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江有福就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了，小院门刚打开，就瞧见了正在走过来的陈明。
陈明唤道：“江伯伯。”
江有福诧异道：“陈县令？”
陈明非十分顺手的接过江有福扛在肩上的锄头，说：“江伯伯，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唤我陈明就好。”
江有福看向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陈明啊，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我家，该不会是又来找海棠的吧……我家海棠她不和离了……”
陈明笑着说：“江伯伯您误会了，只是这段日子，看你一个人在地里辛苦。我今日刚好休沐，过来给你搭把手。”
江有福蹙眉，心道，你不是奔着我家海棠来的才怪了。江有福也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这地里的农活实在太多了，就没有出声拒绝。
?
顾灼打量着蜷缩在床榻外的江海棠，现在睡得倒是安安静静的，长发铺在枕头之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也很规矩。
顾灼心里觉得可惜，她怎么就不能像昨天夜里一样……
终于在顾灼眼角的余光里，能瞧见江海棠整个人都贴着床沿，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掉下去。
果然，她睡的不安稳。
顺着窗外的光线，顾灼勾住她的腰，往怀里轻轻一带，将她拥入怀中。
江海棠心里扑通扑通紧跳了两下, 强撑着不睁开眼睛，竖着耳朵悄悄去听他的行为。
好半响，顾灼也没有什么动作。
江海棠忍不住好奇又等了好半响，顾灼已经完全将她摆弄成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面，和昨天夜里没什么区别。
江海棠不免有些尴尬，缓慢地动了动眼皮，装作要醒的模样。就在江海棠睁开眼睛看向顾灼的时候，便只能看见他闭着眼睛一副还熟睡的样子。
江海棠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顾灼，他为什么要装睡？
就在江海棠出神的时候，门‘哐当’一声，从外打开了。
“大姐！”
江海棠飞快地从顾灼身上爬了起来。
腊梅道：“大姐，陈明大哥在地里帮爹干活！娘，让你今天中午去送饭。”
“我？”
江海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顾灼一眼，只见他还闭着眼睛，动也没动一下，全然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她坐了一会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还在做梦。
腊梅催道：“大姐，快点，一会到饭点了。”
“来了。”
门被关上了，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灼默然半晌，方才缓缓睁开双眸。有几丝乌发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虚弱。
他喃喃道：“陈明？有点耳熟。”
江海棠拎着篮子赶到时，田埂上聚集了不少也过来送饭的女人。
陈明现在是县太爷，自然是不敢当着他面说些什么，一个个都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有人忽然开口：“海棠来送饭了？”
一群人的目光，唰的全落在了江海棠身上。
江海棠道：“婶婶们都站在我家田埂上瞧什么？”
“就是路过，咋们几个停下来聊了几句。”
江海棠礼貌笑了笑，一袭素衣就这么走了，仿佛高冷的懒得同她们多说上一句。
“呸！”有人白她一眼，小声道：“真是不安分，我家女儿要是这样，我脸都丢尽了。”
“你等她走了再说，上回你还拿了她家的布料呢。”
江海棠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和没听见一样，提步走了。
若是腊梅也跟着来了，必然是忍不住要动手。可这村里话长话短的，前一秒能说你好，后一面就能在背后嘀咕你了。一个个都要追着置气的话，怕是能累死。
江有福忙活了一早上，一见自家闺女来了，就招呼着陈明过去吃饭。
江海棠盛了一碗饭菜递给了陈明，感叹道：“陈县令当真是好父母官，帮我家在这地里忙活一早上，粗茶淡饭的还望陈县令莫要建议。”
陈明一愣，她这话无非就是撇清关系罢了。田埂上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陈明不愿意她难堪，只能道：“应该的，我小时候没少受江伯伯的照顾。”
“改日等我夫君伤好了，我们夫妻得上门感谢陈县令。”
陈明垂着头嗯了一声。
江有福见陈明这闷闷的样子，就知道他下午也没心思在干活了，只打发了他回家。
陈明一路小跑追上了走了一段路的江海棠，拦了她道：“海棠，我有话和你说。”
江海棠停下脚步，问：“陈县令要和我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顾家的事吗？”陈明不解道：“为什么还是不和他和离？”
江海棠一怔，随即道：“陈县令，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海棠，我打小就喜欢你，如今也当了县令。你和我在一起，不好的过被那个病秧子拖垮。”陈明表明心意道。
江海棠摇头道：“陈县令何必执着我这个已婚的妇人，您如今想娶那家的姑娘娶不到。何况我夫君，他身子会养好的。”
陈明道：“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些年，你们家受了顾家不少的恩惠。才存了报恩的心思，可这报恩的法子有很多种，你不一定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不是……不只是恩情……”
陈明一怔。
江海棠想到顾灼，莞尔一笑道：“今天谢过陈县令的帮忙了，改日我夫妻二人一定谢过。”
陈明心头一颤，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海棠提到顾灼时，眼中有女儿家的娇-羞……
陈明转身：“不必了，这是为人父母官应该做的。”
*****
江海棠对顾灼这动不动就流鼻血的事情，很是揪心。没过几日就请了村里的老中医来看。
李秀珍在门口心疼的念叨：“这方老爷子出诊可贵了……”
屋内，江海棠担忧地望着方老爷子搭在顾灼脉上的手，问道：“方爷爷，他这动不动流鼻血是怎么回事。”
方老爷子光闻问切都上了一个遍，这才颤颤巍巍的收回手。
“江大丫头。”方老爷子招了招手，“你来。”
江海棠点头，有些不安的走了过来：“可是很严重的病……”
门口的李秀珍也瞬间竖起耳朵，怎么又病了！这姑爷也太费钱了吧！
顾灼也是一怔，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啊，这些年都没出过什么事，怎么会又生了病……
方老爷子坐直了身子，才道：“你家男人小时候体弱，是靠药才养大的？”
“是，可是身体又不好了……”
江海棠心都揪成一团了，以他们家这个情况，顾灼若是真病了，怕是可以直接挖几个坑，一-大家子一起埋了算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断了药，身体还没适应过来。”方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还有你们年轻人，那事上别太刺-激他，过段日子身子养结实些就好了。”
江海棠刚松一口气，听到后半句时，整个人都红透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也就是说顾灼是因为她才……
方老爷子收了药箱，丢了一句，“要节制啊。”背着药箱就出去了。
“唉，江家媳妇你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啊？刚、刚来……”
“你家姑爷啊，身子还没好，你们两口子，也别急着要外孙。”
“是是是，老爷子！我送你我送你……”
门口出细碎的交谈声，越来越远。
屋内，顾灼眸光不经意打量到，江海棠脸红的样子。
他眉眼含笑道：“幸好，不是大病。”
江海棠不免尴尬羞愧，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
晚饭时，顾灼端着碗筷，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着米饭。他吃饭很慢，一-大家子都已经放下了筷子，他碗里的饭才吃一半。
小江竹打量着他爹的神色，小声道：“姐夫，一口饭直接扒下去。爹等的要生气了。”
顾灼瞥见江有福的脸色，确实晒得黑成炭了。
“姐夫，像我这样。”
小江竹给他示范了一遍，顾灼虽有点不太情愿，可还是跟着照做了。
江海棠生怕他噎到，急忙端了杯水，递给了顾灼。
江有福想着明个那一片地就只有自己一个忙活了，又开始念叨着，让顾灼下地帮忙。
李秀珍看着顾灼头上缠着的绷带，开口说：“姑爷这身子还得养养。”
“养什么！这么多天了，我一个人在地里快累死了！”江有福道：“自家姑爷不下地，有的是人眼巴巴的下地。”
顾灼眉梢一挑。
“爹，我要请讼师。”江海棠突然转了话头道：“王媒婆那件事，咋们家得告。”
“不行！”江有福眉头一皱：“家里的钱已经快见底了，还请讼师，你看我像不像讼师。”
腊梅这些日子一直在装乖，生怕她爹因为她惹出来的祸事，没事打上她一顿。
听了这话，腊梅还是忍住嘀咕道：“爹，你要是讼师就好了……”
“你个死丫头！”江有福直接抢了顾灼手上的茶盏砸了过去。
腊梅灵活的一缩脑袋，躲了过去。又屁颠颠的拿着扫帚，去扫那瓷碎片。
江有福转头对顾灼道：“明个跟我下地去。”
江海棠握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顾灼桃花眼慢慢上扬，感受着她小手的细腻：“好。”
江海棠瞪大了眼睛，好什么好啊，让他装病，他说什么好啊！
江有福一怔，家里三个孩子就没一个剩心的，难得这姑爷是个听话的。
江海棠坚持道：“爹，得请讼师。”
江有福最头疼的很是这个大女儿，那两个小的不听话，他想打也就打了。唯独这个大的，十岁的时候就能为了家里，嫁出去冲喜。心里说没有愧疚，也是不可能。
“家里那还有钱请！你小弟还要不要念书！”
江海棠却仿佛没有听她爹的话一般，缓缓开口：“咋们镇上的教书先生，肚子里没个几两墨水，还收那么钱，实在是划不来。”
“那你小弟也要念书！”江有福眉头一拧，又吼了起来，“你小弟以后是要考秀才的，你别想动你小弟的钱。”
“这镇上的教书先生，最多也就是中了秀才。”江海棠的音量顿时高了起来：“顾灼十九岁那年就中了进士，爹你就是在白白浪费银子！”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江有福就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了，小院门刚打开，就瞧见了正在走过来的陈明。
陈明唤道：“江伯伯。”
江有福诧异道：“陈县令？”
陈明非十分顺手的接过江有福扛在肩上的锄头，说：“江伯伯，还是同小时候一样唤我陈明就好。”
江有福看向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道：“陈明啊，你这一-大早的就来我家，该不会是又来找海棠的吧……我家海棠她不和离了……”
陈明笑着说：“江伯伯您误会了，只是这段日子，看你一个人在地里辛苦。我今日刚好休沐，过来给你搭把手。”
江有福蹙眉，心道，你不是奔着我家海棠来的才怪了。江有福也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只是这地里的农活实在太多了，就没有出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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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灼打量着蜷缩在床榻外的江海棠，现在睡得倒是安安静静的，长发铺在枕头之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得也很规矩。
顾灼心里觉得可惜，她怎么就不能像昨天夜里一样……
终于在顾灼眼角的余光里，能瞧见江海棠整个人都贴着床沿，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掉下去。
果然，她睡的不安稳。
顺着窗外的光线，顾灼勾住她的腰，往怀里轻轻一带，将她拥入怀中。
江海棠心里扑通扑通紧跳了两下, 强撑着不睁开眼睛，竖着耳朵悄悄去听他的行为。
好半响，顾灼也没有什么动作。
江海棠忍不住好奇又等了好半响，顾灼已经完全将她摆弄成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面，和昨天夜里没什么区别。
江海棠不免有些尴尬，缓慢地动了动眼皮，装作要醒的模样。就在江海棠睁开眼睛看向顾灼的时候，便只能看见他闭着眼睛一副还熟睡的样子。
江海棠愣愣望着近在咫尺的顾灼，他为什么要装睡？
就在江海棠出神的时候，门‘哐当’一声，从外打开了。
“大姐！”
江海棠飞快地从顾灼身上爬了起来。
腊梅道：“大姐，陈明大哥在地里帮爹干活！娘，让你今天中午去送饭。”
“我？”
江海棠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顾灼一眼，只见他还闭着眼睛，动也没动一下，全然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她坐了一会儿，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还在做梦。
腊梅催道：“大姐，快点，一会到饭点了。”
“来了。”
门被关上了，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灼默然半晌，方才缓缓睁开双眸。有几丝乌发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虚弱。
他喃喃道：“陈明？有点耳熟。”
江海棠拎着篮子赶到时，田埂上聚集了不少也过来送饭的女人。
陈明现在是县太爷，自然是不敢当着他面说些什么，一个个都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有人忽然开口：“海棠来送饭了？”
一群人的目光，唰的全落在了江海棠身上。
江海棠道：“婶婶们都站在我家田埂上瞧什么？”
“就是路过，咋们几个停下来聊了几句。”
江海棠礼貌笑了笑，一袭素衣就这么走了，仿佛高冷的懒得同她们多说上一句。
“呸！”有人白她一眼，小声道：“真是不安分，我家女儿要是这样，我脸都丢尽了。”
“你等她走了再说，上回你还拿了她家的布料呢。”
江海棠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和没听见一样，提步走了。
若是腊梅也跟着来了，必然是忍不住要动手。可这村里话长话短的，前一秒能说你好，后一面就能在背后嘀咕你了。一个个都要追着置气的话，怕是能累死。
江有福忙活了一早上，一见自家闺女来了，就招呼着陈明过去吃饭。
江海棠盛了一碗饭菜递给了陈明，感叹道：“陈县令当真是好父母官，帮我家在这地里忙活一早上，粗茶淡饭的还望陈县令莫要建议。”
陈明一愣，她这话无非就是撇清关系罢了。田埂上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陈明不愿意她难堪，只能道：“应该的，我小时候没少受江伯伯的照顾。”
“改日等我夫君伤好了，我们夫妻得上门感谢陈县令。”
陈明垂着头嗯了一声。
江有福见陈明这闷闷的样子，就知道他下午也没心思在干活了，只打发了他回家。
陈明一路小跑追上了走了一段路的江海棠，拦了她道：“海棠，我有话和你说。”
江海棠停下脚步，问：“陈县令要和我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顾家的事吗？”陈明不解道：“为什么还是不和他和离？”
江海棠一怔，随即道：“陈县令，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海棠，我打小就喜欢你，如今也当了县令。你和我在一起，不好的过被那个病秧子拖垮。”陈明表明心意道。
江海棠摇头道：“陈县令何必执着我这个已婚的妇人，您如今想娶那家的姑娘娶不到。何况我夫君，他身子会养好的。”
陈明道：“我知道，你是觉得这些年，你们家受了顾家不少的恩惠。才存了报恩的心思，可这报恩的法子有很多种，你不一定非要把自己搭进去。”
“不是……不只是恩情……”
陈明一怔。
江海棠想到顾灼，莞尔一笑道：“今天谢过陈县令的帮忙了，改日我夫妻二人一定谢过。”
陈明心头一颤，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江海棠提到顾灼时，眼中有女儿家的娇-羞……
陈明转身：“不必了，这是为人父母官应该做的。”
*****
江海棠对顾灼这动不动就流鼻血的事情，很是揪心。没过几日就请了村里的老中医来看。
李秀珍在门口心疼的念叨：“这方老爷子出诊可贵了……”
屋内，江海棠担忧地望着方老爷子搭在顾灼脉上的手，问道：“方爷爷，他这动不动流鼻血是怎么回事。”
方老爷子光闻问切都上了一个遍，这才颤颤巍巍的收回手。
“江大丫头。”方老爷子招了招手，“你来。”
江海棠点头，有些不安的走了过来：“可是很严重的病……”
门口的李秀珍也瞬间竖起耳朵，怎么又病了！这姑爷也太费钱了吧！
顾灼也是一怔，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啊，这些年都没出过什么事，怎么会又生了病……
方老爷子坐直了身子，才道：“你家男人小时候体弱，是靠药才养大的？”
“是，可是身体又不好了……”
江海棠心都揪成一团了，以他们家这个情况，顾灼若是真病了，怕是可以直接挖几个坑，一-大家子一起埋了算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突然断了药，身体还没适应过来。”方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还有你们年轻人，那事上别太刺-激他，过段日子身子养结实些就好了。”
江海棠刚松一口气，听到后半句时，整个人都红透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也就是说顾灼是因为她才……
方老爷子收了药箱，丢了一句，“要节制啊。”背着药箱就出去了。
“唉，江家媳妇你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啊？刚、刚来……”
“你家姑爷啊，身子还没好，你们两口子，也别急着要外孙。”
“是是是，老爷子！我送你我送你……”
门口出细碎的交谈声，越来越远。
屋内，顾灼眸光不经意打量到，江海棠脸红的样子。
他眉眼含笑道：“幸好，不是大病。”
江海棠不免尴尬羞愧，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
晚饭时，顾灼端着碗筷，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着米饭。他吃饭很慢，一-大家子都已经放下了筷子，他碗里的饭才吃一半。
小江竹打量着他爹的神色，小声道：“姐夫，一口饭直接扒下去。爹等的要生气了。”
顾灼瞥见江有福的脸色，确实晒得黑成炭了。
“姐夫，像我这样。”
小江竹给他示范了一遍，顾灼虽有点不太情愿，可还是跟着照做了。
江海棠生怕他噎到，急忙端了杯水，递给了顾灼。
江有福想着明个那一片地就只有自己一个忙活了，又开始念叨着，让顾灼下地帮忙。
李秀珍看着顾灼头上缠着的绷带，开口说：“姑爷这身子还得养养。”
“养什么！这么多天了，我一个人在地里快累死了！”江有福道：“自家姑爷不下地，有的是人眼巴巴的下地。”
顾灼眉梢一挑。
“爹，我要请讼师。”江海棠突然转了话头道：“王媒婆那件事，咋们家得告。”
“不行！”江有福眉头一皱：“家里的钱已经快见底了，还请讼师，你看我像不像讼师。”
腊梅这些日子一直在装乖，生怕她爹因为她惹出来的祸事，没事打上她一顿。
听了这话，腊梅还是忍住嘀咕道：“爹，你要是讼师就好了……”
“你个死丫头！”江有福直接抢了顾灼手上的茶盏砸了过去。
腊梅灵活的一缩脑袋，躲了过去。又屁颠颠的拿着扫帚，去扫那瓷碎片。
江有福转头对顾灼道：“明个跟我下地去。”
江海棠握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顾灼桃花眼慢慢上扬，感受着她小手的细腻：“好。”
江海棠瞪大了眼睛，好什么好啊，让他装病，他说什么好啊！
江有福一怔，家里三个孩子就没一个剩心的，难得这姑爷是个听话的。
江海棠坚持道：“爹，得请讼师。”
江有福最头疼的很是这个大女儿，那两个小的不听话，他想打也就打了。唯独这个大的，十岁的时候就能为了家里，嫁出去冲喜。心里说没有愧疚，也是不可能。
“家里那还有钱请！你小弟还要不要念书！”
江海棠却仿佛没有听她爹的话一般，缓缓开口：“咋们镇上的教书先生，肚子里没个几两墨水，还收那么钱，实在是划不来。”
“那你小弟也要念书！”江有福眉头一拧，又吼了起来，“你小弟以后是要考秀才的，你别想动你小弟的钱。”
“这镇上的教书先生，最多也就是中了秀才。”江海棠的音量顿时高了起来：“顾灼十九岁那年就中了进士，爹你就是在白白浪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