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几日过去，饶是铁腚也没办法在封闭的马车里坐下去。
呼啸的塞外热浪裹挟点点细沙，吹面而来，微风掀起了江晚凝脸上的面纱，一编香丝随风而起，她神色默然地在黑色骏马上来回颠簸，一路上所见所闻让她内心波澜起伏，越往边塞心越是寒凉，这是江晚凝第一次离开京城，途经大半个齐国，先前在她看来，即使父皇再是荒唐无度，京城内也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百姓不愁吃穿，直到现在，她亲眼目睹流民衣衫褴褛，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也过得那么艰难。希望皇兄在宫中一切顺利吧，能早日安顿好这些流离失所的子民。
“殿下，再过几日就到呼特城了，过了那儿，就是赵国边境。”茯苓也骑着一匹驹马，身着骑行服，英姿飒爽。
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队人马，江晚凝努力眯着眼睛看去，可惜仍是一片模糊。
“殿下，是晏世子！他带着人手来迎您来了。”身旁的小太监惊呼，心想，难怪全京都盛传晏世子对长公主殿下情根深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仔细算算，世子爷是一收到来信就折返迎接啊。
江晚凝随意点了点头，这晏云宿真是，年纪轻轻，不仅在战场上能大杀四方，在做戏上也是不遑多让，远在边境也能演全套。
人影越来越清晰，为首的那个“驾”了一声，往这边策马而来，不一会就来到这边队伍前面，周围丫鬟仆从们也十分有眼力见，纷纷散开，给两位主子留出足够空间。
晏云宿先是绕着江晚凝转了一圈，“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没出我大齐他们就敢短你吃食了。”声调有意提高，身边仆从连忙下马跪下请罪：“奴婢们怎敢啊！”江晚凝伸出手牵住晏云宿的乌骓马，“是我自己胃口不佳，和他们有什么干系，都起来吧。”说完，拉着马绳，两人纵马一前一后走到队伍最前方。
“大将军让你护送我去赵国的吧。”
“......怎么就不能是我心甘情愿要陪你去呢。”晏云宿看着江晚凝的背影，以前还能说是盈盈腰柳身，现在真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整个人仿佛风吹来都能刮走。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也忧郁起来。
“你若不愿去，那就不去。凭大齐兵力也未尝不能剿灭匪寇。”
江晚凝疑惑回头，“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见过我做不想干的事吗？”
“我知道你的能耐，自然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你第一次出远门，身体吃得消吗？”
江晚凝撒开手上的绳，扭头看向前方，“我不是因为路途遥远难行而难过的。”
晏云宿也看向前方，没有作声。
......
边境夜空格外澄澈，天上繁星点点，绚烂无比。静谧的夜晚，两人坐在篝火旁看着，火焰沸腾，周遭景物随着灼热的空气扭曲地伴舞。
“你不用亲自来的，剿匪辛苦，大将军也不会怪你。过几日，你就回去吧。”江晚凝率先开口打破宁静。
“公主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要强啊。放心吧，本世子去赵国也有自己的事办，别有那么多负担。”晏云宿继续道，声音磁性清润，莫名缱绻，语速也缓慢下来，“我起初见到城外百姓的状况，震惊，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几度不知道征战的意义。为人臣，我必须从圣命，我无从选择。”晏云宿看向身边的姑娘，“阿凝，心怀怜悯才会难过，大齐有你，是大齐之幸，未来明君在位，我相信会如你我所愿。”
江晚凝侧目，视线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扬唇一笑，“会如你我所愿。”
————
又是几日过去，一行人终于进入赵国境内。
江晚凝名义上入赵国为质，但有大齐权势滔天的皇兄，很可能是齐国下一任国君，再加上定国大将军唯一嫡孙亲自护送，赵国根本不敢懈怠轻视，把这一行人稳妥周全的安顿在驿站中，第二日还专门准备了宴会以示重视。
“明日就要面圣，今日好好休息吧。”晏云宿斜斜倚靠在桌子旁，“大殿下送来的精兵就留在这吧，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在这办完事我会回京，确保大殿下的安全。”
江晚凝托着腮看向他，“我呢，会在赵国待上许久，剿灭匪军后才会回去。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为了权衡利弊，等大局已定，你若是碰上喜欢的小娘子，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让皇兄替你我解除婚约。你若暂且没遇上喜欢的，也可以继续拿我当挡箭牌。”又是灿烂一笑，“我对你够义气吧。”
晏云宿没有说话，只觉胸口顿然一涩，他心想，或许是见惯了贵女对他趋之若鹜的态度，猛然对上了这么一个感情朽木，只是有些不习惯。
见晏云宿没有回话，江晚凝更是觉得自己深明大义，“你也去休息吧。我要洗漱了。”说完，示意茯苓领着一众婢女进屋伺候。
在晏云宿出门后，她却并没有睡下，坐在榻上，闭眼打坐，直到一个黑影潜入，半跪行礼，“小姐先前安排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事成之后，照我们云台阁惯例，给了她足够多银两，脱了贱籍。另一件事我也派了可靠的掌事去了。”面罩一摘，原来是许久没见的柳如是，“小姐，据探子来报，齐帝这几日夜夜笙歌，早朝都是由大皇子主持，四皇子都没有出席。”
“不错，看来那毒起效果了。”江晚凝挑了挑眉，往嘴里送了颗蜜饯，甜的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柳如是倒是有些疑惑，她知道她家小姐肯定是京城贵女，不然她为庶女，被嫡母如此欺负还能一手建立全京城乃至天下都赫赫有名的云台楼，成为炙手可热的第一商户巨贾；又借赚的银两和场地，秘密组建了收集情报的暗网，让不少被迫步入风尘的女子得以脱去贱籍，但，那毒不是给小姐的弟弟下的吗？和四皇子不上早朝又有什么关系？
没等柳娘细想明白，江晚凝继续开口：“明日我会去觐见赵国皇帝，你多拿些钱财，在赵国都城中心看看能不能多收一些商铺，把云台阁扩张到这来。有一笔大买卖，你主子我看看能不能拿下。”
这下柳娘想明白了，惊讶地张大嘴巴，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您....您....四弟？四皇子？您就是敦肃长公主啊？”柳娘完全没法将这个端庄肃穆的名号和面前灵动的少女对上号。
江晚凝摸了摸自己下巴，“我难道没有同你说过吗？那我可能忘了吧。”
这都能忘......柳娘有些语塞，她回想一下，又张大嘴巴“不是，那我安排下毒的，是四皇子啊！”
“好了，不是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入宫以后，再出来就不知是什么日子了。你按我吩咐去做，所得的营收都借阁主身份作为善款去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
柳如是还有些发愣的溜出驿站。
晏云宿也没有睡下，除了随公主进入皇宫的仆从，他还在都城中心安插了不少精兵，四皇子一派深知公主对于大殿下的重要，不会善罢甘休，他要做好万全之策，一定要稳操胜券。
————-——
轿撵稳稳当当的停在巍峨皇宫侧门，江晚凝皓白的柔夷轻撘在强健有力的手臂，晏云宿耳语：“别紧张，一切有我......和你皇兄。”“嗯，我知道的。”两人并排朝殿内走去。
赵国民风开放，不讲究男女大防，今日宴会，全都城权贵子弟和世家贵女大多都出席了。
晏云宿姿态挺拔，剑眉星目，很快引得世家小姐侧目；而江晚凝脸覆面纱，虽看不清面貌容颜，一举一动皆彰显高贵典雅，气质不凡，不少少男被曼妙身影吸引。
“齐国敦肃长公主觐见——”大太监尖锐的嗓音穿透整个大殿，江晚凝屈膝行了个礼。
上方传来略上年纪的妇人声音：“齐国公主到我赵国为质，理应按我赵国宫规，行跪拜礼。怎么，为人质子，这等觉悟都没有吗？”
江晚凝眼中无什波澜，起身淡定开口，声音空灵：“齐赵两国联手剿匪，赵国借兵，我齐国不胜感激，派遣我为质子，来到贵国。在我以为，此举是为了增加互信，维护和平。我相信赵国亦是如此作想。本公主既是代表齐赵和平而来，自然是要以我大齐之礼仪觐见，陛下以为呢？”
身旁晏云宿听完，眼中充满笑意，大齐的长公主可不是只会附庸在兄长羽翼下的小女娘，更是能独当一面的飒爽须眉。
上位的皇帝适时开口：“公主说的不错，你是代表和平互信而来，以齐国礼仪，无伤大雅。姑母又何必计较。”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戏谑。
适才开口刁难的雍容妇人咬着牙“陛下说的是。”
江晚凝倒是有些惊讶这皇帝声音如此年轻，抬首一看，上位的皇帝肆意的坐在龙椅上，确实是大不了她几岁的模样，金黄色眼眸透出危险的信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隼，时刻准备开始屠杀。
眼神在不经意间对上，江晚凝看出他眼底感兴趣的打量，顿首示意，避开目光。
一旁的晏云宿眼风一扫，上前一步，恰好挡在皇帝与江晚凝之间，以齐国礼律行了个辑，目光直直对上上首的皇帝，开口：“我乃大齐骑行将军，特奉圣命护送敦肃长公主入赵，为表重视，公主特携粟种而来，除去共抗外患，还希望能缓解贵国民生问题，促进两国交流。”
蔺无萧听到这儿，不禁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神色有些认真了起来，这齐国大皇子对这个妹妹还真是宝贝啊。早在几日前他就收到了来自齐国的两封来信，均有拉拢之意，许了金银财宝和美人无数，不过有意思的是，面前这个女孩的兄长在信中特地写到，要确保要她平安无事归去，更是让战功和家室都赫赫有名的晏家嫡孙专门护送；另一个嘛，还想把他嫡亲妹妹派来和亲。蔺无萧思绪回笼，如果这个齐国公主带来了南方作物的话，那是要另当别论了，值得当赵国的座上宾。不过他没那么好心，不是事事都能稳妥谨慎，像她兄长那么无微不至，思及此，他又扫向已经落座的少女，身着繁重华贵的公主服制，脊背笔挺的跪坐在自己席面上，小口品着面前的葡萄酒，低头刹那，露出一小段雪白脖颈。
蔺无萧微眯金眸，勾了勾示意身边太监，吩咐了几句。
呼啸的塞外热浪裹挟点点细沙，吹面而来，微风掀起了江晚凝脸上的面纱，一编香丝随风而起，她神色默然地在黑色骏马上来回颠簸，一路上所见所闻让她内心波澜起伏，越往边塞心越是寒凉，这是江晚凝第一次离开京城，途经大半个齐国，先前在她看来，即使父皇再是荒唐无度，京城内也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百姓不愁吃穿，直到现在，她亲眼目睹流民衣衫褴褛，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也过得那么艰难。希望皇兄在宫中一切顺利吧，能早日安顿好这些流离失所的子民。
“殿下，再过几日就到呼特城了，过了那儿，就是赵国边境。”茯苓也骑着一匹驹马，身着骑行服，英姿飒爽。
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队人马，江晚凝努力眯着眼睛看去，可惜仍是一片模糊。
“殿下，是晏世子！他带着人手来迎您来了。”身旁的小太监惊呼，心想，难怪全京都盛传晏世子对长公主殿下情根深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仔细算算，世子爷是一收到来信就折返迎接啊。
江晚凝随意点了点头，这晏云宿真是，年纪轻轻，不仅在战场上能大杀四方，在做戏上也是不遑多让，远在边境也能演全套。
人影越来越清晰，为首的那个“驾”了一声，往这边策马而来，不一会就来到这边队伍前面，周围丫鬟仆从们也十分有眼力见，纷纷散开，给两位主子留出足够空间。
晏云宿先是绕着江晚凝转了一圈，“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没出我大齐他们就敢短你吃食了。”声调有意提高，身边仆从连忙下马跪下请罪：“奴婢们怎敢啊！”江晚凝伸出手牵住晏云宿的乌骓马，“是我自己胃口不佳，和他们有什么干系，都起来吧。”说完，拉着马绳，两人纵马一前一后走到队伍最前方。
“大将军让你护送我去赵国的吧。”
“......怎么就不能是我心甘情愿要陪你去呢。”晏云宿看着江晚凝的背影，以前还能说是盈盈腰柳身，现在真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整个人仿佛风吹来都能刮走。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怎么也忧郁起来。
“你若不愿去，那就不去。凭大齐兵力也未尝不能剿灭匪寇。”
江晚凝疑惑回头，“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见过我做不想干的事吗？”
“我知道你的能耐，自然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你第一次出远门，身体吃得消吗？”
江晚凝撒开手上的绳，扭头看向前方，“我不是因为路途遥远难行而难过的。”
晏云宿也看向前方，没有作声。
......
边境夜空格外澄澈，天上繁星点点，绚烂无比。静谧的夜晚，两人坐在篝火旁看着，火焰沸腾，周遭景物随着灼热的空气扭曲地伴舞。
“你不用亲自来的，剿匪辛苦，大将军也不会怪你。过几日，你就回去吧。”江晚凝率先开口打破宁静。
“公主殿下还是一如既往地要强啊。放心吧，本世子去赵国也有自己的事办，别有那么多负担。”晏云宿继续道，声音磁性清润，莫名缱绻，语速也缓慢下来，“我起初见到城外百姓的状况，震惊，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几度不知道征战的意义。为人臣，我必须从圣命，我无从选择。”晏云宿看向身边的姑娘，“阿凝，心怀怜悯才会难过，大齐有你，是大齐之幸，未来明君在位，我相信会如你我所愿。”
江晚凝侧目，视线对上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扬唇一笑，“会如你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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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凝名义上入赵国为质，但有大齐权势滔天的皇兄，很可能是齐国下一任国君，再加上定国大将军唯一嫡孙亲自护送，赵国根本不敢懈怠轻视，把这一行人稳妥周全的安顿在驿站中，第二日还专门准备了宴会以示重视。
“明日就要面圣，今日好好休息吧。”晏云宿斜斜倚靠在桌子旁，“大殿下送来的精兵就留在这吧，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在这办完事我会回京，确保大殿下的安全。”
江晚凝托着腮看向他，“我呢，会在赵国待上许久，剿灭匪军后才会回去。我们的婚约本就只是为了权衡利弊，等大局已定，你若是碰上喜欢的小娘子，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让皇兄替你我解除婚约。你若暂且没遇上喜欢的，也可以继续拿我当挡箭牌。”又是灿烂一笑，“我对你够义气吧。”
晏云宿没有说话，只觉胸口顿然一涩，他心想，或许是见惯了贵女对他趋之若鹜的态度，猛然对上了这么一个感情朽木，只是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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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云宿出门后，她却并没有睡下，坐在榻上，闭眼打坐，直到一个黑影潜入，半跪行礼，“小姐先前安排的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事成之后，照我们云台阁惯例，给了她足够多银两，脱了贱籍。另一件事我也派了可靠的掌事去了。”面罩一摘，原来是许久没见的柳如是，“小姐，据探子来报，齐帝这几日夜夜笙歌，早朝都是由大皇子主持，四皇子都没有出席。”
“不错，看来那毒起效果了。”江晚凝挑了挑眉，往嘴里送了颗蜜饯，甜的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柳如是倒是有些疑惑，她知道她家小姐肯定是京城贵女，不然她为庶女，被嫡母如此欺负还能一手建立全京城乃至天下都赫赫有名的云台楼，成为炙手可热的第一商户巨贾；又借赚的银两和场地，秘密组建了收集情报的暗网，让不少被迫步入风尘的女子得以脱去贱籍，但，那毒不是给小姐的弟弟下的吗？和四皇子不上早朝又有什么关系？
没等柳娘细想明白，江晚凝继续开口：“明日我会去觐见赵国皇帝，你多拿些钱财，在赵国都城中心看看能不能多收一些商铺，把云台阁扩张到这来。有一笔大买卖，你主子我看看能不能拿下。”
这下柳娘想明白了，惊讶地张大嘴巴，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您....您....四弟？四皇子？您就是敦肃长公主啊？”柳娘完全没法将这个端庄肃穆的名号和面前灵动的少女对上号。
江晚凝摸了摸自己下巴，“我难道没有同你说过吗？那我可能忘了吧。”
这都能忘......柳娘有些语塞，她回想一下，又张大嘴巴“不是，那我安排下毒的，是四皇子啊！”
“好了，不是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入宫以后，再出来就不知是什么日子了。你按我吩咐去做，所得的营收都借阁主身份作为善款去安顿流离失所的百姓。”
柳如是还有些发愣的溜出驿站。
晏云宿也没有睡下，除了随公主进入皇宫的仆从，他还在都城中心安插了不少精兵，四皇子一派深知公主对于大殿下的重要，不会善罢甘休，他要做好万全之策，一定要稳操胜券。
————-——
轿撵稳稳当当的停在巍峨皇宫侧门，江晚凝皓白的柔夷轻撘在强健有力的手臂，晏云宿耳语：“别紧张，一切有我......和你皇兄。”“嗯，我知道的。”两人并排朝殿内走去。
赵国民风开放，不讲究男女大防，今日宴会，全都城权贵子弟和世家贵女大多都出席了。
晏云宿姿态挺拔，剑眉星目，很快引得世家小姐侧目；而江晚凝脸覆面纱，虽看不清面貌容颜，一举一动皆彰显高贵典雅，气质不凡，不少少男被曼妙身影吸引。
“齐国敦肃长公主觐见——”大太监尖锐的嗓音穿透整个大殿，江晚凝屈膝行了个礼。
上方传来略上年纪的妇人声音：“齐国公主到我赵国为质，理应按我赵国宫规，行跪拜礼。怎么，为人质子，这等觉悟都没有吗？”
江晚凝眼中无什波澜，起身淡定开口，声音空灵：“齐赵两国联手剿匪，赵国借兵，我齐国不胜感激，派遣我为质子，来到贵国。在我以为，此举是为了增加互信，维护和平。我相信赵国亦是如此作想。本公主既是代表齐赵和平而来，自然是要以我大齐之礼仪觐见，陛下以为呢？”
身旁晏云宿听完，眼中充满笑意，大齐的长公主可不是只会附庸在兄长羽翼下的小女娘，更是能独当一面的飒爽须眉。
上位的皇帝适时开口：“公主说的不错，你是代表和平互信而来，以齐国礼仪，无伤大雅。姑母又何必计较。”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戏谑。
适才开口刁难的雍容妇人咬着牙“陛下说的是。”
江晚凝倒是有些惊讶这皇帝声音如此年轻，抬首一看，上位的皇帝肆意的坐在龙椅上，确实是大不了她几岁的模样，金黄色眼眸透出危险的信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隼，时刻准备开始屠杀。
眼神在不经意间对上，江晚凝看出他眼底感兴趣的打量，顿首示意，避开目光。
一旁的晏云宿眼风一扫，上前一步，恰好挡在皇帝与江晚凝之间，以齐国礼律行了个辑，目光直直对上上首的皇帝，开口：“我乃大齐骑行将军，特奉圣命护送敦肃长公主入赵，为表重视，公主特携粟种而来，除去共抗外患，还希望能缓解贵国民生问题，促进两国交流。”
蔺无萧听到这儿，不禁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神色有些认真了起来，这齐国大皇子对这个妹妹还真是宝贝啊。早在几日前他就收到了来自齐国的两封来信，均有拉拢之意，许了金银财宝和美人无数，不过有意思的是，面前这个女孩的兄长在信中特地写到，要确保要她平安无事归去，更是让战功和家室都赫赫有名的晏家嫡孙专门护送；另一个嘛，还想把他嫡亲妹妹派来和亲。蔺无萧思绪回笼，如果这个齐国公主带来了南方作物的话，那是要另当别论了，值得当赵国的座上宾。不过他没那么好心，不是事事都能稳妥谨慎，像她兄长那么无微不至，思及此，他又扫向已经落座的少女，身着繁重华贵的公主服制，脊背笔挺的跪坐在自己席面上，小口品着面前的葡萄酒，低头刹那，露出一小段雪白脖颈。
蔺无萧微眯金眸，勾了勾示意身边太监，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