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说完这话,这才说:“怀荆小姐,这下,愿意听我说话了吗?”

    “你说吧,我听着。”我说。

    “先前在医院,报界把消息放出去前后,乔四爷又遭了一次暗杀,人跑了,乔四爷的人现在还在查。”他把帽子带回头上,“乔四爷现下身上可带了不少伤,晚上再走那么一趟,就说是神仙也遭不住的。怀荆小姐,你下午得去女校一趟,劝劝他,叫他晚上和你回你这,别出去冒雨了。

    您今夜把他劝回来,明天我给您邮机票,保您安全到香港。”

    “怎么回事?”我听他这样说,想起刚才乔楚生吃饭时候说的话,那天在医院开枪的,另有其人。

    我以为他一时说错了,原来乔楚生还真的又中枪了,真是,唉,真是。

    来人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只说:“您下午去女校路上,买份晚报就知道了。”

    我大致记下这人的样貌特征,待他出去了就把他样子画在我草稿本上,在旁边标一个五角星,写上时间,就往女校去了。我不知道他是哪方势力,这是否又是一个局里的一环,但是比起坐在这里为这一句毫无根据的话慌张,还不如真的去女校看一看。

    坐电车去女校也时间不长,我过去是下午三点钟,远远就看见有一队巡捕守着门,乔楚生正在校门附近同守门人问话。这是又发生案子了,我明白过来。

    我朝巡捕说我是学校老师,要向校内走,乔楚生抬头看见我,很惊讶地挑了挑眉,挥手叫巡捕们不要拦我,只管让我进来。

    他问我:“你下午不是没有课吗。”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那个神秘来客的事,但总之在这里是不好说的,于是我说:“想起忘拿东西了,就回来一趟,没想到又碰面了。”

    这么说着我又觉得有点好笑,明明告别了还没有几个钟头,竟然又碰面了。我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也跟着我笑了一下,神态同出门之前问我“娶你好不好”简直一模一样,我于是又不好意思起来,开始没话找话。

    “怎么?这里发生案子了吗?”我抬手别了一下头发,问他。

    “国文老师,叫丁慈幸,下午第一节课被学生发现死在厕所里。”他同我说,“你是不是在办公室里坐在他对面?

    我问了几个老师,他们说他同上午刚入职的算数教师吵过架。”

    “那我,这算是嫌疑人了?”我马上知道死者是谁了,就是早上很高傲的那个文化人,“不过我觉得也不算吵起来了,我就说了一句半句,他自己就坐回去生闷气去了。”

    “他是怎么就要同你吵架?”乔楚生问我,“我看他长相,显刻薄,不是什么好人。”

    我知道新同事们当然没有傻到什么都说,当着□□的面说什么□□的情妇不能教书这种话,乔楚生大约现在也只知道我上班入职第一天就和同事吵架而已。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此情此景下,怎么说都好像告黑状。

    我支支吾吾半天然后说:“你查案吧,这个不重要。”

    “这怎么不重要?”他靠近了我,叹一口气,“魏息,你怎么戆兮兮的,别人欺负了你,你要讲的。”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他,他说我没资格教数学嘛,我就说了一句我能教,没了。”我往后退了一步,很不满意他说我老实,“这根本也没吵起来呀。”

    乔楚生看着我,又叹了一口气,隔空抬起手指来点点我,还是抛出来一句:“戆度。”接着又补上一句:“下次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得告诉我。”

    我点点头,笑一下算把话揭过去了:“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还是看着我,又笑着摇头,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后他和我讲:“你既然来了,不如去现场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按理说,嫌疑人不应该去现场的,现在这个程度的案情了解都有点违规。”我脱口而出。

    “案发时候你正和我吃饭呢,你去哪做的案。”乔楚生从口袋里摸了两粒薄荷糖给我,“再说你是我顾问,我是有问题讨教请你过来的,算哪门子嫌疑人。”

    “楚生啊,你这偏袒太明显了吧。”我不禁这么感叹,都忘了问他口袋里怎么还有薄荷糖.但是被人偏袒,这感觉很好,我多少有点享受这种因为信任与亲近产生的护短,“对了,你保护现场了吗。可别不带鞋套就进案发现场啊。”

    “你这话说晚了。”他看起来很头痛的样子,“我们在现场已经进出好几趟了,要不是你来了,我们这都准备收队了。”

    “那,我去看看?”我问他。

    乔楚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办公室找找铅笔和白纸,多拿点铅笔,再拿个小刀,我看能不能把指纹拓出来。”我拆了一块儿薄荷糖,把糖纸折好放进衣兜里,“现场取证和走访都很重要的,你下回查案子可要记得先保护现场。”

    “行,我记下了,密斯魏。”他拖长了尾音,声音很愉悦,脸上还有笑容。

    我发现,作为一个□□,他实在是太爱笑了。他现在这种笑容是会让我觉得心软的笑容,简直好像我们隔壁学校那些新生,二十啷铛岁,带着一本满足的意思,傻气得很。

    这是真的乔楚生还是假的乔楚生啊,我总是这么想。

    我推了他一下,“办案吧,探长。”

    他带我到现场,同守门的巡捕说,这是协助咱们办案的顾问魏小姐,先让她进去看看现场。我看了一眼门口的标识,是女厕所,心想这么个体面人,这死相要是让社会上知道了,可要被报纸大肆编排的。

    女厕内修有几节台阶,要上厕所,必然先走这几阶台阶。

    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不像现代办案标出尸体的原来位置。根据血迹,这人应当是在台阶瓷砖附近死掉的,绿面大理石上全是血,几乎全都染成红色了,也不知道是受什么伤,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我四处看一看,没找到凶器,只是锁定了厕所内几根柱子以及冲水按钮,准备收集指纹。

    乔楚生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他把铅笔递给我,我摇摇头,伸出手来:“你往下刮点铅笔粉末。哎,你没拿小刀吧。”

    他又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放到我摊平的手掌里:“你来吧,我给你打下手。”我于是拿着铅笔往下削粉末,他边接着边和要我拿着这匕首,防身用。

    “你都给我留一把枪了。”我没太在意地说,突然想起来那位来客说他晚上要遭遇危险的事,赶快问他:“晚上你有事吗,我在电车上听人说,今晚影院有歌场魅影呢。”

    “你约我看惊悚片啊。”他还有点讶异的样子,“我还没同人一起看过惊悚片。倒是想去,可是不行,可惜了。”

    我点点头说晓得了,从他手里抓一把石墨粉末开始进行简陋的现场取证,心里却在想,万一他要做的事对他有利,我就是在坏他的事了。不如把这个来客的事同他说了,他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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