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逼问
在微弱光线下，刘骏低垂头颅缓缓抬起，肿胀双眼尽最大努力睁大，四肢颤抖不已，似欲挣脱枷锁。
他干裂嘴角微张，以充满怀疑语气颤声说道：“我岂有生路可行？”
陆遐征郑重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如实地将罪行交代清楚，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刘骏又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又要欺瞒于我。我如今已落入此等地步，任人宰割，若将真相说出，怕是之后便无多时日。何况你小小官职，何来生杀予夺之权！”
“若你感觉横竖都是一死，自行放弃生路，确是也没太多吐露真相必要。只不过我好言相劝，你都当做耳旁风，实在是可惜可叹。”陆遐征低头叹息，拉起芮伊洛之手，装作决意要离去。
“且慢！”刘骏用尽全身力气，喊住即将离开的陆遐征。“你可否给我一个承诺，保我不死？”
“你原本已无生还之机，若是配合我，还可多一线生机。”陆遐征并未转身，只是侧头轻轻说了一句。
刘骏谨慎道：“事关生死，你必须先向我指明生路，我才信得过你。”
陆遐征道：“好，我就为你指一条明路。此刻我在陛下面前禀报，说你是杀害芮苏大人之真凶。然而，若你将杀人罪责推给同伙，那么顶多只会判一个协助行凶、泄露太尉行踪之罪，只需在牢中度日十余年，便不至于丧命。待出狱之时，仍是一条血性汉子。”
刘骏听闻，思索片刻，说道：“如此一来，整个故事便成了这样：太尉与我一同前往拜访丞相，而后我们告别之际，我向黑衣侍卫传信，他趁太尉不备，在路上将其杀害。丞相得悉此事后，来到太医院调查，结果也被黑衣侍卫当场击杀。”
陆遐征道：“果然不错，你悟性着实高明，能在太尉身边侍奉多年，绝非平庸之辈。只要将罪责推给黑衣侍卫，你便可以免去一死。”
刘骏闻言，心中似乎涌起一阵激荡，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沉吟片刻，他终于开口道：“好，我依你。”
陆遐征见刘骏已然答应，心中喜悦，继续追问：“不过，我还要听你详述一段真实经历，只有如此，我才能助你。”
刘骏犹豫片刻后，将一切全部交待：“…我确是丞相安插在太尉身边间谍。我自幼家境贫寒，在北野田间以放牛养猪为生，有赖丞相慧眼，才把我从猪圈牛棚等龌龊之地救了出来。自那时起，他便将我和一众同样孤苦无依孩子聚在一起，号称御林苑，教授武功。而后，在丞相引荐之下，我才得以侍奉芮苏大人左右，蒙她赏识，建功立业。”
陆遐征总结道：“原来你与黑衣侍卫早已相识，还颇有些交情。”
刘骏道：“的确，被捕的叫秦旭，我们自小相识，然而随着年岁增长，各自道路不同。我猜测是丞相恐怕我们过早接触，惹出什么祸事。大家各奔前程，而我被选入半月楼，资质平庸之辈只能担任其他职。”
陆遐征道：“我知晓了，你接着往下说。”
刘骏接着说道：“芮苏大人在你们新婚之夜，饮了不少酒，突然想起要事，便与我一同前往拜访丞相。我并未多问，只是随行。
太尉将我遣了出去，独自留下和丞相讨论。他们讨论得颇为激烈，我在门外隐约听见两位大人关于你二人婚礼之事争执不休，还有什么图案文字，手帕之类，实在令人费解。
后来，四周寂静，木屐之声逼近门口，突然‘哇’的一声，我顾不了这么多，急忙闯入屋内，只见芮苏大人趴在地上，背部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她右手抬起，口中喃喃自语，含糊不清，挣扎片刻后便晕眩过去，后来又苏醒，反反复复，才完全没了气息。我本欲将太尉送往太医院，可被丞相止住，我不敢违逆他旨意，只得袖手旁观。”
芮伊洛衣袂抖动，紧紧咬着牙关，眸中闪现出无比愤怒与怨恨，她恶狠狠地说道：“若是你及时送我母亲前往太医院，她也不至于死。”
刘骏长长地哀叹一声，面露无奈之色，“慕烛大人诚然武艺不精，那一刀未能致命，但也正巧刺中要害。如小姐所言，若是及时送医，芮苏大人或许可以免于一死。”
芮伊洛怒气冲天，再次拔出腰间佩剑，娇躯颤抖着冲向刘骏，然而，她的攻势再次被陆遐征拦下。
陆遐征说道：“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描述清楚，你继续说下去。”
刘骏似乎对芮伊洛十分愧疚，她拔起佩剑刺向自己之时，并未躲避叫喊，只是闭上眼睛，等待命运审判。
然而，剑刃并未贯穿他身体，他睁开双眼，续道：“丞相命我速速藏匿尸体，清理现场血迹，再使我将尸体扔入婚房中，以此威吓你们。未料你们意志坚定，毫不动摇。
若是一般人，再加上丞相威压，早已在此打击下精神崩溃，任由他摆布。然而你们竟能在此逆境中，合作演出一场好戏，让丞相都防范不及。”
陆遐征道：“不必虚情假意地夸赞，我该如何相信你的描述并无妄言？”
刘骏发誓道：“如果所言有虚，我刘骏便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陆遐征又问道：“芮苏大人待你如己出，你为何要背叛她？”
刘骏喟然长叹一声，道：“若要我直接对太尉痛下杀手，确实心有不忍。平素最多也只是向丞相透露些许消息，从来未曾想过要置太尉于死地。当时情况紧急，我非有意害她，只是情急之下，丞相突然刺死她，我无力挽回，只能遵从他命令。”
陆遐征反问道：“你反倒成了无辜之人？”
刘骏道：“我并非无辜，但也未做伤天害理之事。”
“对了，你如何得到我们房间钥匙？”
刘骏道：“这种小事，无需慕烛大人亲自出马，我略施小计便能办到。新郎官，你忘了么，住进半月楼之后，从未换过门锁。”
陆遐征心中一惊，寒气袭来，背后凉风嗖嗖，原来自己犹如赤身裸体一般，一举一动都被慕烛掌握在手中，说不定连自己真实身份，慕烛也一清二楚。
多亏自己当机立断，将其击杀，否则日后不定如何被他摆布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么看来，太尉确是不是你杀的，而是慕烛亲自动手。”
“不错，是慕烛大人亲自下的手。”
“然而慕烛年老体衰，又不会武功，怎能杀得了芮苏大人？”
“据我当日观察，太尉以为与他谈话已尽，准备离开，背部朝向丞相，故而失去警惕，毫无防备，被他瞅准机会杀害。”
陆遐征摇头道：“只不过这等故事，过于荒诞离奇，无人会相信。”
刘骏慨叹：“哎，确是如此。丞相对于大桢国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身居高位三公那么简单，他是一个符号，是公平和正义象征，而要让大家接纳一个完全颠覆信念常识故事，怕是犹如痴人说梦。”
“从你的言语中，我察觉出你内心伸出还是对他怀有敬意，然而，不是他把你弄到这般田地么，你难道不怨恨他？”
“若无慕烛丞相，我仍是一看守猪圈底层农夫，有何机会接触神树，接触到金玉城的繁华锦绣，接触到半月楼的雍容华贵，接触到站在大桢国顶端的陛下、三公。我非但不怨恨他，还充满了感激之情，是他将我从泥泞沼泽中救了出来。”
陆遐征长叹一声，心内翻江倒海，五味杂陈。“那你在此稍作等候，我和伊洛去一旁找黑衣侍卫谈谈。”
掩上吱吱作响铁栅栏门，陆遐征凭记忆摸向当年自己所在牢房，步履沉重朝着远方走去。
路上，他对芮伊洛低声说道：“若是刘骏不死，你会不会责怪于我。”
她沉吟半晌，说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你已经允诺他不死，如果再出尔反尔，我心中也不悦。”
“如果让你选择一条路，你会选择哪条？”
“他虽然没有亲手杀死母亲，但是也背叛了她信任，帮凶无疑。眼睁睁目睹她身亡，却未能营救。若是他能尽职尽责，定不会造成如此惨剧，我恨自己身边人背叛，希望他血债血偿。”
芮伊洛说完，秀美模样紧皱成一团，声音哽咽。
陆遐征抚摸着她秀发，安慰道：“好。对付杀害自己亲人的敌人，与对待自己至爱亲朋不能采取同一种道德准则。我会给太尉，也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罢，陆遐征走到那熟悉牢门前停下，尘封记忆重新打开，手慢慢放在破旧墙壁上，闭上眼睛，犹如身处旧日之中，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幽暗囚室，四面石壁，霉臭潮湿，虮虱横行，镣铐相击，丁当作响。
这些经历，他并非讳莫如深，但也不会主动将其拾起，反复品味。
黑衣侍卫穿上囚衣，合眼盘腿坐在月光之下，茅草之上，头皮锃亮，映出光辉点点，看起来像是沉思多年的得道高僧。
即便意识到陆遐征靠近，他也丝毫没有反应，依然端坐在那里。
陆遐征垂首凝视，沉默良久，波澜不惊，然后问道：“你叫秦旭？”
“不知道。”
“你是慕烛自小养大的？”
“不知道。”
“你是帮慕烛来杀我的吗？”
“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知道。”
“你…”
“不知道。”
“哼，你若是不配合，我也不会放纵你。”
“不知道。”
“你伙伴刘骏就是一问三不知，已经被我杀了。”
秦旭睁开双目，似是有些惊惧，却依旧淡然答道：“不知道。”
“好，勿谓言之不预。”陆遐征忿然拂袖，转身把芮伊洛拉出门外，锁上牢门，点上一根蜡烛，照亮门外黑暗，并把它交给芮伊洛手上，对她说道：“你先在此稍作等候，我去去就来。”
芮伊洛接过烛台，茫然点了点头，目送陆遐征迅速没入黑暗之中，乖乖在门外原地静候。少倾，陆遐征走回来，隐约提着一具身躯。
她将烛火凑近，照出提在他手中之人的面容，捂嘴惊讶道：
“这是……！”
陆遐征小声说道：“不错，正是他。你想要他今日死，我定不能容刘骏再多活一日。且看我接下来如何逼秦旭开口。”
他推开牢门，顺手一扔，正巧把刘骏尸身甩在闭目打坐的秦旭身上。
他干裂嘴角微张，以充满怀疑语气颤声说道：“我岂有生路可行？”
陆遐征郑重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如实地将罪行交代清楚，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刘骏又放声大笑道：“哈哈哈，你又要欺瞒于我。我如今已落入此等地步，任人宰割，若将真相说出，怕是之后便无多时日。何况你小小官职，何来生杀予夺之权！”
“若你感觉横竖都是一死，自行放弃生路，确是也没太多吐露真相必要。只不过我好言相劝，你都当做耳旁风，实在是可惜可叹。”陆遐征低头叹息，拉起芮伊洛之手，装作决意要离去。
“且慢！”刘骏用尽全身力气，喊住即将离开的陆遐征。“你可否给我一个承诺，保我不死？”
“你原本已无生还之机，若是配合我，还可多一线生机。”陆遐征并未转身，只是侧头轻轻说了一句。
刘骏谨慎道：“事关生死，你必须先向我指明生路，我才信得过你。”
陆遐征道：“好，我就为你指一条明路。此刻我在陛下面前禀报，说你是杀害芮苏大人之真凶。然而，若你将杀人罪责推给同伙，那么顶多只会判一个协助行凶、泄露太尉行踪之罪，只需在牢中度日十余年，便不至于丧命。待出狱之时，仍是一条血性汉子。”
刘骏听闻，思索片刻，说道：“如此一来，整个故事便成了这样：太尉与我一同前往拜访丞相，而后我们告别之际，我向黑衣侍卫传信，他趁太尉不备，在路上将其杀害。丞相得悉此事后，来到太医院调查，结果也被黑衣侍卫当场击杀。”
陆遐征道：“果然不错，你悟性着实高明，能在太尉身边侍奉多年，绝非平庸之辈。只要将罪责推给黑衣侍卫，你便可以免去一死。”
刘骏闻言，心中似乎涌起一阵激荡，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沉吟片刻，他终于开口道：“好，我依你。”
陆遐征见刘骏已然答应，心中喜悦，继续追问：“不过，我还要听你详述一段真实经历，只有如此，我才能助你。”
刘骏犹豫片刻后，将一切全部交待：“…我确是丞相安插在太尉身边间谍。我自幼家境贫寒，在北野田间以放牛养猪为生，有赖丞相慧眼，才把我从猪圈牛棚等龌龊之地救了出来。自那时起，他便将我和一众同样孤苦无依孩子聚在一起，号称御林苑，教授武功。而后，在丞相引荐之下，我才得以侍奉芮苏大人左右，蒙她赏识，建功立业。”
陆遐征总结道：“原来你与黑衣侍卫早已相识，还颇有些交情。”
刘骏道：“的确，被捕的叫秦旭，我们自小相识，然而随着年岁增长，各自道路不同。我猜测是丞相恐怕我们过早接触，惹出什么祸事。大家各奔前程，而我被选入半月楼，资质平庸之辈只能担任其他职。”
陆遐征道：“我知晓了，你接着往下说。”
刘骏接着说道：“芮苏大人在你们新婚之夜，饮了不少酒，突然想起要事，便与我一同前往拜访丞相。我并未多问，只是随行。
太尉将我遣了出去，独自留下和丞相讨论。他们讨论得颇为激烈，我在门外隐约听见两位大人关于你二人婚礼之事争执不休，还有什么图案文字，手帕之类，实在令人费解。
后来，四周寂静，木屐之声逼近门口，突然‘哇’的一声，我顾不了这么多，急忙闯入屋内，只见芮苏大人趴在地上，背部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她右手抬起，口中喃喃自语，含糊不清，挣扎片刻后便晕眩过去，后来又苏醒，反反复复，才完全没了气息。我本欲将太尉送往太医院，可被丞相止住，我不敢违逆他旨意，只得袖手旁观。”
芮伊洛衣袂抖动，紧紧咬着牙关，眸中闪现出无比愤怒与怨恨，她恶狠狠地说道：“若是你及时送我母亲前往太医院，她也不至于死。”
刘骏长长地哀叹一声，面露无奈之色，“慕烛大人诚然武艺不精，那一刀未能致命，但也正巧刺中要害。如小姐所言，若是及时送医，芮苏大人或许可以免于一死。”
芮伊洛怒气冲天，再次拔出腰间佩剑，娇躯颤抖着冲向刘骏，然而，她的攻势再次被陆遐征拦下。
陆遐征说道：“还有很多细节没有描述清楚，你继续说下去。”
刘骏似乎对芮伊洛十分愧疚，她拔起佩剑刺向自己之时，并未躲避叫喊，只是闭上眼睛，等待命运审判。
然而，剑刃并未贯穿他身体，他睁开双眼，续道：“丞相命我速速藏匿尸体，清理现场血迹，再使我将尸体扔入婚房中，以此威吓你们。未料你们意志坚定，毫不动摇。
若是一般人，再加上丞相威压，早已在此打击下精神崩溃，任由他摆布。然而你们竟能在此逆境中，合作演出一场好戏，让丞相都防范不及。”
陆遐征道：“不必虚情假意地夸赞，我该如何相信你的描述并无妄言？”
刘骏发誓道：“如果所言有虚，我刘骏便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陆遐征又问道：“芮苏大人待你如己出，你为何要背叛她？”
刘骏喟然长叹一声，道：“若要我直接对太尉痛下杀手，确实心有不忍。平素最多也只是向丞相透露些许消息，从来未曾想过要置太尉于死地。当时情况紧急，我非有意害她，只是情急之下，丞相突然刺死她，我无力挽回，只能遵从他命令。”
陆遐征反问道：“你反倒成了无辜之人？”
刘骏道：“我并非无辜，但也未做伤天害理之事。”
“对了，你如何得到我们房间钥匙？”
刘骏道：“这种小事，无需慕烛大人亲自出马，我略施小计便能办到。新郎官，你忘了么，住进半月楼之后，从未换过门锁。”
陆遐征心中一惊，寒气袭来，背后凉风嗖嗖，原来自己犹如赤身裸体一般，一举一动都被慕烛掌握在手中，说不定连自己真实身份，慕烛也一清二楚。
多亏自己当机立断，将其击杀，否则日后不定如何被他摆布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么看来，太尉确是不是你杀的，而是慕烛亲自动手。”
“不错，是慕烛大人亲自下的手。”
“然而慕烛年老体衰，又不会武功，怎能杀得了芮苏大人？”
“据我当日观察，太尉以为与他谈话已尽，准备离开，背部朝向丞相，故而失去警惕，毫无防备，被他瞅准机会杀害。”
陆遐征摇头道：“只不过这等故事，过于荒诞离奇，无人会相信。”
刘骏慨叹：“哎，确是如此。丞相对于大桢国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身居高位三公那么简单，他是一个符号，是公平和正义象征，而要让大家接纳一个完全颠覆信念常识故事，怕是犹如痴人说梦。”
“从你的言语中，我察觉出你内心伸出还是对他怀有敬意，然而，不是他把你弄到这般田地么，你难道不怨恨他？”
“若无慕烛丞相，我仍是一看守猪圈底层农夫，有何机会接触神树，接触到金玉城的繁华锦绣，接触到半月楼的雍容华贵，接触到站在大桢国顶端的陛下、三公。我非但不怨恨他，还充满了感激之情，是他将我从泥泞沼泽中救了出来。”
陆遐征长叹一声，心内翻江倒海，五味杂陈。“那你在此稍作等候，我和伊洛去一旁找黑衣侍卫谈谈。”
掩上吱吱作响铁栅栏门，陆遐征凭记忆摸向当年自己所在牢房，步履沉重朝着远方走去。
路上，他对芮伊洛低声说道：“若是刘骏不死，你会不会责怪于我。”
她沉吟半晌，说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你已经允诺他不死，如果再出尔反尔，我心中也不悦。”
“如果让你选择一条路，你会选择哪条？”
“他虽然没有亲手杀死母亲，但是也背叛了她信任，帮凶无疑。眼睁睁目睹她身亡，却未能营救。若是他能尽职尽责，定不会造成如此惨剧，我恨自己身边人背叛，希望他血债血偿。”
芮伊洛说完，秀美模样紧皱成一团，声音哽咽。
陆遐征抚摸着她秀发，安慰道：“好。对付杀害自己亲人的敌人，与对待自己至爱亲朋不能采取同一种道德准则。我会给太尉，也会给你一个交待。”
说罢，陆遐征走到那熟悉牢门前停下，尘封记忆重新打开，手慢慢放在破旧墙壁上，闭上眼睛，犹如身处旧日之中，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幽暗囚室，四面石壁，霉臭潮湿，虮虱横行，镣铐相击，丁当作响。
这些经历，他并非讳莫如深，但也不会主动将其拾起，反复品味。
黑衣侍卫穿上囚衣，合眼盘腿坐在月光之下，茅草之上，头皮锃亮，映出光辉点点，看起来像是沉思多年的得道高僧。
即便意识到陆遐征靠近，他也丝毫没有反应，依然端坐在那里。
陆遐征垂首凝视，沉默良久，波澜不惊，然后问道：“你叫秦旭？”
“不知道。”
“你是慕烛自小养大的？”
“不知道。”
“你是帮慕烛来杀我的吗？”
“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知道。”
“你…”
“不知道。”
“哼，你若是不配合，我也不会放纵你。”
“不知道。”
“你伙伴刘骏就是一问三不知，已经被我杀了。”
秦旭睁开双目，似是有些惊惧，却依旧淡然答道：“不知道。”
“好，勿谓言之不预。”陆遐征忿然拂袖，转身把芮伊洛拉出门外，锁上牢门，点上一根蜡烛，照亮门外黑暗，并把它交给芮伊洛手上，对她说道：“你先在此稍作等候，我去去就来。”
芮伊洛接过烛台，茫然点了点头，目送陆遐征迅速没入黑暗之中，乖乖在门外原地静候。少倾，陆遐征走回来，隐约提着一具身躯。
她将烛火凑近，照出提在他手中之人的面容，捂嘴惊讶道：
“这是……！”
陆遐征小声说道：“不错，正是他。你想要他今日死，我定不能容刘骏再多活一日。且看我接下来如何逼秦旭开口。”
他推开牢门，顺手一扔，正巧把刘骏尸身甩在闭目打坐的秦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