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园中，司寇心里咯噔一声，隐觉不妙。
完了，撞上了。
眼见着少年亲昵地挽住顾沉嘉的手，司寇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身形一遁，被司罗一把揪入了树丛。
“方才在宴席上没有见到您，还以为您没有来呢！”殷泊川拉起顾沉嘉，乐得满面春风。
青年轻笑了一声，垂眸说道:“觉得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小少爷也是？”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我——”少年星眸飞扬，回头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身后清冷如雪的纤影，“陆姐姐，快过来，我可要好好给你介绍这位。”
眸光若有若无的闪离，气氛略微僵持，殷泊川却丝毫未觉，意兴阑珊不绝如缕:“这是桐城清茗坊之主顾先生，经营的茶货生意贯穿中原，和我家是商道上的盟友，生意可是做到了西洋。除此之外，他还兼修文武之道，知道的东西不少，品鉴稀奇古玩很有一手。”说到这里，少年不禁撇了撇嘴，“不像学堂里那些白胡子老头只会整天念叨读书读书，一点意思也没有。”
俊美的青年无声笑了笑，“小少爷过誉了。依我看，倒是这位姑娘风采过人，可堪溢美之词。”
三年前他救了她，也利用了她。这话一举撇清他们旧识的关系，果真同陆玉堂所说，此人绝非善徒。不知为何心底凉凉的，她微微启唇。“读书自然有读书的好处，小川若是喜欢珍奇古玩，大可搜罗些珍藏以应闲暇之趣，不必假手于人。”
被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吓到，殷泊川怔了一瞬，“呃，陆姐姐，你……你没事了？”
……
节宴后的第二天，某位客人以水土不服为由搬入了流溪苑。
“司寇哥哥，原来的叠峰苑不是挺好的，门主怎么突然要搬过来。”稚气未脱的少女咬了一口手中的甜果，一手托住腮。
“我猜……因为女人。”
头上忽然劈过一道掌风，司罗的声音从顶上飘过来。“休要胡言。被主上听到你死定了。”
“咳咳，我不也是开个玩笑嘛。都是碧水这个臭丫头非要跟来，有秦长老撑腰是不一样咯。”司寇抓起一只甜果，顺对着少女翻了个白眼。
“长老爷爷养了我这么多年，我长大了，总不能天天待在屋子里吧。再说，门主也同意了，我只是跟着你们，保证不会添麻烦。”
少女眼亮如星，纯真无邪的脸庞，似乎无害无欺。可一和秦雍沾上关系，谁又知晓是非真假。
司寇没有再说，偏过头咳了两声。秋风轻拂，窗外一抹青影正扬首步入对面的弄月居，主上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抚上腰间的长剑，司罗恍惚间突然有点不确信，主上他……真的是在意那个东西吗？
穿花绕的房梁层叠而上，房壁雕刻精美的图纹雅画，大户千金的闺阁别致大气，殊异于寻常人家。
弄月居的侍女禀明来客，并未久等，顾沉嘉便被请入前堂。
珠帘之后，软座上的女子肤光胜雪，碎发半掩，略显苍白的面容隐隐透出一丝血色。看来那晚的感觉没错，灌入她体内的真气已经有了反应。
冰瞳缓缓抬眸，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不知先生何事。”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他轻笑。
“没有这个必要。”既然都搬到对门，日后必定是要见面的，她躲不了十五。
“送些东西给你。”无视话语中的淡漠，顾沉嘉让小仆抬上几只木箱，自顾自说了起来:“这是千年人参，有延年益寿之效；此为冰山雪莲，有助于滋阴裨补；还有这风花叶，更为补体之绝品……”
“知道了。”如意料之中被打断，他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回应。
“我不缺这些，殷夫人已送了许多，也不太用得上。那就……收下吧。谢谢你。”他有些意外，不过称呼的变化或许表明，她并没有不高兴。
对于她的疏远他不以为意，送完东西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走上前，渐渐靠近了她。“昨夜为什么……你……很怕我？”
三年前的相遇将她搅入棋局，一番掳掠囚禁，她家破兄亡，受尽痛苦，他却换得至宝，自在逍遥。即便是他相救，他亦是棋手，她的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疙瘩。
虽然近在咫尺，清冷的声音却似乎飘得很远。“先生说的什么话，我倒有些不懂了。”
“……是我唐突了。之前的事，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柔软，如春日里沐浴温暖的朝阳。“不过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她漫然抬眸。
“就凭，你一定会答应。”
拜月节已过去了半个月，殷府少了宾客，总归要清静一些。掌管流溪苑的嬷嬷走进厨房，一边挨个瞧看锅炉的火候，一边叮咛众小婢:“今日不用给弄月居送饭了，陆姑娘要同双亲去灵隐寺礼佛，你们把其他的事做好，千万别出岔子。”
“去灵隐寺礼佛？陆姑娘之前没说过啊，不知可是去求姻缘？那的香火很灵的。”
“奴婢们看那擒阳馆的顾先生三天两头往弄月居跑，八成是对陆姑娘有意思吧！”
管事嬷嬷无奈地摇头:“小丫头别想那么多，主子和客人的事哪里轮得着我们这些下人说道？老老实实干活。”嬷嬷抬头瞧了眼窗外，轻声叹道:“九月了，该给府里人准备冬裳了。”
擒阳馆正对着弄月居，两处小径相连，仅一桥之隔。两座别院的后堂以一大片假山池为界，距离略远，却不妨共赏池景。
碧水伏在廊畔，池中锦鳞浮跃，水波荡漾，平静之后，池面映出一张素净的脸。
“司罗哥哥，门主今天不去弄月居了吗？”
靠在门上的黑衣青年似乎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回答:“嗯，她不在。”
一入九月便走，应当是去了余杭。殷家人眼虽多，主仆却是上下一心，口风极紧，这样的理由很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三年前的那场大火，还有多少人记得罢了。
入夜，弄月居灯火渐明，假山池星星点点，洒落下澄黄的光辉。
擒阳馆的灯火也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只是一室独光较为微弱，单薄地映在水面上，现出一个颀长的影子。
陆堇抒披着一件单衣走到廊边，凝望着池中的月。今日马车一路颠簸，她已经很疲惫，可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究竟是一场怎样的灾难，鲜活的生命被迫残忍地消逝，一代世家的心血经营毁于一旦，让本该属于她的命运彻底变轨。
一桩在江湖庙堂中烂了三年的案子，终究没有人能破局么。
沉思之中似乎听见叮咚水声，转眼间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这是……”
月光下的男人清隽无伦，俊逸的面庞镀上一层银辉，不经意间，似乎很温柔。
“等你。”
轻而易举越过偌大的假山池，原来不止当年的山中，水上他亦能自如。她怔了怔，“我差点忘了你的身手。”
他偏过头，低不可闻的声音近乎叹息。“我知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是为这个而来？那些事明日再说吧，我累了。”她转过身，廊下流光落月，映出一道孤瘦的清影。
“不是那些事。”
顾沉嘉的双眸染着幽幽墨色，黑暗中折射出两束清光。“如果三年前没有那场大火，你会是南留庄的嫡孙媳，季家未来的女主人，你我或许不会相逢。”他的声音很轻，尾字在深秋的夜风中消逝。“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开心。”
陆堇抒背着身，许久没有答话。轻风悠悠扬扬，卷起女子飘摇的裙摆，犹如一只月下翩舞的蝶。
“我不知道。如果可以，但愿一切未曾发生。”
他似乎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
隔着几步的距离，陆堇抒侧过来，清雅的面庞明月般皎洁。“过去只顾着自己玩乐，光阴虚掷，全然不知生命的意义。”冰瞳里倒映一池秋水，她喃喃道:“有些东西，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心里突然有了某种猜测，他欲言又止，按下心中的动容。“如今的你，果然不同以往。”
她微微一笑。“我变了，并不是否定过去的自己，只是世事变改，无能为力。”
顾沉嘉解下外衫，本欲为她披衣的双手忽然停在半空，顿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递过去。“天凉。”
“多谢。”
“你其实不必多想，”他微眯着眼，未曾勘识的气息穿透长空，“日月轮转，不由天命。”
她想了想，蓦然抬眼。“为何。”日月本遵天道而行，如何不由天命。他这样说，莫非是想让她知道些什么。
“咳，我还没说完。”顾沉嘉似乎低笑了一下，乌蓝色的瞳眸如夜星闪烁，锋芒一纵即逝。“日月依旧轮转，人事不由天命。天公那么忙，有什么心思管别人。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巧合，或许是有人想要‘替天行道’。”
她微微一怔。“你是说，借天之名，降祸于人？”心中的猜疑又迅速消退。“可是，有谁敢。”
“这便是问题所在。”
看着他的脸，她忽然叹了口气。“你本是局外人，不必关心这些。把自己拉扯进去只会麻烦。”
他轻笑一声，“麻烦么……你觉得，他们会将商人和武者，还是桐城和余杭扯在一起？”
“别开玩笑。”他身份殊异，她多少能猜到。
“不过，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冰瞳看向他，像跌入幽明的深潭。“那件事，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为何要找我帮忙。”
“这个嘛，”他顿了一瞬，旋即如常道:“没有为何，你最合适。”
不等她再说，人已经跃出廊外数步。“明日出去走走吧，忘掉一切的不好，让自己开心一点。”
完了，撞上了。
眼见着少年亲昵地挽住顾沉嘉的手，司寇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身形一遁，被司罗一把揪入了树丛。
“方才在宴席上没有见到您，还以为您没有来呢！”殷泊川拉起顾沉嘉，乐得满面春风。
青年轻笑了一声，垂眸说道:“觉得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小少爷也是？”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我——”少年星眸飞扬，回头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身后清冷如雪的纤影，“陆姐姐，快过来，我可要好好给你介绍这位。”
眸光若有若无的闪离，气氛略微僵持，殷泊川却丝毫未觉，意兴阑珊不绝如缕:“这是桐城清茗坊之主顾先生，经营的茶货生意贯穿中原，和我家是商道上的盟友，生意可是做到了西洋。除此之外，他还兼修文武之道，知道的东西不少，品鉴稀奇古玩很有一手。”说到这里，少年不禁撇了撇嘴，“不像学堂里那些白胡子老头只会整天念叨读书读书，一点意思也没有。”
俊美的青年无声笑了笑，“小少爷过誉了。依我看，倒是这位姑娘风采过人，可堪溢美之词。”
三年前他救了她，也利用了她。这话一举撇清他们旧识的关系，果真同陆玉堂所说，此人绝非善徒。不知为何心底凉凉的，她微微启唇。“读书自然有读书的好处，小川若是喜欢珍奇古玩，大可搜罗些珍藏以应闲暇之趣，不必假手于人。”
被突如其来的亲密称呼吓到，殷泊川怔了一瞬，“呃，陆姐姐，你……你没事了？”
……
节宴后的第二天，某位客人以水土不服为由搬入了流溪苑。
“司寇哥哥，原来的叠峰苑不是挺好的，门主怎么突然要搬过来。”稚气未脱的少女咬了一口手中的甜果，一手托住腮。
“我猜……因为女人。”
头上忽然劈过一道掌风，司罗的声音从顶上飘过来。“休要胡言。被主上听到你死定了。”
“咳咳，我不也是开个玩笑嘛。都是碧水这个臭丫头非要跟来，有秦长老撑腰是不一样咯。”司寇抓起一只甜果，顺对着少女翻了个白眼。
“长老爷爷养了我这么多年，我长大了，总不能天天待在屋子里吧。再说，门主也同意了，我只是跟着你们，保证不会添麻烦。”
少女眼亮如星，纯真无邪的脸庞，似乎无害无欺。可一和秦雍沾上关系，谁又知晓是非真假。
司寇没有再说，偏过头咳了两声。秋风轻拂，窗外一抹青影正扬首步入对面的弄月居，主上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抚上腰间的长剑，司罗恍惚间突然有点不确信，主上他……真的是在意那个东西吗？
穿花绕的房梁层叠而上，房壁雕刻精美的图纹雅画，大户千金的闺阁别致大气，殊异于寻常人家。
弄月居的侍女禀明来客，并未久等，顾沉嘉便被请入前堂。
珠帘之后，软座上的女子肤光胜雪，碎发半掩，略显苍白的面容隐隐透出一丝血色。看来那晚的感觉没错，灌入她体内的真气已经有了反应。
冰瞳缓缓抬眸，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开口。“不知先生何事。”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他轻笑。
“没有这个必要。”既然都搬到对门，日后必定是要见面的，她躲不了十五。
“送些东西给你。”无视话语中的淡漠，顾沉嘉让小仆抬上几只木箱，自顾自说了起来:“这是千年人参，有延年益寿之效；此为冰山雪莲，有助于滋阴裨补；还有这风花叶，更为补体之绝品……”
“知道了。”如意料之中被打断，他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回应。
“我不缺这些，殷夫人已送了许多，也不太用得上。那就……收下吧。谢谢你。”他有些意外，不过称呼的变化或许表明，她并没有不高兴。
对于她的疏远他不以为意，送完东西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走上前，渐渐靠近了她。“昨夜为什么……你……很怕我？”
三年前的相遇将她搅入棋局，一番掳掠囚禁，她家破兄亡，受尽痛苦，他却换得至宝，自在逍遥。即便是他相救，他亦是棋手，她的心里怎么会没有一点疙瘩。
虽然近在咫尺，清冷的声音却似乎飘得很远。“先生说的什么话，我倒有些不懂了。”
“……是我唐突了。之前的事，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柔软，如春日里沐浴温暖的朝阳。“不过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先生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她漫然抬眸。
“就凭，你一定会答应。”
拜月节已过去了半个月，殷府少了宾客，总归要清静一些。掌管流溪苑的嬷嬷走进厨房，一边挨个瞧看锅炉的火候，一边叮咛众小婢:“今日不用给弄月居送饭了，陆姑娘要同双亲去灵隐寺礼佛，你们把其他的事做好，千万别出岔子。”
“去灵隐寺礼佛？陆姑娘之前没说过啊，不知可是去求姻缘？那的香火很灵的。”
“奴婢们看那擒阳馆的顾先生三天两头往弄月居跑，八成是对陆姑娘有意思吧！”
管事嬷嬷无奈地摇头:“小丫头别想那么多，主子和客人的事哪里轮得着我们这些下人说道？老老实实干活。”嬷嬷抬头瞧了眼窗外，轻声叹道:“九月了，该给府里人准备冬裳了。”
擒阳馆正对着弄月居，两处小径相连，仅一桥之隔。两座别院的后堂以一大片假山池为界，距离略远，却不妨共赏池景。
碧水伏在廊畔，池中锦鳞浮跃，水波荡漾，平静之后，池面映出一张素净的脸。
“司罗哥哥，门主今天不去弄月居了吗？”
靠在门上的黑衣青年似乎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回答:“嗯，她不在。”
一入九月便走，应当是去了余杭。殷家人眼虽多，主仆却是上下一心，口风极紧，这样的理由很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三年前的那场大火，还有多少人记得罢了。
入夜，弄月居灯火渐明，假山池星星点点，洒落下澄黄的光辉。
擒阳馆的灯火也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只是一室独光较为微弱，单薄地映在水面上，现出一个颀长的影子。
陆堇抒披着一件单衣走到廊边，凝望着池中的月。今日马车一路颠簸，她已经很疲惫，可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究竟是一场怎样的灾难，鲜活的生命被迫残忍地消逝，一代世家的心血经营毁于一旦，让本该属于她的命运彻底变轨。
一桩在江湖庙堂中烂了三年的案子，终究没有人能破局么。
沉思之中似乎听见叮咚水声，转眼间身边多了一个人。
“你这是……”
月光下的男人清隽无伦，俊逸的面庞镀上一层银辉，不经意间，似乎很温柔。
“等你。”
轻而易举越过偌大的假山池，原来不止当年的山中，水上他亦能自如。她怔了怔，“我差点忘了你的身手。”
他偏过头，低不可闻的声音近乎叹息。“我知道你今天去了哪里。”
“是为这个而来？那些事明日再说吧，我累了。”她转过身，廊下流光落月，映出一道孤瘦的清影。
“不是那些事。”
顾沉嘉的双眸染着幽幽墨色，黑暗中折射出两束清光。“如果三年前没有那场大火，你会是南留庄的嫡孙媳，季家未来的女主人，你我或许不会相逢。”他的声音很轻，尾字在深秋的夜风中消逝。“那样的话，你会不会开心。”
陆堇抒背着身，许久没有答话。轻风悠悠扬扬，卷起女子飘摇的裙摆，犹如一只月下翩舞的蝶。
“我不知道。如果可以，但愿一切未曾发生。”
他似乎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
隔着几步的距离，陆堇抒侧过来，清雅的面庞明月般皎洁。“过去只顾着自己玩乐，光阴虚掷，全然不知生命的意义。”冰瞳里倒映一池秋水，她喃喃道:“有些东西，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心里突然有了某种猜测，他欲言又止，按下心中的动容。“如今的你，果然不同以往。”
她微微一笑。“我变了，并不是否定过去的自己，只是世事变改，无能为力。”
顾沉嘉解下外衫，本欲为她披衣的双手忽然停在半空，顿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递过去。“天凉。”
“多谢。”
“你其实不必多想，”他微眯着眼，未曾勘识的气息穿透长空，“日月轮转，不由天命。”
她想了想，蓦然抬眼。“为何。”日月本遵天道而行，如何不由天命。他这样说，莫非是想让她知道些什么。
“咳，我还没说完。”顾沉嘉似乎低笑了一下，乌蓝色的瞳眸如夜星闪烁，锋芒一纵即逝。“日月依旧轮转，人事不由天命。天公那么忙，有什么心思管别人。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巧合，或许是有人想要‘替天行道’。”
她微微一怔。“你是说，借天之名，降祸于人？”心中的猜疑又迅速消退。“可是，有谁敢。”
“这便是问题所在。”
看着他的脸，她忽然叹了口气。“你本是局外人，不必关心这些。把自己拉扯进去只会麻烦。”
他轻笑一声，“麻烦么……你觉得，他们会将商人和武者，还是桐城和余杭扯在一起？”
“别开玩笑。”他身份殊异，她多少能猜到。
“不过，还有一事我不明白。”冰瞳看向他，像跌入幽明的深潭。“那件事，你明明有很多选择，为何要找我帮忙。”
“这个嘛，”他顿了一瞬，旋即如常道:“没有为何，你最合适。”
不等她再说，人已经跃出廊外数步。“明日出去走走吧，忘掉一切的不好，让自己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