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门户
“红烛果配合紫莲莲心，加之常规的安神药植，可炼制破秽聚元丹……”
洛砚笑了笑： “不过，你可知这药方是我半年后找给五长老的？是她和林半夏，师徒两人配比了一年才研制出来的丹药。”
陡然的话语一转攻势，让他措手不及。
“……”
在她的解释中，苏景和原先的从容轰然倒塌。没想到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居然反误了自己。
上一世他只为淬体就花去了全部积蓄，无心研究破镜所需的什么丹药。直到临近玄境，他常感气息失调，所以才查看了相关丹药。
后来五长老编制医典，顺手送了弟子们一本丹药手册。
他一直以为，书上记载的这些丹药已经存世许久……
“怎么，不上去解释一下吗？”
洛砚走过他的身侧，停下一瞬，说完后，在苏景和盯着她很久很久的眼神中，踏步回了左右别院。
如泼墨的夜晚来临，月色还没降下，看不清两人擦肩而过时的神情。
苏景和望着她的背影，只见雪衣清澈，空灵出尘。
若是知道他入了囚幽林——
算了，誓约既成，就是被清理门户，他也认了。
终归上一世，他的冤屈交由了当时未回山的她定夺，而现在，不过是兑现了掌门和五位长老达成的审判结果。
心念一动，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左右别院内，晚风吹来檐下风铃的乐声。
“来，喝杯茶压压惊。”
洛砚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最后传到他的耳畔。
逍遥峰的溪水虽不如知守溪的甘甜回味，倒也清冽解渴。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喝点水压压惊，毕竟今天的信息量，对他而言着实有点太多。
苏景和坐在她对面，长发垂在腰后，接过她亲自倒的茶水，眼底倒还有些茫然：“好，谢谢师父。”
如果不是幻境，那么当时的他去的究竟是哪里？
他记得他在林中刺向那位青衣男子的一剑后，陷入昏迷，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苍南山的山门前，还无意间撞上了吴十方……
“说说吧，你怎么到的榆中之隐？”洛砚好奇地盯着他，见他刚喝完最后一口，出声问道。
猜来猜去的没意思，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他放下茶杯的动作一怔，随后手腕落到了桌沿上，轻轻搁置下杯子。
“榆中之隐？”苏景和轻蹙眉，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在书上或者哪里听说过这个地名。
“你不知道？”
在洛砚质疑的目光中，苏景和坚定地摇了摇头：“未曾听闻过。”
“这样啊……”她想不通，既然不知道天道的存在地点，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洛砚轻叹一声，继续说：“就是你见到我的地方。当时你师父我正和一个青衣男子对打，你可是从天而降啊。”
闻言，苏景和眸中闪过惊讶，随即感叹道：“原来是真的啊。”
“嗯？”洛砚眼角一挑，有些没听懂他的话。
什么真的假的？
苏景和娓娓道来：“当日我被掌门押于囚幽林中，因重伤失血而一直昏迷，有意识时却发现自己空降到了一片绿林中，因其中无甚生机波动，我一直以为是那是囚幽林的幻境考验……”
“所以？”
“所以我为了不入幻境心魔，在师父和人对峙时，向对方出了剑。”
“原来如此。”洛砚笑而不语。
看来她这便宜徒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囚幽林的人，怎么会到了榆中之隐呢？
洛砚沉默半晌，又问道：“囚幽林建于苍南山灵脉上，而我在的地方却与之相距甚远，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从海底和无疆厮杀争斗，当时天道附身在无疆身上，两人一路杀到天道被迫划开空间，跟着他进入了所在的榆中之隐。
“我也不知道，只是被掌门禁压于高木上，却不曾想，醒来就见到师父了……”苏景和仔细回想了一番，淡淡地说。
她居然不问，他为何被掌门关入禁地吗？
“所以你在囚幽林中，失血过多而昏迷，却无意间到了我所在的地方。”
囚幽林，榆中之隐……
三百年前的赤海血战中，天道说过它活了两百年，不想活了，要拉所有人陪葬。
再加上，前不久无疆在忘川渊跟她提起的话，一个猜想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灵脉是上古七龙所化，但现在与新上任五百年的天道的存亡关联。
所以，当前的灵脉很可能被天道替换过。
在没把她这个阻碍彻底清除之前，天道将灵脉作为藏身修养之地。
往往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地方，也就是他要毁灭的地方，却成了他的栖息所在。
为了毁灭自我、毁灭整个九州，天道不惜拿自己押注。
洛砚轻描淡写地说着，见苏景和点点头，她嘴角逸着一丝淡然而危险的弧度，“因为你的那一剑，我们都回到了五年前的现在。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
“师父请问。”
“你是怎么被掌门关入的囚幽林呢？”
“那日前一晚，有同门惨遭魔族毒手，而我被视为真凶。”苏景和沉声，蹙着剑眉，“明明我通过了问心阵的考验，却在辟邪法阵落成时，周身突然萦绕祟气，被掌门和长老们认定为魔。”
“当日你不过是个玄境弟子，在天境的问心阵中自然无法谎言抵赖，此事有蹊跷啊。”
所以苏景和，一直被魔族盯着啊。
“师父相信我？”
“我的弟子，我信得过。”洛砚淡淡道。
其实让苏景和来左右别院，也是因为左右别院方便她设阵法。
问心阵又不难，且有境界压制，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到了问心阵的范围内了。
苏景和不知道这里开启了阵法，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神色动容道： “师父……那日五长老也是认为事情不对劲，和掌门商议后，这才决定将我关进禁地中，说要等你回来，再将我进行发落。”
她平静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暗中帮你查清的。”
“好，谢谢师父。”苏景和松了一口气。
有她在，让人放心很多。
洛砚不甚在意地又到了一杯茶，放于桌案一侧： “那李若川和南宫星两人，上一世也要置你于死地吗？”
“未曾。之前李若川在内门，而我是外门弟子，我们很少碰面。至于南宫星，更是没有见过。”苏景和轻声道。
她的目光扫了过去，低喃：“原来是这样啊。”
时间回溯后，苏景和成了自己的弟子，未来恐怕威胁到它，所以天道才更加不放过苏景和。
重伤失血来到榆中之隐，连息火碰到他也会退缩……
“师父可是想起了什么？”
“这两人杀你，都有所图，诺，这种瓶子你见过吗？”洛砚凭空幻化出一个琉璃瓶，这是当时在万象森处理澹台清三人时，身上搜罗出来的。
后面的李若川和南宫星身上也有。
“见过，北晋国遭遇屠杀时，先杀和我同岁的少年人，当时的士兵拿着这种瓶子，接下鲜血……”苏景和望着琉璃瓶的花纹和样式，刺激到了尘封的回忆。
洛砚从椅子上起身，将手覆在苏景和握着茶杯的手腕上：“跟我来。”
刹那间，两人再次进入了洛砚的识海中。
落雪不似先前的汹涌，稀疏地从空中飘落，远处依稀可见一棵无叶檀树，承载着积雪，隐于雪域中。
洛砚拉着苏景和的手，来到了自闭的息火前。
她长袖一挥，将面前的冰晶棺掀开。
“出来吧，小火苗。”洛砚挑唇，一脸嫌弃地看着息火。
就被苏景和碰了一下，往日烧天灭地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火光都黯淡了些。
“你，过来，碰它一下。”
苏景和听着她毫无留情的坚决命令，长眉一挑，转头问道： “师父不是说，这火碰不得的吗？”
下午她还说，碰了会灰飞烟灭的。
怎么到了晚上，就让他送死？
“这不是改主意了嘛……你的事情太过棘手，哎，为了不遭雷劫，我现在也是满足了你的最大愿望，呆在了你的身边，徒弟啊，你就放心地去吧！”洛砚慢悠悠地说道，话语含着戏谑。
苏景和缄默地听着，听出了她的故意夸张，心底毫不畏惧她的话。
要是她真想动手，今日种种，他早就死在逍遥峰了，又何必和他多话？
片刻后，他神色微动，静站在她身边，垂眸轻声言： “好，我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当然可以随时拿走。但师父，你说的还差一点……”
“嗯？差什么？”洛砚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话音刚落，苏景和往前一步。
他眸中颜色暗沉，面容神色不改，却伸出长臂轻轻搂过她的腰间。
洛砚正盯着息火，思考苏景和身上的血脉是否所有问题。
她本来也就想逗逗他，却不察觉下跌落在他怀中，眼见他凑过来亲吻她的唇瓣。
洛砚瞳孔一缩，一个温温凉凉的柔软东西骤然落在她嘴上。
在洛砚推开他之前，他先将人放开，面庞因呼吸不畅而出现绯红，声音微哑，缓缓说道： “这样就够了。”
他的愿望当然是一直在洛砚的身边。
可最大的愿望，却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成为对方的道侣。
“果真该清理门户！”洛砚凤眼微眯，有些恼羞成怒，扬声言道。
两次了！
都是息火的错，吸引她注意……
果然是个逆徒，妄想近水楼台，真该一剑结果了这个欺师罔上的人！
但她不能，苏景和的身份超出她的想象，正值夜间，等会儿她还得去找沈忘生看看星象异动。
司危星和彗星嘛……
“师父说的是。”苏景和眼睫低垂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面上依旧无辜，如果她能忽略那些绯红的红光的话……
洛砚没有再说什么，用眼神示意他便宜也占了，该做正事了。
去灰飞烟灭吧。
他上前一步，俯身凑近棺椁中的息火。
他的手往息火靠近，息火就往边上挪，直到了边缘角落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度碰上颤巍巍的息火。
没有唬人的灰飞烟灭。
火焰有点烫，在他指腹烫出了一个小伤口，片刻后，终于流够了一滴血。
血珠打在息火的焰心中。
诚如洛砚猜测的一样，息火的光芒竟弱了下来。
苏景和转过身，望着洛砚微沉的目光，敛眉淡然道： “这样吗？”
洛砚会意，再度抓上他的手腕，凝神将他带了出去。
她能感到，从刚刚开始，息火禁制弱化了许多，不再燃烧她的识海。
不仅如此，她失去的记忆竟有了些片段在脑海闪回。甚至于，就连她的斩雪剑的通感隔绝，也有了松动……
这种压制力，寒檀都做不到，可他的血液竟然能够如此有效。
上古神陨，莫非他是神明后裔的血脉，才能做到这样的压制力？
她不得而知。
也没问苏景和，对方显然更不知道。
两人出来后，洛砚招来斩雪剑，一剑架在他脖子上。
“没有下一次了。”
她目光不再温和平静，对他的肆意行为表示拒绝。
“好，师父。”苏景和纤长睫毛微颤，袖中的手却微微攥拳。
喜欢，很喜欢。
如果没有道侣，为什么不能是他来当呢？
说完，在她的沉默中走了出去，他在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自淬体完成后，境界修行愈加顺利。以他的剑心天赋，加上明天要去策天楼试炼，很快就能进入玄境。
他不会输给任何一个苍南山的弟子。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与她并肩的存在，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侧。
洛砚笑了笑： “不过，你可知这药方是我半年后找给五长老的？是她和林半夏，师徒两人配比了一年才研制出来的丹药。”
陡然的话语一转攻势，让他措手不及。
“……”
在她的解释中，苏景和原先的从容轰然倒塌。没想到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居然反误了自己。
上一世他只为淬体就花去了全部积蓄，无心研究破镜所需的什么丹药。直到临近玄境，他常感气息失调，所以才查看了相关丹药。
后来五长老编制医典，顺手送了弟子们一本丹药手册。
他一直以为，书上记载的这些丹药已经存世许久……
“怎么，不上去解释一下吗？”
洛砚走过他的身侧，停下一瞬，说完后，在苏景和盯着她很久很久的眼神中，踏步回了左右别院。
如泼墨的夜晚来临，月色还没降下，看不清两人擦肩而过时的神情。
苏景和望着她的背影，只见雪衣清澈，空灵出尘。
若是知道他入了囚幽林——
算了，誓约既成，就是被清理门户，他也认了。
终归上一世，他的冤屈交由了当时未回山的她定夺，而现在，不过是兑现了掌门和五位长老达成的审判结果。
心念一动，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左右别院内，晚风吹来檐下风铃的乐声。
“来，喝杯茶压压惊。”
洛砚的声音在空气中盘旋，最后传到他的耳畔。
逍遥峰的溪水虽不如知守溪的甘甜回味，倒也清冽解渴。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喝点水压压惊，毕竟今天的信息量，对他而言着实有点太多。
苏景和坐在她对面，长发垂在腰后，接过她亲自倒的茶水，眼底倒还有些茫然：“好，谢谢师父。”
如果不是幻境，那么当时的他去的究竟是哪里？
他记得他在林中刺向那位青衣男子的一剑后，陷入昏迷，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苍南山的山门前，还无意间撞上了吴十方……
“说说吧，你怎么到的榆中之隐？”洛砚好奇地盯着他，见他刚喝完最后一口，出声问道。
猜来猜去的没意思，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他放下茶杯的动作一怔，随后手腕落到了桌沿上，轻轻搁置下杯子。
“榆中之隐？”苏景和轻蹙眉，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在书上或者哪里听说过这个地名。
“你不知道？”
在洛砚质疑的目光中，苏景和坚定地摇了摇头：“未曾听闻过。”
“这样啊……”她想不通，既然不知道天道的存在地点，那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洛砚轻叹一声，继续说：“就是你见到我的地方。当时你师父我正和一个青衣男子对打，你可是从天而降啊。”
闻言，苏景和眸中闪过惊讶，随即感叹道：“原来是真的啊。”
“嗯？”洛砚眼角一挑，有些没听懂他的话。
什么真的假的？
苏景和娓娓道来：“当日我被掌门押于囚幽林中，因重伤失血而一直昏迷，有意识时却发现自己空降到了一片绿林中，因其中无甚生机波动，我一直以为是那是囚幽林的幻境考验……”
“所以？”
“所以我为了不入幻境心魔，在师父和人对峙时，向对方出了剑。”
“原来如此。”洛砚笑而不语。
看来她这便宜徒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但囚幽林的人，怎么会到了榆中之隐呢？
洛砚沉默半晌，又问道：“囚幽林建于苍南山灵脉上，而我在的地方却与之相距甚远，你是怎么过来的？”
她从海底和无疆厮杀争斗，当时天道附身在无疆身上，两人一路杀到天道被迫划开空间，跟着他进入了所在的榆中之隐。
“我也不知道，只是被掌门禁压于高木上，却不曾想，醒来就见到师父了……”苏景和仔细回想了一番，淡淡地说。
她居然不问，他为何被掌门关入禁地吗？
“所以你在囚幽林中，失血过多而昏迷，却无意间到了我所在的地方。”
囚幽林，榆中之隐……
三百年前的赤海血战中，天道说过它活了两百年，不想活了，要拉所有人陪葬。
再加上，前不久无疆在忘川渊跟她提起的话，一个猜想从她心底油然而生。
灵脉是上古七龙所化，但现在与新上任五百年的天道的存亡关联。
所以，当前的灵脉很可能被天道替换过。
在没把她这个阻碍彻底清除之前，天道将灵脉作为藏身修养之地。
往往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地方，也就是他要毁灭的地方，却成了他的栖息所在。
为了毁灭自我、毁灭整个九州，天道不惜拿自己押注。
洛砚轻描淡写地说着，见苏景和点点头，她嘴角逸着一丝淡然而危险的弧度，“因为你的那一剑，我们都回到了五年前的现在。现在，我还有几个问题。”
“师父请问。”
“你是怎么被掌门关入的囚幽林呢？”
“那日前一晚，有同门惨遭魔族毒手，而我被视为真凶。”苏景和沉声，蹙着剑眉，“明明我通过了问心阵的考验，却在辟邪法阵落成时，周身突然萦绕祟气，被掌门和长老们认定为魔。”
“当日你不过是个玄境弟子，在天境的问心阵中自然无法谎言抵赖，此事有蹊跷啊。”
所以苏景和，一直被魔族盯着啊。
“师父相信我？”
“我的弟子，我信得过。”洛砚淡淡道。
其实让苏景和来左右别院，也是因为左右别院方便她设阵法。
问心阵又不难，且有境界压制，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就已经到了问心阵的范围内了。
苏景和不知道这里开启了阵法，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神色动容道： “师父……那日五长老也是认为事情不对劲，和掌门商议后，这才决定将我关进禁地中，说要等你回来，再将我进行发落。”
她平静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暗中帮你查清的。”
“好，谢谢师父。”苏景和松了一口气。
有她在，让人放心很多。
洛砚不甚在意地又到了一杯茶，放于桌案一侧： “那李若川和南宫星两人，上一世也要置你于死地吗？”
“未曾。之前李若川在内门，而我是外门弟子，我们很少碰面。至于南宫星，更是没有见过。”苏景和轻声道。
她的目光扫了过去，低喃：“原来是这样啊。”
时间回溯后，苏景和成了自己的弟子，未来恐怕威胁到它，所以天道才更加不放过苏景和。
重伤失血来到榆中之隐，连息火碰到他也会退缩……
“师父可是想起了什么？”
“这两人杀你，都有所图，诺，这种瓶子你见过吗？”洛砚凭空幻化出一个琉璃瓶，这是当时在万象森处理澹台清三人时，身上搜罗出来的。
后面的李若川和南宫星身上也有。
“见过，北晋国遭遇屠杀时，先杀和我同岁的少年人，当时的士兵拿着这种瓶子，接下鲜血……”苏景和望着琉璃瓶的花纹和样式，刺激到了尘封的回忆。
洛砚从椅子上起身，将手覆在苏景和握着茶杯的手腕上：“跟我来。”
刹那间，两人再次进入了洛砚的识海中。
落雪不似先前的汹涌，稀疏地从空中飘落，远处依稀可见一棵无叶檀树，承载着积雪，隐于雪域中。
洛砚拉着苏景和的手，来到了自闭的息火前。
她长袖一挥，将面前的冰晶棺掀开。
“出来吧，小火苗。”洛砚挑唇，一脸嫌弃地看着息火。
就被苏景和碰了一下，往日烧天灭地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火光都黯淡了些。
“你，过来，碰它一下。”
苏景和听着她毫无留情的坚决命令，长眉一挑，转头问道： “师父不是说，这火碰不得的吗？”
下午她还说，碰了会灰飞烟灭的。
怎么到了晚上，就让他送死？
“这不是改主意了嘛……你的事情太过棘手，哎，为了不遭雷劫，我现在也是满足了你的最大愿望，呆在了你的身边，徒弟啊，你就放心地去吧！”洛砚慢悠悠地说道，话语含着戏谑。
苏景和缄默地听着，听出了她的故意夸张，心底毫不畏惧她的话。
要是她真想动手，今日种种，他早就死在逍遥峰了，又何必和他多话？
片刻后，他神色微动，静站在她身边，垂眸轻声言： “好，我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当然可以随时拿走。但师父，你说的还差一点……”
“嗯？差什么？”洛砚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话音刚落，苏景和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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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砚正盯着息火，思考苏景和身上的血脉是否所有问题。
她本来也就想逗逗他，却不察觉下跌落在他怀中，眼见他凑过来亲吻她的唇瓣。
洛砚瞳孔一缩，一个温温凉凉的柔软东西骤然落在她嘴上。
在洛砚推开他之前，他先将人放开，面庞因呼吸不畅而出现绯红，声音微哑，缓缓说道： “这样就够了。”
他的愿望当然是一直在洛砚的身边。
可最大的愿望，却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成为对方的道侣。
“果真该清理门户！”洛砚凤眼微眯，有些恼羞成怒，扬声言道。
两次了！
都是息火的错，吸引她注意……
果然是个逆徒，妄想近水楼台，真该一剑结果了这个欺师罔上的人！
但她不能，苏景和的身份超出她的想象，正值夜间，等会儿她还得去找沈忘生看看星象异动。
司危星和彗星嘛……
“师父说的是。”苏景和眼睫低垂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他面上依旧无辜，如果她能忽略那些绯红的红光的话……
洛砚没有再说什么，用眼神示意他便宜也占了，该做正事了。
去灰飞烟灭吧。
他上前一步，俯身凑近棺椁中的息火。
他的手往息火靠近，息火就往边上挪，直到了边缘角落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再度碰上颤巍巍的息火。
没有唬人的灰飞烟灭。
火焰有点烫，在他指腹烫出了一个小伤口，片刻后，终于流够了一滴血。
血珠打在息火的焰心中。
诚如洛砚猜测的一样，息火的光芒竟弱了下来。
苏景和转过身，望着洛砚微沉的目光，敛眉淡然道： “这样吗？”
洛砚会意，再度抓上他的手腕，凝神将他带了出去。
她能感到，从刚刚开始，息火禁制弱化了许多，不再燃烧她的识海。
不仅如此，她失去的记忆竟有了些片段在脑海闪回。甚至于，就连她的斩雪剑的通感隔绝，也有了松动……
这种压制力，寒檀都做不到，可他的血液竟然能够如此有效。
上古神陨，莫非他是神明后裔的血脉，才能做到这样的压制力？
她不得而知。
也没问苏景和，对方显然更不知道。
两人出来后，洛砚招来斩雪剑，一剑架在他脖子上。
“没有下一次了。”
她目光不再温和平静，对他的肆意行为表示拒绝。
“好，师父。”苏景和纤长睫毛微颤，袖中的手却微微攥拳。
喜欢，很喜欢。
如果没有道侣，为什么不能是他来当呢？
说完，在她的沉默中走了出去，他在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自淬体完成后，境界修行愈加顺利。以他的剑心天赋，加上明天要去策天楼试炼，很快就能进入玄境。
他不会输给任何一个苍南山的弟子。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与她并肩的存在，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