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颂找到学校的时候,岑夏还处在不知所措的情绪中。

    她已经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瓜葛了。

    不过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庄颂倒不一定是特意来找自己,更像是来工作的。比如……那个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

    杀人案的细节并不明确,网上只流传过几张马赛克的图。

    勉强能看出来受害者都是年轻的学生,并且手脚被砍去了,现场一片血肉模糊。

    但传来传去,传得神乎其神,说法就越来越离谱了。

    什么“凶手杀人是为了泄愤,这是无差别杀人,大家都有可能被杀”、“我听说是复仇,是死者校园霸凌了凶手的孩子”,甚至还有灵异说“你们不觉得像鬼怪杀人吗”……等等。

    人心惶惶。

    岑夏做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决定先过来看看。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而自己、安柯柯、还有同学们,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她得确保自己和周围人的安全。

    她和庄颂的关系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可踏入警局的那一刻,千般回忆还是涌上心头。

    算了,不想了。

    庄颂被实习生喊过来时,也觉得诧异——岑夏上午的态度明明十分抗拒,没想到一转头竟然还是选择了帮忙。

    案子棘手,他便拜托她先看看现场照片。

    “这案子……你们应该已经进行大半了吧?除了现场照片,没有其他线索?”岑夏道。

    “但是现在还不能把线索给你看啊,我的请示还没审批下来呢——看这么半天了,看出点什么没有?”庄颂三两口吃完剩下的面,抽了张纸巾擦着手说,“我本来还想把卷宗拿给你看,但那属于警局内部的机密信息,更看不得。”

    就像他说的这样,现在只能私底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她。

    岑夏以前的微信已经注销了,新注册的号好友列表里人数不超过一位数,甚至还包括刚才加上微信的庄颂。

    这些照片就是网上流传的马赛克图片的原图,十分清晰。

    打开照片,四个死者极富冲击力的死亡惨状映入眼中,岑夏手一抖就直接点了关闭。

    高清!□□!

    太特么真实血腥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做了好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重新打开图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也没什么可怕的……以前又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惨烈的,现在怎么能不行呢?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细细地看。

    旁边,庄颂也端正了姿态,口头叙述给她讲了一下案发过程。

    城西区是收入较低的中下层居民聚集地——岑夏也住在这里。

    它治安比较混乱,城东区则太平很多,然而除了第三起案子外的其他两起杀人案竟都是在城东区发生的。

    就很诡异。

    根据案情记录,第一个死者早在十月中旬左右就害了,但由于抛尸地点位于城东区的郊外,太过偏僻,一直到十月底才被几个流浪汉发现。

    第二个死者是十一月初同样在城东区被害,于次日清晨被清洁工发现。

    由于第一具尸体腐烂程度太高无法判断真正的死亡原因,两个案子并没有并案审查,直到第三个被害者的出现。

    也就是传闻所说的学生,恰好就死在前天。

    岑夏低声嘀咕:“……凶杀案时间间隔明显缩短了,凶手越来越猖狂,这样看来下一个案子很有可能就在这几天发生。”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事实的确如此。

    死者有男有女,高矮胖瘦贫富不一,到目前为止可以得出的被害者共同点只有一项——他们都是现在或曾经混迹酒吧的不良少年/少女。

    最后一名被害者名叫邢维,有关他的资料也最为详细——父母健全的富二代独生子。

    案发当晚,他在城西区和一群在校外认识的狐朋狗友喝了顿酒后,独自等待父亲的司机接他回家。午夜十二点,他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称自己已经被接走。

    但恐怖的是,据那个去接他的司机所说,邢维根本就没有在路口等自己,凌晨一点还发短语给家里,表示当晚要在同学家住。

    一个半小时后的凌晨两点半,邢维在城西区被害。

    所有的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窒息死亡,死后被砍手砍脚。

    甚至最后一个死去的邢维,被摆成了跪拜叩首的姿势。

    “死者都是十五到二十岁的青少年,这个年龄段的人最容易被教唆洗脑,半夜出去情有可原。而砍手砍脚,我更倾向于这是一种——仪式。”岑夏犹豫着说,“不过我已经很久没再接触案子,直觉可能并不准确。”

    庄颂点点头:“和我们的调查方向基本一致,继续。”

    “这不是一个人的犯罪。”岑夏捧着的泡面渐渐凉了,“是一个团伙,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可能是外科医生——第二名死者的刀口和手腕切面很平整,其他几个却很糙。”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不过各大医院任职的外科医生大部分都有不在场证明——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而弄成的?”

    岑夏无意识地掐着食指的第二指节:“可能吧,不过如果我是这个团伙的‘首领’,应该不会大费周章地转移警方注意力。他们可能更想让公众了解关注自己,而吸引关注的方式就是这所谓的‘仪式’。”

    “弄得像是什么祭祀,真是一群疯子。”庄颂中肯地评价道。

    “是啊,一群疯子。”岑夏低声地重复着,忽然抬头提醒道,“对了,我的推断不一定是准确的,别让我干扰了你们的思路。”

    庄颂呼噜了把她的头发:“行,就别担心我们了,赶紧吃你的饭,面都凉了!”

    *

    岑夏把手机黑屏,低头慢慢地吃着已经半坨了的面。

    虽然全程都很低调,甚至进门的时候有点儿鬼鬼祟祟的,但她来警局这个事情还是被一些人知道了。

    尤其是和庄颂一起被调过来的人。

    比如,贺冀。

    贺冀刚好是三年前调到庄颂身边的,错过了那件事,他接触过当年的卷宗,但并不了解曾经具体发生过什么。

    于是岑夏这一来,他就急匆匆地过来了。

    庄颂一见他,就知道今天这事了不了了,抬手示意他走远点说。

    “她是那个岑夏吗?你为什么让她看关于案件的信息?”刚走过了一个拐角,贺冀就迫不及待道,“这是违规的!”

    庄颂停下脚步:“所以你要举报我吗?”

    “你明知道!”贺冀压低声音质问他,“你明明知道,她是三年前8.27特大凶杀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这话一出来,似乎气氛凝固了。

    庄颂冷冷地看着他:“那又怎么了,她是烈士家属,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污点证人!”

    贺冀皱着眉头,依旧不认可对方的决定,但他无法阻止,只是更加诧异——“这个岑夏……她有什么能力?一个女大学生而已啊。你一定要给她看那些照片……”

    “你以后就知道了。”

    庄颂给了个万金油的答案,丢下下属,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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