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风呼啸,拍打着窗纸,房间里一盏烛火跳动着,静谧无声,只有浴间传出断断续续的细碎声音。

    烛火噼啪燃着,透过精雕细琢的屏风影影绰绰地投出光影。

    谭妆宜气喘吁吁地趴在浴桶边沿,雪白的手臂晃荡着,她侧过湿润的眼眸看了一下旁边:“相公,明天早上吃酸辣粉条好不好?”

    “朝食宜清淡,中午再吃吧?”

    李平意背靠在浴桶边懒洋洋抬着眉,露出精悍的上半身,他一手搭在桶沿,肆无忌惮展示着线条性感的上臂肌肉,一手在水底下轻轻抚捏着那截细软的腰肢。

    谭妆宜往后躲了躲,恼怒瞪了身后一眼:“痒,别摸来摸去的。”

    李平意咳嗽了一声,将手收回来,扯过面巾擦擦脸:“你今日……为什么忽然说想要一个孩子了?”

    “不可以吗?”,谭妆宜转过身,朝他挨近,抢过他手上的面巾给自己擦身。

    李平意鼻尖钻入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

    他从不远处架上取来香胰,两手搓出泡泡后动作轻柔地从谭妆宜腋下穿过,帮她擦洗后背。

    他幽幽盯着妻子锁骨和颈侧的红印子,犹豫道:“我以为阿宜,一心经商,应该不会想这么早生养孩子,有了孩子,总会分去你的心力。”

    大多数女子,嫁人后都只能囿于后宅,为夫君生儿育女。

    他不希望阿宜也如此,过早的为孩子所累。

    “其实,想要个孩子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谭妆宜享受着相公的服务,慢慢靠在那精壮的胸膛上。

    二人肌肤相贴却没有太多情绪,好似只是一个简单的,表达依赖的拥抱。

    谭妆宜对生孩子的概念挺模糊的。

    上辈子这个年纪还在埋头读书,脑子里只有英语单词哪有这些风花雪月,但在这生活久了,一些观念就不可避免的被同化了。

    好像在十七岁,嫁人、为夫君生儿育女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谭妆宜陡然睁开眼,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在心头升起,令人觉得后背发凉。

    “怎么了?”,李平意搂着她,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异样。

    谭妆宜猛的摇头:“没什么,那个……嗯……孩子还是顺其自然吧。确实,我现在手上很多生意要忙,应该分不出精力去照顾小孩。”

    差一点就迷失在这个封建社会里了。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谭妆宜拉着脸,在心里臭骂。

    “我们年纪还小,孩子的事不急。”,李平意温柔应声。

    待洗去身上的泡沫,就将人从浴桶中抱起,擦干身体后熄了烛火,相拥歇下。

    昨夜在浴桶里两人闹得有些晚。

    今儿一早谭妆宜就起得晚了些,她起来洗漱时,桌上已经放着两碗红薯粥,并一碟酸萝卜丁。

    “过来喝粥,今天早上有好些村民上门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收酸李果,我按二叔说的两文一斤报给他们了。”,李平意摆好碗筷,将谭妆宜洗漱完的水端出去泼掉。

    再回来时拎着一个小簸箕,里面是蒸熟的红薯。

    谭妆宜乖乖坐好,等着投喂。

    不多时一个剥好皮的红薯递了过来。

    谭妆宜弯起嘴角,接过红薯低头咬了一口,甜甜的,糖分很足,“工坊那边新的生产线搭建还要几天,毕竟还得重新招人,他们什么时候会把酸李果送过来啊?”

    如果村民们把酸李果都背到山上卖,那她还得重新托人转运到工坊去,有些麻烦。

    李平意呼噜一口粥,说道:“这季节山上到处都是酸李果,估计下午就有人背过来了。我等会回武馆请吴大吴二过来帮忙跑几趟,不碍事。”

    谭妆宜点头,喝粥。

    酸李果是能放的,提前几天还能多收几批。

    不过这个事倒给谭妆宜提了一个醒。

    甜菜也快到收割的时候了,制糖的场地也得提前空出来,还有人手也要挑选信得过的。

    好几个事挤一堆了,谭妆宜接下来几天有得忙,她吁叹一声,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早饭之后,二人各自忙开。

    等到下午陆续有村民背着酸李果上门。

    索性是新屋子,院里宽阔,谭妆宜摆了秤杆出来,拎着算盘,来个算个,现场银货两讫,一应付清。

    乡里乡亲的,做买卖都得唠上几句,不会马上走,这院里没多时就闹哄哄的一片,跟赶大集似的,你一嘴我一嘴的聊了起来。

    谭妆宜一边算账,一边脑壳疼。

    ……

    李平意回到武馆,发现好多兄弟都不训练了,一问才知他们馆长要离开建安镇了。

    李教头将他唤走谈了一会,回来时牛大寒和吴家兄弟都涌上来追问。

    牛大寒:“意弟,你不跟着馆长去京都的吧?”

    李平意摇头。

    馆长的师兄在京都开了一家武馆,来信让馆长去帮忙管理,京都那是个好地方,天下繁华集聚于此,馆长想去也是正常的。

    只是——

    “京都太远了,你们跟着去吗?”

    吴家两兄弟率先摇头:“虽然很想去京都见见世面,但背井离乡的,终究不好。”

    “我家人都在建安镇,怎么能去京都。”,牛大寒说着,不由得忧愁起来,“只是武馆闭门,我们得重新找一份工了,挺舍不得的,其他东家可没馆长对我们好。”

    李平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李教头说他会跟着馆长去京都,走前会尽量把我们安排好的。”

    几日不上工就面临失业。

    相处许久的兄弟也有一些跟着馆长去京都的,即将分别,都很不舍。

    一帮汉子约着上酒馆来个不醉不归。

    李平意也去了。

    武馆闭门对他打击还是挺大的,从前还有一份正经的活计,可以领取工钱上交家用。

    现在,怕是只能上山打猎,去码头扛沙包了。

    伤心,失落。

    于是大口喝酒,借酒消愁。

    等散去时,夜已深。

    外面黑漆漆的,街道人影萧条,只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酒鬼在发疯。

    李平意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忘了,他使劲摇晃脑袋,奈何酒喝得太多,思维迟钝,踉踉跄跄的就出了酒馆,朝着家的方向走。

    迷迷糊糊中,李平意觉着自己听到了阿宜的声音,紧接着脸颊啪地一声,像是被甩了一巴掌。

    李平意费劲睁眼,喝道:“大胆!何方小贼?敢冒犯于我?”

    没得到小贼回应,李平意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强撑酒意,挣扎起身给小贼来上一箭,结果又啪地一掌呼上来。

    李平意困顿极了,强撑着说出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歪头睡死过去。

    ……

    李平意费劲睁眼,望着熟悉的床顶迷茫了片刻,突然唰地坐起身,往旁一看,空空的。

    再一模,被窝凉的。

    他掀被下床,发现自己回到了镇上的宅子。

    招月敲了敲门,端着洗漱用具进来,见他醒来,神色也是怪异得很。

    李平意走过去,拖了张面巾洗脸,冷水敷面时大脑才终于清醒了。

    “招月,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招月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幽怨道:“没谁送姑爷回来,是小姐去找您回来的。”

    李平意闻言,擦脸的动作顿住:“什……么?”

    招月解释道:“昨夜很晚了姑爷也没回去,小姐从村里赶回来到处找不着你,都急得哭了,最后连夜去敲武馆的门才知晓姑爷去喝酒了。”

    她强调:“昨夜小姐寻到你时,十分生气。”

    “总之,姑爷你好自为之吧。”

    招月撂了话,施施然出了房。

    李平意:……

    李平意惴惴不安地去偏堂用朝食,一只脚刚迈进门槛,里面就传来一道凉嗖嗖的话。

    “相公醒了?”

    李平意笑着走上前,赶紧认错:“昨夜我喝得多了些,也没提前于你说会晚回去,害得你担心,阿宜你莫脑,我下次不会了。”

    谭妆宜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神色平淡,不太想搭理人的模样。

    她拿着羹勺慢悠悠喝着粥:“相公说的哪里话,大男人出门在外做事,哪里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置喙的,若传出去,倒是我这个为人妻的不够体贴夫君了。”

    “阿宜……”

    李平意坐下喝粥,认真解释道:“你自然是能管我的,昨夜是我不对。”

    他剥了一颗水煮蛋过去,谭妆宜拿远小碗,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李平意呐呐地收回手,自己吃了。

    余光扫过去,瞥见谭妆宜眼里还有红血丝,眼底也是一片青黑,像整夜没睡好的样子。

    李平意心疼得厉害,知晓自己昨夜让人担惊受怕了,只是他嘴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半响,李平意还是决定遵循着本心。

    他挥退了下人,坐过去不顾谭妆宜的反抗,将人抱到腿上,大掌钳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这一刻李平意骨子里的强势显现出来。

    他神色冷静,指腹摩挲着那瓣倔强的嘴唇,径自道:“阿宜,馆长要去京都,这里的武馆也就不开了,一些兄弟会跟着他离开,我们一起走镖许久,虽知与人相交总有离别时,但心中也会有些难过。去喝酒,是为他们饯行。”

    他钳着谭妆宜下颌,谭妆宜动弹不得,只能瞪圆了眼反抗。

    李平意叹了一声,松了手。

    谭妆宜一下扑过去。

    咬在他下巴处。

    待一个牙印子留在上面,她才收回牙齿,愤愤道:“李平意!我有没有说过,我很不喜欢你去喝酒,醉醺醺的像个酒鬼一样!”

    她睁大眼睛,眼底带着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那是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源于她永远都等不到来接自己回家的妈妈。

    那日复一日的等待,希望一点点消耗殆尽,一直到死。

    “你去喝酒了,你要晚回来也没告诉我,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只能坐在家里等着。我讨厌等人!”

    谭妆宜控诉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章节目录

穿到古代开荒种植日常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第八只葫芦娃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第八只葫芦娃并收藏穿到古代开荒种植日常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