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君进来后,宴会内哗然一片。

    “祝秀才,今日群商宴只宴请建安镇商户,你一介秀才郎,不应该出现在这。”,县令注视着他,言语之中暗含威胁之意。

    祝文君坦荡道:“是学生唐突了,大人莫怪。”

    县令不以为然。

    他望着底下一群商户,最后视线落在谭妆宜身上,若有所思:“早就听说祝秀才同谭家姑娘青梅竹马,情谊甚笃,所以这是来英雄救美了?”

    “可惜,本官并非恶人,你也不是英雄,回吧,莫要再逞能,你爹德望再高也只是一个举人,在这里,还是本官做主!”

    县令走到谭妆宜面前,眼神赤裸裸的盯着她打量,半响哼笑了声,轻蔑道:“倒是长得一副好相貌,难怪祝秀才会为你出头。”

    一县父母官,竟如此轻佻儿戏,藐视王法。

    司马攸掷碎茶杯,怒火冲天,走上前显出真容。

    “孔同,你好大的威风啊!”

    ‘咻——’

    一支羽箭与那道威严的声音同时出现,话音落下时,羽箭直接射穿了座上县令的官帽,箭风余劲还震碎了他身后的青竹屏风。

    “谁!胆敢在县令大人府邸行凶!”

    县令府的护卫一拥而上围住在场的人,拿着剑,警惕地看着四周。

    孔同楞楞地摸上透凉的发顶,眨了下眼,瞳孔里一张熟悉的面容逐渐清晰,放大,他猛地身躯一震,整个人抖如筛糠。

    “司……司马……司马大人?”

    司马攸往他那处走了几步,微弯下腰,冷冷道:“原来孔县令还认得本官。”

    “下……下官——啊!”

    又一支箭射来,这次是瞄准了孔同执笔之手。

    一道惊天惨叫响彻了整个府邸,剧痛加上面对司马攸的恐惧,孔同直接昏死过去。

    司马攸面无表情地顺着方向看去。

    屋顶之上,一人握着大弓,弦还绷紧着,他后背一寒,整个人警惕起来。

    “相公!”

    谭妆宜看见屋顶之人,惊喜大喊出声,踮着脚对他招手。

    李平意从屋顶飞下,将她护在身后,同时弓箭对准司马攸。

    “意弟不可!那是司马大人!”,薛白茶在他之后从屋顶飞下来,按住他臂缚,半强硬地夺过了那支蓄势待发的箭。

    公然伤害朝廷命官,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逼迫商户,辱我妻子,断他一条手臂是便宜了。”,李平意把自己媳妇往身边带了带,抬起下巴看向司马攸,神色冷漠。

    谭妆宜感受着安全感满满的胸膛,在相公宽阔的怀里躲了躲,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实在应该低调些。

    她挣开了稍许,低声道:“那好像是个知府,别冲动。”

    司马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他反复眨眼,好半天终于确认了眼前人不是幻觉,瞳孔也刹那间收紧,整个人往后大退了一步。

    这少年气宇轩昂,英俊不凡。

    关键是格外眼熟!

    犹记得那年回京述职,他去探望恩师,匆匆一瞥过眼前这个少年。

    那时他还未长成,十余岁左右的小少年穿着贡绸,锦衣玉袍,矜贵极了。

    如今一看,竟无二分别,只是五官长开了,身量也长成了。

    “你可还认得我?”,司马攸难掩激动的神色,他大步上去,又克制着语气:“几年前,我们打过照面,在我恩师府上。”

    李平意摇头,撤去了对他的敌意:“不记得了,许是见过吧。”

    司马攸心情驳杂难辨。

    半响,他冷静下来,拿出官印对在场的衙役命令道:“先将孔同下狱,记事官留下给商户们登记证词,还有把县衙三年来的饷银支出相册拿来,一一核查,明日本官亲自开堂审理孔同贪污一案!”

    这群商宴,算是彻底办砸了。

    原在孔同手底下做事的小吏战战兢兢的,生怕知府大人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司马攸背手看向众人,肃声道:“今日之事,本官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以往有受过县令压迫的都可以写入证词中,然,不得捏造。”

    “多谢知府大人!”

    一众商户们感激不已,纷纷跪下俯首,然后排着队找记事官登记证词。

    记事官额头直冒汗,握笔的手不住地颤。

    “大人,真没想到您竟已提早到了建安。”,薛白茶笑着作了一揖。

    他的信昨日才递上去,可知府今日就出现在这,可见是早就得了消息的。

    可谓皆大欢喜。

    不过观刚才知府的神色,似乎认识意弟?

    薛白茶看了好友一眼,视线不自觉落到他身旁的女子身上。

    当真是一副芙蓉貌!

    难怪好友出门在外心心念念的都是家中夫人。

    司马攸:“薛贤侄,这话怎么说?”

    薛白茶将事情前后一一道出,末了朗声笑道:“大人明察秋毫,早已洞穿一切,小侄佩服。”

    司马攸摆了摆手,视线转向立如青竹一般的文雅书生。

    他满意地点点头,赞许道:“道英大才,儿子教得好,你做得很好,我等读圣贤书,应当明理知事,感百姓之疾苦,不畏强权欺压,今年秋闱,好好考。”

    祝文君行了一学生礼:“多谢大人教诲,学生谨记。”

    府试时司马攸为主考官,自是当届考生的座师,祝文君行学生礼,十分妥帖。

    司马攸顿时更加满意,这学生有才,性子也是个稳重的,将来成就不会低。

    司马攸领着自己的人往县衙去了,临走时他深深看了那英俊少年一眼,有些想不透。

    昔日金尊玉贵的小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乡野之地。

    只懊悔当时匆匆一眼,没来得及询问这少年的身份,不过能在恩师府上出入自由的,想来也是京都中的权贵之子。

    出了县令府邸,吴大吴二两兄弟赶着回武馆了,剩下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

    祝文君率先道:“这位便是阿宜的夫婿吧,在下祝文君,适才孔同所言都是捏造,因着两家交好,某与阿宜算是儿时玩伴,长大后并未有逾矩之处,此次出面也只是看不惯县令行径,还请李兄莫要误会。”

    李平意冷冷盯着他:“那也是青梅竹马了,算不上假。”

    “李郎,你说什么呢!”,谭妆宜一拳锤他肩膀上,又恼又气。

    这呆子今日是吃了火药桶还是先前隐藏得好,这会才露出真面目?

    说句话夹枪带棒的。

    祝文君感受到挑衅的目光,心里苦涩唯有自己知道。

    哪里是什么青梅竹马,分明是童年阴影!

    还是圣贤书好啊!

    书中自有颜如玉!

    祝文君笑得勉强:“李兄说笑了,女子名声最为重要,祝某自问坦荡,这些话往后莫在人前说了,恐毁阿宜清誉。”

    李平意对他口口声声唤的阿宜很不满。

    不过确实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礼了,观祝文君眼神清明无一丝不苟,举止言行都谨守礼节。

    他能屈能伸,当即对人抱拳:“祝秀才说得是,方才是我失言了,阿宜心中只有我,我自是知道的。”

    谭妆宜笑了笑,大大方方道:“这次多谢祝大哥仗义执言了,另外也祝贺你考中秀才。”

    祝文君对谭妆宜是有些恐惧在身上的,他忙推辞道:“只是举手之劳,上次我母亲行为失当,在这里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事。”,反正她爹是打回去了,没吃一点亏。

    下了府邸石阶,祝文君同人告了别,上了马车离去。

    谭妆宜与李平意也进了自家马车,不过还有一个随行的。

    薛白茶很懂事地自我介绍:“在下薛白茶,是平意好友,弟妹不介意薛某到府上做客吧?”

    “薛公子是相公好友,无需客气,只是家宅简陋,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莫要见怀。”

    李平意挪了挪位置,挨着她坐。

    碍于外人在场,车厢里也不算宽阔,谭妆宜并未有太出格的动作,她轻轻推了一下蹭过来的人,从袖里拿出帕子替他擦去脸上的灰尘。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李平意坐着,任她动作。

    他回答道:“骑马赶路回来的,路上灰尘大多。”,答罢忽然想起一事,“岳父呢?今日怎么是你来。”

    岳父知晓群商宴的阴谋,应该不会放心让阿宜来的。

    谭妆宜有些心虚,用力咳嗽了一声:“爹他……身体不适。”

    李平意一听岳父身体不适,舒懒搭着的眼皮一下睁开:“可找了大夫?现在好些没有?”

    谭妆宜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已经请了大夫,这会回去,爹应该没事了。”

    “嗯,没事便好。”

    人家小夫妻说着话,薛白茶不好打断,他坐在车厢的另一边,闭眼假寐。

    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到了谭家。

    谭家是四进宅子,虽远不如府城的薛府气派,但布置却非常别致,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

    薛白茶跳下马车,正感慨着小镇民风文雅,府里就传来一声怒吼。

    “谭妆宜你个逆女!给你爹我下泻药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

    谭老爹的扫帚虽迟但到。

    他肥胖的身躯异常的灵活,抓着扫帚直奔逆女。

    逆女谭妆宜本人:……

    “李郎救我!”

    李平意诡异的平静了一瞬,他转身按住躲到自己背后去的某人,捏住她的脸,眯起眼紧紧盯着她。

    “阿宜,你给岳父下泻药,是为了拖住他,好自己去群商宴?”

    谭妆宜面上笑容僵住,直觉这次要完,一下把家里两个男人都惹毛了。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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