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回到家，我把在纪老师那儿听到的关于程明玉的事，说给奶奶和表妹听。
她俩被吓傻了。
奶奶先是给姑妈打了电话，把程明玉的事儿说了，又严令姑妈不准借钱给我妈。
然后奶奶又打电话给我爸说她病了，理直气壮要我爸拿钱回来给她看病。
夜里睡觉的时候，表妹抱紧我，小小声问：”姐，好像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我沉默片刻，让她快点睡觉。
第二天，我和妹妹天还没亮就出发，步行去三公里开外的果园打工。
下午回家时，奶奶家门口却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妈妈回来了，正在和奶奶对骂。
奶奶耳聋得厉害。
跟她说话，得耐心细致地反复说，说到她听清为止，就像平时我和表妹那样。
或者像我妈现在这样，歇嘶底里的大声吼叫。
“当初是你跪在我面前非要我收养明玉的！”
“现在明玉出了事，在她最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你见死不救还要釜底抽薪？”
“你是不是想逼死明玉逼死我？”妈妈披头散发，貌若疯妇。
奶奶不甘示弱，”我让你收养明玉，没让你虐待小雅！你这个当亲妈的自己都拎不清，还来怨我这个隔了辈儿的？”
“你要我拉明玉一把……那你倒是说说看，程明玉都干了些啥？”
“她要是生了病、她要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受了伤……我老太婆倾家荡产也要救她！”
“你敢不敢说说她到底犯了什么事要挪用那么大一笔钱，教你卖了房子还不够赔的？”
“你说啊！”奶奶也威风凛凛，寸步不让。
妈妈一下子就气馁了。
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我和表妹去做饭，妈妈追了上来冷冷地说道：”一会儿你去劝劝你奶奶，我知道她手里有三万块钱，让拿出来应应急，帮帮你姐，以后……”
“我姐怎么了？”我问她。
妈妈深呼吸，”她一时受人蒙骗做了傻事，被人冤枉才会……”
说到姐姐，妈妈红了眼圈儿，”小丫，你姐她不容易……”
我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相信有人只手撑天！”
“妈，咱们去打官司！必须要为姐姐讨还公道。”
“我们还要去告那个混混□□了我姐，导致我姐怀孕……”
我妈一下子变了脸，慌慌张张地说道：”不行！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恶毒？要真这么着，你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我冷冷地看着我妈。
她没来由往后退了两步，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闪烁着谎言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我再没理她，低头专心做饭。
第二天，风向变了。
昨天乡亲们吃到我家的瓜，当即就有好事者打电话给家有一中娃的亲戚们询问详细情况。
我姐的事儿闹得很大。
她已经被一中开除，还被学校当成反面教材来宣传，反复敲打其他的学生们。
于是，天刚亮就有人来我家，幸灾乐祸地逮着我妈问长问短。
毕竟我姐是镇上出去的，第一个学钢琴练芭蕾舞的农村女孩儿。
我妈气疯了，在院子里撒泼，骂我奶奶虎毒不食子，骂我爸是窝囊废，还骂我姑妈是白眼狼。
她当着我奶奶的面打电话给我爸，歇斯底里地喊我爸回来离婚，还把奶奶家的水缸砸了个稀巴烂，气冲冲走了。
几天后，妈妈又回来了，还带了礼物给我。
那是一件礼盒装的漂亮裙子，包装看起来很昂贵。
这其实是她送给姐姐的十四岁生日礼物，一条粉红色的公主裙，据说花了一千多块。
从出生就不知何为生日礼物的我，曾经羡慕万分。
可姐姐嫌难看，试穿了一次就扔在衣柜里，再也没穿过。
妈妈送给姐姐的礼物实在太多。
大约是她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又印象不深，可能以为我也不记得了，才会当作礼物拿来给我。
她希望我能穿上这件粉红色带着蓬蓬纱的公主裙。
直到她拿着裙子往我身上比划了一下，才露出尴尬的表情。
裙子太小了。
沉默片刻，她把裙子扔到一旁，拉着我往外走，说要带我出去玩。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妈妈嘴里说着带我出去玩，其实是带着我去相亲！
对方姓刘，是个三四十岁黑瘦精干的中年男人，他一脸愁苦满面风霜的样子，穿着破了洞的蓝色旧工服，看起来是个朴实无华的劳动者。
刘叔看看我、又看看我妈，愣住，半天没吱声。
显然，他不知道跟他相亲的到底是我妈还是我。
但最终他还是热切地看向了我妈。
当刘叔搞清楚相亲对象是我时，吓得直摆手，”不不不，这个娃娃看起来和我大女儿的年纪都差不多，我女儿上初一啊！这不合适，我就想找个岁数和我差不多的！”
妈妈特别热情地把我推销给他，”刘哥，没事儿！我女儿不介意你年纪大，她特别能干的，家务活干得很麻溜，照顾你仨孩子肯定没问题……彩礼好说，你给十万就成。”
刘叔被吓得拔腿就跑，连奶茶钱都来不及给。
我妈追不上那位叔叔，垂头丧气回来了。
我把买奶茶的小票递给她，找她要十四块钱。
她气得直跺脚，”你这个废物！一天到晚除了会花钱你还啥？”
我冷冷地看着她。
她和刘叔就这么跑了，三杯奶茶我付的账，十四块钱。
我累死累活地打工一天才三十块。
妈妈看着我，面上的凌厉阴鸷慢慢软化了下来。
她双手捂着脸，泣道：”小丫，妈妈实在没办法了啊！难道真要我看着你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再看着她去坐牢吗？”
“我说，给我十四块钱。”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看了我半晌，突然激动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迭零钞朝我扔了过来，”钱钱钱！你就只会说钱！都给你！都给你好了吧！”
钱钞先摔在我脸上，然后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
我呆愣愣地站了很久，才弯下腰捡够十四块揣进兜里，然后挺直腰杆对她说，”妈妈，你跟我爸离婚，然后嫁给刚才那位叔叔，一样也可以拿到十万块钱去救姐姐的。”
闻言，妈妈气红了双眼，狠狠地瞪着我。
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我妈愤怒地吼叫声，”程小丫！我是你妈！你居然这么恶毒？”
你看，她拿刀子捅我的时候，就是没办法，就要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
刀子捅在她身上，她就骂我恶毒。
我心痛得厉害。
纯粹物理意义上的痛。
眼泪也淌满了面庞。
我并不想哭。
可无论我怎么发狠，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没事，受了委屈想哭，这很正常。
那就哭吧！
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让我最后一次为这种烂事、为这种烂人而哭泣。
姐姐的事，最终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我爸不知从哪搞到了一大笔钱，我妈也把市里的房子卖了，凑齐五十万给了校花的父亲。
听说校花父亲撤销了报案，我姐没事了。
我妈大约是想修复一下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她托人捎礼物给我。
可那些全都是以前我姐不要的裙子、皮鞋之类的。
我通通不要，又托人给她带了回去。
她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奶奶，要我接电话。
可奶奶耳背得厉害，也不知是真没听清呢还是故意没让我接，三番四次以后，妈妈也就懒得打电话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拉着表妹陷入疯狂学习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年的时候，妈妈和姐姐没回来。
大年初一，爸爸一个人来给奶奶拜年。
他长发覆耳，瘦骨嶙峋。四十多岁的他，头发已经全白了，他衣衫褴褛，佝偻着腰，脚下踩着一双破烂不堪的解放鞋，手里拎着二斤五花肉和半副猪肠，拘谨地站在奶奶家的院子门口。
我和他对望片刻，转头进了厨房。
表妹张罗着迎他进来，又问：”舅舅近来还好吗？舅妈和大表姐怎么没回来？”
我爸怅然若失地看着厨房的方向，默然。
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们，姐姐不听妈妈的劝，既不愿上大专也不愿做人流，还执意要和小混混潘少庭结婚，要生下她和潘少庭的孩子，还要爸妈给她买婚房。
我妈不肯带姐姐回来，怕乡下人知道她未婚先孕丢脸。
爸爸一直反反复复地强调”没办法”，还唠唠叨叨地对我说你姐太犟了，要是她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云云。
奶奶耳背，不知道我爸说了什么。
表妹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说”大姐不读书了，要结婚生小孩，舅舅舅妈要给她买房子”，一直说到奶奶听得清清楚楚为止。
我爸尴尬难堪到了极点，一直不敢抬头看我。
吃晚饭我爸说要走，还掏出一个信封给我，”小雅，别怪爸爸妈妈，你和你姐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也想一碗水端平……”
我直接把信封摔回他怀里，”还是拿去给你女儿买房吧！”
奶奶立刻抢上前去，一把抓过信封塞进我怀里，”雅雅，大丫有，你也有。”
我不同意，”奶奶，还给他。这些钱不是他割腰子换的，就是他偷摸了公家的，我们不能要这种钱。”
奶奶愣住。
爸爸脸色惨白。
他受不了奶奶凌厉想杀人的目光，也不敢看我讥诮的眼神，夺路而逃。
我把信封交给表妹，让她追上我爸，还回去。
没一会儿，表妹回来了，叹气道：”舅舅哭得好厉害。”
她俩被吓傻了。
奶奶先是给姑妈打了电话，把程明玉的事儿说了，又严令姑妈不准借钱给我妈。
然后奶奶又打电话给我爸说她病了，理直气壮要我爸拿钱回来给她看病。
夜里睡觉的时候，表妹抱紧我，小小声问：”姐，好像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我沉默片刻，让她快点睡觉。
第二天，我和妹妹天还没亮就出发，步行去三公里开外的果园打工。
下午回家时，奶奶家门口却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妈妈回来了，正在和奶奶对骂。
奶奶耳聋得厉害。
跟她说话，得耐心细致地反复说，说到她听清为止，就像平时我和表妹那样。
或者像我妈现在这样，歇嘶底里的大声吼叫。
“当初是你跪在我面前非要我收养明玉的！”
“现在明玉出了事，在她最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你见死不救还要釜底抽薪？”
“你是不是想逼死明玉逼死我？”妈妈披头散发，貌若疯妇。
奶奶不甘示弱，”我让你收养明玉，没让你虐待小雅！你这个当亲妈的自己都拎不清，还来怨我这个隔了辈儿的？”
“你要我拉明玉一把……那你倒是说说看，程明玉都干了些啥？”
“她要是生了病、她要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受了伤……我老太婆倾家荡产也要救她！”
“你敢不敢说说她到底犯了什么事要挪用那么大一笔钱，教你卖了房子还不够赔的？”
“你说啊！”奶奶也威风凛凛，寸步不让。
妈妈一下子就气馁了。
她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我和表妹去做饭，妈妈追了上来冷冷地说道：”一会儿你去劝劝你奶奶，我知道她手里有三万块钱，让拿出来应应急，帮帮你姐，以后……”
“我姐怎么了？”我问她。
妈妈深呼吸，”她一时受人蒙骗做了傻事，被人冤枉才会……”
说到姐姐，妈妈红了眼圈儿，”小丫，你姐她不容易……”
我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不相信有人只手撑天！”
“妈，咱们去打官司！必须要为姐姐讨还公道。”
“我们还要去告那个混混□□了我姐，导致我姐怀孕……”
我妈一下子变了脸，慌慌张张地说道：”不行！你小小年纪，心思怎么这么恶毒？要真这么着，你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我冷冷地看着我妈。
她没来由往后退了两步，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闪烁着谎言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我再没理她，低头专心做饭。
第二天，风向变了。
昨天乡亲们吃到我家的瓜，当即就有好事者打电话给家有一中娃的亲戚们询问详细情况。
我姐的事儿闹得很大。
她已经被一中开除，还被学校当成反面教材来宣传，反复敲打其他的学生们。
于是，天刚亮就有人来我家，幸灾乐祸地逮着我妈问长问短。
毕竟我姐是镇上出去的，第一个学钢琴练芭蕾舞的农村女孩儿。
我妈气疯了，在院子里撒泼，骂我奶奶虎毒不食子，骂我爸是窝囊废，还骂我姑妈是白眼狼。
她当着我奶奶的面打电话给我爸，歇斯底里地喊我爸回来离婚，还把奶奶家的水缸砸了个稀巴烂，气冲冲走了。
几天后，妈妈又回来了，还带了礼物给我。
那是一件礼盒装的漂亮裙子，包装看起来很昂贵。
这其实是她送给姐姐的十四岁生日礼物，一条粉红色的公主裙，据说花了一千多块。
从出生就不知何为生日礼物的我，曾经羡慕万分。
可姐姐嫌难看，试穿了一次就扔在衣柜里，再也没穿过。
妈妈送给姐姐的礼物实在太多。
大约是她翻箱倒柜地找到了，又印象不深，可能以为我也不记得了，才会当作礼物拿来给我。
她希望我能穿上这件粉红色带着蓬蓬纱的公主裙。
直到她拿着裙子往我身上比划了一下，才露出尴尬的表情。
裙子太小了。
沉默片刻，她把裙子扔到一旁，拉着我往外走，说要带我出去玩。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妈妈嘴里说着带我出去玩，其实是带着我去相亲！
对方姓刘，是个三四十岁黑瘦精干的中年男人，他一脸愁苦满面风霜的样子，穿着破了洞的蓝色旧工服，看起来是个朴实无华的劳动者。
刘叔看看我、又看看我妈，愣住，半天没吱声。
显然，他不知道跟他相亲的到底是我妈还是我。
但最终他还是热切地看向了我妈。
当刘叔搞清楚相亲对象是我时，吓得直摆手，”不不不，这个娃娃看起来和我大女儿的年纪都差不多，我女儿上初一啊！这不合适，我就想找个岁数和我差不多的！”
妈妈特别热情地把我推销给他，”刘哥，没事儿！我女儿不介意你年纪大，她特别能干的，家务活干得很麻溜，照顾你仨孩子肯定没问题……彩礼好说，你给十万就成。”
刘叔被吓得拔腿就跑，连奶茶钱都来不及给。
我妈追不上那位叔叔，垂头丧气回来了。
我把买奶茶的小票递给她，找她要十四块钱。
她气得直跺脚，”你这个废物！一天到晚除了会花钱你还啥？”
我冷冷地看着她。
她和刘叔就这么跑了，三杯奶茶我付的账，十四块钱。
我累死累活地打工一天才三十块。
妈妈看着我，面上的凌厉阴鸷慢慢软化了下来。
她双手捂着脸，泣道：”小丫，妈妈实在没办法了啊！难道真要我看着你姐姐把孩子生下来，再看着她去坐牢吗？”
“我说，给我十四块钱。”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看了我半晌，突然激动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迭零钞朝我扔了过来，”钱钱钱！你就只会说钱！都给你！都给你好了吧！”
钱钞先摔在我脸上，然后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
我呆愣愣地站了很久，才弯下腰捡够十四块揣进兜里，然后挺直腰杆对她说，”妈妈，你跟我爸离婚，然后嫁给刚才那位叔叔，一样也可以拿到十万块钱去救姐姐的。”
闻言，妈妈气红了双眼，狠狠地瞪着我。
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我妈愤怒地吼叫声，”程小丫！我是你妈！你居然这么恶毒？”
你看，她拿刀子捅我的时候，就是没办法，就要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
刀子捅在她身上，她就骂我恶毒。
我心痛得厉害。
纯粹物理意义上的痛。
眼泪也淌满了面庞。
我并不想哭。
可无论我怎么发狠，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我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没事，受了委屈想哭，这很正常。
那就哭吧！
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让我最后一次为这种烂事、为这种烂人而哭泣。
姐姐的事，最终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我爸不知从哪搞到了一大笔钱，我妈也把市里的房子卖了，凑齐五十万给了校花的父亲。
听说校花父亲撤销了报案，我姐没事了。
我妈大约是想修复一下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她托人捎礼物给我。
可那些全都是以前我姐不要的裙子、皮鞋之类的。
我通通不要，又托人给她带了回去。
她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奶奶，要我接电话。
可奶奶耳背得厉害，也不知是真没听清呢还是故意没让我接，三番四次以后，妈妈也就懒得打电话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拉着表妹陷入疯狂学习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年的时候，妈妈和姐姐没回来。
大年初一，爸爸一个人来给奶奶拜年。
他长发覆耳，瘦骨嶙峋。四十多岁的他，头发已经全白了，他衣衫褴褛，佝偻着腰，脚下踩着一双破烂不堪的解放鞋，手里拎着二斤五花肉和半副猪肠，拘谨地站在奶奶家的院子门口。
我和他对望片刻，转头进了厨房。
表妹张罗着迎他进来，又问：”舅舅近来还好吗？舅妈和大表姐怎么没回来？”
我爸怅然若失地看着厨房的方向，默然。
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们，姐姐不听妈妈的劝，既不愿上大专也不愿做人流，还执意要和小混混潘少庭结婚，要生下她和潘少庭的孩子，还要爸妈给她买婚房。
我妈不肯带姐姐回来，怕乡下人知道她未婚先孕丢脸。
爸爸一直反反复复地强调”没办法”，还唠唠叨叨地对我说你姐太犟了，要是她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云云。
奶奶耳背，不知道我爸说了什么。
表妹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说”大姐不读书了，要结婚生小孩，舅舅舅妈要给她买房子”，一直说到奶奶听得清清楚楚为止。
我爸尴尬难堪到了极点，一直不敢抬头看我。
吃晚饭我爸说要走，还掏出一个信封给我，”小雅，别怪爸爸妈妈，你和你姐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也想一碗水端平……”
我直接把信封摔回他怀里，”还是拿去给你女儿买房吧！”
奶奶立刻抢上前去，一把抓过信封塞进我怀里，”雅雅，大丫有，你也有。”
我不同意，”奶奶，还给他。这些钱不是他割腰子换的，就是他偷摸了公家的，我们不能要这种钱。”
奶奶愣住。
爸爸脸色惨白。
他受不了奶奶凌厉想杀人的目光，也不敢看我讥诮的眼神，夺路而逃。
我把信封交给表妹，让她追上我爸，还回去。
没一会儿，表妹回来了，叹气道：”舅舅哭得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