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出高考成绩的那一天，我们一家四口特别紧张。
姑妈的手指抖得厉害，害怕得连手机屏幕都划不动。
我去洗了把脸，好几次深呼吸之后，先动手查我的成绩。
看着我名字之下的星号，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至少七八秒种！
姑妈和奶奶不明所以，急得不行，连声问是不是系统出了故障，怎么小雅没分数呢？
表妹一声尖叫！
她一手抱住姑妈一手抱住奶奶，大哭了起来，”我姐进前五十了！全省前五十！！！”
我泪流满面。
从小缺失父母的爱意与认可，让我养成了时刻否定自我、怀疑自我的敏感性格。
哪怕一直以来，我参加的所有联考全都排名在全省五十以内，可我依旧不自信，有种莫名的焦虑感，总觉得我不如别人，是因为这次运气好才侥幸获得好成绩的。
就像现在，我居然也在怀疑……
会不会是系统出了问题？
我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情，又查了表妹的分数。
她考了676分，文科排位三百多！
我高兴极了，一把抱住表妹哭了起来，”太好了！985稳了！”
表妹窝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姐！姐你打我一顿吧！我、我不敢相信啊！高一的时候我是真学渣啊！幸好有你！幸好有你拉扯着我，不然……我怎么配！”
奶奶不识字还耳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拉着姑妈不停地问怎样怎样。
姑妈含泪笑着，冲着奶奶的耳朵大吼，”小雅够得着北大清华了！佳佳想去人大新闻系……也稳了！”
奶奶呆住。
片刻，老太太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姑妈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后问了一声，就把手机给了我。
我刚喂了一声，周复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雅雅，怎么样？”
我愣住，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有我姑妈的手机号码？”
他没有瞒着我，”高考的时候我去看你，顺便认识了姑妈，互加了联系方式。”
我看了姑妈一眼，莫名有些心虚。
周复礼在电话那一头深呼吸，又问，”雅雅，你考得怎么样？”
我轻声说道：”不知道。”分数被屏蔽掉了，我当然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周复礼默了一默，轻声笑了，”那我知道了。”
我有些脸热，恼羞成怒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我还不知道呢！”
周复礼又笑了。
他的笑声浑厚低沉，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
半晌，他低声说道：”我在清华等你。”
我说了一声好，收了线。
又过了好久好久，我那疯狂乱跳的心脏才回归该有的平稳节奏。
接下来，姑妈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
清华北大招生办的老师都打电话过来问我志愿意向，我答应会好好考虑，还从他们那儿得知——我是今年的省状元！
一中初中部校长、小镇高中部校长，我曾经的几位班主任接连打电话到姑妈的手机上，向我表达祝贺。
甚至小镇邻居也打来电话祝贺我……
放下电话，我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都已经是省状元了，我觉得我应该彻底抛弃过去，变得更自信才对。
我这样好，我这么优秀。
父母不爱我又怎么样？
他们不爱我，是他们瞎。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默默地关心着我！
夜里，姑妈过来找我谈心。
她说我爸今天也打电话过来问我的分数了，另外，他还有其他的事想告诉我，但害怕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托姑妈转达。
原来，当初他挪动掉的那笔公款不是十五万，而是三十万。
他一直觉得程明玉有，我也要有。
偷拿了三十万后，其中十五万被他以我名字的银行卡存了起来，另外十五万给了我妈。
我爸在打工之余还拼命接私活、有时还去老乡介绍的建筑工地搬个砖什么的，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攒了十五万悄悄还了回去。
还没等他再攒够剩下的十五万，赵老板发觉了。
东窗事发后，我爸死活不肯动我银行卡里的十五万，一直保持缄默。
他也觉得那个家是个泥潭，如果能以坐牢的方式彻底和我妈断开联系，他甚至很乐意去坐牢。
可当他从老板那儿听说，他坐牢会影响我的前程时，又改变了主意。
他听从姑妈的建议和赵老板签订了五年劳务合同，亏欠的那些钱会从他的工资里扣除。
这些天他一直不敢打扰我，直到今天他听说北大清华的招生办老师给我打电话了，他确认我不存在复读或者其他的情况，才让姑妈转告我，他要和我妈离婚。
他还托姑妈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十五万，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搓摩着这张银行卡，久久不语。
小时候我期待得到父母的爱，初一时我想要一套校服，高一时我想要一部手机……
都没有得到。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他又想给了。
我让姑妈把银行卡退给我爸。
暑假三个月，我们在深圳辛苦的打工，一共挣了三万块钱左右。
我们带奶奶去医院治耳朵，几个疗程下来，奶奶的耳聋得到最大程度的缓解，我们不再需要像吼一样和她说话了。
姑妈去商场给自己买了条一克多重的金项链，细得像条线。
我和表妹各买了千元出头的手机，和两千多块普通配置的笔记本电脑。
我们还采买了上学需要的东西。
比如平价国产品牌的运动服和鞋子，超市里买一百多一副的铺盖。
以后我们会吃着学校饭堂里一荤一素的饭菜，过着两点一线忙碌而又精彩的校园生活。
我们依旧不富裕，但至少不需要贷款上学，也不需要勤工俭学。
我们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开学季，姑妈和奶奶护送我和表妹去了北京。
我被清华录取，表妹如愿去了人大。
两家学校相隔不远。
我去报到那天，周复礼守在校门口的新生招待处。
一看到我，还隔得老远呢，他就朝着我飞奔而来。
我也有亿点点激动。
明明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又怂了。
我面红耳赤，他局促不安。
在一旁围观的学长学姐们看看我，又看看他，终是开口笑话他，”师兄，难怪你肯下凡，原来小师妹这样漂亮。”
周复礼含笑挥手挥退他们，又伸手想帮我拿行李箱。
他过于慌乱，竟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慌乱，正想撒手……
他盯着我绯红的面颊，突然轻笑了一声，紧紧握住我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姑妈的手指抖得厉害，害怕得连手机屏幕都划不动。
我去洗了把脸，好几次深呼吸之后，先动手查我的成绩。
看着我名字之下的星号，我的呼吸骤然停止了至少七八秒种！
姑妈和奶奶不明所以，急得不行，连声问是不是系统出了故障，怎么小雅没分数呢？
表妹一声尖叫！
她一手抱住姑妈一手抱住奶奶，大哭了起来，”我姐进前五十了！全省前五十！！！”
我泪流满面。
从小缺失父母的爱意与认可，让我养成了时刻否定自我、怀疑自我的敏感性格。
哪怕一直以来，我参加的所有联考全都排名在全省五十以内，可我依旧不自信，有种莫名的焦虑感，总觉得我不如别人，是因为这次运气好才侥幸获得好成绩的。
就像现在，我居然也在怀疑……
会不会是系统出了问题？
我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情，又查了表妹的分数。
她考了676分，文科排位三百多！
我高兴极了，一把抱住表妹哭了起来，”太好了！985稳了！”
表妹窝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姐！姐你打我一顿吧！我、我不敢相信啊！高一的时候我是真学渣啊！幸好有你！幸好有你拉扯着我，不然……我怎么配！”
奶奶不识字还耳背，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拉着姑妈不停地问怎样怎样。
姑妈含泪笑着，冲着奶奶的耳朵大吼，”小雅够得着北大清华了！佳佳想去人大新闻系……也稳了！”
奶奶呆住。
片刻，老太太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姑妈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后问了一声，就把手机给了我。
我刚喂了一声，周复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雅雅，怎么样？”
我愣住，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有我姑妈的手机号码？”
他没有瞒着我，”高考的时候我去看你，顺便认识了姑妈，互加了联系方式。”
我看了姑妈一眼，莫名有些心虚。
周复礼在电话那一头深呼吸，又问，”雅雅，你考得怎么样？”
我轻声说道：”不知道。”分数被屏蔽掉了，我当然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周复礼默了一默，轻声笑了，”那我知道了。”
我有些脸热，恼羞成怒地说道：”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我还不知道呢！”
周复礼又笑了。
他的笑声浑厚低沉，显示出他愉悦的心情。
半晌，他低声说道：”我在清华等你。”
我说了一声好，收了线。
又过了好久好久，我那疯狂乱跳的心脏才回归该有的平稳节奏。
接下来，姑妈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
清华北大招生办的老师都打电话过来问我志愿意向，我答应会好好考虑，还从他们那儿得知——我是今年的省状元！
一中初中部校长、小镇高中部校长，我曾经的几位班主任接连打电话到姑妈的手机上，向我表达祝贺。
甚至小镇邻居也打来电话祝贺我……
放下电话，我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都已经是省状元了，我觉得我应该彻底抛弃过去，变得更自信才对。
我这样好，我这么优秀。
父母不爱我又怎么样？
他们不爱我，是他们瞎。
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默默地关心着我！
夜里，姑妈过来找我谈心。
她说我爸今天也打电话过来问我的分数了，另外，他还有其他的事想告诉我，但害怕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所以托姑妈转达。
原来，当初他挪动掉的那笔公款不是十五万，而是三十万。
他一直觉得程明玉有，我也要有。
偷拿了三十万后，其中十五万被他以我名字的银行卡存了起来，另外十五万给了我妈。
我爸在打工之余还拼命接私活、有时还去老乡介绍的建筑工地搬个砖什么的，近两年的时间里他攒了十五万悄悄还了回去。
还没等他再攒够剩下的十五万，赵老板发觉了。
东窗事发后，我爸死活不肯动我银行卡里的十五万，一直保持缄默。
他也觉得那个家是个泥潭，如果能以坐牢的方式彻底和我妈断开联系，他甚至很乐意去坐牢。
可当他从老板那儿听说，他坐牢会影响我的前程时，又改变了主意。
他听从姑妈的建议和赵老板签订了五年劳务合同，亏欠的那些钱会从他的工资里扣除。
这些天他一直不敢打扰我，直到今天他听说北大清华的招生办老师给我打电话了，他确认我不存在复读或者其他的情况，才让姑妈转告我，他要和我妈离婚。
他还托姑妈给了我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十五万，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搓摩着这张银行卡，久久不语。
小时候我期待得到父母的爱，初一时我想要一套校服，高一时我想要一部手机……
都没有得到。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他又想给了。
我让姑妈把银行卡退给我爸。
暑假三个月，我们在深圳辛苦的打工，一共挣了三万块钱左右。
我们带奶奶去医院治耳朵，几个疗程下来，奶奶的耳聋得到最大程度的缓解，我们不再需要像吼一样和她说话了。
姑妈去商场给自己买了条一克多重的金项链，细得像条线。
我和表妹各买了千元出头的手机，和两千多块普通配置的笔记本电脑。
我们还采买了上学需要的东西。
比如平价国产品牌的运动服和鞋子，超市里买一百多一副的铺盖。
以后我们会吃着学校饭堂里一荤一素的饭菜，过着两点一线忙碌而又精彩的校园生活。
我们依旧不富裕，但至少不需要贷款上学，也不需要勤工俭学。
我们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开学季，姑妈和奶奶护送我和表妹去了北京。
我被清华录取，表妹如愿去了人大。
两家学校相隔不远。
我去报到那天，周复礼守在校门口的新生招待处。
一看到我，还隔得老远呢，他就朝着我飞奔而来。
我也有亿点点激动。
明明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又怂了。
我面红耳赤，他局促不安。
在一旁围观的学长学姐们看看我，又看看他，终是开口笑话他，”师兄，难怪你肯下凡，原来小师妹这样漂亮。”
周复礼含笑挥手挥退他们，又伸手想帮我拿行李箱。
他过于慌乱，竟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也慌乱，正想撒手……
他盯着我绯红的面颊，突然轻笑了一声，紧紧握住我的手，再也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