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晚餐和之前一样很平淡地吃完了。言述还是不多话，餐桌上只有我和言叙交谈的声音。
以前吃完饭都是各回各房间，但这次言述出声把言叙叫下来，见我站着没动，又温声让我先回房间。
我收回好奇的目光，踩着柔软的家居鞋上楼。
在山间别墅住了一个星期，我大概弄清楚了这内外的构造。比起别墅，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庄园，一日三餐用到的肉类和蔬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种植养殖的地方离别墅要远得多，别墅后的小花园种满了暗红色的玫瑰。
后花园平时没什么人。学累了的时候我总会在花园中间的秋千上晒太阳，秋千动起来时会发出“嘎吱”的声响，略有些难听，但不至于刺耳。
家教来到时我正好就在花园里休息，听到言述喊我，我才转过头，和言述身边的少女对视。
“这是胡诗浅，南钟学生，也是你的这个假期的家教老师。”言述简单介绍道，“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好吗？”
“好的。”我收回落在胡诗浅身上的目光，对言述点点头，“谢谢您。”
“不用谢。”言述很认真地回应了我的道谢，抬眸看向还在微微晃动着的秋千，片刻后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正午太阳太晒，回去吧，刘管家做了奶油蛋糕。”
一个星期以来的相处让我和言述交流起来也不再像刚认识那么生疏，听到他的话，我朝胡诗浅露出笑，尽可能地放低声音，温声道：“很高兴认识你，胡诗浅。我们进去吃蛋糕吧。”
小学的时候总是被艾妮缠着，初中之后我便不再习惯交朋友，严格来说，胡诗浅算是我第二个朋友，如果言叙是第一个的话。
艾生听完低下脑袋，不太高兴地说自己算什么，我只好分出神小声哄他，说他是我最爱的弟弟。
胡诗浅看起来并不是富贵人家。她穿得很朴素，米黄色的长裙衬得她温和文静，她笑起来时脸上会有浅浅的梨涡，像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言述只是在介绍时看了她一眼，来到客厅时他似乎把重心放在了我身上，和胡诗浅讨论我的学业时还不忘提醒我多喝点水。
吃完蛋糕后我们继续谈起补习的事情，中途言叙下来了一趟，看到胡诗浅后和她打招呼，看起来两个人不算熟，但是也相互认识。
我一边看着他们讨论，一边分神想，果然厉害的人名声也会响一些。
“艾童数学基础不太好。”言叙拿着苹果，一边啃一边提建议，“重点可以放在她的理科。”
“文科的内容她似乎掌握得很不错，就是有时候作文会跑题，以及政治、地理的答题思路不对。”胡诗浅讲话也很轻柔，语速并不快，“这些短期很难见效，但是现在开始练，还是有机会考上重本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发表见解，反倒是我和言述没说话。我在看艾生扯沙发上的抱枕，想起来这个确实手感很好，果然下一秒艾生便爱不释手，还拿柔软的发去蹭。
“你怎么看？”
言述开口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和我说话。但那一刻客厅都安静下来，言叙和胡诗浅闭上嘴，低微的讨论声消失，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言述的目光，说：“他们说得对。”
言述收回目光，对胡诗浅道：“你们讨论吧，我还有个会议，晚点要出门。”
目送言述上楼又离开，大门被刘伯伯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身边胡诗浅稍纵即逝的呼气声。
莫名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我不动声色地往胡诗浅身边凑了凑。她身上有很浅的茉莉花香，和她本人一样，有一种柔和却不怯弱的坚毅。
“那接下来的学习就由我和艾童同学单独进行吧，”胡诗浅主动打破沉默，微笑道，“可以带我去你学习的地方吗？”
“去我的卧室吗？”我想起来还有些书本放在卧室，于是提议道。
但正在喝水的言叙忽然被呛住，咳嗽了好几声，开口制止道：“你的习题不是都在自习室吗，你们去自习室吧，二楼学习的话有什么需要也方便喊人，三楼平时没什么人上去的。”
想到三楼还有言述的卧室和书房，我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带着胡诗浅到自习室。把门关上后，室内只剩我和她两个人，她坐下来翻看着我的习题册，我在一旁看着她，撑着脑袋说：“我以为言述会请老师。”
这句话有些不对，我又纠正道：“我是说，大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校长推荐的，言总和校长关系匪浅，正好校长知道我经济上有困难，所以把这件差事推荐给我了。”胡诗浅和人交谈时总是会认真地看着对方，她抬起头和我对视，温和地把话说完，“今天我们可以先试试课，如果我没有讲明白的话，你可以指出来。试完之后还是觉得不好的话，我可以主动和言总说，好吗？”
我点点头。
比起言叙显然胡诗浅更有经验，很多时候言叙跳跃的思维我没办法跟上，但胡诗浅教学时总是会一步一步来，一套习题讲完，我突然明白言述为什么放着学霸言叙不用额外找一个同龄人给我当老师了。
晚饭前胡诗浅主动提出要离开，刘伯伯让人把她送回家，我站在门口看她坐着车子离开，忍不住道：“她看起来人很好。”
刘伯伯说：“艾童小姐喜欢的话，可以试着多和胡同学相处。”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回到房间，打开门看着落地窗帘被风吹起，忽然也觉得风好像吹到了自己身上。在房间时我并不喜欢穿鞋，踩着地毯来到半圆型的阳台，看着围栏外灰暗的天空，我深深吐出一口气，蜷缩在阳台上的小沙发上。傍晚的天空很寂静，偶尔才会有鸟从视线的角落飞过来，又从我的视野里离开。
艾生很安静地陪着我，脑袋贴着我的手，有些冰凉，但让我感到很安心。我把目光从遥远的天空收回，细细端详着艾生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浅棕色的眼睛里盛满天真和温和，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胡诗浅让我感到熟悉。
她很像我的艾生。
但又比艾生更神秘。
这样一想，我还是更喜欢我的艾生。
艾生开口说，夜风会很冷，我们进去吧，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好。
晚餐的时候言述已经回来了，我下楼的时候他就坐在餐桌前，言叙下来得比我晚，看到我后反而放慢脚步，似乎在刻意拉开和我的距离。
我没有多想，走到我的位置上坐下，和言述打招呼：“你回来啦。”
“嗯，”言述换了一身休闲家居服，灰色的圆领毛衣露出他的锁骨，他的身上似乎没有多余的配饰，他连商务人员常常会戴的手表也没有，“今天的辅导感觉怎么样？”
“胡诗浅同学特别好，我很喜欢她。”我如实道，“她教得也很好。”
“那就好。”言述道，“课程次数和时长你们商量就好，到时候把日程表发给我，可以吗？”
“好的。”我回答道。
“在这里住得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可以列个单子给刘叔，让他帮忙买，或者让司机送你去市区买。”言述看着我，语气耐心平静，“不用客气。”
他最后这四个字反而堵死了我将要说出口的“谢谢”。我努力想了想，回答道：“在这里住得很舒服。”
聊到这里，晚餐的菜也上齐了，言述没有再开口，一顿晚饭一如既往吃得沉默，但相比起刚来那两天，尴尬已经消减了许多。等到饭快吃完的时候，言述点了我的名：“等一下可以来我书房吗？有点事情和你谈谈。”
我下意识坐直身体，嘴巴比脑子先反应：“好的。”
自从在这里住下之后，除了一开始那次在书房交代事物，后面我都没有去过书房。言叙和我闲聊时提过，书房里存着言述公司的东西，门上还有密码锁，平时不让人进去的。
我快速思考着言述的用意，洗完澡后敲开他书房的门，分神想，上面确实有锁。
“进来吧。”言述放下手上的东西，抬眸和我对视，“头发洗了要擦干。”
他的话很自然，我下意识低头整理没来得及吹干的发尾，把它拨弄到身后，站在书房前的椅子旁。
他下指令道：“不用客气，坐下吧。”
椅子上放着坐垫，椅背上有一张羊毛毯子。言述让我把毯子披上，等我把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后，他才满意地开口：“下周一我需要出差一趟。”
以前吃完饭都是各回各房间，但这次言述出声把言叙叫下来，见我站着没动，又温声让我先回房间。
我收回好奇的目光，踩着柔软的家居鞋上楼。
在山间别墅住了一个星期，我大概弄清楚了这内外的构造。比起别墅，这里更像一个小型的庄园，一日三餐用到的肉类和蔬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种植养殖的地方离别墅要远得多，别墅后的小花园种满了暗红色的玫瑰。
后花园平时没什么人。学累了的时候我总会在花园中间的秋千上晒太阳，秋千动起来时会发出“嘎吱”的声响，略有些难听，但不至于刺耳。
家教来到时我正好就在花园里休息，听到言述喊我，我才转过头，和言述身边的少女对视。
“这是胡诗浅，南钟学生，也是你的这个假期的家教老师。”言述简单介绍道，“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好吗？”
“好的。”我收回落在胡诗浅身上的目光，对言述点点头，“谢谢您。”
“不用谢。”言述很认真地回应了我的道谢，抬眸看向还在微微晃动着的秋千，片刻后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正午太阳太晒，回去吧，刘管家做了奶油蛋糕。”
一个星期以来的相处让我和言述交流起来也不再像刚认识那么生疏，听到他的话，我朝胡诗浅露出笑，尽可能地放低声音，温声道：“很高兴认识你，胡诗浅。我们进去吃蛋糕吧。”
小学的时候总是被艾妮缠着，初中之后我便不再习惯交朋友，严格来说，胡诗浅算是我第二个朋友，如果言叙是第一个的话。
艾生听完低下脑袋，不太高兴地说自己算什么，我只好分出神小声哄他，说他是我最爱的弟弟。
胡诗浅看起来并不是富贵人家。她穿得很朴素，米黄色的长裙衬得她温和文静，她笑起来时脸上会有浅浅的梨涡，像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言述只是在介绍时看了她一眼，来到客厅时他似乎把重心放在了我身上，和胡诗浅讨论我的学业时还不忘提醒我多喝点水。
吃完蛋糕后我们继续谈起补习的事情，中途言叙下来了一趟，看到胡诗浅后和她打招呼，看起来两个人不算熟，但是也相互认识。
我一边看着他们讨论，一边分神想，果然厉害的人名声也会响一些。
“艾童数学基础不太好。”言叙拿着苹果，一边啃一边提建议，“重点可以放在她的理科。”
“文科的内容她似乎掌握得很不错，就是有时候作文会跑题，以及政治、地理的答题思路不对。”胡诗浅讲话也很轻柔，语速并不快，“这些短期很难见效，但是现在开始练，还是有机会考上重本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发表见解，反倒是我和言述没说话。我在看艾生扯沙发上的抱枕，想起来这个确实手感很好，果然下一秒艾生便爱不释手，还拿柔软的发去蹭。
“你怎么看？”
言述开口时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和我说话。但那一刻客厅都安静下来，言叙和胡诗浅闭上嘴，低微的讨论声消失，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言述的目光，说：“他们说得对。”
言述收回目光，对胡诗浅道：“你们讨论吧，我还有个会议，晚点要出门。”
目送言述上楼又离开，大门被刘伯伯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身边胡诗浅稍纵即逝的呼气声。
莫名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我不动声色地往胡诗浅身边凑了凑。她身上有很浅的茉莉花香，和她本人一样，有一种柔和却不怯弱的坚毅。
“那接下来的学习就由我和艾童同学单独进行吧，”胡诗浅主动打破沉默，微笑道，“可以带我去你学习的地方吗？”
“去我的卧室吗？”我想起来还有些书本放在卧室，于是提议道。
但正在喝水的言叙忽然被呛住，咳嗽了好几声，开口制止道：“你的习题不是都在自习室吗，你们去自习室吧，二楼学习的话有什么需要也方便喊人，三楼平时没什么人上去的。”
想到三楼还有言述的卧室和书房，我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带着胡诗浅到自习室。把门关上后，室内只剩我和她两个人，她坐下来翻看着我的习题册，我在一旁看着她，撑着脑袋说：“我以为言述会请老师。”
这句话有些不对，我又纠正道：“我是说，大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校长推荐的，言总和校长关系匪浅，正好校长知道我经济上有困难，所以把这件差事推荐给我了。”胡诗浅和人交谈时总是会认真地看着对方，她抬起头和我对视，温和地把话说完，“今天我们可以先试试课，如果我没有讲明白的话，你可以指出来。试完之后还是觉得不好的话，我可以主动和言总说，好吗？”
我点点头。
比起言叙显然胡诗浅更有经验，很多时候言叙跳跃的思维我没办法跟上，但胡诗浅教学时总是会一步一步来，一套习题讲完，我突然明白言述为什么放着学霸言叙不用额外找一个同龄人给我当老师了。
晚饭前胡诗浅主动提出要离开，刘伯伯让人把她送回家，我站在门口看她坐着车子离开，忍不住道：“她看起来人很好。”
刘伯伯说：“艾童小姐喜欢的话，可以试着多和胡同学相处。”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回到房间，打开门看着落地窗帘被风吹起，忽然也觉得风好像吹到了自己身上。在房间时我并不喜欢穿鞋，踩着地毯来到半圆型的阳台，看着围栏外灰暗的天空，我深深吐出一口气，蜷缩在阳台上的小沙发上。傍晚的天空很寂静，偶尔才会有鸟从视线的角落飞过来，又从我的视野里离开。
艾生很安静地陪着我，脑袋贴着我的手，有些冰凉，但让我感到很安心。我把目光从遥远的天空收回，细细端详着艾生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浅棕色的眼睛里盛满天真和温和，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胡诗浅让我感到熟悉。
她很像我的艾生。
但又比艾生更神秘。
这样一想，我还是更喜欢我的艾生。
艾生开口说，夜风会很冷，我们进去吧，好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好。
晚餐的时候言述已经回来了，我下楼的时候他就坐在餐桌前，言叙下来得比我晚，看到我后反而放慢脚步，似乎在刻意拉开和我的距离。
我没有多想，走到我的位置上坐下，和言述打招呼：“你回来啦。”
“嗯，”言述换了一身休闲家居服，灰色的圆领毛衣露出他的锁骨，他的身上似乎没有多余的配饰，他连商务人员常常会戴的手表也没有，“今天的辅导感觉怎么样？”
“胡诗浅同学特别好，我很喜欢她。”我如实道，“她教得也很好。”
“那就好。”言述道，“课程次数和时长你们商量就好，到时候把日程表发给我，可以吗？”
“好的。”我回答道。
“在这里住得还好吗？有什么需要可以列个单子给刘叔，让他帮忙买，或者让司机送你去市区买。”言述看着我，语气耐心平静，“不用客气。”
他最后这四个字反而堵死了我将要说出口的“谢谢”。我努力想了想，回答道：“在这里住得很舒服。”
聊到这里，晚餐的菜也上齐了，言述没有再开口，一顿晚饭一如既往吃得沉默，但相比起刚来那两天，尴尬已经消减了许多。等到饭快吃完的时候，言述点了我的名：“等一下可以来我书房吗？有点事情和你谈谈。”
我下意识坐直身体，嘴巴比脑子先反应：“好的。”
自从在这里住下之后，除了一开始那次在书房交代事物，后面我都没有去过书房。言叙和我闲聊时提过，书房里存着言述公司的东西，门上还有密码锁，平时不让人进去的。
我快速思考着言述的用意，洗完澡后敲开他书房的门，分神想，上面确实有锁。
“进来吧。”言述放下手上的东西，抬眸和我对视，“头发洗了要擦干。”
他的话很自然，我下意识低头整理没来得及吹干的发尾，把它拨弄到身后，站在书房前的椅子旁。
他下指令道：“不用客气，坐下吧。”
椅子上放着坐垫，椅背上有一张羊毛毯子。言述让我把毯子披上，等我把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后，他才满意地开口：“下周一我需要出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