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曦舒服地伸着懒腰，这一觉睡得格外餍足，转头看看还在睡的男子，一时玩心大起，伸手就要往他耳后挠去。只有安王妃知道，英明神武的平羌大将军，安王元衍，耳朵极为敏感。
“淘气。”男子精准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声音低沉沙哑。
“哼，原来你在装睡呀。”
“醒了也能闭目养神，没想到抓到一个淘气包。”
元衍抓着女孩儿的手搭在自己腰间，依旧闭着眼，下颌轻轻地蹭着她的额角，继续说到：“要不要随我去草场那边住几日？”
宝曦闻言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呀！从前听你说起我便想去瞧瞧，只要不妨碍你们的大事就成。”
也不知道当初救下的次仁和卓玛一家如何了。
对了，还有勒布那小子，下月田先生一行西去，应该要带上他。
还有，前些日子刘夫人传来的消息，京中有意派监军过来视察，美其名曰：为冬日固防鼓舞士气。
这些事都有要问问元衍如何安排。
宝曦边想着，手却随意地顺着男子腰间紧实的肌肉滑下，摸到腰窝，指尖还在那凹陷处旋转着来回摩挲。
元衍浑身上下一僵：“嘶，你今日是不想起床了？”
“啊？你说甚么？头先我在想事情呢。”看着元衍越来越靠近的俊颜，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宝曦愣住了。
这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两刻钟后，安王和王妃两人神采奕奕地从正房走出，简单用过早膳后，往北面的草场奔去。
宝曦和元衍同乘一骑，带着十名侍卫快马先去，柳枝和墨菊坐马车押后。
离开大营地界，一路朝北，景色随之变换。在乡村小道上跑了约莫两刻钟，从人烟稀少到不见活物，然后经过一片乱石戈壁，马蹄扬起的细尘迷乱了宝曦的双眼。
“用布巾把头蒙起来，很快就过去了。”元衍策着马，马速飞快，分神提醒宝曦到。
“咳咳咳，好，你别说话，我晓得照顾自己。”
又是两刻钟，乱石滩渐渐被快马抛在身后，一片半人高的荆棘灌木丛出现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一条人为清理出来的小道，蜿蜒向前。
跑在前头的两名侍卫放慢了速度，拔出佩剑边走边砍向那些张牙舞爪的尖刺，这样能把小道拓宽些。
穿过荆棘丛，粗犷的荒原迎面而来，远方的山脉蜿蜒不绝，仿佛与天际融为一体。
“看见远处的山了吗？最高那座，从小路绕过去，就是我们的草场了。”元衍手持马鞭指着北边的山峦说到。
元衍的声音伴着快马带起的风声，一起传到宝曦耳边。
宝曦点点头，腰板儿往马头方向弯低了些。
向前眺望，这儿的山是灰色的，深沉，在天地间袒露着自己，没有鸟语花香，没有广茂树林，让人生出无尽的孤独与寂寥。
“仔细记住这儿的样貌，等翻过这座山，山的另一面，景致震撼无比。”元衍胸膛微震，在宝曦耳边絮絮地说着。
半个时辰后。
“吁！到了！”
若说山的南面是粗犷沧桑，那这北坡就是柔情灵动了。
“这，这，这！”宝曦被眼前如画卷般的景致惊呆，震撼无比。
“瞧见了吗？再往前二十丈的峡谷下，我们的草场就藏在那儿。”元衍说到。
环顾四周，山的北面有茂密的树林，绿意盎然，离天空很近，与蓝天白云相得益彰。再往前，山地突然陷落了，一条巨大的沟壑毫无征兆地横亘在眼前，隔绝了再往北的道路。
日头高照，气温逐渐上升，一行人不愿耽搁，放慢速度往峡谷方向下去。
下到谷底，温度下降了不少，让人感觉凉快了许多。有蜿蜒的河水穿流而过，沟壑层叠，错落有致。
草场就在眼前，相比回鹘草原的广阔无垠，一望千里，这里的草被要稀疏些，低矮些。但是看着成群的骏马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竟也生出勃勃生机，纯粹热烈之感。
“赭崖，青峰，绿草，流水相辉相映，秦州竟有如此仙境。”宝曦忍不住叹息，双手撑着元衍的肩膀，借力跳下了马。
元衍扶着宝曦站定：“腿酸吗？还能走？”
宝曦点点头：“走吧。”
一行人往草场边的那排木屋走去。
“你们是如何发现这地方的？”宝曦边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元衍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唔，去岁大战后，追击羌氐残兵发现的。”
此时的宝曦还沉浸在震撼中，并未发觉元衍的不妥。
十余间木屋连成一排，建在离草场不远的平地上，外观看起来简陋，内里却是五脏俱全的。走进元衍平日歇息的那间，床铺桌椅一应俱全，门窗打开后山风对流，屋内清凉干燥，十分宜人。
“你先洗漱，然后歇一觉，晚会我与舅父一同回来，晚上一起用饭。”
元衍牵着宝曦到小圆桌边坐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咕嘟嘟一气儿喝完，转身准备离开去忙碌了。
他刚提步向前，一双柔荑从腰后揽过他，声音闷闷的：“好，你自去忙，我等你与舅父回来，今晚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宝曦缓过神来，瞧出了元衍眉宇间的忧虑，不禁生出细细密密的心疼来，罢了，夜里再细细问他吧。
拉开腰间的手，把女孩儿圈到怀里，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吻，元衍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去。
一个时辰后，宝曦睡醒，埋首在混合着甘松香和元衍气息的枕头上蹭了几下，自言自语说到：“呼！今晚定要好好整治一桌饭食！”
“柳枝，墨菊，随我到灶房去。”
“好嘞！娘娘！”
“遵命，娘娘。”
柳枝和墨菊同时回到。
临时搭建的灶房在一排木屋的最尾端，虽小，各类厨具却是一应俱全的，打扫得颇为干净，可见平时用灶房的人有用心洒扫。
柳枝和墨菊坐着运物资的马车，比宝曦晚了半个时辰到，一路坐车也不觉着累，早已把这几日需要用到的物什整理妥当，连今早 准备的半扇肥彘，几只鹅鸭，各类干菜调料，都规整好放在灶房里了。
“咯咯咯咯咯！”
一阵生猛的鸡鸣声从外传来，只见侍卫秦石左右两手各提两只山雉走进来，利索地剪了它们的翅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王妃娘娘安，燕大将军听闻娘娘过来了，让我等去山里抓了几只山雉，说是给娘娘加菜。”
宝曦想到燕云飞头先在安王府吃饭的模样，不由噗嗤笑出声来，心道定是舅父自己嘴馋，给自个儿加菜来了。
“好，你去回燕大将军，今晚保管给他加菜！”宝曦笑道。
又补充到：“对了，今夜你们所有人都一起过来用饭，就当提前过中秋了。”
秦石领命退下，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寻来。
“是夫人来了吗？”一身穿大盈衣裙的吐蕃妇人在门房处站着，小心翼翼朝着灶房里头问。
“哎！是卓玛和达娃！”柳枝最先发现了他们，兴奋不已。
宝曦笑着招招手：“快进来！”
“拜见......”
“不必多礼，小达娃，过来让我瞧瞧，可是长高啦，也胖了些。”宝曦打断卓玛和达娃的行礼，对着达娃招手说到。
“高了高了，也胖了，卓玛大姐气色也好了不少。”柳枝附和到。
“天神保佑，让我们遇到夫人，托夫人的福，我们一家子过得很好！”卓玛操着生硬的口硬，磕磕绊绊地说着中原官话。
对卓玛和次仁一家，宝曦心中更欢喜了一分，这一家子感恩，也上进。听元衍说次仁在草场育马甚是用心，就差住在马圈里了，卓玛平日里帮着大伙儿洗衣做饭，洒扫房屋，为了能更高地融入中原生活，夫妻俩带着小达娃，有机会便揪着大伙儿学中原话。
几人略寒暄了几句，宝曦便招呼着三人忙活起来，准备今夜的晚膳。
最高兴的属柳枝，手里的活儿不停，嘴巴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蹦出来，卓玛耐心地回答着，遇到不会说的，手舞足蹈比划着，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达娃乖乖地坐在角落里，不吵不闹，看见大人们说笑着，他也咧开嘴笑起来，伸出一双藕节似的小胖手拍掌欢呼。
日暮时分，峡谷内薄雾如纱轻笼，山间的一切正与那多彩的云、变幻的光窃窃私语，草场的那一头，十余人踏着金红色的余晖归来。
“哈哈哈哈，我已经闻到香味儿了！”燕云飞声如洪钟，快步流星往灶房方向走去，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宴席设在离灶房不远的草地上，幕天席地而坐，简朴却不简单。
主菜有山奈煎野雉、烧臆子、荤素签子菜，凉拌两道五色干菜、麻腐鸡皮，再有一个火腿丝野菜汤和麻油素索饼，饮子有甘草汤和蒲桃酒。
闻着阵阵飘来的菜香，燕云飞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打从上次京兆安王府回来，就没再好好祭过自己的五脏庙。
“来来来，都坐，不必拘束。”燕云飞边招呼着大家入座，边赞赏到：“宝曦这一手厨艺甚好啊，便宜你小子了！”说着又指了指早已走到宝曦身侧的元衍。
宝曦忙摆手，笑靥如花：“我可不敢居功，我不过是打打下手，动动嘴皮子，今晚这席，多亏了柳枝、墨菊和卓玛。来，柳枝墨菊，你俩给燕大将军和诸位介绍介绍菜品。”
毕竟是跟着宝曦的俩大丫鬟，见惯了大场面，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讲起菜品来。
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俏生生的，一个活泼明媚，一个沉稳素雅，侍卫席中，柳青鸣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枝，另一个憨头憨脑的秦石，眼神不时瞟向墨菊，同桌的秦勉志把俩少年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琢磨着这苗头要何时告知主子。
“这道烧臆子选取肥瘦相宜的彘肋排，先在其表面间隙戳穿数孔，刷上茱萸、蜂蜜、盐水，在炭火上先将一面烧透，然后用凉水将肉浸泡一刻钟，取出，再翻过来烤带皮的一面，边烤边用继续刷调味水，使其渗透入味。烤至表面呈金黄、皮脆酥香时离火。”
“这道山奈煎野雉，品尝的是山奈的香、烈，野雉的纯、鲜。野雉斩件，山奈切薄片拌于其中，只用最简单的盐糖腌制调味，半个时辰后热锅下荤油，小火把野雉煎至两面金黄，将熟之际放入野葱段，盖上锅盖，沿锅边浇上一圈烈酒，静候半刻钟，即可盛起上桌。”
......
一道声音欢快跳跃，一道声音娓娓道来，一场宴席大快朵颐，一群饕客酒醉饭饱。
是夜，峡谷里的鸟虫皆入眠，只有河水流淌的潺潺声。
元衍好久没有喝醉了，其实也算不上醉吧，他的脑子依旧清醒，只是身子骨惫懒，坐在那儿便不想动弹了。
任由宝曦牵着去洗漱，又被宝曦按在床边，喝了一盏热茶才上了塌。
“小曦儿，别忧心，明日我再与你细说。”他双眼闭着，颜色疲惫，残余的淡淡酒香喷洒在宝曦鬓边。
宝曦摇摇头：“很累吧？睡吧，今夜咱们什么也不想。”
房内的灯火被吹灭，宝曦辗转难眠，双手抱过他的一臂，轻叹，朝廷不作为，西北军民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
“淘气。”男子精准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声音低沉沙哑。
“哼，原来你在装睡呀。”
“醒了也能闭目养神，没想到抓到一个淘气包。”
元衍抓着女孩儿的手搭在自己腰间，依旧闭着眼，下颌轻轻地蹭着她的额角，继续说到：“要不要随我去草场那边住几日？”
宝曦闻言眼睛一亮，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呀！从前听你说起我便想去瞧瞧，只要不妨碍你们的大事就成。”
也不知道当初救下的次仁和卓玛一家如何了。
对了，还有勒布那小子，下月田先生一行西去，应该要带上他。
还有，前些日子刘夫人传来的消息，京中有意派监军过来视察，美其名曰：为冬日固防鼓舞士气。
这些事都有要问问元衍如何安排。
宝曦边想着，手却随意地顺着男子腰间紧实的肌肉滑下，摸到腰窝，指尖还在那凹陷处旋转着来回摩挲。
元衍浑身上下一僵：“嘶，你今日是不想起床了？”
“啊？你说甚么？头先我在想事情呢。”看着元衍越来越靠近的俊颜，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宝曦愣住了。
这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两刻钟后，安王和王妃两人神采奕奕地从正房走出，简单用过早膳后，往北面的草场奔去。
宝曦和元衍同乘一骑，带着十名侍卫快马先去，柳枝和墨菊坐马车押后。
离开大营地界，一路朝北，景色随之变换。在乡村小道上跑了约莫两刻钟，从人烟稀少到不见活物，然后经过一片乱石戈壁，马蹄扬起的细尘迷乱了宝曦的双眼。
“用布巾把头蒙起来，很快就过去了。”元衍策着马，马速飞快，分神提醒宝曦到。
“咳咳咳，好，你别说话，我晓得照顾自己。”
又是两刻钟，乱石滩渐渐被快马抛在身后，一片半人高的荆棘灌木丛出现在眼前，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一条人为清理出来的小道，蜿蜒向前。
跑在前头的两名侍卫放慢了速度，拔出佩剑边走边砍向那些张牙舞爪的尖刺，这样能把小道拓宽些。
穿过荆棘丛，粗犷的荒原迎面而来，远方的山脉蜿蜒不绝，仿佛与天际融为一体。
“看见远处的山了吗？最高那座，从小路绕过去，就是我们的草场了。”元衍手持马鞭指着北边的山峦说到。
元衍的声音伴着快马带起的风声，一起传到宝曦耳边。
宝曦点点头，腰板儿往马头方向弯低了些。
向前眺望，这儿的山是灰色的，深沉，在天地间袒露着自己，没有鸟语花香，没有广茂树林，让人生出无尽的孤独与寂寥。
“仔细记住这儿的样貌，等翻过这座山，山的另一面，景致震撼无比。”元衍胸膛微震，在宝曦耳边絮絮地说着。
半个时辰后。
“吁！到了！”
若说山的南面是粗犷沧桑，那这北坡就是柔情灵动了。
“这，这，这！”宝曦被眼前如画卷般的景致惊呆，震撼无比。
“瞧见了吗？再往前二十丈的峡谷下，我们的草场就藏在那儿。”元衍说到。
环顾四周，山的北面有茂密的树林，绿意盎然，离天空很近，与蓝天白云相得益彰。再往前，山地突然陷落了，一条巨大的沟壑毫无征兆地横亘在眼前，隔绝了再往北的道路。
日头高照，气温逐渐上升，一行人不愿耽搁，放慢速度往峡谷方向下去。
下到谷底，温度下降了不少，让人感觉凉快了许多。有蜿蜒的河水穿流而过，沟壑层叠，错落有致。
草场就在眼前，相比回鹘草原的广阔无垠，一望千里，这里的草被要稀疏些，低矮些。但是看着成群的骏马在草地上自由奔跑，竟也生出勃勃生机，纯粹热烈之感。
“赭崖，青峰，绿草，流水相辉相映，秦州竟有如此仙境。”宝曦忍不住叹息，双手撑着元衍的肩膀，借力跳下了马。
元衍扶着宝曦站定：“腿酸吗？还能走？”
宝曦点点头：“走吧。”
一行人往草场边的那排木屋走去。
“你们是如何发现这地方的？”宝曦边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元衍牵着她的手，捏了捏，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唔，去岁大战后，追击羌氐残兵发现的。”
此时的宝曦还沉浸在震撼中，并未发觉元衍的不妥。
十余间木屋连成一排，建在离草场不远的平地上，外观看起来简陋，内里却是五脏俱全的。走进元衍平日歇息的那间，床铺桌椅一应俱全，门窗打开后山风对流，屋内清凉干燥，十分宜人。
“你先洗漱，然后歇一觉，晚会我与舅父一同回来，晚上一起用饭。”
元衍牵着宝曦到小圆桌边坐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的茶水，咕嘟嘟一气儿喝完，转身准备离开去忙碌了。
他刚提步向前，一双柔荑从腰后揽过他，声音闷闷的：“好，你自去忙，我等你与舅父回来，今晚一家子吃个团圆饭。”
宝曦缓过神来，瞧出了元衍眉宇间的忧虑，不禁生出细细密密的心疼来，罢了，夜里再细细问他吧。
拉开腰间的手，把女孩儿圈到怀里，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吻，元衍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去。
一个时辰后，宝曦睡醒，埋首在混合着甘松香和元衍气息的枕头上蹭了几下，自言自语说到：“呼！今晚定要好好整治一桌饭食！”
“柳枝，墨菊，随我到灶房去。”
“好嘞！娘娘！”
“遵命，娘娘。”
柳枝和墨菊同时回到。
临时搭建的灶房在一排木屋的最尾端，虽小，各类厨具却是一应俱全的，打扫得颇为干净，可见平时用灶房的人有用心洒扫。
柳枝和墨菊坐着运物资的马车，比宝曦晚了半个时辰到，一路坐车也不觉着累，早已把这几日需要用到的物什整理妥当，连今早 准备的半扇肥彘，几只鹅鸭，各类干菜调料，都规整好放在灶房里了。
“咯咯咯咯咯！”
一阵生猛的鸡鸣声从外传来，只见侍卫秦石左右两手各提两只山雉走进来，利索地剪了它们的翅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王妃娘娘安，燕大将军听闻娘娘过来了，让我等去山里抓了几只山雉，说是给娘娘加菜。”
宝曦想到燕云飞头先在安王府吃饭的模样，不由噗嗤笑出声来，心道定是舅父自己嘴馋，给自个儿加菜来了。
“好，你去回燕大将军，今晚保管给他加菜！”宝曦笑道。
又补充到：“对了，今夜你们所有人都一起过来用饭，就当提前过中秋了。”
秦石领命退下，前脚刚走，后脚又有人寻来。
“是夫人来了吗？”一身穿大盈衣裙的吐蕃妇人在门房处站着，小心翼翼朝着灶房里头问。
“哎！是卓玛和达娃！”柳枝最先发现了他们，兴奋不已。
宝曦笑着招招手：“快进来！”
“拜见......”
“不必多礼，小达娃，过来让我瞧瞧，可是长高啦，也胖了些。”宝曦打断卓玛和达娃的行礼，对着达娃招手说到。
“高了高了，也胖了，卓玛大姐气色也好了不少。”柳枝附和到。
“天神保佑，让我们遇到夫人，托夫人的福，我们一家子过得很好！”卓玛操着生硬的口硬，磕磕绊绊地说着中原官话。
对卓玛和次仁一家，宝曦心中更欢喜了一分，这一家子感恩，也上进。听元衍说次仁在草场育马甚是用心，就差住在马圈里了，卓玛平日里帮着大伙儿洗衣做饭，洒扫房屋，为了能更高地融入中原生活，夫妻俩带着小达娃，有机会便揪着大伙儿学中原话。
几人略寒暄了几句，宝曦便招呼着三人忙活起来，准备今夜的晚膳。
最高兴的属柳枝，手里的活儿不停，嘴巴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蹦出来，卓玛耐心地回答着，遇到不会说的，手舞足蹈比划着，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达娃乖乖地坐在角落里，不吵不闹，看见大人们说笑着，他也咧开嘴笑起来，伸出一双藕节似的小胖手拍掌欢呼。
日暮时分，峡谷内薄雾如纱轻笼，山间的一切正与那多彩的云、变幻的光窃窃私语，草场的那一头，十余人踏着金红色的余晖归来。
“哈哈哈哈，我已经闻到香味儿了！”燕云飞声如洪钟，快步流星往灶房方向走去，把其他人甩在身后。
宴席设在离灶房不远的草地上，幕天席地而坐，简朴却不简单。
主菜有山奈煎野雉、烧臆子、荤素签子菜，凉拌两道五色干菜、麻腐鸡皮，再有一个火腿丝野菜汤和麻油素索饼，饮子有甘草汤和蒲桃酒。
闻着阵阵飘来的菜香，燕云飞觉得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打从上次京兆安王府回来，就没再好好祭过自己的五脏庙。
“来来来，都坐，不必拘束。”燕云飞边招呼着大家入座，边赞赏到：“宝曦这一手厨艺甚好啊，便宜你小子了！”说着又指了指早已走到宝曦身侧的元衍。
宝曦忙摆手，笑靥如花：“我可不敢居功，我不过是打打下手，动动嘴皮子，今晚这席，多亏了柳枝、墨菊和卓玛。来，柳枝墨菊，你俩给燕大将军和诸位介绍介绍菜品。”
毕竟是跟着宝曦的俩大丫鬟，见惯了大场面，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讲起菜品来。
十四五岁的豆蔻少女，俏生生的，一个活泼明媚，一个沉稳素雅，侍卫席中，柳青鸣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枝，另一个憨头憨脑的秦石，眼神不时瞟向墨菊，同桌的秦勉志把俩少年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琢磨着这苗头要何时告知主子。
“这道烧臆子选取肥瘦相宜的彘肋排，先在其表面间隙戳穿数孔，刷上茱萸、蜂蜜、盐水，在炭火上先将一面烧透，然后用凉水将肉浸泡一刻钟，取出，再翻过来烤带皮的一面，边烤边用继续刷调味水，使其渗透入味。烤至表面呈金黄、皮脆酥香时离火。”
“这道山奈煎野雉，品尝的是山奈的香、烈，野雉的纯、鲜。野雉斩件，山奈切薄片拌于其中，只用最简单的盐糖腌制调味，半个时辰后热锅下荤油，小火把野雉煎至两面金黄，将熟之际放入野葱段，盖上锅盖，沿锅边浇上一圈烈酒，静候半刻钟，即可盛起上桌。”
......
一道声音欢快跳跃，一道声音娓娓道来，一场宴席大快朵颐，一群饕客酒醉饭饱。
是夜，峡谷里的鸟虫皆入眠，只有河水流淌的潺潺声。
元衍好久没有喝醉了，其实也算不上醉吧，他的脑子依旧清醒，只是身子骨惫懒，坐在那儿便不想动弹了。
任由宝曦牵着去洗漱，又被宝曦按在床边，喝了一盏热茶才上了塌。
“小曦儿，别忧心，明日我再与你细说。”他双眼闭着，颜色疲惫，残余的淡淡酒香喷洒在宝曦鬓边。
宝曦摇摇头：“很累吧？睡吧，今夜咱们什么也不想。”
房内的灯火被吹灭，宝曦辗转难眠，双手抱过他的一臂，轻叹，朝廷不作为，西北军民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