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底下传来脚步声，姜诺有点害怕，连忙跑回房间躲起来。
姜父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房门隐隐传入姜诺耳中：“我告诉你，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不会让你见孩子的！你也别想着通过孩子来我这里骗钱，我一分钱都不可能给你！我倒要看看，你没了我，日子还能过得多好！”
姜父在楼下不断厉声叫骂着，姜母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两人动静都不小。
姜诺握着门把手靠在门边，这次吵架比往常都要凶，她有点害怕。
刚上三年级的她还不太明白“出轨”这个词的意思，也不明白离婚意味着什么，只是模糊地感觉到父母都不想要她。
窗外在下着雨，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没有要停的势头。突然一道惊雷落下，姜诺的心也跟着重重一跳。
当天傍晚，姜母收拾好行李出门，三岁的姜诚被抱在手中，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
“妈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姜母摸了摸姜诺的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计程车。
姜诺站在门口，看着车越开越远。
姜父没好气地扯着她的手臂，吼道：“你妈走了，不要你了！”
姜诺沉默着，看着爸爸没有说话，眼眶憋得通红。
“别盯着我看，你以后也是个小白眼狼！”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姜父更来气了：“我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到头来都给我甩脸色！”
姜诺用手臂抹了一把脸，脸扭向一旁。
·
过了几天，姜父也搬了出去，给姜诺找了个住家保姆，姓陈。
姜诺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保姆一脸谄媚的笑着，说：“以后由我来负责您的衣食住行。”
当得知姜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座大房子的时候，保姆那双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为了防止小孩乱花钱，姜父每个月都直接把生活费转给保姆。
一开始，保姆手脚勤快，每天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会主动问姜诺学校需不需要交钱，需不需要零用钱。
后来，当保姆知道了姜诺在她父亲那里并不受待见，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偷懒不干活，甚至经常旷工找不到人。
几个月后的一天，保姆突然把姜诺拉到客厅，带着一脸怒气，说自己放在保姆房里的现金丢了，“是不是你拿了？”
姜诺回答：“我不知道什么现金，没拿。”
保姆居高临下：“我查了监控，你进过我的房间了！”
姜诺说：“我是去看你今天有没有来上班。”
保姆脸上一僵：“你爸是让我来监督你，不是让你监督我！”
姜诺冷声：“你前两天就是没来上班。”
“我没来就是在外面买菜呢，难道还能翘班吗！”保姆恼羞成怒地大声喊道。
姜诺冷着一张脸，没揭穿对方。
“你别转移话题！”看她一脸倔强的样子，保姆伸手去拉扯她的肩膀：“我房间里的钱肯定是你拿了！”
姜诺被拉扯得一踉跄，扶着沙发站稳，眉头紧蹙：“我说了我没拿。”
保姆表情扭曲又凶狠：“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拿了，难道还能是我自己拿的吗？”
姜诺抬头与她对峙：“反正我没拿。”
“那是你爸给的半年的生活费！”保姆揪住她的衣领：“现在全没了，肯定是你拿的，小小年纪的不学好！”
姜诺冷冷开口：“那就报警吧。”
“报什么警！不许报警！”保姆突然情绪激动，怒目圆睁，紧紧揪着姜诺的衣领，却不敢真的打她。
姜诺：“是你自己心虚吧？”
对上那双冷冷的质问眼神，保姆眼神闪躲，气势弱了不少：“照我看也别闹大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我就去找你父亲告状！”
姜诺站着一动不动，盯着保姆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栽赃别人。
保姆最后说：“既然钱被你拿了，我看接下来的生活费也不用给你了，就当给你个教训！”
·
当天晚上，姜诺跟物业的管家借了电话，在管家奇怪的眼神中，打给了爸爸。
接电话的是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后妈，姜诺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姓邹，二十多岁，长得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父亲搬走时她跟着一起过来收拾东西，还问姜诺要不要搬过去一起住，说是这么大的房子怕姜诺住着会害怕。
“小若啊，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陈妈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她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呀？”
姜诺心一沉：“你的意思是我拿的？”
“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监控里拍得明明白白的，确实只有你进过陈妈的房间……”邹氏软糯的嗓音听起来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棒。
姜诺反驳：“我进去之后空手出来的，从来没见过她说的那笔钱。”
“那钱总不会不翼而飞吧？”邹氏慢悠悠地说：“小朋友心智不成熟，偶尔做错事也没什么的，下次改正就好了呀！”
姜诺说：“我没有拿，你把电话给我爸。”
“你爸爸今晚喝醉了，接不了电话，回头阿姨会跟他说的。”
“那我明天再打。”姜诺不想再跟她废话，准备挂电话。
“是不是你妈妈那边过得不好呀——”邹氏语速骤然加快，意有所指地开口：“是不是她跟你借钱了？你跟我说就好了，不要背着阿姨偷偷拿嘛！”
“你不要提我妈！”姜诺皱着眉头回道。她没有手机，妈妈走后，两人完全断了联系。
对方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女人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确实日子会很难过，还带着个孩子，阿姨是过来人，都懂的呀！阿姨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你爸爸工作忙，你现在的生活费每个月也都是我这边转过去的。”
姜诺沉默了，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泛白，眼眶发红。
邹氏语气很随意：“你妈妈跟你要多少？阿姨做主先转给你，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找我就好了呀！都是小钱，可别因为这点钱，坏了一家人和气。”
“你没资格提我妈！”姜诺厉声喊了一句：“谁跟你是一家人！”
妈妈走后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姜诺明白“第三者插足导致婚姻破裂”这几个字的含义。现在电话那头就是破坏她家庭的人，偏偏还有脸跟她提什么一家人。
“不提就不提嘛，你喊什么呀~”对面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声，“没有亲妈管的孩子性格就是野，回头我要跟你爸爸好好说说的！既然你爸爸让我看着你，以后就不能再这么惯着你了，太任性了长大是要吃苦头的！”
姜诺咬着嘴唇，气到想不出话来反驳她。
邹氏说：“我要去给你爸爸煮醒酒茶了，这事就这样吧，回头我再给陈妈转点钱，你还在长身体呢，可别饿坏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姜诺听着电话里“嘟——”的声音，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站了良久，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串深深刻在脑海中的号码。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姜诺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这次没有被挂断，只是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你好，哪位？”
姜诺握着电话，轻声开口：“妈，是我。”
“若若？”姜母疑惑地问出声：“这是谁的号码？”
“我跟物业借的电话。”姜诺缓缓开口，声音哽咽：“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母听到哭腔，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姜诺咬着嘴唇，还没开口，电话里传来公交车专属的女音播报声：“前方终点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感谢您的支持，欢迎再次乘坐青城公交。”
“若若你先等一下啊，妈妈先下个车。”
电话那头传来走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开关门的嘈杂声。
姜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将近晚上10点，夜很深了。她举着手机，愣愣地看着路边，安静等着。
原来妈妈去了青城，与望海市隔了好几个省呢，好远啊……
过了几秒，姜诺才反应过来这是公交播报，微微诧异，以前妈妈在望海市上班时，上下班都是打车的，因为从家里到上班的地方没有直达的公交线路，转车的话要绕很长一段路，而且公交车开得慢，还容易晕车，所以妈妈几乎没坐过。
电话那头声音重新响起：“好了，你刚刚要跟妈妈说什么？”
姜诺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语气不自觉带上些委屈。
姜母的声音更加轻柔：“若若乖一点，等妈妈这边工作稳定了，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嗯。”姜诺低声应着，抿了一下嘴唇，问：“妈妈你吃饭了吗？”
“还没，我正在去接你弟弟的路上，回去了再吃。”姜母喘息着回答，声音很疲惫，像是强打着精神。
姜诺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生活，要上班还要带孩子，日子会很难过。
她迟疑了一下，问：“妈妈你是不是很缺钱？要不我向爸爸要些钱，寄给你吧……”
“不用。”姜母欣慰地笑了：“你有这份心妈妈很开心，但是不用了，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不用担心妈妈，妈妈怎么着都能过。”
姜诺垂眼，应了一声：“嗯。”
姜母问：“你呢，爸爸对你好不好？那个女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姜诺咬了下嘴唇没吭声，看着脚尖。妈妈并不知道爸爸已经搬走了，现在她自己一个人住。
姜母像是想到什么，嘱咐她：“如果那个女人对你不好，你不要跟她吵架，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找她去！”
“……嗯。”姜诺吸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弟弟的幼儿园很远吗？”
“是有点远。”姜母像是在爬坡，说话带着沉重的喘息声：“但只有这家开得最晚，所以只能把弟弟放这里。”
姜诺还没出声，电话里传来另一道声音：“姜诚家长吧？终于来了，你家孩子等得都睡着了。”
“是是是，不好意思啊！”
姜诺听着妈妈一阵忙乱的声音，应该是抱着弟弟，艰难地拿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姜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刚接到你弟弟，他都睡着了。”
“哦。”姜诺垂眼：“妈妈你先忙吧，我也要睡觉了。”
姜母：“好，那你早点睡，记得按时吃饭。”
“嗯。”
挂了电话，姜诺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大人们有那么多事要忙，应该懂事点的，还是不要用这些小事烦他们了。
萧瑟的冷风吹来，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擦了一下脸，转身走回家。
姜父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房门隐隐传入姜诺耳中：“我告诉你，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不会让你见孩子的！你也别想着通过孩子来我这里骗钱，我一分钱都不可能给你！我倒要看看，你没了我，日子还能过得多好！”
姜父在楼下不断厉声叫骂着，姜母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两人动静都不小。
姜诺握着门把手靠在门边，这次吵架比往常都要凶，她有点害怕。
刚上三年级的她还不太明白“出轨”这个词的意思，也不明白离婚意味着什么，只是模糊地感觉到父母都不想要她。
窗外在下着雨，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没有要停的势头。突然一道惊雷落下，姜诺的心也跟着重重一跳。
当天傍晚，姜母收拾好行李出门，三岁的姜诚被抱在手中，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
“妈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姜母摸了摸姜诺的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计程车。
姜诺站在门口，看着车越开越远。
姜父没好气地扯着她的手臂，吼道：“你妈走了，不要你了！”
姜诺沉默着，看着爸爸没有说话，眼眶憋得通红。
“别盯着我看，你以后也是个小白眼狼！”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姜父更来气了：“我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到头来都给我甩脸色！”
姜诺用手臂抹了一把脸，脸扭向一旁。
·
过了几天，姜父也搬了出去，给姜诺找了个住家保姆，姓陈。
姜诺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保姆一脸谄媚的笑着，说：“以后由我来负责您的衣食住行。”
当得知姜诺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座大房子的时候，保姆那双浑浊的眼睛亮了亮。
为了防止小孩乱花钱，姜父每个月都直接把生活费转给保姆。
一开始，保姆手脚勤快，每天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会主动问姜诺学校需不需要交钱，需不需要零用钱。
后来，当保姆知道了姜诺在她父亲那里并不受待见，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偷懒不干活，甚至经常旷工找不到人。
几个月后的一天，保姆突然把姜诺拉到客厅，带着一脸怒气，说自己放在保姆房里的现金丢了，“是不是你拿了？”
姜诺回答：“我不知道什么现金，没拿。”
保姆居高临下：“我查了监控，你进过我的房间了！”
姜诺说：“我是去看你今天有没有来上班。”
保姆脸上一僵：“你爸是让我来监督你，不是让你监督我！”
姜诺冷声：“你前两天就是没来上班。”
“我没来就是在外面买菜呢，难道还能翘班吗！”保姆恼羞成怒地大声喊道。
姜诺冷着一张脸，没揭穿对方。
“你别转移话题！”看她一脸倔强的样子，保姆伸手去拉扯她的肩膀：“我房间里的钱肯定是你拿了！”
姜诺被拉扯得一踉跄，扶着沙发站稳，眉头紧蹙：“我说了我没拿。”
保姆表情扭曲又凶狠：“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拿了，难道还能是我自己拿的吗？”
姜诺抬头与她对峙：“反正我没拿。”
“那是你爸给的半年的生活费！”保姆揪住她的衣领：“现在全没了，肯定是你拿的，小小年纪的不学好！”
姜诺冷冷开口：“那就报警吧。”
“报什么警！不许报警！”保姆突然情绪激动，怒目圆睁，紧紧揪着姜诺的衣领，却不敢真的打她。
姜诺：“是你自己心虚吧？”
对上那双冷冷的质问眼神，保姆眼神闪躲，气势弱了不少：“照我看也别闹大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我就去找你父亲告状！”
姜诺站着一动不动，盯着保姆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这样理直气壮地栽赃别人。
保姆最后说：“既然钱被你拿了，我看接下来的生活费也不用给你了，就当给你个教训！”
·
当天晚上，姜诺跟物业的管家借了电话，在管家奇怪的眼神中，打给了爸爸。
接电话的是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后妈，姜诺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姓邹，二十多岁，长得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父亲搬走时她跟着一起过来收拾东西，还问姜诺要不要搬过去一起住，说是这么大的房子怕姜诺住着会害怕。
“小若啊，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陈妈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她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呀？”
姜诺心一沉：“你的意思是我拿的？”
“阿姨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监控里拍得明明白白的，确实只有你进过陈妈的房间……”邹氏软糯的嗓音听起来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夹枪带棒。
姜诺反驳：“我进去之后空手出来的，从来没见过她说的那笔钱。”
“那钱总不会不翼而飞吧？”邹氏慢悠悠地说：“小朋友心智不成熟，偶尔做错事也没什么的，下次改正就好了呀！”
姜诺说：“我没有拿，你把电话给我爸。”
“你爸爸今晚喝醉了，接不了电话，回头阿姨会跟他说的。”
“那我明天再打。”姜诺不想再跟她废话，准备挂电话。
“是不是你妈妈那边过得不好呀——”邹氏语速骤然加快，意有所指地开口：“是不是她跟你借钱了？你跟我说就好了，不要背着阿姨偷偷拿嘛！”
“你不要提我妈！”姜诺皱着眉头回道。她没有手机，妈妈走后，两人完全断了联系。
对方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着：“女人独自一个人在外面生活，确实日子会很难过，还带着个孩子，阿姨是过来人，都懂的呀！阿姨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你爸爸工作忙，你现在的生活费每个月也都是我这边转过去的。”
姜诺沉默了，握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泛白，眼眶发红。
邹氏语气很随意：“你妈妈跟你要多少？阿姨做主先转给你，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找我就好了呀！都是小钱，可别因为这点钱，坏了一家人和气。”
“你没资格提我妈！”姜诺厉声喊了一句：“谁跟你是一家人！”
妈妈走后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姜诺明白“第三者插足导致婚姻破裂”这几个字的含义。现在电话那头就是破坏她家庭的人，偏偏还有脸跟她提什么一家人。
“不提就不提嘛，你喊什么呀~”对面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声，“没有亲妈管的孩子性格就是野，回头我要跟你爸爸好好说说的！既然你爸爸让我看着你，以后就不能再这么惯着你了，太任性了长大是要吃苦头的！”
姜诺咬着嘴唇，气到想不出话来反驳她。
邹氏说：“我要去给你爸爸煮醒酒茶了，这事就这样吧，回头我再给陈妈转点钱，你还在长身体呢，可别饿坏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姜诺听着电话里“嘟——”的声音，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站了良久，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串深深刻在脑海中的号码。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姜诺不死心，又打了一次，这次没有被挂断，只是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你好，哪位？”
姜诺握着电话，轻声开口：“妈，是我。”
“若若？”姜母疑惑地问出声：“这是谁的号码？”
“我跟物业借的电话。”姜诺缓缓开口，声音哽咽：“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母听到哭腔，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姜诺咬着嘴唇，还没开口，电话里传来公交车专属的女音播报声：“前方终点站到了，请从后门下车，开门请当心下车请走好，感谢您的支持，欢迎再次乘坐青城公交。”
“若若你先等一下啊，妈妈先下个车。”
电话那头传来走动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开关门的嘈杂声。
姜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将近晚上10点，夜很深了。她举着手机，愣愣地看着路边，安静等着。
原来妈妈去了青城，与望海市隔了好几个省呢，好远啊……
过了几秒，姜诺才反应过来这是公交播报，微微诧异，以前妈妈在望海市上班时，上下班都是打车的，因为从家里到上班的地方没有直达的公交线路，转车的话要绕很长一段路，而且公交车开得慢，还容易晕车，所以妈妈几乎没坐过。
电话那头声音重新响起：“好了，你刚刚要跟妈妈说什么？”
姜诺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语气不自觉带上些委屈。
姜母的声音更加轻柔：“若若乖一点，等妈妈这边工作稳定了，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嗯。”姜诺低声应着，抿了一下嘴唇，问：“妈妈你吃饭了吗？”
“还没，我正在去接你弟弟的路上，回去了再吃。”姜母喘息着回答，声音很疲惫，像是强打着精神。
姜诺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生活，要上班还要带孩子，日子会很难过。
她迟疑了一下，问：“妈妈你是不是很缺钱？要不我向爸爸要些钱，寄给你吧……”
“不用。”姜母欣慰地笑了：“你有这份心妈妈很开心，但是不用了，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不用担心妈妈，妈妈怎么着都能过。”
姜诺垂眼，应了一声：“嗯。”
姜母问：“你呢，爸爸对你好不好？那个女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姜诺咬了下嘴唇没吭声，看着脚尖。妈妈并不知道爸爸已经搬走了，现在她自己一个人住。
姜母像是想到什么，嘱咐她：“如果那个女人对你不好，你不要跟她吵架，打电话告诉妈妈，妈妈找她去！”
“……嗯。”姜诺吸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弟弟的幼儿园很远吗？”
“是有点远。”姜母像是在爬坡，说话带着沉重的喘息声：“但只有这家开得最晚，所以只能把弟弟放这里。”
姜诺还没出声，电话里传来另一道声音：“姜诚家长吧？终于来了，你家孩子等得都睡着了。”
“是是是，不好意思啊！”
姜诺听着妈妈一阵忙乱的声音，应该是抱着弟弟，艰难地拿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姜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刚接到你弟弟，他都睡着了。”
“哦。”姜诺垂眼：“妈妈你先忙吧，我也要睡觉了。”
姜母：“好，那你早点睡，记得按时吃饭。”
“嗯。”
挂了电话，姜诺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
大人们有那么多事要忙，应该懂事点的，还是不要用这些小事烦他们了。
萧瑟的冷风吹来，吹干了脸上的泪痕，她擦了一下脸，转身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