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僵住，似乎呼吸都变得尴尬。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怎么寒袖姐姐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女子，身为他的正妻，却指控他无端伤人，姜问药虽然与医者仁心这个词并不契合，可大是大非上从未踏错，这样的人，却似恨毒了秦晔？他该不会真的人品有缺？
奈何姜姐姐一向寡言，岑湘只好望向秦晔，企图得到一个解答。
秦晔却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只说：“你不必求她，她不会帮我的。况且只是腿伤，我自己……”
“可是……”岑湘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有些犹豫。想了想，她觉得此时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感受多一些，这一路下来，她觉得他不止是对自己，对寻常百姓，也是与那些王孙贵族截然不同的，再怎么说，他这条腿也是为了自己断掉的，她没道理这样轻易便放下他不管，于是依然坚持道：“姜姐姐，我救你一命，当日阑山上，你曾许诺答应我一个要求。”
秦晔看着岑湘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时有些动容。
姜问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觉得她糊涂极了，她问：“你当真要如此？你想清楚，他至多就是废掉一条腿，我只许了你这一个愿望，你若用在他身上，便再没机会了。”
岑湘本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刚要出口的一刻，脑子里忽然想起病床上的太后，还有因为太后依旧被软禁监视的亲人。
她对治疗秦晔这般抗拒，真的会愿意远赴万里去救治太后吗？
想到这一点，岑湘沉默了。
心头刚刚流过暖意，一脸欣慰的秦晔：？
欣慰的神色转移到了姜问药脸上。
她刚要去夸岑湘孺子可教之类的话，忽然想起自己正熬着的草药，转头再去看时却只见到一锅的焦黑，失声道：“啊，我的药！”便再顾不得别的许多。
秦晔叹了口气，她未将自己赶出去已是仁慈，好在普通的药理他还懂得，皮肉伤也是家常便饭，他支着还利索的那条腿起身，想要自己想点办法。
岑湘赶忙扶他坐下。
秦晔怔怔看她，满眼失望和受伤。
岑湘偏过头去，小声道：“你不用麻烦，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
她本就容色娇艳，低首垂目，只见长睫颤动，像只无害又无辜的兔子，她不自觉用手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动作带了几分刻意的掩饰，仿佛想要借此来分散注意力，嘴角挂着一抹僵硬的微笑，努力讨好，只是眼下还有一圈突兀的青黑。
他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她处理完那八十万两，还这么快赶来通风报信已是难得。
他心里本就没指望过什么，因此十分从善如流，当真又躺下去，指挥着岑湘收拾了一番。
姜问药则重新配了副药剂，再次放在锅上熬煮起来。
一切停当。
岑湘见二人不再剑拔弩张，再也克制不住好奇，问道：“说起来，你二人闹到如此境地，究竟有何恩怨，让铁面无私的傅青天来断上一断。”
她说话俏皮，若是在家里，长辈们早忍俊不禁笑她逗她了，然而这次面对的却是两块铁板
空气一时又凝固在那里。
他二人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岑湘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问了，无所事事的跑去一旁帮姜问药搓起药丸子来。
她一边搓一边看着二人，觉得他们实在是一个神秘哥，一个神秘姐。
虽然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但藏在这两个人身上的事情，似乎要比寻常的故事更深奥一些。只是以岑湘对二人的了解，再看他们那肃穆的神色，应当也不是因为个人情感的牵绊。
四年前岑湘在外头捡到姜问药的时候，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伤可见骨，满身狼狈的躲在市井角落里，师父说若是发现的晚些，她便没命了。
她一个会武功的医者，却被人砍成那样，也不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但当师父师娘问起她来，她也是这般闭口不言，只一个劲的感谢他们搭救。
她从来性子孤僻，单枪匹马的，为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走南闯北。
她收治的病人应当不多，因她对病人总是冷淡，看惯了死亡，便对一切都是漠然，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人，便直接说：药石罔效，回家等死。
这话有时是真的束手无策，有时候却让对面病患的家属哭嚎着给她跪下，表示愿意付出更高的酬金，只求她渡人一命。
她还真就为了更高的诊金，救活过两个死亡边缘之人，加上医学世家出身，她父亲姜悬壶从前也是位名医，于是医怪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有家私富足的，为了一些小病担惊受怕，一掷千金求她诊治，她也不说破，便将那些冤大头的钱照单全收，那些收了的银钱，最终还是用来购置药材。仅这间小木屋就能看出，姜问药的日常是十分清苦的，想来那些钱，也没有多少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
月上中天，木屋里一时寂寂。
岑湘看着天色，心想官府的人今晚应当是不会寻来了，他们三个恐怕要在此地这样尴尬的相处一夜，她正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时，木屋的门被人敲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灰色直裰的男子，面容端方雅正，他身后站着几个官兵。
他们朝屋内看了看，很快看见躺在椅子上的秦晔，为首的男子对身后的几人道：“快去告诉丁公公，我们找到王爷了。”
丁令德很快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看到他高大的主子缩在一把不大的竹椅上，浑身都是伤痕，皱眉问道：“哎呦，主子，您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秦晔朝后方的姜问药看了一眼，丁令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一变，瞬间觉得有张椅子也不错了，他讪讪笑着冲姜问药打了招呼：“姜姑娘，别来无恙啊。”
姜问药没理他。
丁令德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便转头问秦晔：“主子身体可还撑得住？若是可以我们现在便走？”
秦晔点了点头。
等一众官兵备好了马车，岑湘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丁令德一车。
听他进木屋时说的那些话，显然对秦晔与姜问药的过往是了解的，跟着丁令德准能知道些什么。况且看秦晔的情况，岑湘觉得路上还是让他待在安静的环境里比较好。
岑湘刚上车，便迫不及待向丁令德打听起来，岂料一向八卦的丁公公听到她打听的是秦晔与姜问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结的梁子，竟也三缄其口起来，最后只摇了摇头，对岑湘道：“这事牵涉皇家威仪，不好说，不好说。”
说完便警惕的看了看坐于对面那个灰衣男子。
岑湘会意，道：“这位公子可否回避片刻？”
丁令德却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男子，道：“诶，李大人别走！”
原来他方才那眼神，是怕这话一出李羡辰跟着好奇，而不是暗示岑湘这里还有旁人，见李羡辰对此事并无兴趣，他便又害怕对方下了马车，岑湘更肆无忌惮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便卖力的挽留起人来。
“李大人？”
岑湘看着那人与李寒袖有些相似的眉眼，忍不住问道：“您是王妃姐姐的哥哥李衡？”
那男子对上岑湘睁大的求知的双眸，犹豫着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想了想又道：“傅小姐聪慧，这些日子幼时信中常提起你，说赀选一事你出了大力。”
岑湘没想到王幼时还跟这人夸了她，害羞的挠了挠头：“过讲过奖，”又在心中反复回味了李衡的话，不由骄傲的扬起脸，“本小姐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也是多亏王大人襄助。”最后竟还不忘滴水不漏将王幼时也捎带上。
李衡见她片刻间几多转折，不由觉得好笑，他看着这个鲜衣明媚的少女，又仿佛在她身上，见到了昔日闺阁中的妹妹，一时情绪复杂。
而岑湘却是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对这位丰白的守军参将也是好奇已久，他年纪轻轻便为了妹妹敢于对抗强权的形象深深刻于岑湘的脑海，有时候岑湘也会羡慕的想：若是换做自己的哥哥，大概也会如此吧。
没想到今晚最先找到秦晔的也是他，而他见到秦晔，看起来竟十分平和。
“李大人不是丰白的守军，怎么跑到临图来了？”岑湘问。
“哦，我听闻王爷在此有场大战，便赶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帮得上忙的。”
“帮忙？”
见岑湘神色狐疑，李羡辰赶紧解释：：“我从前年少轻狂，听信谣言，对王爷有些误会……”
实际上他到现在对秦晔的看法依旧矛盾，一面心疼自己的妹妹，一面又觉得，秦晔确实是个能力出众的皇子。
从前来到蜀中的人这样多，却从未有能真正解决问题的，自他出现，一切似乎都有了改观。
李羡辰这厢还在纠结，丁令德却替他家主子委屈上了，忍不住道：“就是啊，李大人对我们王爷误会可太深了，当初王爷到了议亲的年纪，虽是随手挑了一卷画轴选了您妹子，可后来听闻您极力反对，我们王爷便想着趁这事还没过明路，亲自去李家将这门亲给退了，谁料你家侍女带错了路，撞见李大小姐悬梁，王爷自没想到你家小姐听闻退婚便欲羞愤自尽，想着保全李家颜面，这才结了这门亲事，王爷这般求全，您不领情也就算了，到了丰白还故意试探刁难主子。”
李羡辰大为震撼，他将丁令德这段话消化许久，才想起，那阵子自家妹子与那应黔正是情深义重，听闻要嫁给秦晔，确实闹过一阵子自尽……未曾想竟是这样一场乌龙。
那应黔他曾见过，正是风华正茂好少年，又对妹妹情根深种，作为哥哥，他其实是满意的，但此时此刻，李寒袖已做祁王妃，他总不能当着这个祁王内侍的面，说自己的妹子爱的是别的男子吧。
李羡辰张口结舌，百口莫辩。
岑湘听闻此中曲折，也吃了一惊。
她不知道李寒袖心中另有他人，只当她爱秦晔爱的深沉，可在王府那阵子，她又觉得袖姐姐看秦晔的眼神实在清白，便未做它想，如今这般，难道她满身的伤痕也是为了防止后宅姬妾争宠才做出的伪装？
不应当吧……
岑湘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又无法与身旁两人说道，蹙眉思索了许久，果断放弃再想。
算了，与她何干呢？
真是冤孽。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怎么寒袖姐姐这样一个乐于助人的女子，身为他的正妻，却指控他无端伤人，姜问药虽然与医者仁心这个词并不契合，可大是大非上从未踏错，这样的人，却似恨毒了秦晔？他该不会真的人品有缺？
奈何姜姐姐一向寡言，岑湘只好望向秦晔，企图得到一个解答。
秦晔却难得的没有反唇相讥，只说：“你不必求她，她不会帮我的。况且只是腿伤，我自己……”
“可是……”岑湘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有些犹豫。想了想，她觉得此时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感受多一些，这一路下来，她觉得他不止是对自己，对寻常百姓，也是与那些王孙贵族截然不同的，再怎么说，他这条腿也是为了自己断掉的，她没道理这样轻易便放下他不管，于是依然坚持道：“姜姐姐，我救你一命，当日阑山上，你曾许诺答应我一个要求。”
秦晔看着岑湘坚定的眼神，心中一时有些动容。
姜问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觉得她糊涂极了，她问：“你当真要如此？你想清楚，他至多就是废掉一条腿，我只许了你这一个愿望，你若用在他身上，便再没机会了。”
岑湘本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但刚要出口的一刻，脑子里忽然想起病床上的太后，还有因为太后依旧被软禁监视的亲人。
她对治疗秦晔这般抗拒，真的会愿意远赴万里去救治太后吗？
想到这一点，岑湘沉默了。
心头刚刚流过暖意，一脸欣慰的秦晔：？
欣慰的神色转移到了姜问药脸上。
她刚要去夸岑湘孺子可教之类的话，忽然想起自己正熬着的草药，转头再去看时却只见到一锅的焦黑，失声道：“啊，我的药！”便再顾不得别的许多。
秦晔叹了口气，她未将自己赶出去已是仁慈，好在普通的药理他还懂得，皮肉伤也是家常便饭，他支着还利索的那条腿起身，想要自己想点办法。
岑湘赶忙扶他坐下。
秦晔怔怔看她，满眼失望和受伤。
岑湘偏过头去，小声道：“你不用麻烦，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
她本就容色娇艳，低首垂目，只见长睫颤动，像只无害又无辜的兔子，她不自觉用手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动作带了几分刻意的掩饰，仿佛想要借此来分散注意力，嘴角挂着一抹僵硬的微笑，努力讨好，只是眼下还有一圈突兀的青黑。
他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她处理完那八十万两，还这么快赶来通风报信已是难得。
他心里本就没指望过什么，因此十分从善如流，当真又躺下去，指挥着岑湘收拾了一番。
姜问药则重新配了副药剂，再次放在锅上熬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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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湘见二人不再剑拔弩张，再也克制不住好奇，问道：“说起来，你二人闹到如此境地，究竟有何恩怨，让铁面无私的傅青天来断上一断。”
她说话俏皮，若是在家里，长辈们早忍俊不禁笑她逗她了，然而这次面对的却是两块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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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岑湘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问了，无所事事的跑去一旁帮姜问药搓起药丸子来。
她一边搓一边看着二人，觉得他们实在是一个神秘哥，一个神秘姐。
虽然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但藏在这两个人身上的事情，似乎要比寻常的故事更深奥一些。只是以岑湘对二人的了解，再看他们那肃穆的神色，应当也不是因为个人情感的牵绊。
四年前岑湘在外头捡到姜问药的时候，她身上受了很重的伤，伤可见骨，满身狼狈的躲在市井角落里，师父说若是发现的晚些，她便没命了。
她一个会武功的医者，却被人砍成那样，也不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但当师父师娘问起她来，她也是这般闭口不言，只一个劲的感谢他们搭救。
她从来性子孤僻，单枪匹马的，为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走南闯北。
她收治的病人应当不多，因她对病人总是冷淡，看惯了死亡，便对一切都是漠然，遇到一些棘手的病人，便直接说：药石罔效，回家等死。
这话有时是真的束手无策，有时候却让对面病患的家属哭嚎着给她跪下，表示愿意付出更高的酬金，只求她渡人一命。
她还真就为了更高的诊金，救活过两个死亡边缘之人，加上医学世家出身，她父亲姜悬壶从前也是位名医，于是医怪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有家私富足的，为了一些小病担惊受怕，一掷千金求她诊治，她也不说破，便将那些冤大头的钱照单全收，那些收了的银钱，最终还是用来购置药材。仅这间小木屋就能看出，姜问药的日常是十分清苦的，想来那些钱，也没有多少是用在她自己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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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湘看着天色，心想官府的人今晚应当是不会寻来了，他们三个恐怕要在此地这样尴尬的相处一夜，她正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时，木屋的门被人敲响了。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灰色直裰的男子，面容端方雅正，他身后站着几个官兵。
他们朝屋内看了看，很快看见躺在椅子上的秦晔，为首的男子对身后的几人道：“快去告诉丁公公，我们找到王爷了。”
丁令德很快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看到他高大的主子缩在一把不大的竹椅上，浑身都是伤痕，皱眉问道：“哎呦，主子，您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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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令德似乎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便转头问秦晔：“主子身体可还撑得住？若是可以我们现在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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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众官兵备好了马车，岑湘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丁令德一车。
听他进木屋时说的那些话，显然对秦晔与姜问药的过往是了解的，跟着丁令德准能知道些什么。况且看秦晔的情况，岑湘觉得路上还是让他待在安静的环境里比较好。
岑湘刚上车，便迫不及待向丁令德打听起来，岂料一向八卦的丁公公听到她打听的是秦晔与姜问药如何认识又是如何结的梁子，竟也三缄其口起来，最后只摇了摇头，对岑湘道：“这事牵涉皇家威仪，不好说，不好说。”
说完便警惕的看了看坐于对面那个灰衣男子。
岑湘会意，道：“这位公子可否回避片刻？”
丁令德却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的男子，道：“诶，李大人别走！”
原来他方才那眼神，是怕这话一出李羡辰跟着好奇，而不是暗示岑湘这里还有旁人，见李羡辰对此事并无兴趣，他便又害怕对方下了马车，岑湘更肆无忌惮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便卖力的挽留起人来。
“李大人？”
岑湘看着那人与李寒袖有些相似的眉眼，忍不住问道：“您是王妃姐姐的哥哥李衡？”
那男子对上岑湘睁大的求知的双眸，犹豫着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想了想又道：“傅小姐聪慧，这些日子幼时信中常提起你，说赀选一事你出了大力。”
岑湘没想到王幼时还跟这人夸了她，害羞的挠了挠头：“过讲过奖，”又在心中反复回味了李衡的话，不由骄傲的扬起脸，“本小姐出马，自然手到擒来。”
“也是多亏王大人襄助。”最后竟还不忘滴水不漏将王幼时也捎带上。
李衡见她片刻间几多转折，不由觉得好笑，他看着这个鲜衣明媚的少女，又仿佛在她身上，见到了昔日闺阁中的妹妹，一时情绪复杂。
而岑湘却是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对这位丰白的守军参将也是好奇已久，他年纪轻轻便为了妹妹敢于对抗强权的形象深深刻于岑湘的脑海，有时候岑湘也会羡慕的想：若是换做自己的哥哥，大概也会如此吧。
没想到今晚最先找到秦晔的也是他，而他见到秦晔，看起来竟十分平和。
“李大人不是丰白的守军，怎么跑到临图来了？”岑湘问。
“哦，我听闻王爷在此有场大战，便赶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帮得上忙的。”
“帮忙？”
见岑湘神色狐疑，李羡辰赶紧解释：：“我从前年少轻狂，听信谣言，对王爷有些误会……”
实际上他到现在对秦晔的看法依旧矛盾，一面心疼自己的妹妹，一面又觉得，秦晔确实是个能力出众的皇子。
从前来到蜀中的人这样多，却从未有能真正解决问题的，自他出现，一切似乎都有了改观。
李羡辰这厢还在纠结，丁令德却替他家主子委屈上了，忍不住道：“就是啊，李大人对我们王爷误会可太深了，当初王爷到了议亲的年纪，虽是随手挑了一卷画轴选了您妹子，可后来听闻您极力反对，我们王爷便想着趁这事还没过明路，亲自去李家将这门亲给退了，谁料你家侍女带错了路，撞见李大小姐悬梁，王爷自没想到你家小姐听闻退婚便欲羞愤自尽，想着保全李家颜面，这才结了这门亲事，王爷这般求全，您不领情也就算了，到了丰白还故意试探刁难主子。”
李羡辰大为震撼，他将丁令德这段话消化许久，才想起，那阵子自家妹子与那应黔正是情深义重，听闻要嫁给秦晔，确实闹过一阵子自尽……未曾想竟是这样一场乌龙。
那应黔他曾见过，正是风华正茂好少年，又对妹妹情根深种，作为哥哥，他其实是满意的，但此时此刻，李寒袖已做祁王妃，他总不能当着这个祁王内侍的面，说自己的妹子爱的是别的男子吧。
李羡辰张口结舌，百口莫辩。
岑湘听闻此中曲折，也吃了一惊。
她不知道李寒袖心中另有他人，只当她爱秦晔爱的深沉，可在王府那阵子，她又觉得袖姐姐看秦晔的眼神实在清白，便未做它想，如今这般，难道她满身的伤痕也是为了防止后宅姬妾争宠才做出的伪装？
不应当吧……
岑湘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又无法与身旁两人说道，蹙眉思索了许久，果断放弃再想。
算了，与她何干呢？
真是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