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茂寒的窗前飘下一片半黄不绿的落叶。
他想到每当四季交替，便是仙都的“金鳞榜”张榜之时。
金鳞榜起初只是仙都内部对新晋修士的考核方式，后来多个门派都加入其中，渐渐成为衡量整个修真界新秀的排行榜。
茂寒说：“你这墨师叔好生厉害，曾经连着三年十二次金鳞榜，都是他登榜首。从他之后，好像再也没有这样一骑绝尘的人物了。”
玉流风正按着吩咐把茂寒屋里的红珊瑚盆景搬到堂厅去，随口答一句：“还行。”
按照前世的剧本，这次本应是玉流风第一次登上“金鳞榜”的榜首，此后他将叱咤金鳞榜长达六年，成为修真界难以匹敌的风云传奇。
可如今……他失去内力，离开仙都，正在为了迎接墨清明把整个一道遥的宝贝都搜刮到一处，摆在大厅，充阔气。
茂寒听他语气这般无精打采，便想安慰他：“师弟，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看我就是个普通人不也活得好好的。”
玉流风额上青筋直跳，在他从茂寒屋里搬走《觅雪寻梅图》、天青釉花瓶、“松石间意”琴、红珊瑚盆景等大大小小数十件珍宝之后，终于咬牙切齿开口问：“司茂寒师兄，我能请问一句，为什么整个一道遥的宝贝全都在你房间吗？”
茂寒云淡风轻地答他：“因为蕴真实际上是我家开的。”
玉流风脚下拌蒜，他感觉一道金光迎面将他劈中，定睛一看那就是司茂寒散发出来的金元宝之光。
“你家开的？”
茂寒懵懵地点头：“嗯。我爹是洛城首富。我出生的时候风水大师说我生来体弱，易招邪祟，及冠前最好送到修真门派下以求庇佑。于是，我爹就找了楚渊做掌门，建立了蕴真。”
“那你也不是很普通。”
“可就算我爹有再多钱，也买不来金丹。我的体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结丹的，在修真界永远只能当个废柴，好在师父从来都待我很好。”
玉流风停下手里的动作，忍不住问：“她待你有多好？”
茂寒老老实实回答：“就算我很笨，一点三脚猫的功夫都学得很慢，师父也从来不嫌弃我。我记得前年有一次......”
玉流风打断他:“别说那么远，就这一个月，师父对你很好吗？”
“好啊，我感觉师父从噬魂塔出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容易亲近了。要不是你来了，师父都要帮我把蛇毒吸出来呢。”
玉流风面色凝重：“好了。”
茂寒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师弟......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你上次晕倒可把师父吓坏了。”
玉流风稍感欣慰：“那我修为尽失的事情，也是师父告诉你的吗？”
“什么？你修为尽失！”茂寒震惊。
“什么？你修为尽失！”绯霜震惊。
她从门外进来，恰巧听到这个晴天霹雳。
玉流风愣住，欲言又止了半天，说道：“你们......不知道吗？那你们知道了我的什么事情？”
茂寒缓缓说：“也......也差不多。就是师父在给你疗伤的时候，说你身娇体弱，替人疗伤结果比中毒的人伤得还重，恐怕资质平平，难堪大任，要我们以后对你多加照料，不要孤立你。”
绯霜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说：“对。我本以为你是那种喜欢讨好师父，爱出风头的人，来蕴真不出几日便要骑在我们头上，没想到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毕竟你没了修为，确实很有危机感。不过你别担心，虽然你现在一无所有，但……但你收获了我俩。”
玉流风嘴角抽动，说道：“你以后还是别安慰人了。”
他在心里暗想：老天啊，还是快让他们孤立我吧。
自从茂寒被蛇咬了之后绯霜便心存愧疚，主动为茂寒一天三顿送饭，且因为茂寒始终称病不起，这几日干苦力的活全落到了玉流风身上。
绯霜的脚步刚一踏出房门，茂寒便把玉流风拉到身边，思忖道：“你说，师姐这几日是不是对我柔和了许多？”
“还行。”
“我被蛇咬了之后，整个人装病装痛到现在，绯霜才对我这么温和。不然她可是动辄便对我发脾气的。果然，男人弱一点才会让女人产生保护欲。”
玉流风差点被水呛住：“什么歪理。”
茂寒拍拍他肩膀，说道：“此乃真理。绯霜呢，其实她人蛮好的，只是不喜欢别人抢她的风头。毕竟她是楚掌门的独女嘛，骄傲一点也没什么。”
玉流风勉强咽下喉咙里的茶水。
这是他重生后第108次怀疑人生：该不会我才是叶灵溪的徒弟中最普通的那个吧......
几日后，墨清明果真携三五弟子造访蕴真，指名道姓要见玉流风。
他身着白衣，配镶玉发冠，黑色腰封上佩着金隐枫花纹饰，那是仙都的门徽。
莫初明落座厅堂，玩笑道：“我仙都弟子来了蕴真，可没有给仙都抹黑吧。”
叶灵溪看向玉流风，说道：“自然不会。蕴真上上下下对他都极为赞赏。”
“哦？”玉流风接过话茬：“师父说的极为赞赏是指身娇体弱？资质平平？还是，难堪大任？”
“这，不过是因为你的内力暂时失去了，我一时口误。”叶灵溪讪笑。
墨清明扫了两人一眼，接着说：“我此来蕴真，正是为了这件事。最近多个仙门世家所辖范围内都出现了大量青蛇袭击修士的事件，最诡异的是，所有沾了蛇毒的人都失去了修为。所以我想，玉流风师侄当初应是在夜猎中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叶灵溪说道：“竟是如此？这些青蛇既然是有预谋的出现，背后定有人在操控，或许找到了这个人，也就知道了恢复内力的办法。”
“现在仙都、苍梧、凌云、曲安四大仙门已经开始了联合排查，这个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得而知，不论他是单纯地夺人内力，还是能把这些内力化为己用，对修真界来说都是个危险人物。根据最近的追踪，蛇群正在藏锋山这一带出没，希望你们多加小心。”
“好。”叶灵溪说道：“说实话我们已有一名弟子遭遇了此事，只是他本就没有修为，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中毒。一旦我们发现新的情况，会立刻传书到仙都。”
墨清明作揖，一副温和面孔：“多谢。见到叶女侠如此爽朗，便知师侄觅得好去处，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流风。”
玉流风扯动嘴角，回以一个敷衍笑容。
他抿一口热茶，思忖道：原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操控蛇群，有趣。
送走墨清明之后，叶灵溪始终觉得这件事情颇为蹊跷，当日若不是玉流风及时出现，恐怕她沾了那蛇毒，内力也会受到不小的损耗。
正想着，便看见玉流风跪在厅堂，腰板挺直，双手捧着戒尺。
“怎么了，怎么在这儿跪着？”叶灵溪忙问道。
玉流风身子晃了晃，眼圈顺势一红：“师父，是徒儿做错事，师姐罚我跪着也是应该的。”
他内心暗想：男人要弱一点才会让女人有保护欲，这下……叶灵溪总该心疼我了吧。
没料到叶灵溪只扔给他一个软垫，说道：“这个绯霜，也不给你拿个垫子，这样跪得舒服些。”
“什么？”
玉流风咬咬牙，索性一装到底，晕倒在地上。
叶灵溪听到扑通一声，那么大一个少年就横在地上了，她扑过去拍拍他的脸，可他却是突然间晕得彻底，怎么拍都拍不醒。
玉流风屏住呼吸，耐心忍住，心说：这么大力气，怕是死人都要被拍活了。
叶灵溪松开手，只见玉流风白如冠玉的脸上，印出两个清晰的五指印。她大惊失色，揉揉他的脸，却觉得那俊脸更肿了几分。
叶灵溪双手合十，小声念叨：“好徒弟，师父也是第一次当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他暗中伸出手，把叶灵溪腰间的带子狠力往怀里一拉，叶灵溪一个踉跄，跌倒在他身上。
她趴在他胸膛上，才发现自己比这个少年的身量小了那么多。
叶灵溪的耳朵贴在他心口，只听得玉流风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脸也在这一片急促中灼红了。
玉流风挑了个她在胸膛蹭来蹭去的尴尬时机，开口了：“师父，你？”
叶灵溪连忙把手撑在地上，从他怀里起身：“啊，这个，刚才你晕了，我滑了一跤。我没事了，你也没事吧。”
玉流风挑了眉，静看她两秒，“嘶”一声：“徒儿没事，只是不知为何感觉，脸疼。”
“脸疼？”叶灵溪赶忙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一本正经地诊断：“你的脸应该是刚刚晕倒的时候砸在地上，受了点伤，为师给你上些药就好了。”
他随她到香药阁上药，踏进这里便闻得阵阵草药香气，清冽又带苦涩。
“坐吧。”叶灵溪把他安置在木凳上。
玉流风却不安分，叶灵溪去到哪里，他便在身后跟着。叶灵溪起初还未在意，后来发现找个药的功夫，每每转身都要撞到他怀里去。
她便说：“你身子弱，去一边坐着就好。”
玉流风非但没听话，反问她：“师父可以拿到最上层的痛消散吗？”
痛消散是消肿止痛的良药，只不过修仙之人磕碰红肿已成习惯，倒少有人专程上药，故而摆在药架子最上层。
可这玉流风细皮嫩肉……
叶灵溪一抬头，一伸胳膊，又尴尬地默默收回手，拍拍玉流风的肩膀说：“劳烦徒弟了。”
上药时，叶灵溪把那白色粉末涂得玉流风满脸都是，生怕他把那五指印的痕迹看出来。她的指腹沾了药粉，在他红痕处轻轻打圈，怕手重了弄疼他，又怕涂少了被他瞧出端倪。
就这么墨迹了好一会，两个人相对无言，气氛竟不自在起来。
玉流风的目光灼灼，仿佛很期盼地看着她。
她自然不懂这目光的含义，只道徒弟长了一双含情目，看谁都深情款款。
玉流风满目期待，问道：“师父，也曾为其他人上过药吗？”
叶灵溪心头一动，凭空漏了半拍：“只要是我的徒弟，受了伤为师都会亲力救治。”
玉流风的目光黯淡下来，那副冰山一样的面孔重又凝结起厚重的寒霜。
他想：我也曾做过师父，却只为一个人上药。
一股难耐的醋意占据他脑海，玉流风拉过她的手，万分赌气地在她手腕处轻轻咬了一口。
唇齿和肌肤相触传来细微的痛感，陡然而起的暧昧情愫让叶灵溪不知所措，只有下意识地收回手臂。
玉流风别扭地不想去看她，却又忍不住偷偷观察她的神色。
可她连困惑都仅仅表现为眉头浅皱，再无多余的表情。
窗外扑棱棱一阵响动，夹杂着清脆的银铃声，那无疑是加急的信鸽。
叶灵溪淡淡地扫了玉流风一眼，便站起身。她虽面无表情，内心却疑惑不解。
走到门口，她的脚步略有停顿，随后又加快离开了。
这封紧急的字条仍是出自莫初明之手，上书：
“两日内速来风月客栈，青蛇与一上古诡器有关，名曰：聚灵珠。”
她站在原地望着月亮。
聚灵珠，出现了。
他想到每当四季交替，便是仙都的“金鳞榜”张榜之时。
金鳞榜起初只是仙都内部对新晋修士的考核方式，后来多个门派都加入其中，渐渐成为衡量整个修真界新秀的排行榜。
茂寒说：“你这墨师叔好生厉害，曾经连着三年十二次金鳞榜，都是他登榜首。从他之后，好像再也没有这样一骑绝尘的人物了。”
玉流风正按着吩咐把茂寒屋里的红珊瑚盆景搬到堂厅去，随口答一句：“还行。”
按照前世的剧本，这次本应是玉流风第一次登上“金鳞榜”的榜首，此后他将叱咤金鳞榜长达六年，成为修真界难以匹敌的风云传奇。
可如今……他失去内力，离开仙都，正在为了迎接墨清明把整个一道遥的宝贝都搜刮到一处，摆在大厅，充阔气。
茂寒听他语气这般无精打采，便想安慰他：“师弟，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看我就是个普通人不也活得好好的。”
玉流风额上青筋直跳，在他从茂寒屋里搬走《觅雪寻梅图》、天青釉花瓶、“松石间意”琴、红珊瑚盆景等大大小小数十件珍宝之后，终于咬牙切齿开口问：“司茂寒师兄，我能请问一句，为什么整个一道遥的宝贝全都在你房间吗？”
茂寒云淡风轻地答他：“因为蕴真实际上是我家开的。”
玉流风脚下拌蒜，他感觉一道金光迎面将他劈中，定睛一看那就是司茂寒散发出来的金元宝之光。
“你家开的？”
茂寒懵懵地点头：“嗯。我爹是洛城首富。我出生的时候风水大师说我生来体弱，易招邪祟，及冠前最好送到修真门派下以求庇佑。于是，我爹就找了楚渊做掌门，建立了蕴真。”
“那你也不是很普通。”
“可就算我爹有再多钱，也买不来金丹。我的体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结丹的，在修真界永远只能当个废柴，好在师父从来都待我很好。”
玉流风停下手里的动作，忍不住问：“她待你有多好？”
茂寒老老实实回答：“就算我很笨，一点三脚猫的功夫都学得很慢，师父也从来不嫌弃我。我记得前年有一次......”
玉流风打断他:“别说那么远，就这一个月，师父对你很好吗？”
“好啊，我感觉师父从噬魂塔出来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容易亲近了。要不是你来了，师父都要帮我把蛇毒吸出来呢。”
玉流风面色凝重：“好了。”
茂寒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师弟......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啊，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吗？你上次晕倒可把师父吓坏了。”
玉流风稍感欣慰：“那我修为尽失的事情，也是师父告诉你的吗？”
“什么？你修为尽失！”茂寒震惊。
“什么？你修为尽失！”绯霜震惊。
她从门外进来，恰巧听到这个晴天霹雳。
玉流风愣住，欲言又止了半天，说道：“你们......不知道吗？那你们知道了我的什么事情？”
茂寒缓缓说：“也......也差不多。就是师父在给你疗伤的时候，说你身娇体弱，替人疗伤结果比中毒的人伤得还重，恐怕资质平平，难堪大任，要我们以后对你多加照料，不要孤立你。”
绯霜皱着眉，小心翼翼地说：“对。我本以为你是那种喜欢讨好师父，爱出风头的人，来蕴真不出几日便要骑在我们头上，没想到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毕竟你没了修为，确实很有危机感。不过你别担心，虽然你现在一无所有，但……但你收获了我俩。”
玉流风嘴角抽动，说道：“你以后还是别安慰人了。”
他在心里暗想：老天啊，还是快让他们孤立我吧。
自从茂寒被蛇咬了之后绯霜便心存愧疚，主动为茂寒一天三顿送饭，且因为茂寒始终称病不起，这几日干苦力的活全落到了玉流风身上。
绯霜的脚步刚一踏出房门，茂寒便把玉流风拉到身边，思忖道：“你说，师姐这几日是不是对我柔和了许多？”
“还行。”
“我被蛇咬了之后，整个人装病装痛到现在，绯霜才对我这么温和。不然她可是动辄便对我发脾气的。果然，男人弱一点才会让女人产生保护欲。”
玉流风差点被水呛住：“什么歪理。”
茂寒拍拍他肩膀，说道：“此乃真理。绯霜呢，其实她人蛮好的，只是不喜欢别人抢她的风头。毕竟她是楚掌门的独女嘛，骄傲一点也没什么。”
玉流风勉强咽下喉咙里的茶水。
这是他重生后第108次怀疑人生：该不会我才是叶灵溪的徒弟中最普通的那个吧......
几日后，墨清明果真携三五弟子造访蕴真，指名道姓要见玉流风。
他身着白衣，配镶玉发冠，黑色腰封上佩着金隐枫花纹饰，那是仙都的门徽。
莫初明落座厅堂，玩笑道：“我仙都弟子来了蕴真，可没有给仙都抹黑吧。”
叶灵溪看向玉流风，说道：“自然不会。蕴真上上下下对他都极为赞赏。”
“哦？”玉流风接过话茬：“师父说的极为赞赏是指身娇体弱？资质平平？还是，难堪大任？”
“这，不过是因为你的内力暂时失去了，我一时口误。”叶灵溪讪笑。
墨清明扫了两人一眼，接着说：“我此来蕴真，正是为了这件事。最近多个仙门世家所辖范围内都出现了大量青蛇袭击修士的事件，最诡异的是，所有沾了蛇毒的人都失去了修为。所以我想，玉流风师侄当初应是在夜猎中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叶灵溪说道：“竟是如此？这些青蛇既然是有预谋的出现，背后定有人在操控，或许找到了这个人，也就知道了恢复内力的办法。”
“现在仙都、苍梧、凌云、曲安四大仙门已经开始了联合排查，这个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得而知，不论他是单纯地夺人内力，还是能把这些内力化为己用，对修真界来说都是个危险人物。根据最近的追踪，蛇群正在藏锋山这一带出没，希望你们多加小心。”
“好。”叶灵溪说道：“说实话我们已有一名弟子遭遇了此事，只是他本就没有修为，我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中毒。一旦我们发现新的情况，会立刻传书到仙都。”
墨清明作揖，一副温和面孔：“多谢。见到叶女侠如此爽朗，便知师侄觅得好去处，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流风。”
玉流风扯动嘴角，回以一个敷衍笑容。
他抿一口热茶，思忖道：原来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操控蛇群，有趣。
送走墨清明之后，叶灵溪始终觉得这件事情颇为蹊跷，当日若不是玉流风及时出现，恐怕她沾了那蛇毒，内力也会受到不小的损耗。
正想着，便看见玉流风跪在厅堂，腰板挺直，双手捧着戒尺。
“怎么了，怎么在这儿跪着？”叶灵溪忙问道。
玉流风身子晃了晃，眼圈顺势一红：“师父，是徒儿做错事，师姐罚我跪着也是应该的。”
他内心暗想：男人要弱一点才会让女人有保护欲，这下……叶灵溪总该心疼我了吧。
没料到叶灵溪只扔给他一个软垫，说道：“这个绯霜，也不给你拿个垫子，这样跪得舒服些。”
“什么？”
玉流风咬咬牙，索性一装到底，晕倒在地上。
叶灵溪听到扑通一声，那么大一个少年就横在地上了，她扑过去拍拍他的脸，可他却是突然间晕得彻底，怎么拍都拍不醒。
玉流风屏住呼吸，耐心忍住，心说：这么大力气，怕是死人都要被拍活了。
叶灵溪松开手，只见玉流风白如冠玉的脸上，印出两个清晰的五指印。她大惊失色，揉揉他的脸，却觉得那俊脸更肿了几分。
叶灵溪双手合十，小声念叨：“好徒弟，师父也是第一次当师父，对不起对不起。”
他暗中伸出手，把叶灵溪腰间的带子狠力往怀里一拉，叶灵溪一个踉跄，跌倒在他身上。
她趴在他胸膛上，才发现自己比这个少年的身量小了那么多。
叶灵溪的耳朵贴在他心口，只听得玉流风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脸也在这一片急促中灼红了。
玉流风挑了个她在胸膛蹭来蹭去的尴尬时机，开口了：“师父，你？”
叶灵溪连忙把手撑在地上，从他怀里起身：“啊，这个，刚才你晕了，我滑了一跤。我没事了，你也没事吧。”
玉流风挑了眉，静看她两秒，“嘶”一声：“徒儿没事，只是不知为何感觉，脸疼。”
“脸疼？”叶灵溪赶忙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一本正经地诊断：“你的脸应该是刚刚晕倒的时候砸在地上，受了点伤，为师给你上些药就好了。”
他随她到香药阁上药，踏进这里便闻得阵阵草药香气，清冽又带苦涩。
“坐吧。”叶灵溪把他安置在木凳上。
玉流风却不安分，叶灵溪去到哪里，他便在身后跟着。叶灵溪起初还未在意，后来发现找个药的功夫，每每转身都要撞到他怀里去。
她便说：“你身子弱，去一边坐着就好。”
玉流风非但没听话，反问她：“师父可以拿到最上层的痛消散吗？”
痛消散是消肿止痛的良药，只不过修仙之人磕碰红肿已成习惯，倒少有人专程上药，故而摆在药架子最上层。
可这玉流风细皮嫩肉……
叶灵溪一抬头，一伸胳膊，又尴尬地默默收回手，拍拍玉流风的肩膀说：“劳烦徒弟了。”
上药时，叶灵溪把那白色粉末涂得玉流风满脸都是，生怕他把那五指印的痕迹看出来。她的指腹沾了药粉，在他红痕处轻轻打圈，怕手重了弄疼他，又怕涂少了被他瞧出端倪。
就这么墨迹了好一会，两个人相对无言，气氛竟不自在起来。
玉流风的目光灼灼，仿佛很期盼地看着她。
她自然不懂这目光的含义，只道徒弟长了一双含情目，看谁都深情款款。
玉流风满目期待，问道：“师父，也曾为其他人上过药吗？”
叶灵溪心头一动，凭空漏了半拍：“只要是我的徒弟，受了伤为师都会亲力救治。”
玉流风的目光黯淡下来，那副冰山一样的面孔重又凝结起厚重的寒霜。
他想：我也曾做过师父，却只为一个人上药。
一股难耐的醋意占据他脑海，玉流风拉过她的手，万分赌气地在她手腕处轻轻咬了一口。
唇齿和肌肤相触传来细微的痛感，陡然而起的暧昧情愫让叶灵溪不知所措，只有下意识地收回手臂。
玉流风别扭地不想去看她，却又忍不住偷偷观察她的神色。
可她连困惑都仅仅表现为眉头浅皱，再无多余的表情。
窗外扑棱棱一阵响动，夹杂着清脆的银铃声，那无疑是加急的信鸽。
叶灵溪淡淡地扫了玉流风一眼，便站起身。她虽面无表情，内心却疑惑不解。
走到门口，她的脚步略有停顿，随后又加快离开了。
这封紧急的字条仍是出自莫初明之手，上书：
“两日内速来风月客栈，青蛇与一上古诡器有关，名曰：聚灵珠。”
她站在原地望着月亮。
聚灵珠，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