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趴在桌上的江海棠，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井玉。
井玉哼道：“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江海棠道：“没什么，你看上去自小的家境应当不错。”
听了这话，井玉心头跟着一酸，“爹娘都死了，再好的家境，也只能怀念了。”
作为儿女，她没有机会对父母尽一天的孝。弟弟的病，还是因为自己。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能让弟弟好起来。
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江海棠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一扭头，看到陆永元满身的煞气走了过来。
井玉急忙起身，倒了杯茶水端过去。
江海棠眼尖，一眼就瞧出陆永元玄袍上，那明显深了一块的布料。染上的是血！！！
井玉端着茶一走近，鼻子耸了耸，随即若无其事的将茶抵了过去。
陆永元看了井玉一眼，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都画完了？”
井玉难得拘谨地苟着身子，说：“都画完了，陆公子要看看吗？”
“不必。”
陆永元上前一步，将袖中的信函给了江海棠。
“这是什么？”江海棠茫然不解。
直到江海棠打开信函，惊愕地捂着了嘴巴。
陆永元不知觉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活下来的人，都可用。”
因为他们足够的害怕……恐惧……
江海棠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事情我都在这信上交代清楚了，休沐太久得回去了。”
陆永元说完了，眸光还是落在江海棠身上没动。
一旁的井玉忙上前道：“陆公子慢走，一旦有情况，我们立马通知您。”
江海棠还是沉浸在这信封上的内容，二十多个小贩，只有三人活下来了……
她的脸慢慢变得惨白……
陆永元低着头，眸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道：“暗牢，不要再下去了……”
江海棠白嫩的指尖捏着那信封，颤声道：“我不住这里……给我换个地方！”
路是她自己选的，她现在也只是震惊，更没有觉得陆永元的做法有问题。
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睡在这死了一片人的地上！
陆永元冷笑：“你早晚得习惯，也许下回动手的就不是我……而是你。”
说完，陆永元头也不回的出了小院。
整个屋内静悄悄的，仿佛死气沉沉，就连带地上都透着一股寒气。
井玉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死人了？”井玉颤声问：“我闻到了血腥味，还有陆公子说什么暗牢……”
江海棠打断了井玉的话：“你家能住人吗？”
井玉点了点头。
“去你家！”
******
时间一晃，已是傍晚，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教坊司就开张了。
江海棠看着自己这张难以辨认的脸，打心里赞叹，以井玉的手艺，想变成天仙，都能在她的一笔一画间实现。
江海棠一转头，看着井玉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给自己画了个这么丑的脸！”
井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教坊司那地方，长得好看不是好事。”
江海棠不解：“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为皇家庆典奏乐。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露脸的人，长得好看不是更有机会？”
井玉哼哼道：“什么狗屁机会，教坊司的女人很可怜。”
江海棠对这些的了解，只限于书籍。她从未来过盛京，只知晓书中所记录，只有犯罪官员的妻女会被收录进教坊司。
“为什么呢？”
“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
随着夜色渐深，教坊司却是灯火绚烂，甚至比白日的热巷，还要再热闹几分。
大道连着各种小街小巷，香木车子在街上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间，那些一个个身着华服的男人，被门口的小厮了进去。
不远处，还有些身穿麻布的男人盯着这边，他们有些人的眼中是悲戚，有些则是羡慕。
“看见那些人了吗？”井玉扫了巷子一眼，“要么就是他们的妻女在里面，要么就是没钱过来过个眼瘾。”
教坊司内，乐器的悠悠扬扬的小曲，更是引着人往里钻。
江海棠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抬步迈了进去。
很快就被小厮拦了下来，“二位姑娘，你们家中可有人在朝中赋值？”
这里到底是教坊司，里面的女子先前那个不是官家太太，小姐。有些个闺中密友，寻到此处哭上一番，也是常有的事。
“没有。”
“那二位姑娘真是抱歉了。”小厮搓了搓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教坊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江海棠道：“等一会儿，我这里有一封信，劳烦小哥替我跑个腿。”
小厮望着江海棠递过来的信，皱皱眉。没有眼力见，一点孝敬的东西也不知道给！
“你是什么东西，还要我给你跑腿。”
“呵。”江海棠嗤笑了一声，“罢了，耽误你们纪奉銮的事，也怪不到我头上来。我们走吧！”
小厮怔住。这个女人方才说的是干爹？
“等等！”小厮追上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找我-干爹！”
“什么事情，轮不到你过问。”江海棠道：“要是能送就送，告诉纪奉銮我叫井玉，刚从扬州回来即可。”
小厮眸子转了转，接过信道：“送送！姐姐别生气，一会姐姐要是见到了干爹，替小德子我给干爹打声招呼。”
江海棠点了点头。
等人走远后，井玉才小声问江海棠：“这人是太监？”
江海棠颔首，“纪奉銮正九品的太监，这人应该是个打杂的小太监。”
“呸，这阉人不是什么好人！”井玉道：“这教坊司为了钱，已经和妓-院同流合污，这里的女子现在不止是卖艺了，还得卖身……”
江海棠心头狠狠一跳。
那些高贵的夫人小姐，卖艺对她们来说已是大辱，如今竟沦落到卖身了！
小德子很快就回来了，点头哈腰的引着她们进了屋。
“二位姐姐，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去做，再脏再苦的话，奴才也能做！”
江海棠目光闪过一丝动容，“你放心吧，我会在纪奉銮面前提你的好。”
“哎呦！那就多谢姐姐了！”
刚上了二楼，就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走了过来：“下-贱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上楼。”
江海棠和井玉脚步一顿，默默收回了腿。
小德子忙道：“全公公教训的是，奴才怕二位姑娘不认路，奴才这就下去。”
全公公尖着嗓子道：“你是怕她们不认识路，还是指望干爹能看到你？”
小德子额上都急出了细汗，他本来是有这个心思，可现在干爹没见到，反而把全公公给得罪了，日后的日子必然难过。
“下-贱的东西，这次我不和你计较，要是有下回……”全公公指着小德子，哼哼了几声。
小德子感恩戴德的将今日客人打赏的银子，全都塞进去了全公公怀里。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公公，这一回饶了奴才。”
全公公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她们两个谁是井玉？”
江海棠上前一步：“我是。”
“那你和咱家上三楼。”
“劳烦公公带路。”
江海棠冲井玉递了个眼神，又看了看下了楼的小德子。
井玉微微点了点头。
教坊司一共有三层，这第三楼更是富丽堂皇，就连门框上都镶着金子。从护栏往下看，还能看到琵琶女期期艾艾的卖唱。
全公公叮嘱道：“干爹不见外人的，你一会进去后不要抬头，冒犯了干爹，谁也救不了你。”
江海棠颔首：“多谢公公。”
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海棠垂头低目的走了进去，一片寂静中，忽然传来了不男不女尖利的声音。
“东西带来了？”
江海棠不敢抬头，咽了口唾沫道：“带……带来了。”
接着一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江海棠心惊胆战，硬着头皮继续道：“张伯说，将这东西给了纪奉銮，会有一-大笔报酬。”
纪高明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有，当然有。锦衣卫那些狗东西，几乎都快把盛京的存货给搜刮走了……咱家好奇，你怎么没被抓走？”
江海棠屏住了呼吸。
虽说陆永元已经在信上交代了一切，可头一回亲身碰到这种事情的江海棠，还是吓得指尖都在发-抖。
“怎么？咱家不过随口一问，你怕什么？”
尖细的声音，让江海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海棠鼓起勇气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满脸褶子皮肤煞白的脸。
江海棠强忍着颤声道：“公公，可听说过小阁老？”
纪高明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小阁老？难不成，是小阁老动手保下了她，才没让她被锦衣卫抓走？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竟然会和小阁老有关系！
四目相对，江海棠就明白赌对了。
陆永元说得不错，在盛京，徐阁老大权在握的情况下，这小阁老的名号一旦报出来。就没有人敢不尊敬！
纪高明立马换了个谄媚的笑容，“咱家倒是不知道，这小阁老什么时候盯上了□□的营生。”
这小阁老是徐兴怀的幼子，不过二十有六就进了内阁。雷厉风行手段颇为毒辣，治国是一把好手，只不过比他爹更贪权。
这是陆永元对他的评价。
纪高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断然是没有查内阁大臣的胆子！
江海棠既然打了小阁老的名号，自然也就不用再给他面子。
“小阁老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纪奉銮来质问。”江海棠话语一顿，悠悠道：“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是这外面传出些对小阁老，不好的话……”
“是是是，奴才明白。”纪高明忙起身道：“要是外面传出不好的话来，奴才提头去见小阁老。”
江海棠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她微微一颔首，指尖却不小心弄掉了袖中的玉佩。
“叮当。”一声，玉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走了两人的目光。
纪高明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玉佩，“这、这是……”
徐阁老的信物！玉佩上面雕着的仙鹤，只有一品大臣才能用！
江海棠踏前一步，将玉佩重新拾回放在怀中。
陆永元借她撑面子的玉佩，希望不会这么摔一下就碎了。
“公公，可以谈谈这货的事情了吗？”
“啊？好好。”纪高明回过神，忙将上座让给了江海棠。
江海棠客气的点了点头，倒也没和这个阉人客气。不过，她不想做那阉人做过的地方，转头就在一旁坐下了。
纪高明笑眯眯问：“姑娘，这货您哪儿有多少啊？”
“货？这回怕也就只有我这里有货了。”江海棠微微动了动身子，才道：“这稀缺玩意，自然是价高者得。”
“那……姑娘是打算出多少呢？”
江海棠一笑，“货给公公，公公想出多少便是多少，我只拿三成。”
“三成？”
纪高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往日那些小贩就靠着这个为生，没有六成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江海棠起身道：“门口那个小德子，公公能否抬举一二。这头回多出来的几成，就当孝敬公公了。”
纪高明这才笑出了声，有利可图这才是商人。
“好说，好说。那小子是家中动的刀，没断干净。要是想到我身边来，还得再挨一刀。”
江海棠一听，忙又说了一连串的好话，这才出了门。
全公公一直侯在门口，见她出来后，将江海棠带到了二楼。
“咱家得亲自送你下去，这二楼不是你能待的。”
江海棠却是一笑，并未搭理他。她转身下楼，这楼梯很长，也很陡。忽然瞧见一楼大厅那熟悉的背影，心口一跳，定睛看去。
趴在桌上的江海棠，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井玉。
井玉哼道：“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江海棠道：“没什么，你看上去自小的家境应当不错。”
听了这话，井玉心头跟着一酸，“爹娘都死了，再好的家境，也只能怀念了。”
作为儿女，她没有机会对父母尽一天的孝。弟弟的病，还是因为自己。无论是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能让弟弟好起来。
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江海棠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一扭头，看到陆永元满身的煞气走了过来。
井玉急忙起身，倒了杯茶水端过去。
江海棠眼尖，一眼就瞧出陆永元玄袍上，那明显深了一块的布料。染上的是血！！！
井玉端着茶一走近，鼻子耸了耸，随即若无其事的将茶抵了过去。
陆永元看了井玉一眼，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都画完了？”
井玉难得拘谨地苟着身子，说：“都画完了，陆公子要看看吗？”
“不必。”
陆永元上前一步，将袖中的信函给了江海棠。
“这是什么？”江海棠茫然不解。
直到江海棠打开信函，惊愕地捂着了嘴巴。
陆永元不知觉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活下来的人，都可用。”
因为他们足够的害怕……恐惧……
江海棠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事情我都在这信上交代清楚了，休沐太久得回去了。”
陆永元说完了，眸光还是落在江海棠身上没动。
一旁的井玉忙上前道：“陆公子慢走，一旦有情况，我们立马通知您。”
江海棠还是沉浸在这信封上的内容，二十多个小贩，只有三人活下来了……
她的脸慢慢变得惨白……
陆永元低着头，眸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道：“暗牢，不要再下去了……”
江海棠白嫩的指尖捏着那信封，颤声道：“我不住这里……给我换个地方！”
路是她自己选的，她现在也只是震惊，更没有觉得陆永元的做法有问题。
因为这本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睡在这死了一片人的地上！
陆永元冷笑：“你早晚得习惯，也许下回动手的就不是我……而是你。”
说完，陆永元头也不回的出了小院。
整个屋内静悄悄的，仿佛死气沉沉，就连带地上都透着一股寒气。
井玉惊得话也说不出来。
“是不是死人了？”井玉颤声问：“我闻到了血腥味，还有陆公子说什么暗牢……”
江海棠打断了井玉的话：“你家能住人吗？”
井玉点了点头。
“去你家！”
******
时间一晃，已是傍晚，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教坊司就开张了。
江海棠看着自己这张难以辨认的脸，打心里赞叹，以井玉的手艺，想变成天仙，都能在她的一笔一画间实现。
江海棠一转头，看着井玉这张完全陌生的脸，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给自己画了个这么丑的脸！”
井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教坊司那地方，长得好看不是好事。”
江海棠不解：“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为皇家庆典奏乐。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露脸的人，长得好看不是更有机会？”
井玉哼哼道：“什么狗屁机会，教坊司的女人很可怜。”
江海棠对这些的了解，只限于书籍。她从未来过盛京，只知晓书中所记录，只有犯罪官员的妻女会被收录进教坊司。
“为什么呢？”
“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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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夜色渐深，教坊司却是灯火绚烂，甚至比白日的热巷，还要再热闹几分。
大道连着各种小街小巷，香木车子在街上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间，那些一个个身着华服的男人，被门口的小厮了进去。
不远处，还有些身穿麻布的男人盯着这边，他们有些人的眼中是悲戚，有些则是羡慕。
“看见那些人了吗？”井玉扫了巷子一眼，“要么就是他们的妻女在里面，要么就是没钱过来过个眼瘾。”
教坊司内，乐器的悠悠扬扬的小曲，更是引着人往里钻。
江海棠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抬步迈了进去。
很快就被小厮拦了下来，“二位姑娘，你们家中可有人在朝中赋值？”
这里到底是教坊司，里面的女子先前那个不是官家太太，小姐。有些个闺中密友，寻到此处哭上一番，也是常有的事。
“没有。”
“那二位姑娘真是抱歉了。”小厮搓了搓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教坊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江海棠道：“等一会儿，我这里有一封信，劳烦小哥替我跑个腿。”
小厮望着江海棠递过来的信，皱皱眉。没有眼力见，一点孝敬的东西也不知道给！
“你是什么东西，还要我给你跑腿。”
“呵。”江海棠嗤笑了一声，“罢了，耽误你们纪奉銮的事，也怪不到我头上来。我们走吧！”
小厮怔住。这个女人方才说的是干爹？
“等等！”小厮追上来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情找我-干爹！”
“什么事情，轮不到你过问。”江海棠道：“要是能送就送，告诉纪奉銮我叫井玉，刚从扬州回来即可。”
小厮眸子转了转，接过信道：“送送！姐姐别生气，一会姐姐要是见到了干爹，替小德子我给干爹打声招呼。”
江海棠点了点头。
等人走远后，井玉才小声问江海棠：“这人是太监？”
江海棠颔首，“纪奉銮正九品的太监，这人应该是个打杂的小太监。”
“呸，这阉人不是什么好人！”井玉道：“这教坊司为了钱，已经和妓-院同流合污，这里的女子现在不止是卖艺了，还得卖身……”
江海棠心头狠狠一跳。
那些高贵的夫人小姐，卖艺对她们来说已是大辱，如今竟沦落到卖身了！
小德子很快就回来了，点头哈腰的引着她们进了屋。
“二位姐姐，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才去做，再脏再苦的话，奴才也能做！”
江海棠目光闪过一丝动容，“你放心吧，我会在纪奉銮面前提你的好。”
“哎呦！那就多谢姐姐了！”
刚上了二楼，就有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走了过来：“下-贱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上楼。”
江海棠和井玉脚步一顿，默默收回了腿。
小德子忙道：“全公公教训的是，奴才怕二位姑娘不认路，奴才这就下去。”
全公公尖着嗓子道：“你是怕她们不认识路，还是指望干爹能看到你？”
小德子额上都急出了细汗，他本来是有这个心思，可现在干爹没见到，反而把全公公给得罪了，日后的日子必然难过。
“下-贱的东西，这次我不和你计较，要是有下回……”全公公指着小德子，哼哼了几声。
小德子感恩戴德的将今日客人打赏的银子，全都塞进去了全公公怀里。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公公，这一回饶了奴才。”
全公公掂了掂手上的钱袋子，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她们两个谁是井玉？”
江海棠上前一步：“我是。”
“那你和咱家上三楼。”
“劳烦公公带路。”
江海棠冲井玉递了个眼神，又看了看下了楼的小德子。
井玉微微点了点头。
教坊司一共有三层，这第三楼更是富丽堂皇，就连门框上都镶着金子。从护栏往下看，还能看到琵琶女期期艾艾的卖唱。
全公公叮嘱道：“干爹不见外人的，你一会进去后不要抬头，冒犯了干爹，谁也救不了你。”
江海棠颔首：“多谢公公。”
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海棠垂头低目的走了进去，一片寂静中，忽然传来了不男不女尖利的声音。
“东西带来了？”
江海棠不敢抬头，咽了口唾沫道：“带……带来了。”
接着一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江海棠心惊胆战，硬着头皮继续道：“张伯说，将这东西给了纪奉銮，会有一-大笔报酬。”
纪高明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有，当然有。锦衣卫那些狗东西，几乎都快把盛京的存货给搜刮走了……咱家好奇，你怎么没被抓走？”
江海棠屏住了呼吸。
虽说陆永元已经在信上交代了一切，可头一回亲身碰到这种事情的江海棠，还是吓得指尖都在发-抖。
“怎么？咱家不过随口一问，你怕什么？”
尖细的声音，让江海棠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海棠鼓起勇气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满脸褶子皮肤煞白的脸。
江海棠强忍着颤声道：“公公，可听说过小阁老？”
纪高明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小阁老？难不成，是小阁老动手保下了她，才没让她被锦衣卫抓走？
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竟然会和小阁老有关系！
四目相对，江海棠就明白赌对了。
陆永元说得不错，在盛京，徐阁老大权在握的情况下，这小阁老的名号一旦报出来。就没有人敢不尊敬！
纪高明立马换了个谄媚的笑容，“咱家倒是不知道，这小阁老什么时候盯上了□□的营生。”
这小阁老是徐兴怀的幼子，不过二十有六就进了内阁。雷厉风行手段颇为毒辣，治国是一把好手，只不过比他爹更贪权。
这是陆永元对他的评价。
纪高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官，断然是没有查内阁大臣的胆子！
江海棠既然打了小阁老的名号，自然也就不用再给他面子。
“小阁老要做的事情，还轮不到纪奉銮来质问。”江海棠话语一顿，悠悠道：“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要是这外面传出些对小阁老，不好的话……”
“是是是，奴才明白。”纪高明忙起身道：“要是外面传出不好的话来，奴才提头去见小阁老。”
江海棠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她微微一颔首，指尖却不小心弄掉了袖中的玉佩。
“叮当。”一声，玉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走了两人的目光。
纪高明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玉佩，“这、这是……”
徐阁老的信物！玉佩上面雕着的仙鹤，只有一品大臣才能用！
江海棠踏前一步，将玉佩重新拾回放在怀中。
陆永元借她撑面子的玉佩，希望不会这么摔一下就碎了。
“公公，可以谈谈这货的事情了吗？”
“啊？好好。”纪高明回过神，忙将上座让给了江海棠。
江海棠客气的点了点头，倒也没和这个阉人客气。不过，她不想做那阉人做过的地方，转头就在一旁坐下了。
纪高明笑眯眯问：“姑娘，这货您哪儿有多少啊？”
“货？这回怕也就只有我这里有货了。”江海棠微微动了动身子，才道：“这稀缺玩意，自然是价高者得。”
“那……姑娘是打算出多少呢？”
江海棠一笑，“货给公公，公公想出多少便是多少，我只拿三成。”
“三成？”
纪高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往日那些小贩就靠着这个为生，没有六成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江海棠起身道：“门口那个小德子，公公能否抬举一二。这头回多出来的几成，就当孝敬公公了。”
纪高明这才笑出了声，有利可图这才是商人。
“好说，好说。那小子是家中动的刀，没断干净。要是想到我身边来，还得再挨一刀。”
江海棠一听，忙又说了一连串的好话，这才出了门。
全公公一直侯在门口，见她出来后，将江海棠带到了二楼。
“咱家得亲自送你下去，这二楼不是你能待的。”
江海棠却是一笑，并未搭理他。她转身下楼，这楼梯很长，也很陡。忽然瞧见一楼大厅那熟悉的背影，心口一跳，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