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两人身处小巷深处，周围景色皆靠月光照亮，唯有远处依稀见得几点灯火。
此时若有过路人来看，便是身形相仿的两个人紧贴站着，身体隐在阴影里，看不清长相。看的最清楚的，是一道雪白的剑身。
压在最里边人的脖子上。
同时被月光照亮的，还有他们剑柄上……交缠的双手。
像剑拔弩张的仇敌，又像亲密纠缠的……
抱歉，戏又过了。
只能说是他的美色引诱了我，我最多负百分之二十的责任。
谁家杀人未遂的嫌犯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摸起来还细腻温润的像是羊脂玉啊！
你问我真正的羊脂玉什么样的？
哦，我只能告诉你啃窝窝头的人没有发言权。
撇开这个伤心的话题不提，开心的是我那两滴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顺着我的脸颊一路滑下，最后滴落在锋利的剑刃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清晰至极。
目标对象惊愕的目光长久的停在我的泪落处，显然是被我精心选择的角度和时机惊到了。
或者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好好说着话就哭了。
呵，这就不懂了吧？我当然是为了突出我即使对这个人间万般不舍，却依然知恩图报宁愿赴死的高尚品格，再配着这个月色朦胧真是好一幅舍生就死的……哎哎哎，你哭什么哭啊？！
我刚找好情绪就被你偷师了是吗？
目标对象的眼泪一串连着一串地往下掉，真正做到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他不受控制地抽咽，脸撇过去，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想要阻止这丢人的声音泄出，却都是徒劳。
我手中的力气本不容他挣脱，此时却松懈了力道。他显然察觉了这一点，即刻狠狠甩开我的手。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就掉在他脚边。
我看他哭看的一愣一愣的，也没敢去捡。
出道十余年，未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不，不能怜，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间谍，岂能因此就，就……
我卡壳了，因为他突然给我来了个壁咚。
双手撑在我耳边，脸凑的很近。
这是一个霸道但带一点……软乎乎的壁咚。
霸道是指他这个行为，软乎乎指他这个人。
明明刚刚还是个酷哥，现在他白皙的皮肤哭红了，漆黑的眸子泛起水光，清冷的嗓音抽抽搭搭，直接还给我一个奶盖。
新晋奶盖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艰难地向我控诉：“为什么，为，你们……呜，都、都要这样对我……我，嗝和我家人都，呜……什么都没做错……”
“我就想报个仇，我，呜……你为什么还要，你凭什么呜，阻止我呜……嗝呜……丢人……你太坏了……呜……”
这波我是真的腿软了。
我的心都在发颤。
我李漱流平生最受不了的几大东西，排在榜首的绝对是男人哭。
当然也是要看什么样的人哭，哭成什么样。
最受不了的就是哭成他这样。
另外一种，是我那风情万种的元掌柜咬紧牙关默默垂泪的哭法。
呸！
给我几耳光！
什么时候了！净关注人家怎么哭！
目标对象还在说一些什么，说到最后，就只在我边上呜呜地哭了，他也不避开我，通红的眼睛直追着我的。
像是要逼我心软。
好计谋。
他既下不了手杀我，又可能意识到了杀不了我，就想用这一招让我心软，让我意识到我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真是个小少爷。
家破人亡三四年了，还是个小少爷。
从他的视角来看，大概是我的眼里渐渐漫上惊慌失措，手抬起来，轻柔的拂去他的泪珠。
我心疼的眼神一直持续到他的抽噎声一点一点平复下来。这时，他好像才感觉到不好意思，主动移开视线，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不住那水洗过的，澄澈清亮的夜空。
光线昏暗，呼吸交错。
“别哭了，再哭眼睛要哭肿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竟有如此深的执念，如此的……想杀她。”
“既然我不能负黄府的恩情，你也无法放下仇恨，那么……”
“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季鸿声来时，心里只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被逼的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流了泪。
还半是委屈，半是故意。
他竟在求取她的怜悯。
这女人是有色心的，他看出来了。
或者说，他有这个自信，让她起色心。
他从小就知道他模样俊俏，尤其一双眼晴，被人夸是目如点漆，双瞳剪水。
他娘又说，男人一哭，女人的心就跟着碎半截。
从前他很怀疑这一点，如今，看着她眼里掩藏不住的惊慌，却是有些信服。
而他之所以要放下身段，做此不知羞耻之事，是因为她强迫他拔剑时，除却手中不容置喙的力道，他竟还感受到了些许……灵力的波动？
温润，平静，暖流一般包裹着他的手，又带来不可抗拒的压制感。
那是仙人才有的力量。
幼时家中曾有修士借住，向他展示过，所以他略知一二。
这人竟是修士吗！
惊愕之余，他悄悄观察她。
高挑纤细的身材，不修边幅的外表，即使脖子上横着剑，眼里落了泪，依然有种从容随性的气质。
但不论是和他想象中的，还是见过的修士，都不大一样。
他们应该高高在上，穿着洁白飘逸的衣物，有着出尘脱俗的仙气，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就受到他等凡人的崇敬。
这不怪他认不出来的，怎会有修士来青楼做打手啊？
又是什么样的恩情，能让整个大景朝都找不到几个的修士，屈尊就卑地来还？
意识到的一刹那，惊讶泛上心头，更多的却是恐慌。
只要有她在，他的复仇之路上永远矗立着一座高山，而他永远翻不过去。
他杀不了黄毓盈，他再也无法报仇雪恨了！
他的父母就这样含恨上路了！他的亲族白白受那些苦难了！
而凶手却要逍遥法外！
他好害怕，待他百年之后，地府重聚，他要如何同他们交代？
这铺天盖地的恐慌压垮了此前积累的委屈，使得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
幸好。
他察觉到她的手在他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微微颤抖，随后松懈了力道。
她在怜惜他。
这便够了。
他会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放下心防，再一步一步靠近，让她更加地怜惜他，直至……她成为他的人。
他也会借着修士拥有的仙术，那种凡人不可抗之力，来完成他更深一步的复仇。
那就不仅仅是杀黄毓盈了。
在说完他的控诉之后，季鸿声如愿以偿听到了她的妥协。
“你既想复仇，那便……将她从万人追捧的位子拉下来，让她受得她应有的惩罚。”
“但你必须答应我，留她一条命。”
“让黄家不至于绝后，这是我的底线。”
季鸿声破涕为笑。
“好。”他说，“一言为定。”
在得到他想要的回应之后，我本以为他就该结束壁咚这个行为了，没想到他却不着急起身，反是微微低下了头颅。
他与我身量相当，这个姿势，无异于是让他的面部靠近我的颈侧 。
姿态低微，面色虔诚，还有说不清的暧昧滋生。
“谢仙人……怜悯。”
他用气音低低的说。
我浑身一震。
少年，你这个语气，你这个内容，用我这个黄脑子处理一下，很容易想偏的！
就在我有点受不了的时候，他很乖觉地起身了，站在我一步远的地方，还是乖乖巧巧的姿态。
我有些惊讶他的改变，原来的那个冰山怨妇酷哥呢？！
季鸿声规矩地向我行礼，问道：“小子季鸿声，不知是否有幸，得知仙人大名？”
我赶紧将他扶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主动暴露我修士的身份。上一个暴露的对象刚开始也对我这般尊敬，就是后面坑的我有点惨。
有点PTSD了。
我回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树字。少侠无需这般客气，与我平辈相交便是，不必唤我仙人。”
“可是取自‘云水醒心鸣好鸟，玉沙清耳漱寒流？’”
他认真地向我输出文化。果然名门出身就是不一样，直接找到我真名出处了。
“好清雅的名字，堪配姑娘仙人之姿。”
我看着他认真的吹捧我的样子，寻思寻思，觉得这时候告诉他我说的是大树的树颇有点煞风景，于是就认了下来。
按理说，他吹完我，我应该也引经据典地吹捧回去，但奈何我的知识量告急，就不参与这种读书人的默契了。
但我要装一装仙人的逼格。于是我理了理袖口，向他道一声“另有急事，先告辞了”，就在他懵懵的神情下越过他，向巷口走去。待到距离差不多了，我回过头，与他再次进行了一次眼神的交汇。
那眼里闪过一丝后悔，一丝犹豫，一丝挣扎，最后却都归于妥协。
“再强调最后一次，你不能杀她，至于其他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如果你一旦违约……”
“就请你，后果自负。”
我把头转回来，心里有点满意。
装的够味，比那话本子里的主角也差不了多少了不是？
那么现在，我就需要滚回花楼好好睡觉，然后等鱼自己来找我就行了。
别问，问就是有这个自信。
可我忘了，自，自信过头就是自掘坟墓。
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老祖宗让你谦虚谦虚谦虚李漱流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把季小公子一个人留在小巷里，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之后，就觉得诸事皆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当我心情大好地翻回欢意楼 ，准备一脚踹开我单独的小房间就寝时，站在院里的我，发现房间里居然是亮的。
我顿时警铃大作。
我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跑是来不及跑了。
房门从里向外打开，露出屋内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她们的脸正对着我，站着的是淑娘，坐着的是这欢意楼的老鸨，终极大boss芸春。
她轻摇团扇，衣袖生光。
而立之年，依旧青春貌美。
美的我心慌慌。
与此同时，欢意楼的打手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将我困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身材高壮，手持武器，面露凶悍。
我就说那十几个老哥怎么半途而废了呢，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李树啊，人家等你等了好久呢。”
芸春嗔怪了我一声。她瞧着被瓮中捉鳖的我，袅袅婷婷地站起来，用团扇遮住嘴，轻轻笑着。
“现在你既回来了，看在我欢意楼收留了你这么多天，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的份儿上，也该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了吧？”
“再顺便说说，你把我的小摇钱树，小莹莹，拐到那里去了呢？”
两人身处小巷深处，周围景色皆靠月光照亮，唯有远处依稀见得几点灯火。
此时若有过路人来看，便是身形相仿的两个人紧贴站着，身体隐在阴影里，看不清长相。看的最清楚的，是一道雪白的剑身。
压在最里边人的脖子上。
同时被月光照亮的，还有他们剑柄上……交缠的双手。
像剑拔弩张的仇敌，又像亲密纠缠的……
抱歉，戏又过了。
只能说是他的美色引诱了我，我最多负百分之二十的责任。
谁家杀人未遂的嫌犯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摸起来还细腻温润的像是羊脂玉啊！
你问我真正的羊脂玉什么样的？
哦，我只能告诉你啃窝窝头的人没有发言权。
撇开这个伤心的话题不提，开心的是我那两滴眼泪终于流出来了。
顺着我的脸颊一路滑下，最后滴落在锋利的剑刃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清晰至极。
目标对象惊愕的目光长久的停在我的泪落处，显然是被我精心选择的角度和时机惊到了。
或者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好好说着话就哭了。
呵，这就不懂了吧？我当然是为了突出我即使对这个人间万般不舍，却依然知恩图报宁愿赴死的高尚品格，再配着这个月色朦胧真是好一幅舍生就死的……哎哎哎，你哭什么哭啊？！
我刚找好情绪就被你偷师了是吗？
目标对象的眼泪一串连着一串地往下掉，真正做到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他不受控制地抽咽，脸撇过去，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想要阻止这丢人的声音泄出，却都是徒劳。
我手中的力气本不容他挣脱，此时却松懈了力道。他显然察觉了这一点，即刻狠狠甩开我的手。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就掉在他脚边。
我看他哭看的一愣一愣的，也没敢去捡。
出道十余年，未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不，不能怜，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间谍，岂能因此就，就……
我卡壳了，因为他突然给我来了个壁咚。
双手撑在我耳边，脸凑的很近。
这是一个霸道但带一点……软乎乎的壁咚。
霸道是指他这个行为，软乎乎指他这个人。
明明刚刚还是个酷哥，现在他白皙的皮肤哭红了，漆黑的眸子泛起水光，清冷的嗓音抽抽搭搭，直接还给我一个奶盖。
新晋奶盖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艰难地向我控诉：“为什么，为，你们……呜，都、都要这样对我……我，嗝和我家人都，呜……什么都没做错……”
“我就想报个仇，我，呜……你为什么还要，你凭什么呜，阻止我呜……嗝呜……丢人……你太坏了……呜……”
这波我是真的腿软了。
我的心都在发颤。
我李漱流平生最受不了的几大东西，排在榜首的绝对是男人哭。
当然也是要看什么样的人哭，哭成什么样。
最受不了的就是哭成他这样。
另外一种，是我那风情万种的元掌柜咬紧牙关默默垂泪的哭法。
呸！
给我几耳光！
什么时候了！净关注人家怎么哭！
目标对象还在说一些什么，说到最后，就只在我边上呜呜地哭了，他也不避开我，通红的眼睛直追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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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计谋。
他既下不了手杀我，又可能意识到了杀不了我，就想用这一招让我心软，让我意识到我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真是个小少爷。
家破人亡三四年了，还是个小少爷。
从他的视角来看，大概是我的眼里渐渐漫上惊慌失措，手抬起来，轻柔的拂去他的泪珠。
我心疼的眼神一直持续到他的抽噎声一点一点平复下来。这时，他好像才感觉到不好意思，主动移开视线，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不住那水洗过的，澄澈清亮的夜空。
光线昏暗，呼吸交错。
“别哭了，再哭眼睛要哭肿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竟有如此深的执念，如此的……想杀她。”
“既然我不能负黄府的恩情，你也无法放下仇恨，那么……”
“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季鸿声来时，心里只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被逼的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流了泪。
还半是委屈，半是故意。
他竟在求取她的怜悯。
这女人是有色心的，他看出来了。
或者说，他有这个自信，让她起色心。
他从小就知道他模样俊俏，尤其一双眼晴，被人夸是目如点漆，双瞳剪水。
他娘又说，男人一哭，女人的心就跟着碎半截。
从前他很怀疑这一点，如今，看着她眼里掩藏不住的惊慌，却是有些信服。
而他之所以要放下身段，做此不知羞耻之事，是因为她强迫他拔剑时，除却手中不容置喙的力道，他竟还感受到了些许……灵力的波动？
温润，平静，暖流一般包裹着他的手，又带来不可抗拒的压制感。
那是仙人才有的力量。
幼时家中曾有修士借住，向他展示过，所以他略知一二。
这人竟是修士吗！
惊愕之余，他悄悄观察她。
高挑纤细的身材，不修边幅的外表，即使脖子上横着剑，眼里落了泪，依然有种从容随性的气质。
但不论是和他想象中的，还是见过的修士，都不大一样。
他们应该高高在上，穿着洁白飘逸的衣物，有着出尘脱俗的仙气，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就受到他等凡人的崇敬。
这不怪他认不出来的，怎会有修士来青楼做打手啊？
又是什么样的恩情，能让整个大景朝都找不到几个的修士，屈尊就卑地来还？
意识到的一刹那，惊讶泛上心头，更多的却是恐慌。
只要有她在，他的复仇之路上永远矗立着一座高山，而他永远翻不过去。
他杀不了黄毓盈，他再也无法报仇雪恨了！
他的父母就这样含恨上路了！他的亲族白白受那些苦难了！
而凶手却要逍遥法外！
他好害怕，待他百年之后，地府重聚，他要如何同他们交代？
这铺天盖地的恐慌压垮了此前积累的委屈，使得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
幸好。
他察觉到她的手在他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微微颤抖，随后松懈了力道。
她在怜惜他。
这便够了。
他会借着这个机会，让她放下心防，再一步一步靠近，让她更加地怜惜他，直至……她成为他的人。
他也会借着修士拥有的仙术，那种凡人不可抗之力，来完成他更深一步的复仇。
那就不仅仅是杀黄毓盈了。
在说完他的控诉之后，季鸿声如愿以偿听到了她的妥协。
“你既想复仇，那便……将她从万人追捧的位子拉下来，让她受得她应有的惩罚。”
“但你必须答应我，留她一条命。”
“让黄家不至于绝后，这是我的底线。”
季鸿声破涕为笑。
“好。”他说，“一言为定。”
在得到他想要的回应之后，我本以为他就该结束壁咚这个行为了，没想到他却不着急起身，反是微微低下了头颅。
他与我身量相当，这个姿势，无异于是让他的面部靠近我的颈侧 。
姿态低微，面色虔诚，还有说不清的暧昧滋生。
“谢仙人……怜悯。”
他用气音低低的说。
我浑身一震。
少年，你这个语气，你这个内容，用我这个黄脑子处理一下，很容易想偏的！
就在我有点受不了的时候，他很乖觉地起身了，站在我一步远的地方，还是乖乖巧巧的姿态。
我有些惊讶他的改变，原来的那个冰山怨妇酷哥呢？！
季鸿声规矩地向我行礼，问道：“小子季鸿声，不知是否有幸，得知仙人大名？”
我赶紧将他扶起来。
这是我第二次主动暴露我修士的身份。上一个暴露的对象刚开始也对我这般尊敬，就是后面坑的我有点惨。
有点PTSD了。
我回道：“在下姓李，单名一个树字。少侠无需这般客气，与我平辈相交便是，不必唤我仙人。”
“可是取自‘云水醒心鸣好鸟，玉沙清耳漱寒流？’”
他认真地向我输出文化。果然名门出身就是不一样，直接找到我真名出处了。
“好清雅的名字，堪配姑娘仙人之姿。”
我看着他认真的吹捧我的样子，寻思寻思，觉得这时候告诉他我说的是大树的树颇有点煞风景，于是就认了下来。
按理说，他吹完我，我应该也引经据典地吹捧回去，但奈何我的知识量告急，就不参与这种读书人的默契了。
但我要装一装仙人的逼格。于是我理了理袖口，向他道一声“另有急事，先告辞了”，就在他懵懵的神情下越过他，向巷口走去。待到距离差不多了，我回过头，与他再次进行了一次眼神的交汇。
那眼里闪过一丝后悔，一丝犹豫，一丝挣扎，最后却都归于妥协。
“再强调最后一次，你不能杀她，至于其他的，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如果你一旦违约……”
“就请你，后果自负。”
我把头转回来，心里有点满意。
装的够味，比那话本子里的主角也差不了多少了不是？
那么现在，我就需要滚回花楼好好睡觉，然后等鱼自己来找我就行了。
别问，问就是有这个自信。
可我忘了，自，自信过头就是自掘坟墓。
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老祖宗让你谦虚谦虚谦虚李漱流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把季小公子一个人留在小巷里，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之后，就觉得诸事皆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可当我心情大好地翻回欢意楼 ，准备一脚踹开我单独的小房间就寝时，站在院里的我，发现房间里居然是亮的。
我顿时警铃大作。
我是跑呢还是跑呢还是跑呢？
跑是来不及跑了。
房门从里向外打开，露出屋内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她们的脸正对着我，站着的是淑娘，坐着的是这欢意楼的老鸨，终极大boss芸春。
她轻摇团扇，衣袖生光。
而立之年，依旧青春貌美。
美的我心慌慌。
与此同时，欢意楼的打手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将我困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身材高壮，手持武器，面露凶悍。
我就说那十几个老哥怎么半途而废了呢，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李树啊，人家等你等了好久呢。”
芸春嗔怪了我一声。她瞧着被瓮中捉鳖的我，袅袅婷婷地站起来，用团扇遮住嘴，轻轻笑着。
“现在你既回来了，看在我欢意楼收留了你这么多天，给你吃，给你穿，给你住的份儿上，也该老实交代，你究竟是谁了吧？”
“再顺便说说，你把我的小摇钱树，小莹莹，拐到那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