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采血
“时辰到了，姑娘走吧。”来人的脸一半被笼罩在阴影之中，杨雁翎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直觉告诉她那不是好事。
“去哪？”她的指甲牢牢地嵌进肉里，杨雁翎强行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我还准备去给贵妃送花，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听这语调，是太监无疑。
“贵妃娘娘啊……”男子嗤笑一声，显得漫不经心，“姑娘是头一回？”
杨雁翎回答不上来，只能眼神警惕地盯着男子。
“看来是了。”男子见状倒也不恼，“可姑娘莫忘了，姑娘是因为什么才有资格被招进宫里伺候的。误了皇上的吉时，有几个脑袋，可都不够姑娘砍的！”
最后的口吻已经接近威胁，杨雁翎毫不怀疑，她要是不乖乖配合的话，对方会直接把她拖走。
“跟他走。”系统不近人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原来你在啊？”杨雁翎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我一直与宿主同在。”
“姑娘……？”这回是在催促了。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杨雁翎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那，有劳公公带路了。”
沿着漫长的宫道，大约是体谅她，男子走的并不快，只是鞋跟踩在石块上发出的声响格外清脆，如同石块丢进小溪之中，却平添多了几分压抑。
这鞋子太难走了，杨雁翎感觉下一秒钟就可能摔倒，她也根本无法指望前头那个宦官还有闲心来扶她一把，只能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系统。”
“怎么了？”
系统的出声打破了原本沉默又浓重的氛围，也让杨雁翎的心情缓和下来，她镇了镇神，继续询问：“他说的事情，就是采血吧？”
这一段原书的剧情，怎么想都无法避免，杨雁翎只能祈祷能少受一点痛苦。
“不用担心。”系统像是看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尝试宽慰道，“应该死不了人。”
谢谢，她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呢。
尤其系统说的还是应该！杨雁翎只感觉更紧张了几分，连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告诉我会抽多少血。”她希望得到明确的答案。
“400毫升左右。”系统如实相告。
命运坎坷啊……难怪只是应该，杨雁翎苦笑道。400毫升的血对于寻常女子来说不能算少量，更何况她们这样瘦弱的宫女？
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把命直接搭在上头。
尤其……她还有更深处的猜测：该不会，之前就有宫女直接死在这个过程中吧？
男子引她走到一处看着富丽堂皇，大红色墙上刻着各种不明觉厉的符文的屋前，对她略一点头。
有黑烟在屋顶上袅袅升起，杨雁翎看在眼中，只觉得不详。
“姑娘进去吧，里面估计等好久了。”
只是她刚试探性地推开门，就被从屋内闯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是个穿着同款宫女服饰、瞧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杨雁翎猝不及防，对方还正巧撞到她肩膀上，差点将二人一并摔倒在地。她堪堪稳住身形，低头却看见了对方的手腕，围着一圈白纱，而在这白色中，又有星星点点的鲜红晕染开来，并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你没事吧？”杨雁翎把她扶起来，感觉自己手下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更是一惊。
“我……”小姑娘话都说得不清楚，只是怯生生地抬眼看了杨雁翎一眼，随即又把头飞快地低下去，从她怀中撑着站起来。
她没料到刚才还站都站不稳的小姑娘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头也不回地踏步流星走去，惊得杨雁翎目瞪口呆。但后边的太监还盯着她，杨雁翎如芒刺背，只能咬着牙推开了这扇大门。
长须高帽的道人手持羽扇摇下几分风，带着精光的眼神直直向她扫射来，旁边还有年幼的孩童手脚伶俐地烧着火，略大点的孩子面色凝重地站在台前，杨雁翎看不清楚他手中的动作。
角落里还有三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屋内昏暗，更衬出她们苍白脸色。她们或蹲或坐在地上，用右手捂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杨雁翎眼尖瞅见了指缝中的那一抹红。
“花房的宫女？”道士拿起了名单，对着杨雁翎的脸细细打量，“这第一次的血，可最珍贵，尘忆，你上点心。”
最后一句是对台前的少年说的。那孩子面上无悲无喜，眼睛如深邃的古井般深不见底，试想丢块石子进去，估计既听不见回响，也看不见涟漪。
他听了话，点下头，把台面上东西拿起，朝右侧的金盆走去。
她看的分明，那少年手中的物件，分明是一把被烧的火红的短刀！而且是一柄开过的利刃，暗色也难掩锋芒。
小孩子拉住杨雁翎的衣袖，客气地跟她说：“姐姐请跟我来。”
将衣袖上翻至露出手腕，再用清水细细洗净，最后再涂上一层烈酒，杨雁翎只觉得接触到空气的皮肤都凉了几分，挥发出来的酒气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
这道士起码还知道消毒。
她的动作相当顺从，系统也叫她不要在此刻反抗。只是等走到那盆前的时候，杨雁翎还是有些无法克制住自己想马上转身就走的念头。
无他，那刀反射出来的光线几近闪到她的眼睑处，叫她禁不住地闭上眼睛。
“要取多少血？”等半大少年把她的手搁在边沿时，杨雁翎忍不住问道，她还记得系统给她的提醒，“我自幼体弱多病……”
“铺满整个盆面，即可。”
杨雁翎低头望去，这盆子和学校的洗手池差不多大，这一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今天月信刚来！”她心一横，就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少年像是被她的话惊到，频频往道士的方向抬头，寻求着男人的建议。杨雁翎小心看去，他的耳根处正微微发红，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原来还是会害羞的，杨雁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能否逃过这一劫。
而道士对着少年摇头，比出了个看不懂的手势。少年也用手势回应他，他们速度极快，极难看清手上动作，杨雁翎本想记下来，但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缭乱。
“那就少取一些。”孩子转过头来，语气倒是柔和了一些，“铺满大半个盆面就够。”
看来是逃不过了，杨雁翎心有定数。
刀刃划破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大概是估计着她的身体状况，对方没下重手，只是浅浅割开，暗红色的血一滴滴渗透出来，如珍珠般落在盘中。
“你割深一点。”杨雁翎却皱起了眉头。
“为何？”
“割深一点，里面才是鲜血。”杨雁翎轻声说道，“这样，才更配得皇上的丹药。”
“你疯了？”系统在她心中焦急地开口，“你就不怕失血过多而死？”
杨雁翎没有回答。
刀片重重地往下一切，钻心的疼痛直冲大脑，她几乎要尖叫开来，但还是紧紧咬住下唇，把痛苦与呜咽封印在喉头之中。
正如她所言，后来的血，皆是鲜红色。少年惊奇地看她一眼，打着手势叫道士走上前来。男子目睹了盆中的颜色后，对着杨雁翎赞许有加。
“不错。”他特意再对着名册好好认了认杨雁翎的脸，“你很不错。”
够狠，也够聪明。
“贫道临阳，这是我的徒弟尘忆。”他像是这时才正眼瞧见杨雁翎一般，还郑重其事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杨雁翎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手腕上边，只能尝试深呼吸把心跳给平复下来。
“给杨姑娘上药。”等血浅浅铺满一面，临阳拍了拍手，一旁的小童就急忙迎上来，“一会儿好生送出去。”
“下旬采血的时候，希望杨姑娘不要叫贫道失望。”临阳意有所指，对着金盆里的血左盼右顾，“成色真好，皇上看了一定会满意的。”
“你这是何苦。”等从宫殿中出来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系统才再度开口。
“这只是敲门砖而已。”杨雁翎相当干脆，“你总不能指望我凭空去刺杀皇帝吧？我和皇帝又没有什么交集，不从炼丹这方面下手，我要怎么接近他呢？”
用献出的一点动脉血为引，换的道人对她的另眼相待，无论怎么看都是场划算的买卖。但杨雁翎却隐隐感觉，系统并不高兴。
为什么呢？这样不是能更好更快地达成她的目的吗？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口，系统就转移了话题。
“宿主最好还是快回去吧，花房里有人在等。”
“等我吗？”杨雁翎直觉不好。
“对，今天是宜妃宫里来要牡丹的日子。”
当头一棒，她只想为自己这不幸的人生上两炷香。但话又说回来，都穿越了，本来就算得上运气不好吧？
杨雁翎在现代是能独自换饮水机的女中豪杰，但现在这具身体……她叹了口气，估计手无缚鸡之力。
花盆又重，她不适应脚上的鞋子，刚刚采完血又比较虚弱，手上使不上劲，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她这段路走的尤其吃力。
系统给她一边指路，一边带着她回忆原书的剧情。
皇后早逝，只留下一个尚且不满十岁的公主。后宫之中贵妃与宜妃分庭抗衡，不相上下。可惜杨雁翎书没看完，不知道后续发展里是贵妃的二皇子登基，还是宜妃的三皇子上位呢？
系统也不回答，只说剧情会跟着宿主的行为而变化。
“虽然在以前的宿主眼中，这是小说。”
“但是现在已经成为宿主生活的现实了。”
所以命运也对着杨雁翎蠢蠢欲动，长剑挂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接下来的走向，都由杨雁翎自己决定。
事实证明，宜妃不是好相处的人。
杨雁翎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花，连头都被呵斥地不允许抬起。
宫里面那位娘娘一会儿叫宫女倒茶，一会儿跟太监说这个月内务府给的份额少了，总之，就是不谈杨雁翎和她的牡丹。
“贵妃今日也来要花了，她生气吧。”
“贵妃要的芍药，她要的牡丹，她还生气？”杨雁翎觉得不可理喻。
“她们日常针锋相对。”
腰酸背疼间，杨雁翎本就无力的双手因为举着花盆而微微颤抖着，一不留神花盆差点落地，好在她眼疾手快，没把花直接摔倒地上。
她正庆幸着，上头的那位娘娘却骤然翻脸。
一个茶杯从殿中飞出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杨雁翎的跟前。
“如此不懂规矩。”带着怒意的责问像乌云一般压下来，“再招这样的人来，宫里恐怕要乱了天了吧？”
高位者盛怒之下，一瞬间竟无人敢开口。
只是有人轻轻在门上叩了三声。
“宜妃娘娘为何而动怒？”男子的声音如山谷清风拂过，杨雁翎仰头看过去，只瞧见了来人大红色的衣角。
明明同样是太监的服饰，却因为中间那条绣着金线的腰带而不同凡响。他步伐极快，却走得极稳。他这个人和他的声音一样，都像是树林中掠过松柏的风。
“是唐陌。”系统提醒了她来客的身份。
这就是书中所写的那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去哪？”她的指甲牢牢地嵌进肉里，杨雁翎强行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我还准备去给贵妃送花，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听这语调，是太监无疑。
“贵妃娘娘啊……”男子嗤笑一声，显得漫不经心，“姑娘是头一回？”
杨雁翎回答不上来，只能眼神警惕地盯着男子。
“看来是了。”男子见状倒也不恼，“可姑娘莫忘了，姑娘是因为什么才有资格被招进宫里伺候的。误了皇上的吉时，有几个脑袋，可都不够姑娘砍的！”
最后的口吻已经接近威胁，杨雁翎毫不怀疑，她要是不乖乖配合的话，对方会直接把她拖走。
“跟他走。”系统不近人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原来你在啊？”杨雁翎不客气地回敬过去。
“我一直与宿主同在。”
“姑娘……？”这回是在催促了。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杨雁翎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那，有劳公公带路了。”
沿着漫长的宫道，大约是体谅她，男子走的并不快，只是鞋跟踩在石块上发出的声响格外清脆，如同石块丢进小溪之中，却平添多了几分压抑。
这鞋子太难走了，杨雁翎感觉下一秒钟就可能摔倒，她也根本无法指望前头那个宦官还有闲心来扶她一把，只能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系统。”
“怎么了？”
系统的出声打破了原本沉默又浓重的氛围，也让杨雁翎的心情缓和下来，她镇了镇神，继续询问：“他说的事情，就是采血吧？”
这一段原书的剧情，怎么想都无法避免，杨雁翎只能祈祷能少受一点痛苦。
“不用担心。”系统像是看到了她的所思所想，尝试宽慰道，“应该死不了人。”
谢谢，她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呢。
尤其系统说的还是应该！杨雁翎只感觉更紧张了几分，连心跳都变得急促起来。
“告诉我会抽多少血。”她希望得到明确的答案。
“400毫升左右。”系统如实相告。
命运坎坷啊……难怪只是应该，杨雁翎苦笑道。400毫升的血对于寻常女子来说不能算少量，更何况她们这样瘦弱的宫女？
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把命直接搭在上头。
尤其……她还有更深处的猜测：该不会，之前就有宫女直接死在这个过程中吧？
男子引她走到一处看着富丽堂皇，大红色墙上刻着各种不明觉厉的符文的屋前，对她略一点头。
有黑烟在屋顶上袅袅升起，杨雁翎看在眼中，只觉得不详。
“姑娘进去吧，里面估计等好久了。”
只是她刚试探性地推开门，就被从屋内闯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是个穿着同款宫女服饰、瞧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杨雁翎猝不及防，对方还正巧撞到她肩膀上，差点将二人一并摔倒在地。她堪堪稳住身形，低头却看见了对方的手腕，围着一圈白纱，而在这白色中，又有星星点点的鲜红晕染开来，并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你没事吧？”杨雁翎把她扶起来，感觉自己手下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更是一惊。
“我……”小姑娘话都说得不清楚，只是怯生生地抬眼看了杨雁翎一眼，随即又把头飞快地低下去，从她怀中撑着站起来。
她没料到刚才还站都站不稳的小姑娘能爆发出如此大的力气，头也不回地踏步流星走去，惊得杨雁翎目瞪口呆。但后边的太监还盯着她，杨雁翎如芒刺背，只能咬着牙推开了这扇大门。
长须高帽的道人手持羽扇摇下几分风，带着精光的眼神直直向她扫射来，旁边还有年幼的孩童手脚伶俐地烧着火，略大点的孩子面色凝重地站在台前，杨雁翎看不清楚他手中的动作。
角落里还有三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屋内昏暗，更衬出她们苍白脸色。她们或蹲或坐在地上，用右手捂住另一只手的手腕，杨雁翎眼尖瞅见了指缝中的那一抹红。
“花房的宫女？”道士拿起了名单，对着杨雁翎的脸细细打量，“这第一次的血，可最珍贵，尘忆，你上点心。”
最后一句是对台前的少年说的。那孩子面上无悲无喜，眼睛如深邃的古井般深不见底，试想丢块石子进去，估计既听不见回响，也看不见涟漪。
他听了话，点下头，把台面上东西拿起，朝右侧的金盆走去。
她看的分明，那少年手中的物件，分明是一把被烧的火红的短刀！而且是一柄开过的利刃，暗色也难掩锋芒。
小孩子拉住杨雁翎的衣袖，客气地跟她说：“姐姐请跟我来。”
将衣袖上翻至露出手腕，再用清水细细洗净，最后再涂上一层烈酒，杨雁翎只觉得接触到空气的皮肤都凉了几分，挥发出来的酒气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
这道士起码还知道消毒。
她的动作相当顺从，系统也叫她不要在此刻反抗。只是等走到那盆前的时候，杨雁翎还是有些无法克制住自己想马上转身就走的念头。
无他，那刀反射出来的光线几近闪到她的眼睑处，叫她禁不住地闭上眼睛。
“要取多少血？”等半大少年把她的手搁在边沿时，杨雁翎忍不住问道，她还记得系统给她的提醒，“我自幼体弱多病……”
“铺满整个盆面，即可。”
杨雁翎低头望去，这盆子和学校的洗手池差不多大，这一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我今天月信刚来！”她心一横，就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少年像是被她的话惊到，频频往道士的方向抬头，寻求着男人的建议。杨雁翎小心看去，他的耳根处正微微发红，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原来还是会害羞的，杨雁翎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能否逃过这一劫。
而道士对着少年摇头，比出了个看不懂的手势。少年也用手势回应他，他们速度极快，极难看清手上动作，杨雁翎本想记下来，但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花缭乱。
“那就少取一些。”孩子转过头来，语气倒是柔和了一些，“铺满大半个盆面就够。”
看来是逃不过了，杨雁翎心有定数。
刀刃划破皮肤的感觉并不好，大概是估计着她的身体状况，对方没下重手，只是浅浅割开，暗红色的血一滴滴渗透出来，如珍珠般落在盘中。
“你割深一点。”杨雁翎却皱起了眉头。
“为何？”
“割深一点，里面才是鲜血。”杨雁翎轻声说道，“这样，才更配得皇上的丹药。”
“你疯了？”系统在她心中焦急地开口，“你就不怕失血过多而死？”
杨雁翎没有回答。
刀片重重地往下一切，钻心的疼痛直冲大脑，她几乎要尖叫开来，但还是紧紧咬住下唇，把痛苦与呜咽封印在喉头之中。
正如她所言，后来的血，皆是鲜红色。少年惊奇地看她一眼，打着手势叫道士走上前来。男子目睹了盆中的颜色后，对着杨雁翎赞许有加。
“不错。”他特意再对着名册好好认了认杨雁翎的脸，“你很不错。”
够狠，也够聪明。
“贫道临阳，这是我的徒弟尘忆。”他像是这时才正眼瞧见杨雁翎一般，还郑重其事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杨雁翎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手腕上边，只能尝试深呼吸把心跳给平复下来。
“给杨姑娘上药。”等血浅浅铺满一面，临阳拍了拍手，一旁的小童就急忙迎上来，“一会儿好生送出去。”
“下旬采血的时候，希望杨姑娘不要叫贫道失望。”临阳意有所指，对着金盆里的血左盼右顾，“成色真好，皇上看了一定会满意的。”
“你这是何苦。”等从宫殿中出来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系统才再度开口。
“这只是敲门砖而已。”杨雁翎相当干脆，“你总不能指望我凭空去刺杀皇帝吧？我和皇帝又没有什么交集，不从炼丹这方面下手，我要怎么接近他呢？”
用献出的一点动脉血为引，换的道人对她的另眼相待，无论怎么看都是场划算的买卖。但杨雁翎却隐隐感觉，系统并不高兴。
为什么呢？这样不是能更好更快地达成她的目的吗？
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口，系统就转移了话题。
“宿主最好还是快回去吧，花房里有人在等。”
“等我吗？”杨雁翎直觉不好。
“对，今天是宜妃宫里来要牡丹的日子。”
当头一棒，她只想为自己这不幸的人生上两炷香。但话又说回来，都穿越了，本来就算得上运气不好吧？
杨雁翎在现代是能独自换饮水机的女中豪杰，但现在这具身体……她叹了口气，估计手无缚鸡之力。
花盆又重，她不适应脚上的鞋子，刚刚采完血又比较虚弱，手上使不上劲，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她这段路走的尤其吃力。
系统给她一边指路，一边带着她回忆原书的剧情。
皇后早逝，只留下一个尚且不满十岁的公主。后宫之中贵妃与宜妃分庭抗衡，不相上下。可惜杨雁翎书没看完，不知道后续发展里是贵妃的二皇子登基，还是宜妃的三皇子上位呢？
系统也不回答，只说剧情会跟着宿主的行为而变化。
“虽然在以前的宿主眼中，这是小说。”
“但是现在已经成为宿主生活的现实了。”
所以命运也对着杨雁翎蠢蠢欲动，长剑挂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接下来的走向，都由杨雁翎自己决定。
事实证明，宜妃不是好相处的人。
杨雁翎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花，连头都被呵斥地不允许抬起。
宫里面那位娘娘一会儿叫宫女倒茶，一会儿跟太监说这个月内务府给的份额少了，总之，就是不谈杨雁翎和她的牡丹。
“贵妃今日也来要花了，她生气吧。”
“贵妃要的芍药，她要的牡丹，她还生气？”杨雁翎觉得不可理喻。
“她们日常针锋相对。”
腰酸背疼间，杨雁翎本就无力的双手因为举着花盆而微微颤抖着，一不留神花盆差点落地，好在她眼疾手快，没把花直接摔倒地上。
她正庆幸着，上头的那位娘娘却骤然翻脸。
一个茶杯从殿中飞出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杨雁翎的跟前。
“如此不懂规矩。”带着怒意的责问像乌云一般压下来，“再招这样的人来，宫里恐怕要乱了天了吧？”
高位者盛怒之下，一瞬间竟无人敢开口。
只是有人轻轻在门上叩了三声。
“宜妃娘娘为何而动怒？”男子的声音如山谷清风拂过，杨雁翎仰头看过去，只瞧见了来人大红色的衣角。
明明同样是太监的服饰，却因为中间那条绣着金线的腰带而不同凡响。他步伐极快，却走得极稳。他这个人和他的声音一样，都像是树林中掠过松柏的风。
“是唐陌。”系统提醒了她来客的身份。
这就是书中所写的那位，权倾朝野的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