，谢宵盘腿而坐，青玉一般的手指忍不住轻拂了把琴弦。
收敛心神，气沉丹田，谢宵长呼出一口气，脑中闪过点点过往的零星片段，接着轻勾指头，清泉般透彻的弦音响起。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1]”谢宵开口吟唱道，歌声悠扬，在广阔的大殿中回荡。琴音飘远而又肃穆，仿佛眼前就是既白的天空。
……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绵延不绝的琴音如弹珠滚落，透着难以斩断的眷恋。
……
“緪瑟兮交鼓，箫钟兮瑶簴。”乐声忽又灵动雀跃起来，飞舞着旋转在上空，似是在觥筹交错间，绘染出了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曲音已近尾声，却变得格外激昂，其声意气风发、冠盖九霄，几个转音间举重就轻放缓声调，带着潇洒恣意之情，叹出末尾恢弘深远的诗句，最终归于一片沉寂。
谢宵的记忆远超寻常人，从她对环境的观察来看，几人走的这条路绝不可能是重合的鬼打墙，地上横七竖八的晶石都没遇到过一模一样的。
季煜的掌心泛起火光，微弱的火苗在白皙的掌心跳动，尽管还没半个掌心大，光芒却像飞旋的轻羽一样，逐渐铺满了整片空间。
两侧崖壁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棕红色的雾纱，其上每一粒石子、每一颗尘埃都变得格外清晰。
季煜微眯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说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谢宵看到季煜手上的火苗，不免有些惊诧，回头看了李安饶一眼，瞧见李安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又转过头来，问季煜道：“你是火系灵力？”
季煜淡淡看着谢宵，似乎在问，他都是凤凰了还能是别的什么系吗？
谢宵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到李安饶心不在焉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便提议道：“要不我跟季煜先去前面探探情况，你们在后面等我们消息？”
李安饶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穆封倒开始纠结起来。
谢宵问道：“梁涣让你跟着我们，应该没说谁优先级高吧？你跟着安饶，或者跟着我都是一样的。”
穆封眼睛一亮，“嗯嗯”地点了点头。
谢宵一脸复杂地盯着穆封，直到穆封歪着脑袋疑惑地打量自己，谢宵才回身对季煜说道：“我们走吧。”
其实穆封也算是恶名在外了，没遇到他之前，谢宵还以为他是什么暴虐无比、血腥疯狂的杀人魔头。但看着穆封一副心智未发育成熟的小孩样子，倒教谢宵拿不准该怎么对待他。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成为梁涣的手下，他那个娘又究竟是什么人？
谢宵一边踱步一边暗自思索着，季煜看着谢宵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是不是火系灵力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谢宵一激灵，转头看到季煜脸上写满了怨怼，不禁笑道：“啊，这个啊，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只是很凑巧而已，而且第一次见你使用火系术法比较吃惊。”
季煜继续问道：“有谁也是火系灵力吗？是你的师兄弟什么的吗，是那个戚归吗？”
谢宵不禁失笑，道：“什么跟什么，我跟戚师弟根本就不熟。唉……是秋溪啊，秋溪是火系灵力。”
季煜憋着气道：“哦，原来是他。看来他不在了，我刚好能补上他的空。”
“你这人……”谢宵忍不住想要叹气，又觉得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好笑，想了想回道，“你少在安饶面前提秋溪就行。”
季煜眼睛一亮，殷红色的瞳孔都缩了起来，刚想开口，脚下的大地猛然一震，两侧的崖壁“轰隆”作响，剧烈晃动着。
“谢明心！”远处传来李安饶嘶吼的声音。
沙石倾洒而下，倒了二人一头一脸，季煜抱住谢宵，想要跳起来离开这片地方，脚下站立之处却瞬间消失，前后几百丈的道路全部坍塌。
季煜张开翅膀撑在两侧的崖壁上，谢宵握住圆月，想要拔出剑身，圆月却像上锁了一样，跟剑鞘紧紧粘合在一起，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一股无形而又极为狂放的力量压向谢宵和季煜，谢宵用尽全部灵力挡在二人身前。两股力量对撞，谢宵觉得自己如同蜉蝣遇上了大海，孱弱的翅膀被无穷无尽的海水淹没，肢体与意识都被包裹着溶解，只能永远沉睡在没有边际的大海之中。
季煜的翅膀裹着谢宵，二人闭上双眼，坠入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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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李安饶听到滚滚巨石掉落的声音，召出落雁就朝前奔跑，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原地。落雁砸在屏障上，就好像头发丝砸在石头上一样，撼动不了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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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的屏障不断显形，光芒越来越强烈，正当金光大盛将要碎掉时，一根蓝黑色的锋利晶石瞬间从地下钻出，贯穿了穆封的身体，深深扎入高处的岩壁上。
两处屏障合并在一起，化为闪耀而清透的金色光球，包裹住李安饶，往上空若隐若现的蓝色火焰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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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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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的谢宵总是把头发从两边随意编在一起，在耳边绾出一个蓬松的发髻，下部分垂坠的长发用丝带绑在身后，显得灵动而又狡黠。
今日谢宵走得匆忙，只能边跑边把头发拢起，在头顶上束了起来，一半青丝散落在肩头和背后。刚赶完路的谢宵气喘吁吁，额上冒着汗，鼻尖有些红，被胡乱捆在一起的头发有些许凌乱，在刺眼的烈日下泛着绒光。
谢宵把脸颊旁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脑袋被日光照得有些眩晕，敛起双目沉吟不语时，仿佛雕绘而成的瓷白五官温润而又冷淡，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超然感。
李安饶把牙磨得嘎吱响，气道：“你再不来我就要去北峰捉你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能赖到现在才起，果然还是年轻身体好哈……”
暮秋溪抬头时露出眼下淡淡的乌青，无奈道：“刚才乐道一直在骂你，我的耳朵都快被她吵聋了，一会儿考试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李安饶急道：“这怎么行，哎呀你早说啊！往年音律这一门，头名你是十拿九稳的，要是这次被那小子捡了便宜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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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饶：“……”
谢宵叹道：“你就这么想胜过梁涣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如临大敌的模样。”
李安饶“哼”了一声，冷道：“能被我视为对手是他的荣幸。”
谢宵：“额……”
李安饶继续道：“第一轮的三门比试你们两个一定要守住了，千万不要让他拿了头甲直接晋级第三轮，我要在第二轮的时候先会会他。”
谢宵边叹气边摇头，对着暮秋溪向李安饶的方向努了努嘴。暮秋溪看到李安饶昂首挺立，像只好斗的大公鸡一般，轻轻“唉”了一声，又低下头，手指在轮椅扶手上一弹一弹，嘴里哼着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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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位真君高坐在上，众长老们分列居于两侧，就连一向没个正形的丹天真君都坐的很端正。谢宵弓身行礼之后，悄悄抬头对着师尊笑了一下，只看到师尊面色格外凝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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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宵在一排乐器里寻找，思索自己到底要演奏什么好。
萧？埙？笛子？还是瑟？
偶然间，一把古朴的五弦琴进入谢宵的视线，琴身似流水，漆色如红玉，雍容典雅、风采翩翩。
谢宵记起幼年时母亲曾手把手教自己弹过一首曲子，虽然这些年一直疏于练习，但不知为何，一看到这把琴，过往的那些曲调又重新浮现在谢宵的脑海中。
抱起纤长的琴身，比预想中要轻很多，似乎是梧桐木所制。谢宵握紧了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琴磕了碰了，到时要把攒下来的那些家当都赔个精光。
将琴平放于案上，谢宵盘腿而坐，青玉一般的手指忍不住轻拂了把琴弦。
收敛心神，气沉丹田，谢宵长呼出一口气，脑中闪过点点过往的零星片段，接着轻勾指头，清泉般透彻的弦音响起。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1]”谢宵开口吟唱道，歌声悠扬，在广阔的大殿中回荡。琴音飘远而又肃穆，仿佛眼前就是既白的天空。
……
“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绵延不绝的琴音如弹珠滚落，透着难以斩断的眷恋。
……
“緪瑟兮交鼓，箫钟兮瑶簴。”乐声忽又灵动雀跃起来，飞舞着旋转在上空，似是在觥筹交错间，绘染出了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曲音已近尾声，却变得格外激昂，其声意气风发、冠盖九霄，几个转音间举重就轻放缓声调，带着潇洒恣意之情，叹出末尾恢弘深远的诗句，最终归于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