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意外
叶萱在一旁自顾自道：“萧婷所述此人美貌，是否言过其实？好似仙女下凡一般人物，我可从未遇见过。要说仙女，太尉您的夫人，便已是我心中绝代仙女了。”
芮伊洛虽美艳绝伦，可谓颜盖金玉城，但也是凡人之姿，以绝无仅有、神仙一般来形容，则不免太过。
他虽年纪不大，可四处游历，历经人间百态，听闻世间传说无数。
脑海中，实在无法把任何一条线索与萧婷所写对应起来。
他搜肠刮肚，冥思苦想，亦无法找出丝毫关联。世间美貌之人如过江之鲫，岂有如此夸张之事？
他突然想起黑市中吴老，上次与慕光前往拜访，却无缘得见。再后来，从宁烟口中得知，吴海已然身死。
雾村神秘异常，冥冥之中与众多事件关联，世间不寻常之事，在那里或许能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时过境迁，如今身为太尉，去往雾村这等法外破败之地，是否妥当？然而，此事值得一试。
天色已晚，陆遐征与叶萱道别，被仆从送回府中。
府邸之内，馥郁之香弥漫一庭，袅袅雾气缭绕。朦胧之中，芮伊洛正在摆弄花朵，纤手映蕊，看的人也是醉眼迷离。她身着轻纱，若隐若现，与这庭院之景相映成趣。
他心中感叹，世上哪有相貌可胜过芮伊洛之人？萧婷只不过因久居屋中，不见得世面，才将所见之人描成仙子般人物。
她回首，望见陆遐征浑身湿漉且沾满泥泞，便唤来侍女，伺候他更衣。
陆遐征坐于亭中，与芮伊洛细细叙述今日遭遇。虽无惊涛骇浪，可也曲折百转，听得芮伊洛忽而颦眉，忽而含笑。
“夫君，我欲与你一同前往雾村，一探究竟，可否？”
陆遐征微微颔首，忆及当日征战黎境之时，多亏有芮伊洛智谋相助，方能迅速得胜。
“论及智谋，你可丝毫不逊于我。”他轻轻刮了下芮伊洛鼻尖，宠溺说道。
芮伊洛调皮地笑道：“仅是不逊吗？依我看，可是要远胜于你呢！如若我参加选材大会，取得状元之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夫妇二人又开始嬉闹起来，陆遐征抄起换下脏衣，要去裹在芮伊洛身上，“那我让你这个状元也穿穿新衣！”
她啊啊大叫，四处奔跑，藏身于廊柱之后，帷幔之间，顺手抛回些衣帽鞋袜，“此等新衣，你留着自己穿吧！”
军机府中宽阔，其间装饰琳琅满目，假山林立，流水潺潺，景象别致。府内错落有致，高低起伏，为他们提供了一片嬉戏天地。
若是之前居住狭窄逼仄小屋，则一览无余，相互动作尽收眼底，可无法自由追逐嬉戏。
侍女们立于一旁，见此情景皆掩口偷笑。这等景象，当年威严的芮苏太尉可不曾展露过。
次日巳时，陆遐征坐于案前，料理日常公牍，也未见池知月寻找自己，谈论昨日之事。想必池知月早已知情，只是先按下不表，思量对策罢了。
他征得妻子同意后，请她留于军中，担任随军参谋，出谋划策。有芮伊洛在军中排忧解难，他也安心得多。
待到晚间，二人褪下沉重雍容朝服，换上深色轻便简装，特意更换坐骑，扮成普通人模样，在夜色掩护下，隐匿行踪，共赴雾村。
上次造访雾村时，陆遐征尚是戴罪之身，伴着慕光将军前来执行任务，凄凉无比，心中缠着枷锁。而如今，自己身居高位，爱妻相伴左右，可谓天壤之别。
雨下了整整一日，地面泥泞不堪，马蹄所到之处，水花四溅。好在周边无人，否则必定遭祸。
陆遐征挥鞭催马，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想起昔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遭遇雨水淋漓，被路过马车溅得满身泥点，却只能忍气吞声，甚至被狠狠斥责。
母亲低头抹泪，默默承受的情景，如今想起仍心酸不已。
然而，时光荏苒，纵使他有遮天之能，也无法让逝去之人重获新生。思及此处，他不禁潸然泪下。
趁着天色黯淡，芮伊洛尚未察觉，陆遐征赶紧装作揉眼，擦拭掉眼角泪痕。
为不引起太多注意，他们此行选择下品之马，老迈迟缓，加之路途难行，两个时辰之后，二人方才抵达雾村。
身处村中，雾霭霾霾，黑夜中遮天蔽日，视线仅可见几米之外。陆遐征曾来过雾村，故能淡然处之，可所乘坐骑与芮伊洛，则显得无法习惯。
马儿连连转头，发出急促嘶鸣，似乎想要逃离。
陆遐征紧紧勒住缰绳，方才止住了马儿脚步。芮伊洛紧紧抱住陆遐征腰间，不安问道：“此地为何弥漫着一股阴森之气？”
“正因雾村阴气旺盛，常人甚少涉足，大桢国赋税也未曾加于此，一众流离失所之人，便聚集于此，苟且偷生。”
芮伊洛还是不解，问道：“即便无家可归，大桢国也可安置住处，完全可以接纳众人，为何偏偏要来这种不毛之地？”
“再炎炎太阳，也照不亮世间每一处角落。大桢国安置住处，一是需要正式身份，二是需要非在逃犯人。正是两者皆无之人，无路可去，又不愿赴死，方会隐居于此。”
她抿起嘴巴，神色紧张，下马之后一直挽住陆遐征手臂，生怕雾中冒出什么奇形怪状东西，脚底也迈着小碎步，不敢贸然向前。
前方迷雾蒙蒙，无法看清百步之外，不得不鼓足勇气，闯入这未知之地。
然而，浓雾连绵，如同无尽迷宫，刚从一地逃离，以为已远离阴霾，前方却又再度充斥着雾气，无边无际。
村中建筑皆破败不堪，大同小异茅草屋错落有致，难以区分。道路更是曲折蜿蜒，仿佛在原地绕圈，让人迷失方向。
“夫君，不会有意外吧？”芮伊洛紧紧抓住陆遐征衣袖，神情紧张问道。
“你尽管放心，此路我已走过多次，不会有恙。”陆遐征安慰她道。
十字路口处反复琢磨、回忆，他带着芮伊洛逐渐靠近吴老所居之所。
终于，熟悉地标重现，一支长矛插在帐篷顶，中间穿插猛兽头颅，威武有势，与周边矮小破旧草棚格格不入。
陆遐征效法往日之时，想要推开珠帘，进入帐篷门内。可他围着转了一圈，始终未能发现门帘所在。
他心中不免疑惑，芮伊洛跟在身后，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帐篷应当有个入口才是。”
“不错，门前有珠帘，掀开便可进，可如今遍寻不见，不知为何。”
她到处敲了敲，也不见蓬中有回应。月光照不进村中，硕大帐篷就这么立在最中央，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陆遐征顾不上道德礼节，掏出弯刀，口中念叨：“得罪了，吴老板，之后再向您赔罪。”接着用力一划，墨绿色帐篷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散出一股腐朽气息。
他收起弯刀，双手顺着裂痕使劲掰开，然后跳进帐篷中。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所以然。
帐篷中似乎久未开门，气味刺鼻难闻，两人都屏住呼吸，用衣服遮盖住口鼻。
“夫君，是否有些唐突了。我们前来有要事相托，以此之道，怕是不合情理。”
“我多次寻他不得，只能出此下策。你且跟在我身后，万万小心。”陆遐征扶着帐篷，摸到一座托盘镶嵌于壁，仔细一看，正巧有根蜡烛插在盘上。
他取出火石，轻轻一碰，将蜡烛点亮，四周遍布蜡烛一起响应，齐刷刷燃起，驱散了压抑的黑暗与寒冷，将全貌展现出来，芮伊洛吸了口气，惊得哇了一声。
四处堆满了物品器具，虽然摆放得杂乱无章，可即便是芮伊洛这种见多识广的富家子女，多半玩意也未曾见过。她好奇地跳来跳去，翻弄着这些稀奇古怪宝贝，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陆遐征来到桌边，轻轻一动，便如天翻地覆，堆积如山的纸张物品，轰然倒塌，把他仰面压倒。他挥挥手，驱散扬起尘土，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最底层一张，开始仔细阅览。
他顿时惊住，上面字体，竟与云明玕所赠手帕、万福洞中文字十分相似，连忙折起揣进怀里。想不到自己本欲彻查萧婷一案，却无意中发现了其他重要线索。
他又往旁边走去，偶然察觉帐篷之上有一处布幕微动，似有异状。
于是，他靠近前去，细细观察，发现此处之布有所松动。他轻掀布幕，赫然发现已被挖成小洞，尺寸恰好容目。
他将眼睛贴近小洞，目光穿洞而入，旁边屋子之景一览无余。
忽听得蓬外喊声大作，似是有无数人趁夜而来，火光冲天。
陆遐征连忙拉起芮伊洛之手，将正沉迷于新奇物什的她拽回现实，“村中人发现我们了，赶紧逃走吧。”
她仍有些迷迷糊糊，不知所措，只是应了一声“哦”，就被陆遐征背住。他故技重施，在厚厚皮革上撕开出口，拔腿便跑，将村民远远甩在身后。
芮伊洛逐渐回过神来，问道：“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陆遐征边跑边回应：“怎么讲，可以说是歪打正着。萧婷一案，倒未发现什么实质性线索。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有意外收获。”
芮伊洛道：“哦，还有此等好事？”
回首望去，雾霭缭绕，遮住了视线，但喊杀生震天响，陆遐征顾不上回答，脚掌用力，蹬向地面，竭力狂奔。
雾村虽破旧，好在路面多铺石板，不至泥泞难行。少顷他们便找到坐骑所在之地。
陆遐征抬手一送，把芮伊洛撑上马去，自己也踩着马镫，抬胯伸腿，骑到马背上，两腿一夹，黄马立即奔走起来。
当时为了掩人耳目，选择了一匹平平之马，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恨不得即刻换成爱驹青骢，风驰电掣，鬃毛飘扬，绝不致被人赶上。
好在村民也大多是徒步追赶，人类步伐再快，也追不上马儿，二人惊心半刻，终得以顺利脱身。
陆遐征喘息未定，努力调匀气息。芮伊洛也惊魂初定。他许久都未曾有过此等“做贼心虚”经历，想来也是有些刺激。
金玉城门已近在眼前，四野寂静，唯有风声、脚步声和呼吸声。
城中隐约有灯火跃现，闪烁不定。月色皎美，伴着二人踱步，步调悠然自得，全然不似适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芮伊洛提议道：“今日即便归家，亦是不眠之夜，不如一起去青璃河畔，赏赏夜月花，如何？”
芮伊洛虽美艳绝伦，可谓颜盖金玉城，但也是凡人之姿，以绝无仅有、神仙一般来形容，则不免太过。
他虽年纪不大，可四处游历，历经人间百态，听闻世间传说无数。
脑海中，实在无法把任何一条线索与萧婷所写对应起来。
他搜肠刮肚，冥思苦想，亦无法找出丝毫关联。世间美貌之人如过江之鲫，岂有如此夸张之事？
他突然想起黑市中吴老，上次与慕光前往拜访，却无缘得见。再后来，从宁烟口中得知，吴海已然身死。
雾村神秘异常，冥冥之中与众多事件关联，世间不寻常之事，在那里或许能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时过境迁，如今身为太尉，去往雾村这等法外破败之地，是否妥当？然而，此事值得一试。
天色已晚，陆遐征与叶萱道别，被仆从送回府中。
府邸之内，馥郁之香弥漫一庭，袅袅雾气缭绕。朦胧之中，芮伊洛正在摆弄花朵，纤手映蕊，看的人也是醉眼迷离。她身着轻纱，若隐若现，与这庭院之景相映成趣。
他心中感叹，世上哪有相貌可胜过芮伊洛之人？萧婷只不过因久居屋中，不见得世面，才将所见之人描成仙子般人物。
她回首，望见陆遐征浑身湿漉且沾满泥泞，便唤来侍女，伺候他更衣。
陆遐征坐于亭中，与芮伊洛细细叙述今日遭遇。虽无惊涛骇浪，可也曲折百转，听得芮伊洛忽而颦眉，忽而含笑。
“夫君，我欲与你一同前往雾村，一探究竟，可否？”
陆遐征微微颔首，忆及当日征战黎境之时，多亏有芮伊洛智谋相助，方能迅速得胜。
“论及智谋，你可丝毫不逊于我。”他轻轻刮了下芮伊洛鼻尖，宠溺说道。
芮伊洛调皮地笑道：“仅是不逊吗？依我看，可是要远胜于你呢！如若我参加选材大会，取得状元之位，岂不是易如反掌？”
夫妇二人又开始嬉闹起来，陆遐征抄起换下脏衣，要去裹在芮伊洛身上，“那我让你这个状元也穿穿新衣！”
她啊啊大叫，四处奔跑，藏身于廊柱之后，帷幔之间，顺手抛回些衣帽鞋袜，“此等新衣，你留着自己穿吧！”
军机府中宽阔，其间装饰琳琅满目，假山林立，流水潺潺，景象别致。府内错落有致，高低起伏，为他们提供了一片嬉戏天地。
若是之前居住狭窄逼仄小屋，则一览无余，相互动作尽收眼底，可无法自由追逐嬉戏。
侍女们立于一旁，见此情景皆掩口偷笑。这等景象，当年威严的芮苏太尉可不曾展露过。
次日巳时，陆遐征坐于案前，料理日常公牍，也未见池知月寻找自己，谈论昨日之事。想必池知月早已知情，只是先按下不表，思量对策罢了。
他征得妻子同意后，请她留于军中，担任随军参谋，出谋划策。有芮伊洛在军中排忧解难，他也安心得多。
待到晚间，二人褪下沉重雍容朝服，换上深色轻便简装，特意更换坐骑，扮成普通人模样，在夜色掩护下，隐匿行踪，共赴雾村。
上次造访雾村时，陆遐征尚是戴罪之身，伴着慕光将军前来执行任务，凄凉无比，心中缠着枷锁。而如今，自己身居高位，爱妻相伴左右，可谓天壤之别。
雨下了整整一日，地面泥泞不堪，马蹄所到之处，水花四溅。好在周边无人，否则必定遭祸。
陆遐征挥鞭催马，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想起昔日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遭遇雨水淋漓，被路过马车溅得满身泥点，却只能忍气吞声，甚至被狠狠斥责。
母亲低头抹泪，默默承受的情景，如今想起仍心酸不已。
然而，时光荏苒，纵使他有遮天之能，也无法让逝去之人重获新生。思及此处，他不禁潸然泪下。
趁着天色黯淡，芮伊洛尚未察觉，陆遐征赶紧装作揉眼，擦拭掉眼角泪痕。
为不引起太多注意，他们此行选择下品之马，老迈迟缓，加之路途难行，两个时辰之后，二人方才抵达雾村。
身处村中，雾霭霾霾，黑夜中遮天蔽日，视线仅可见几米之外。陆遐征曾来过雾村，故能淡然处之，可所乘坐骑与芮伊洛，则显得无法习惯。
马儿连连转头，发出急促嘶鸣，似乎想要逃离。
陆遐征紧紧勒住缰绳，方才止住了马儿脚步。芮伊洛紧紧抱住陆遐征腰间，不安问道：“此地为何弥漫着一股阴森之气？”
“正因雾村阴气旺盛，常人甚少涉足，大桢国赋税也未曾加于此，一众流离失所之人，便聚集于此，苟且偷生。”
芮伊洛还是不解，问道：“即便无家可归，大桢国也可安置住处，完全可以接纳众人，为何偏偏要来这种不毛之地？”
“再炎炎太阳，也照不亮世间每一处角落。大桢国安置住处，一是需要正式身份，二是需要非在逃犯人。正是两者皆无之人，无路可去，又不愿赴死，方会隐居于此。”
她抿起嘴巴，神色紧张，下马之后一直挽住陆遐征手臂，生怕雾中冒出什么奇形怪状东西，脚底也迈着小碎步，不敢贸然向前。
前方迷雾蒙蒙，无法看清百步之外，不得不鼓足勇气，闯入这未知之地。
然而，浓雾连绵，如同无尽迷宫，刚从一地逃离，以为已远离阴霾，前方却又再度充斥着雾气，无边无际。
村中建筑皆破败不堪，大同小异茅草屋错落有致，难以区分。道路更是曲折蜿蜒，仿佛在原地绕圈，让人迷失方向。
“夫君，不会有意外吧？”芮伊洛紧紧抓住陆遐征衣袖，神情紧张问道。
“你尽管放心，此路我已走过多次，不会有恙。”陆遐征安慰她道。
十字路口处反复琢磨、回忆，他带着芮伊洛逐渐靠近吴老所居之所。
终于，熟悉地标重现，一支长矛插在帐篷顶，中间穿插猛兽头颅，威武有势，与周边矮小破旧草棚格格不入。
陆遐征效法往日之时，想要推开珠帘，进入帐篷门内。可他围着转了一圈，始终未能发现门帘所在。
他心中不免疑惑，芮伊洛跟在身后，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帐篷应当有个入口才是。”
“不错，门前有珠帘，掀开便可进，可如今遍寻不见，不知为何。”
她到处敲了敲，也不见蓬中有回应。月光照不进村中，硕大帐篷就这么立在最中央，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陆遐征顾不上道德礼节，掏出弯刀，口中念叨：“得罪了，吴老板，之后再向您赔罪。”接着用力一划，墨绿色帐篷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散出一股腐朽气息。
他收起弯刀，双手顺着裂痕使劲掰开，然后跳进帐篷中。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所以然。
帐篷中似乎久未开门，气味刺鼻难闻，两人都屏住呼吸，用衣服遮盖住口鼻。
“夫君，是否有些唐突了。我们前来有要事相托，以此之道，怕是不合情理。”
“我多次寻他不得，只能出此下策。你且跟在我身后，万万小心。”陆遐征扶着帐篷，摸到一座托盘镶嵌于壁，仔细一看，正巧有根蜡烛插在盘上。
他取出火石，轻轻一碰，将蜡烛点亮，四周遍布蜡烛一起响应，齐刷刷燃起，驱散了压抑的黑暗与寒冷，将全貌展现出来，芮伊洛吸了口气，惊得哇了一声。
四处堆满了物品器具，虽然摆放得杂乱无章，可即便是芮伊洛这种见多识广的富家子女，多半玩意也未曾见过。她好奇地跳来跳去，翻弄着这些稀奇古怪宝贝，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陆遐征来到桌边，轻轻一动，便如天翻地覆，堆积如山的纸张物品，轰然倒塌，把他仰面压倒。他挥挥手，驱散扬起尘土，站起身来，随手拿起最底层一张，开始仔细阅览。
他顿时惊住，上面字体，竟与云明玕所赠手帕、万福洞中文字十分相似，连忙折起揣进怀里。想不到自己本欲彻查萧婷一案，却无意中发现了其他重要线索。
他又往旁边走去，偶然察觉帐篷之上有一处布幕微动，似有异状。
于是，他靠近前去，细细观察，发现此处之布有所松动。他轻掀布幕，赫然发现已被挖成小洞，尺寸恰好容目。
他将眼睛贴近小洞，目光穿洞而入，旁边屋子之景一览无余。
忽听得蓬外喊声大作，似是有无数人趁夜而来，火光冲天。
陆遐征连忙拉起芮伊洛之手，将正沉迷于新奇物什的她拽回现实，“村中人发现我们了，赶紧逃走吧。”
她仍有些迷迷糊糊，不知所措，只是应了一声“哦”，就被陆遐征背住。他故技重施，在厚厚皮革上撕开出口，拔腿便跑，将村民远远甩在身后。
芮伊洛逐渐回过神来，问道：“可曾发现什么线索？”
陆遐征边跑边回应：“怎么讲，可以说是歪打正着。萧婷一案，倒未发现什么实质性线索。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有意外收获。”
芮伊洛道：“哦，还有此等好事？”
回首望去，雾霭缭绕，遮住了视线，但喊杀生震天响，陆遐征顾不上回答，脚掌用力，蹬向地面，竭力狂奔。
雾村虽破旧，好在路面多铺石板，不至泥泞难行。少顷他们便找到坐骑所在之地。
陆遐征抬手一送，把芮伊洛撑上马去，自己也踩着马镫，抬胯伸腿，骑到马背上，两腿一夹，黄马立即奔走起来。
当时为了掩人耳目，选择了一匹平平之马，如今倒是有些后悔，恨不得即刻换成爱驹青骢，风驰电掣，鬃毛飘扬，绝不致被人赶上。
好在村民也大多是徒步追赶，人类步伐再快，也追不上马儿，二人惊心半刻，终得以顺利脱身。
陆遐征喘息未定，努力调匀气息。芮伊洛也惊魂初定。他许久都未曾有过此等“做贼心虚”经历，想来也是有些刺激。
金玉城门已近在眼前，四野寂静，唯有风声、脚步声和呼吸声。
城中隐约有灯火跃现，闪烁不定。月色皎美，伴着二人踱步，步调悠然自得，全然不似适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
芮伊洛提议道：“今日即便归家，亦是不眠之夜，不如一起去青璃河畔，赏赏夜月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