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难掩激动,双手紧紧环住蓝巧芽,然而他又忧心隔墙有耳,只能压抑声音,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哭出声来。他低声说道:“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啊!”

    蓝巧芽轻皱眉头,旋即松开双手,举袖轻轻嘘声,轻声说道:“莫要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当日选材大会之时,我赴东坤海滨寻访身世。历尽艰辛,踏遍山川,终于有了些许眉目。”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凝视着她,静待答案揭晓。

    蓝巧芽自小在东坤海滨被一慈祥老人抚养长大,与海浪为伴,与沙滩为伍,以乞讨为生,度过了无数寒暑。

    然而,她心中始终悬挂一事,不知亲生父母是谁。这个疑团,一直萦绕心头,成为难以解开的症结。亲生父母想必是被恶人所害,自己才会被人收养。

    待她渐渐长大后,对身世之谜渴望愈发强烈,终于有一天,蓝巧芽鼓足勇气,决定独自探寻真相。虽然可寻求宁烟帮助,但此为自己之事,不愿牵连他人。

    漫步于海滨,海风轻轻拂面,带着潮水咸味。远处,海浪拍打着礁石,激起层层浪花。海面上,点点白帆穿梭,群鸟翱翔,穿梭于碧波之中。

    岸边,是一排排高耸挺拔椰树,沙滩上,金黄细沙闪闪发光,孩子嬉戏玩耍,大人或躺或坐,享受着海风与阳光。

    可这些景色与她无关,也无暇享受。来到东坤海滨后,她历经千辛万苦,用尽所有办法。踏足每一片沙滩,每一座礁石,每一个可能之地;询问过无数人,无论是年长者,还是年轻者,无论是渔夫,还是游客。

    诸人对蓝巧芽所关心之事知之甚少,倒是关于莫晚当年在此处任职一事,颇多旧闻。

    莫晚在东海为官时,每年向半月楼进贡财物,堪称大桢国之最。因他善于层层盘剥,将神树飘落叶子更换为平凡树叶,掺杂廉价肥料,分发给农户,再将其手中掌握真正神树叶子高价售予商人。

    此外,因东坤海滨有近海之利,得以充分利用丰富盐资源,遂成就他财富积累,声誉日隆。也使得他有丰富钱财,在朝中左右逢源。

    皇帝对其颇具好感,加之慕烛亦对莫晚青睐有加,故而他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每每提及莫晚,皇帝赞赏之词溢于言表,认为其有功于朝廷,亦有助于天下万民。

    “他这么有钱,怎么还是要去叛乱。”

    “你这就小儿之见了,权势之魅力,远非金钱可及。”

    “看来有钱也未必快乐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嗨,你是不知道,莫晚当初常常在私底下,一人喝闷酒,嘴里嘟囔着什么对不起这,对不起那的。”

    “捞了这么多钱,良心都被狗吃了,装什么呢。”

    听完如此故事,蓝巧芽不得不对这位御史大夫“另眼相看”。

    终于,在一个老头嘴中,她听闻到所追寻之线索。这位老头打扮新潮,丝毫不像是年事已高,举止之间一种世故聪慧。

    老头慢条斯理开始述说:“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倒是有一件轰动东坤海滨乃至全国的大案。”

    蓝巧芽急切说道:“还请您快快道来。”

    老翁含笑说道:“当日我尚在壮年,对世间稀奇古怪之事颇感兴趣。某日,一位朋友神秘兮兮邀我去观看一场表演,信誓旦旦对我说,这表演定会留下深刻印象。

    我当时心思活泛,听了自然心动不已,于是便随他而去。没曾想到,所到之地竟是如此黑暗,门外守卫重重,似有无数秘密深藏其中。

    朋友还告诉我,要观看此表演,需付出十两银子巨款,这在当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我不禁去想,到底是何等表演,需要花费如此之多?

    我眼色紫红,心中疑惑重重,只见一帘低垂,不知道有何物在那嗷嗷低吼。我疑心是凶猛野兽,便小心翼翼问朋友:‘这笼子结实吗?’朋友却告诉我:‘你放心观赏便是,它绝不会跑出来。’”

    老翁停了片刻,仿佛回忆着当时情景,然后继续说道:“待到帘子被轻轻拉开,烛火一闪,一个生锈铁笼赫然出现在眼前。在那昏暗灯光下,我惊讶地看到,笼子里竟然是……”

    老翁说到这里,突然停住,脸上露出惊异神色,仿佛想起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蓝巧芽急切问道:“是什么?”

    老翁却顿了顿,双眸之中映出她影子,沉默片刻后,以一种难以置信语气说道:“你的容貌,你的身形,如此相似,简直与她如出一辙,除了…除了脸上那道印之外。”

    蓝巧芽听闻此言,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她紧紧抓住老翁胳膊,不断摇晃,问道:“与谁相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翁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将佝偻身形埋入床底,费力摸索着什么。终于,他从床下掏出一个破旧画卷,递给蓝巧芽道:“你自己看便知道了。”

    蓝巧芽一把抢过来,差点将其撕裂。她凝视着画像,张大嘴巴,画上之人鼻梁高挺,清丽脱俗,简直与自己一模一样,除了那道胎记。

    老头哽咽道:“此画乃我当日参观表演后,店家给予的纪念品。我珍藏至今,却从未敢细观。每每看到此画,便回想起当日,那惨绝人寰之景。”

    蓝巧芽闻听此言,内心不禁抽搐,怆然欲泪。她紧握拳头,颤声问道:“此话何意?她,到底遭遇了何等惨烈之事?”

    老头尽是痛苦与无奈,沉声道:“不止她,还有一男子,两人都是同般惨烈,”他向上抬了抬胳膊,而后又伸了伸腿,“没了,都没了,但还活着。”

    蓝巧芽脑中一片混沌,几欲昏厥。她砰然倒地,痛哭失声。泪水如断线珍珠,滑落而下,沾湿了脸颊。心如刀绞,肝肠寸断,身体止不住颤抖,悲痛欲绝。

    “不!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蓝巧芽并未哭喊出声,也心知无法改变凄凉事实。她紧闭双眼,一幅幅血腥画面挥之不去,反而愈显明晰。

    她想起养父曾经说过的话,自己父母本是金玉城中富贵人家,因家族牵连,不得不逃至东坤海滨避难。然而,不知惹了哪路仇家,被不断追杀,最后落得个灭门下场。

    蓝巧芽强忍着泪水,又问道:“你可知道那一男一女身份?”

    老头想了想,说道:“听说是从金玉城避难而来之人,原本是王公贵族,可沦落至此,后来被人捉住,以至此惨像。听闻,那女子特别在意自己容貌,容不得一点瑕疵,见别人也要多番指点,不知自己变成那副模样后,是何心情。”

    “如今这展览之地还在不在?”

    老头沉吟道:“自是不在了。不过老板我倒识得,名唤李琛,其居所离此不远,向西南行五里。”

    “你可知晓其它信息?”

    “不知道了。我已经把所知之事尽皆说与你听,毫无保留了。”

    蓝巧芽闻听此言,立时起身,拿起画像,说道:“老人家,反正画像你也不看,我就拿走了。”

    言毕,未等老者回应,便毅然离去,头也不回离开。

    她手持画卷,步履轻快,犹如风驰电掣。街头熙熙攘攘,蓝巧芽却孤身穿越人海,视若无人,心中暗道:“这幅画卷,便是我唯一线索,定要寻出真相。”

    不多时,她抬首望去,一座府邸映入眼帘,匾额上书“李府”二字。她瞬间收敛心神,觑见门口有人守卫,便巧妙翻墙潜入府内。

    这李府之内,庭院深深,繁花似锦。蓝巧芽举步入内,心念电闪间,已将周围景色尽收眼底。

    她穿过堂皇大堂,来到宁静后院,远远看见一位华服中年人正在品茗。蓝巧芽猜想此人便是李琛,便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她轻步来到茶桌前,中年人抬头瞥了她一眼,皱眉道:“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李府!”

    她并未答话,而是细细打量他面容。这位中年人有着一双犀利眸子,面容沉稳而威严,气度卓尔不群,显然是位有分量的人物。

    蓝巧芽心下明了,这位中年人便是李琛无疑。她鼓足勇气,轻声问道:“您可是李琛老板?”

    那人斜睨了她一眼,见她覆着面纱,便嘴角微翘,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我不是李琛,你怎么闯入我府中的?”

    蓝巧芽不甘心,又问道:“可有人指你就是。”

    那人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怒道:“胡说八道!你这女子未识其面,何故诬蔑于我?快快离去,莫在此造谣生事!”

    言毕,那人挥手示意护卫前来驱逐。她无奈之下,只得转身离去。

    蓝巧芽心有不甘,决定再试一次,直至探明究竟。她如幽灵般潜入李琛府中,手持利刃,直逼那人咽喉。

    起初,那人面色如常,狂妄之色未减,他咆哮道:“你这女子是什么来路?竟敢三番两次寻我麻烦,我定要上报官府,将你绳之以法!”

    她手持利刃,更加紧贴,寒声道:“你若不想惹祸上身,就乖乖承认。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人被震慑,一时语塞。他心中暗自揣测,这女子来历非凡,绝非寻常之人。他只得暂时屈服,说道:“不错,我便是李琛。你待如何?”

    她以指尖挑起面纱一角,轻轻一扯,面纱便从脸上滑落,露出真容,双目直直盯向他。

    李琛先是一愣,没有分辨出眼前之人,而后突然反应过来,迷茫神情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与惊惧。他试图后退,但双腿被无形锁链紧锁,无法动弹。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颤抖,吓得尿了裤子,说道:“你…你是来索命的幽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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