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唇覆下来，却灼热无比。
陆堇抒头脑微微一震，仿佛还没有意识到顾沉嘉正在做什么，下一秒，唇瓣上撕裂的痛感传遍全身，疼得她一下子紧闭双眼，唇缝不停地吸喘着凉气。
顾沉嘉的气息，熟悉，却又陌生，此刻包围着她，危险而敏感，酥麻之中带着一丝丝缠绵，仿佛头脑都要炸开。
忽然，陆堇抒感觉到血意漫开，嘴唇仿佛触到了什么湿濡柔软的东西，虽短短的一瞬，却惊得她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睁开眼。
头顶上方的顾沉嘉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他的眉目分明是温和的，唇上染着鲜血，使这张俊美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危险。下一刻，顾沉嘉再次俯身趋近，陆堇抒双瞳中的倒影越来越大，只觉得额心被冰凉一点，方才湿濡柔软的事物又是一回快速地来去。
此刻，囚室内的人都看清了，陆堇抒发丝凌乱的脸上，嘴唇异样地鲜红，有种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妖冶，而在她的额心，赫然映着一枚鲜红印记。
权迟闷哼一声，仿佛压抑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你……”
顾沉嘉不紧不慢地放开陆堇抒，神色厌厌，状若无事，只沉声道：“这个人我要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燃起火来，一名士官眼见不妙，哆哆嗦嗦上前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权迟紧盯着顾沉嘉，眼里的阴翳黑如深渊，忽然轻笑一声，徒手捏断了身侧一名年轻女子的喉咙。
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只能看着汩汩鲜血从她口中涌出，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声。
权迟低低道：“你要女人，何须这么麻烦。”顿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又轻笑一声，“啊，我忘了，汉人嘛，总是多些条条框框弯弯绕绕，想必，也同你母亲一般。”
顾沉嘉漆深的眸子黯了黯，喉结无声地滚动，没有说话。
这时，一名士官小跑进来，断断续续道：“将军……真……真的是圣旨！圣旨到了！”
一个身着锦衣的小黄门这才慢吞吞走进囚室，四下打量了一眼，提了提衣摆，神情颇为倨傲。
小黄门道：“郾城一战，将军辛苦。今日特传王上旨意，将军权迟，封定州王，回京后正式受封。”
权迟接过那道明黄锦卷，眸光扫过卷上的一排排墨字，唇角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看了一眼顾沉嘉，心情大好：“走。”
权迟说完，果真走了。囚室内的人顿时少了大半，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出少女们仓惶的脸，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渐渐散去，流动的冷风不断灌入，扬起顾沉嘉猎猎飞舞的衣袍。
陆堇抒睁眼看他，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上闪烁着乌蓝色的瞳眸，这早就摆在眼前的预兆铁证，忽然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顾沉嘉。”
真的是你啊。
看她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吃惊，顾沉嘉沉默半晌，沉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刚刚知道的。”
醒来的时候，颈前多了一件物什。陆堇抒摸了摸，质地温软的袖珍玉壶悬挂在天蚕丝上，隐约的热力散发出诱人奇香。
脑海中最后一幕还是顾沉嘉的脸，以及四周黑压压的漆森地狱，可是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是一片整洁的穿花帷顶。
陆堇抒恍了一会神，神思已清明许多，缓缓撑着坐起来，身上的伤处都已被细心处理过，缠裹着柔软的绷带。
似乎是察觉到了屋里细微的动静，有人轻推开门，一个瘦小的青衫少女走进来，将盘中的汤碗放在桌上，喜道：“陆姐姐醒了。感觉如何？”
陆堇抒看这少女几分眼熟，忽然想起来她便是顾沉嘉在临安渡口托赠梨花糕的那位，不由安下心来：“……很好。”
少女又是一笑，道：“我叫碧水，姐姐以后有事唤我便可。”
顾沉嘉果然在身边安插的都是自己的人。碧水一副汉人样貌，却是一身异族打扮，挽成半弧状的黑辫锃锃发亮，用几缕金丝绳缠绕着，看起来活泼灵动。
陆堇抒点点头，思量起顾沉嘉的身份，觉得还是不说为好，此时门口恰恰有人走进来。
来人自然是顾沉嘉。他换上了一身颇贵气的锦纹黑袍，鎏金边嵌着神兽的图案，一晃便晃到了床榻前。
碧水很识时务地跳起来：“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说完哒哒哒跑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忽然口干舌燥，只听得两个重叠的声音：“你……”
没有意想之中的第二次异口同声，陆堇抒沉默地看着顾沉嘉，顾沉嘉顿了顿，最终开口道：“放心，这是我的地盘，很安全。”
陆堇抒也预料了个大概，右手抚上心口，道：“多谢。”
她不知道西域的礼节是否在于阗也通用，只能猜测一下，不想正好摸到了悬在颈上的那只小小玉壶，低头看了一眼。
“这是凝尘。”顾沉嘉解释道，“凝萃了一些药物，可以避毒。虽不怎么贵重，对身体倒也无害。戴着吧。”
陆堇抒摩挲着光滑的玉壶面，小心地裹进领口，听见顾沉嘉语气微奇道：“不过，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思绪停了一停，回想起季桓的事，陆堇抒刚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季家南留庄罹难，唯季桓一人逃生还仇，她哪里能轻易吐露出来。如此，只怕季家再无法留下活口了。
看她愣愣出神，顾沉嘉道：“不便与旁人道也无妨。”
陆堇抒想了想，谈起另一件事。
绿衣女，郾城毒，困兽斗。
“你认识穆家的人？”顾沉嘉听完陆堇抒略去季桓部分的所见所闻，问出一句。
“谈不上认识。我娘和穆家四娘穆菁是故友。而这个穆菁，我唤作菁姨的人，是医魔封学笃之妻。这次追过来的那个姑娘，长得很像她。”
顾沉嘉点点头，“那你如何确定？”
“三年前在题壁山庄，她与你交过手。”
顾沉嘉心下明了，却回应了另一件事，“郾城锁了，你的信肯定送不出去。”
陆堇抒看他，顾沉嘉沉声道：“我可以帮你。”
言至此，二人都没有提及那夜囚室里的事，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捅破。
“你身上有很多伤，再躺几天。”顾沉嘉沉沉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黑色衣摆徐徐掠出房门。
陆堇抒坐在床上，下意识摸了摸微干的嘴唇。鲜红色的印记赫然在目，只是那种苦涩而致命的感觉，恍如昨日。
“若非因为那小子，三年前我们就该南下！”
权迟在大殿上踱步，战甲未脱，烈焰灼灼如华，盯着围在殿前的一群文官武将，吐息如火。
“将军莫要心急，让北狄那帮亡命之徒替我们卖命，难道不好？”
权迟微微偏移了眼色，未置一语，殿内的景象忽然变化，止住了众人的唏嘘声。
一人撩开帘幕，缓缓坐在了金兽座上。
“王上。”众人齐齐下拜。
金衣披霞，贵胄无伦，男人眉宇深廓，英俊挺拔，墨蓝色的瞳眸深如大海，精致的轮廓宛若工雕，重重威严之下，掩映一双桃花眸。
权迟当即又一拜，“王上。臣回来了。”
座上的人唇角噙笑，“权将军此战告捷，既封定州王，择日便正式受封。”
权迟大喜，又道：“此番拿下郾城，势必大挫中原武林，我于阗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一群文官武将随之附和，夸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一片哄声之中，男人眯了眯眼，不轻不重丢出一句：“权越呢？听说，他回来了。”
权迟点点头，“权越身为王脉，流落在外十二载，这几年他倒是过得很闲，近日臣见过他，还是那样子。”
座上一声轻笑，“好，让他回来见我。”
马车轱辘转动，陆堇抒坐在软榻上，伸手掀开车帘。
这里的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拥有天生的战士风骨，而顾沉嘉看上去则偏瘦了一些。
她抬起头，迷蒙如雾的眼眸在顾沉嘉身上流连。
他生着中原人的样貌，只是五官更为精致立体，瘦削的轮廓如同神工雕刻，清俊非凡。
仿佛感受到了这边投来的目光，顾沉嘉回过头，正正对上她的眼。
陆堇抒不曾回避，亦直直看着他。
最终顾沉嘉无声笑了笑，忽然翻身下马，闪进了马车里。
“你……”她不由噎住。
“接下来我说的话，听好了。”
软榻不大，正好能够容纳两人，狭长的车身却是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车轮的吱呀声在耳畔轮回。
“顾沉嘉，还有一个名字，叫权越。
“于阗王族，权姓，嗜权财，嗜疆土，嗜杀戮。
“我父权荀，乃于阗先王。当今于阗王权辙，是我的叔父。
“于阗与各族通婚，子民形貌酷肖汉人，所以难以分辨。唯有王族瞳色奇异，之前你见过的那个，是我的异母兄长，权迟。
“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不能容，但身世一事，无人可以抉择。事到如今我无须再瞒你，眼下携你去开封，是因为我不放心，于阗加派了人手在我身边，留下你恐生变。”
顾沉嘉一口气说完，目光定定，小心地捕捉陆堇抒的情绪变化。
她低低道：“嗯，知道啦。”
陆堇抒头脑微微一震，仿佛还没有意识到顾沉嘉正在做什么，下一秒，唇瓣上撕裂的痛感传遍全身，疼得她一下子紧闭双眼，唇缝不停地吸喘着凉气。
顾沉嘉的气息，熟悉，却又陌生，此刻包围着她，危险而敏感，酥麻之中带着一丝丝缠绵，仿佛头脑都要炸开。
忽然，陆堇抒感觉到血意漫开，嘴唇仿佛触到了什么湿濡柔软的东西，虽短短的一瞬，却惊得她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睁开眼。
头顶上方的顾沉嘉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她，他的眉目分明是温和的，唇上染着鲜血，使这张俊美的脸显得格外诡异危险。下一刻，顾沉嘉再次俯身趋近，陆堇抒双瞳中的倒影越来越大，只觉得额心被冰凉一点，方才湿濡柔软的事物又是一回快速地来去。
此刻，囚室内的人都看清了，陆堇抒发丝凌乱的脸上，嘴唇异样地鲜红，有种仿佛能蛊惑人心的妖冶，而在她的额心，赫然映着一枚鲜红印记。
权迟闷哼一声，仿佛压抑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你……”
顾沉嘉不紧不慢地放开陆堇抒，神色厌厌，状若无事，只沉声道：“这个人我要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燃起火来，一名士官眼见不妙，哆哆嗦嗦上前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
权迟紧盯着顾沉嘉，眼里的阴翳黑如深渊，忽然轻笑一声，徒手捏断了身侧一名年轻女子的喉咙。
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只能看着汩汩鲜血从她口中涌出，甚至还来不及惨叫一声。
权迟低低道：“你要女人，何须这么麻烦。”顿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又轻笑一声，“啊，我忘了，汉人嘛，总是多些条条框框弯弯绕绕，想必，也同你母亲一般。”
顾沉嘉漆深的眸子黯了黯，喉结无声地滚动，没有说话。
这时，一名士官小跑进来，断断续续道：“将军……真……真的是圣旨！圣旨到了！”
一个身着锦衣的小黄门这才慢吞吞走进囚室，四下打量了一眼，提了提衣摆，神情颇为倨傲。
小黄门道：“郾城一战，将军辛苦。今日特传王上旨意，将军权迟，封定州王，回京后正式受封。”
权迟接过那道明黄锦卷，眸光扫过卷上的一排排墨字，唇角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看了一眼顾沉嘉，心情大好：“走。”
权迟说完，果真走了。囚室内的人顿时少了大半，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出少女们仓惶的脸，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渐渐散去，流动的冷风不断灌入，扬起顾沉嘉猎猎飞舞的衣袍。
陆堇抒睁眼看他，那张清冷俊美的脸上闪烁着乌蓝色的瞳眸，这早就摆在眼前的预兆铁证，忽然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顾沉嘉。”
真的是你啊。
看她的反应，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吃惊，顾沉嘉沉默半晌，沉声道：“……你早就知道了？”
“没有，”她摇了摇头，“刚刚知道的。”
醒来的时候，颈前多了一件物什。陆堇抒摸了摸，质地温软的袖珍玉壶悬挂在天蚕丝上，隐约的热力散发出诱人奇香。
脑海中最后一幕还是顾沉嘉的脸，以及四周黑压压的漆森地狱，可是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景象，是一片整洁的穿花帷顶。
陆堇抒恍了一会神，神思已清明许多，缓缓撑着坐起来，身上的伤处都已被细心处理过，缠裹着柔软的绷带。
似乎是察觉到了屋里细微的动静，有人轻推开门，一个瘦小的青衫少女走进来，将盘中的汤碗放在桌上，喜道：“陆姐姐醒了。感觉如何？”
陆堇抒看这少女几分眼熟，忽然想起来她便是顾沉嘉在临安渡口托赠梨花糕的那位，不由安下心来：“……很好。”
少女又是一笑，道：“我叫碧水，姐姐以后有事唤我便可。”
顾沉嘉果然在身边安插的都是自己的人。碧水一副汉人样貌，却是一身异族打扮，挽成半弧状的黑辫锃锃发亮，用几缕金丝绳缠绕着，看起来活泼灵动。
陆堇抒点点头，思量起顾沉嘉的身份，觉得还是不说为好，此时门口恰恰有人走进来。
来人自然是顾沉嘉。他换上了一身颇贵气的锦纹黑袍，鎏金边嵌着神兽的图案，一晃便晃到了床榻前。
碧水很识时务地跳起来：“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说完哒哒哒跑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忽然口干舌燥，只听得两个重叠的声音：“你……”
没有意想之中的第二次异口同声，陆堇抒沉默地看着顾沉嘉，顾沉嘉顿了顿，最终开口道：“放心，这是我的地盘，很安全。”
陆堇抒也预料了个大概，右手抚上心口，道：“多谢。”
她不知道西域的礼节是否在于阗也通用，只能猜测一下，不想正好摸到了悬在颈上的那只小小玉壶，低头看了一眼。
“这是凝尘。”顾沉嘉解释道，“凝萃了一些药物，可以避毒。虽不怎么贵重，对身体倒也无害。戴着吧。”
陆堇抒摩挲着光滑的玉壶面，小心地裹进领口，听见顾沉嘉语气微奇道：“不过，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思绪停了一停，回想起季桓的事，陆堇抒刚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季家南留庄罹难，唯季桓一人逃生还仇，她哪里能轻易吐露出来。如此，只怕季家再无法留下活口了。
看她愣愣出神，顾沉嘉道：“不便与旁人道也无妨。”
陆堇抒想了想，谈起另一件事。
绿衣女，郾城毒，困兽斗。
“你认识穆家的人？”顾沉嘉听完陆堇抒略去季桓部分的所见所闻，问出一句。
“谈不上认识。我娘和穆家四娘穆菁是故友。而这个穆菁，我唤作菁姨的人，是医魔封学笃之妻。这次追过来的那个姑娘，长得很像她。”
顾沉嘉点点头，“那你如何确定？”
“三年前在题壁山庄，她与你交过手。”
顾沉嘉心下明了，却回应了另一件事，“郾城锁了，你的信肯定送不出去。”
陆堇抒看他，顾沉嘉沉声道：“我可以帮你。”
言至此，二人都没有提及那夜囚室里的事，仿佛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捅破。
“你身上有很多伤，再躺几天。”顾沉嘉沉沉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黑色衣摆徐徐掠出房门。
陆堇抒坐在床上，下意识摸了摸微干的嘴唇。鲜红色的印记赫然在目，只是那种苦涩而致命的感觉，恍如昨日。
“若非因为那小子，三年前我们就该南下！”
权迟在大殿上踱步，战甲未脱，烈焰灼灼如华，盯着围在殿前的一群文官武将，吐息如火。
“将军莫要心急，让北狄那帮亡命之徒替我们卖命，难道不好？”
权迟微微偏移了眼色，未置一语，殿内的景象忽然变化，止住了众人的唏嘘声。
一人撩开帘幕，缓缓坐在了金兽座上。
“王上。”众人齐齐下拜。
金衣披霞，贵胄无伦，男人眉宇深廓，英俊挺拔，墨蓝色的瞳眸深如大海，精致的轮廓宛若工雕，重重威严之下，掩映一双桃花眸。
权迟当即又一拜，“王上。臣回来了。”
座上的人唇角噙笑，“权将军此战告捷，既封定州王，择日便正式受封。”
权迟大喜，又道：“此番拿下郾城，势必大挫中原武林，我于阗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一群文官武将随之附和，夸赞溢美之词不绝于耳，一片哄声之中，男人眯了眯眼，不轻不重丢出一句：“权越呢？听说，他回来了。”
权迟点点头，“权越身为王脉，流落在外十二载，这几年他倒是过得很闲，近日臣见过他，还是那样子。”
座上一声轻笑，“好，让他回来见我。”
马车轱辘转动，陆堇抒坐在软榻上，伸手掀开车帘。
这里的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拥有天生的战士风骨，而顾沉嘉看上去则偏瘦了一些。
她抬起头，迷蒙如雾的眼眸在顾沉嘉身上流连。
他生着中原人的样貌，只是五官更为精致立体，瘦削的轮廓如同神工雕刻，清俊非凡。
仿佛感受到了这边投来的目光，顾沉嘉回过头，正正对上她的眼。
陆堇抒不曾回避，亦直直看着他。
最终顾沉嘉无声笑了笑，忽然翻身下马，闪进了马车里。
“你……”她不由噎住。
“接下来我说的话，听好了。”
软榻不大，正好能够容纳两人，狭长的车身却是空荡荡的，只能听见车轮的吱呀声在耳畔轮回。
“顾沉嘉，还有一个名字，叫权越。
“于阗王族，权姓，嗜权财，嗜疆土，嗜杀戮。
“我父权荀，乃于阗先王。当今于阗王权辙，是我的叔父。
“于阗与各族通婚，子民形貌酷肖汉人，所以难以分辨。唯有王族瞳色奇异，之前你见过的那个，是我的异母兄长，权迟。
“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不能容，但身世一事，无人可以抉择。事到如今我无须再瞒你，眼下携你去开封，是因为我不放心，于阗加派了人手在我身边，留下你恐生变。”
顾沉嘉一口气说完，目光定定，小心地捕捉陆堇抒的情绪变化。
她低低道：“嗯，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