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前一天晚上睡得晚，好在第二天是周六，可以晚起。我顶着昏胀的脑袋下楼，和餐桌前的言述打招呼。
言述只有周日才能休息，周六还是得上班。见我主动和他讲话，他似乎有些诧异，但也只是挑了挑眉，见怪不怪地和我闲聊：“期中考试快到了吧。”
“快到了，”我把三明治塞进嘴里，懒散地托着腮吃早餐，“好辛苦，还要出去工作。”
我上课上一个星期都觉得累了，果然不管哪个年龄段，人们总是要把自己弄得很疲惫。
言叙周末起得晚，这个时间还在房间里睡觉，餐桌前只有我和言述。言述笑了笑，没回答，提起另一件事，“前几天没和我说的梦，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眼角的笑意很轻，温柔得要溢出春水。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太犯规，对视时总能勾引人将一切都奉上。
只是他说的我实在没有印象，我蹙起眉，有些疑惑地问：“什么梦？”
他脸上的笑意骤然变空，桃花眼里的潭水太凉，好像要把我吞没似的。我被看得不太舒服，撇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样啊。”他收回那种奇怪的目光，温和道，“我吃完了，你好好学习。”
“嗯嗯嗯。”我乖乖点头，“路上小心，言述。”
之后言述没再主动提起那个梦，我后面想了几次，也没回忆起来有那么一回事。即使去问艾生，艾生也只是摇摇头，我便也没有再在意。
至于学校生活。
我盯着坐在我旁边的谢邪，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言：“为什么要调到我旁边，你是阻碍我高考的绊脚石。”
无他，谢邪实在是太有精力，上课爱和我讲话，下课也要缠着我玩，像没被遛够的大型犬，黏人得紧，又因为纯良的外表让人没办法狠下心拒绝。这段时间他就仗着这张帅脸为所欲为，甚至蹭到我旁边跟我和胡诗浅一起吃饭。
“高三生活那么无聊，”谢邪趴在桌上，侧头看着我，那双大眼睛亮亮的，“没我在谁给你找乐子？”
“我不找乐子，”我把练习卷拍到桌子上，沉重地说，“我找分数。”
他也把卷子拍出来，是上个星期的周测卷，只错了两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我也可以给你找，不懂问我。”
我屈服了。
胡诗浅和我不在一个班，也更擅长文科，数学卷子上的难题我只能找谢邪才能及时解决。
深入交流之后我才发现，谢邪和我想象中的富家小公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之前我对他的印象都是直接代入艾妮，娇纵蛮横、自我主义。但谢邪并不会这样。虽然他对万物都高要求高标准，除此之外还蔑视规矩打破规则，但他待人接物礼仪上确实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胡诗浅今天要回家给妹妹过生日，谢邪自告奋勇护送我到校门口，但其实学校很安全，我和言叙会在校门口汇合，根本不需要护送。
“我知道学校哪里有猫，”快下课的时候，谢邪撞撞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问我，“你要去看吗？”
“会被咬吗？”我虽然喜欢猫，但还是谨慎地问道。
“不会。”他说，“我哥知道我会和猫玩之后，和校长商量着把学校的猫都抓去打过针了。”
好吧，有钱人就是厉害。
我们只在猫窝前玩了一会儿。狸花猫趴在猫窝里晒太阳，亲昵地蹭着谢邪的指，出于对谢邪的信任，即便被谢邪抱着放到我怀里，小猫依旧没有反抗，只是挪了挪小小的身体，又继续在我怀里半眯着眼睛喵喵叫。
我觉得有些新奇，用指尖顺着它脑袋上帝猫，怕吵到它，声音也压低了：“好可爱呀。”
“小虔也喜欢小猫。”谢邪指着在树下踱步的那只橘猫，道，“那只和小虔亲。”
和他闲聊时他总会提到钟瑾虔，我开玩笑道：“你们关系很好啊？”
我记得有一次还看到钟瑾虔来班上还他外套，但谢邪主动和我解释说只是前一天去她家一起打游戏了。据说那天两个人还因为打得太晚，被钟校长凌晨抓起来面壁思过。
言叙看到我和谢邪一起出来已经见怪不怪，去校门的路上我们又买了饮料，我咕噜咕噜地喝着奶茶，谢邪担心我没洗干净手，把湿纸巾塞到我手里：“再擦擦。”
“又偷偷去哪儿玩了呢？”言叙看我的书包在谢邪身上，似笑非笑道，“还麻烦谢小公子给你背书包。”
我才发现这样似乎不太妥当，想把书包拿回来，谢邪却没松手，眼睛盯着言叙，凉凉道：“不麻烦，我乐意给她背。”
言叙又把目光转向我。
谢邪冷淡的模样让我感到不舒服，但言叙的目光也让我压力很大。我只能戳戳谢邪的衣服，硬着头皮道：“请给我吧。”
谢邪一愣，看看我，又看看言叙，把书包还给我，问：“你们在一起了？”
言叙：“？”
我：“！”
我连忙否认：“没有。”
“那就好，”谢邪撇嘴，和我讲话时倒是语气挺软，“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
言叙：“！”
想到言叙会把我的日常告诉言述，我慌忙捂住谢邪的嘴，和言叙解释道：“我们是朋友。”
言叙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们，缓缓道：“朋友也能发展成……”
谢邪在一边探头看我们。
“不能。”我回答完，收回手站稳，转过头和谢邪保持距离，“我要回家了，再见。”
坐进车子里时我还心惊胆战的，思考回去之后要怎么和言述解释。言述之前特意提醒我不能早恋，虽然我也确实没有早恋。言叙一路上没讲话，也没玩手机，侧着脸看窗外，我怕被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在观察他，只能魂不守舍地猜测着他什么时候说。
但下车后那一瞬间，在刘伯伯走过来之前，我们从车子里下来之后，他接过我的书包，在我耳边极轻地说：“我不告诉哥，你早点解决。”
我松一口气，第二天就和谢邪拉开距离，向老师申请换位。老师同意了，顺带和我提到成绩，语重心长地把卷子放到我手上：“你们坐一起之后你的成绩确实有进步，但是谢邪的成绩掉下来了。你们自己要为自己负责。”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看我态度良好，老师没有再多说，放我回教室挪桌子，新同桌是个理科很好的女孩，黑色粗框眼镜架在鼻子上，笑起来有梨涡，很可爱。谢邪到教室时我的东西搬了三分之一，他明知我在干什么，还是问：“你要换座位？”
“我不会早恋。”我看着谢邪，试图和他讲道理，“也不会喜欢别人。”
不管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都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什么？”他皱起眉，好像没听懂我的话，琢磨半天，才红着脸，愣愣地说没有。
我也愣了一下：“你昨天那个意思，不是喜欢我？”
虽然听起来很自大，但他的话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往这让方面想吧。
“我的意思是，”谢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认真地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不想你被别人分走。”
他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够准确，举例道：“我对小虔和哥哥都是这种感觉。”
我这才了然，看着他的神色又添几分复杂。
实话说，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天真单纯。
他很快觉察到我情绪的细微变化，指尖抵着我准备拿起来的本子，不肯让我动，还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别换座位啊，不然没人和我玩了。”
东西都搬了不少，我只能为难道：“我已经和老师说了，而且明明很多人愿意和你玩吧。”
“可我只想和你玩。”谢邪不高兴地说，“我去和老师说。”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来：“老师说你成绩退步了。”
“那是因为我和小虔半夜打游戏。”
“可是你还上课和我分神讲小话。”
“那些题我都会了不用听。”
“可是你应该复习。”
“你怎么和老师一样。”谢邪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声音带着不愉快，“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我想和你玩。”
高三的阶段还谈什么玩，我觉得好笑，又羡慕他这几近可笑的天真后面牢不可破的屏障。不用猜都知道是多么美好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懂得尊重，又张扬肆意的少年。
我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却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那双悲哀的，装满了嫉妒、渴望、羡慕的眼睛。
言述只有周日才能休息，周六还是得上班。见我主动和他讲话，他似乎有些诧异，但也只是挑了挑眉，见怪不怪地和我闲聊：“期中考试快到了吧。”
“快到了，”我把三明治塞进嘴里，懒散地托着腮吃早餐，“好辛苦，还要出去工作。”
我上课上一个星期都觉得累了，果然不管哪个年龄段，人们总是要把自己弄得很疲惫。
言叙周末起得晚，这个时间还在房间里睡觉，餐桌前只有我和言述。言述笑了笑，没回答，提起另一件事，“前几天没和我说的梦，现在可以说了吗？”
他眼角的笑意很轻，温柔得要溢出春水。我总觉得他的眼睛太犯规，对视时总能勾引人将一切都奉上。
只是他说的我实在没有印象，我蹙起眉，有些疑惑地问：“什么梦？”
他脸上的笑意骤然变空，桃花眼里的潭水太凉，好像要把我吞没似的。我被看得不太舒服，撇嘴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样啊。”他收回那种奇怪的目光，温和道，“我吃完了，你好好学习。”
“嗯嗯嗯。”我乖乖点头，“路上小心，言述。”
之后言述没再主动提起那个梦，我后面想了几次，也没回忆起来有那么一回事。即使去问艾生，艾生也只是摇摇头，我便也没有再在意。
至于学校生活。
我盯着坐在我旁边的谢邪，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言：“为什么要调到我旁边，你是阻碍我高考的绊脚石。”
无他，谢邪实在是太有精力，上课爱和我讲话，下课也要缠着我玩，像没被遛够的大型犬，黏人得紧，又因为纯良的外表让人没办法狠下心拒绝。这段时间他就仗着这张帅脸为所欲为，甚至蹭到我旁边跟我和胡诗浅一起吃饭。
“高三生活那么无聊，”谢邪趴在桌上，侧头看着我，那双大眼睛亮亮的，“没我在谁给你找乐子？”
“我不找乐子，”我把练习卷拍到桌子上，沉重地说，“我找分数。”
他也把卷子拍出来，是上个星期的周测卷，只错了两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我也可以给你找，不懂问我。”
我屈服了。
胡诗浅和我不在一个班，也更擅长文科，数学卷子上的难题我只能找谢邪才能及时解决。
深入交流之后我才发现，谢邪和我想象中的富家小公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之前我对他的印象都是直接代入艾妮，娇纵蛮横、自我主义。但谢邪并不会这样。虽然他对万物都高要求高标准，除此之外还蔑视规矩打破规则，但他待人接物礼仪上确实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
胡诗浅今天要回家给妹妹过生日，谢邪自告奋勇护送我到校门口，但其实学校很安全，我和言叙会在校门口汇合，根本不需要护送。
“我知道学校哪里有猫，”快下课的时候，谢邪撞撞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问我，“你要去看吗？”
“会被咬吗？”我虽然喜欢猫，但还是谨慎地问道。
“不会。”他说，“我哥知道我会和猫玩之后，和校长商量着把学校的猫都抓去打过针了。”
好吧，有钱人就是厉害。
我们只在猫窝前玩了一会儿。狸花猫趴在猫窝里晒太阳，亲昵地蹭着谢邪的指，出于对谢邪的信任，即便被谢邪抱着放到我怀里，小猫依旧没有反抗，只是挪了挪小小的身体，又继续在我怀里半眯着眼睛喵喵叫。
我觉得有些新奇，用指尖顺着它脑袋上帝猫，怕吵到它，声音也压低了：“好可爱呀。”
“小虔也喜欢小猫。”谢邪指着在树下踱步的那只橘猫，道，“那只和小虔亲。”
和他闲聊时他总会提到钟瑾虔，我开玩笑道：“你们关系很好啊？”
我记得有一次还看到钟瑾虔来班上还他外套，但谢邪主动和我解释说只是前一天去她家一起打游戏了。据说那天两个人还因为打得太晚，被钟校长凌晨抓起来面壁思过。
言叙看到我和谢邪一起出来已经见怪不怪，去校门的路上我们又买了饮料，我咕噜咕噜地喝着奶茶，谢邪担心我没洗干净手，把湿纸巾塞到我手里：“再擦擦。”
“又偷偷去哪儿玩了呢？”言叙看我的书包在谢邪身上，似笑非笑道，“还麻烦谢小公子给你背书包。”
我才发现这样似乎不太妥当，想把书包拿回来，谢邪却没松手，眼睛盯着言叙，凉凉道：“不麻烦，我乐意给她背。”
言叙又把目光转向我。
谢邪冷淡的模样让我感到不舒服，但言叙的目光也让我压力很大。我只能戳戳谢邪的衣服，硬着头皮道：“请给我吧。”
谢邪一愣，看看我，又看看言叙，把书包还给我，问：“你们在一起了？”
言叙：“？”
我：“！”
我连忙否认：“没有。”
“那就好，”谢邪撇嘴，和我讲话时倒是语气挺软，“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我：“？”
言叙：“！”
想到言叙会把我的日常告诉言述，我慌忙捂住谢邪的嘴，和言叙解释道：“我们是朋友。”
言叙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们，缓缓道：“朋友也能发展成……”
谢邪在一边探头看我们。
“不能。”我回答完，收回手站稳，转过头和谢邪保持距离，“我要回家了，再见。”
坐进车子里时我还心惊胆战的，思考回去之后要怎么和言述解释。言述之前特意提醒我不能早恋，虽然我也确实没有早恋。言叙一路上没讲话，也没玩手机，侧着脸看窗外，我怕被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在观察他，只能魂不守舍地猜测着他什么时候说。
但下车后那一瞬间，在刘伯伯走过来之前，我们从车子里下来之后，他接过我的书包，在我耳边极轻地说：“我不告诉哥，你早点解决。”
我松一口气，第二天就和谢邪拉开距离，向老师申请换位。老师同意了，顺带和我提到成绩，语重心长地把卷子放到我手上：“你们坐一起之后你的成绩确实有进步，但是谢邪的成绩掉下来了。你们自己要为自己负责。”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看我态度良好，老师没有再多说，放我回教室挪桌子，新同桌是个理科很好的女孩，黑色粗框眼镜架在鼻子上，笑起来有梨涡，很可爱。谢邪到教室时我的东西搬了三分之一，他明知我在干什么，还是问：“你要换座位？”
“我不会早恋。”我看着谢邪，试图和他讲道理，“也不会喜欢别人。”
不管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我都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什么？”他皱起眉，好像没听懂我的话，琢磨半天，才红着脸，愣愣地说没有。
我也愣了一下：“你昨天那个意思，不是喜欢我？”
虽然听起来很自大，但他的话本来就很容易让人往这让方面想吧。
“我的意思是，”谢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最后认真地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不想你被别人分走。”
他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够准确，举例道：“我对小虔和哥哥都是这种感觉。”
我这才了然，看着他的神色又添几分复杂。
实话说，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天真单纯。
他很快觉察到我情绪的细微变化，指尖抵着我准备拿起来的本子，不肯让我动，还可怜巴巴地盯着我看：“别换座位啊，不然没人和我玩了。”
东西都搬了不少，我只能为难道：“我已经和老师说了，而且明明很多人愿意和你玩吧。”
“可我只想和你玩。”谢邪不高兴地说，“我去和老师说。”
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来：“老师说你成绩退步了。”
“那是因为我和小虔半夜打游戏。”
“可是你还上课和我分神讲小话。”
“那些题我都会了不用听。”
“可是你应该复习。”
“你怎么和老师一样。”谢邪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声音带着不愉快，“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我想和你玩。”
高三的阶段还谈什么玩，我觉得好笑，又羡慕他这几近可笑的天真后面牢不可破的屏障。不用猜都知道是多么美好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么一个懂得尊重，又张扬肆意的少年。
我看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却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那双悲哀的，装满了嫉妒、渴望、羡慕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