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舟他们做在C区二十七桌,金总走到这边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酒,却一点醉态也没有。卓然他们恭恭敬敬的起身敬酒,她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端起酒杯。

    金总看到她似乎颇为意外,金丝眼镜后面隐藏的一双桃花眼里不自觉漏出一丝惕厉的精光,一闪即没。竟然忍不住开口打趣她:“研发部也有小姑娘?”

    她这才发觉自己很显眼的坐在了一群IT男中间,他们竟然也跟着起哄,“她可不是咱们部门的。”眼神还颇有深意的在卓然和她身上转悠,明摆着是说他们两个关系非比寻常。

    她只好解释说,“我是法务部的岑月舟。”

    他打量了岑月舟几眼,然后好整以暇的晃了晃酒杯,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竟然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那么我也只好礼尚往来了。”说着郑重的向她伸出右手,“我是金戈。”

    大家倒是不曾料想金戈会对她这样不同,一时便静悄悄的看着这两个人。

    月舟想也没想便打招呼,“金哥。”

    却轮到周围一群人哄笑,卓然拉了拉她的袖子悄声说:“你怎么直接叫老板的名字了?”

    她云里雾里的听完才知道,人家叫金戈,是金戈铁马的金戈,不是“金哥”。忍不住心里暗暗诽了一句,还以为是广东一带人的习惯呢!毕竟从小受TVB荼毒,以为那里的老总都要敬称什么什么哥呢!

    闹了这么一个乌龙,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却不知道怎么解释。金总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是轻轻的呷了口酒,有意无意的问道:“岑这个姓氏P市很少见,最出名的还是岑大状了。”

    岑大状是P市律师行业的楷模,就是月舟的爸爸岑启江。她第一反应就是金总其实知道她是谁,或许他也是自己不曾谋面的某位世兄。可是爸爸不许她私下里和世兄们多接触,所以并不想搭话。

    可是卓然却说:“月舟正是岑律师的女儿。”

    这样一来,她只好点头称是了,隐约觉得当初爸爸不要自己来实习也是因为知道金戈的,大概还不想自己认识他。

    果然听他说:“许久不见岑律师,请带我问好。”

    他大概真的是她爸爸的“故人之子”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赵世伯也一定认识他,真是可怜,商场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月舟答应了之后,就见他端着酒杯又去了下一桌。

    坐下后卓然还问她:“你认识金总?”

    她当然不认识,果断了摇了摇头后又想起金戈言之凿凿的要她带为问好,所以只好含含糊糊的加了一句,“可能我爸爸认识他。”

    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的一句话让整个大厅再度沸腾起来。原来还有舞会,金总会随机挑选一位舞伴开舞。

    大厅的灯光悉数灭掉,然后头顶一盏射灯开始逡巡目标。她忍不住促狭的暗想,万一最后灯光停在一位男士头上,那场景一定更沸腾。

    可是事实证明她的想象永远只能停留在想象层面,因为灯光至始至终都在女同事密集的A区晃动。

    最后落在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身上,她认得是法务部的刘倩倩。

    她对引得一群女同事尖叫不已的开场舞也没什么兴趣。另一个原因是时间不早了,她要赶在十点钟之前进家门。所以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已经和卓然出了酒店的大门。

    计程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她并没有让卓然下车,因为怕爸爸在窗口看到。出门之前他打电话给爸爸说是和尹江夏一起出去。岑爸爸并不知道她在恋爱,因为总是觉得她还小——事实上也的确年纪不大,年后进了二月才是她十九岁生日。

    下车前卓然又帮她重新裹好衣领。其实一共没几步路要走,她嫌啰嗦,很不留情面的打掉了他的手。

    她进楼门前一回头,计程车已经掉头离开了。雪地里只留下两行车印,孤零零的格外分明。

    她到底忍不住怅惘起来。

    进了家门果然看见爸爸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她没打玄关的灯,只就着昏暗的光换了鞋子。走近沙发方看见爸爸已经仰着头睡着了,电视还开着,播放的是一场拳击比赛,夜里听来格外暴力喧嚣。

    她打开离得远的一盏壁灯,握着遥控器关掉电视,便蹑手蹑脚的去卧室拿来一床毯子。

    不料刚抱着毯子走到沙发旁,爸爸却醒了,半睁着眼睛看她,“你回来了?”

    她多少有些心虚,就势坐到沙发上,“嗯,江夏要买衣服,逛到商场关门也没选中合适的。”

    岑启江撑着手肘半坐起来,“尹家那小丫头回来了?”

    月舟咬了咬舌尖,暗骂自己怎么这么笨,撒谎扯上谁不好,偏偏一顺口又是尹江夏,前些时候自己还说她过年不回家了呢!只能继续胡扯,企图圆过这个谎话,“江夏路过而已。”

    幸好她爸爸没有在意,只是唠叨道:“你们这些小孩子真是刁钻挑剔,衣服又不是自己设计的,哪能那么合心意!”

    月舟见他信了自己的说辞,心里虽然愧疚让尹江夏背了黑锅,可是到底还是高兴,回身双手在他腿上按摩着,“这话您可别拿来教育我,有空我把江夏叫到家里来,您和她好好掰扯掰扯。”说完还假装活动活动双腿,“我这11路都要瘫痪了。”

    岑启江忍不住笑骂道:“腿就是腿,什么11路!再说我和人家说这些干什么,能教育好你心里就已经知足了。”

    月舟见他虽然酒醉,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竟是无限的欣慰,她是小孩子心性,自然要趁机自夸一番,“爸爸这一方面很成功,比您的工作还要成功呢!和别人比起来是不是还是你的宝贝闺女听话?”

    岑启江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也就你自己夸自己听话,从小到大左邻右舍都说你是古灵精怪的小鬼头!”

    月舟最怕提起小时候的“英雄事迹”,听了都头疼,唯恐他开了话匣子再说下去,撒娇道:“爸,你怎么总是翻旧事!”

    父女俩都醒着,月舟起身去开了水晶吊灯。璀璨的灯光一照,才看见爸爸双颊通红,已然有醉意,忍不住埋怨他,“明知道自己血压高还喝酒!”

    岑启江知道她最怕自己喝酒伤身,可很多时候却没办法避免,“应酬而已,又没多喝。”

    月舟还是不放过,“你和谁去应酬了?总是说没多喝,哪次都喝得不少!再病了我可不半夜开车送你去医院了!”

    岑启江想起去年自己喝得胃出血的那回,半夜里发病的确吓坏了女儿,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爸爸保证,下次不多喝了!”

    月舟忍不住噘着嘴巴揶揄,“次次这样说,我手机里这种保证的录音已经八百十条了,哪次你都没按保证的来。”

    岑启江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月舟想也没想就顺嘴说:“我要你保证······”说到一半才发觉还是绕进了圈子,撒娇的“哼”了一声,“快洗漱休息吧!明天都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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