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严肃，我却被他此言吓退，连连摆手。
“别别别别别，你的诚心我已是看到了，你刚刚所说之举那是万万不可，教唆人断子绝孙这样损阴德的事我可干不出来。头上发辫也就罢了，其他的，你还是好好自己留着吧。”
开玩笑呢，发这样狠毒的誓，这男子不怕做真太监，我还怕遭天谴呢。
看着我惊惶的模样，那青年的目光里更带了几分期盼。
“那姑娘……”
生怕再不答应他会再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加之我也不在乎身边多个能使唤的人。
先前顾及我在人族面前的良好形象，不便暴露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如今白送上来一个，瞧着还意志坚定蛮听话的，不如安心受了，就当是我在人族白打这么多年工上天恩赐的。
“我让你跟着还不行吗?”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转身就要走，却清晰听见身后因追赶迅疾的步子，和他那不加掩饰的，将喜悦一览无遗的嗓音。
“姑娘这是答应我了?哎哎……你不是刚说没钱了吗，那玩意我有的是，我这就请姑娘吃顿，不，姑娘以后每顿饭，每笔花销都由我包了!欸，姑娘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
此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成功给了这青年近了身的机会后，他便抓住一切机会如孔雀似的大放异彩，我对他提些什么他都是有求必应。
青年告诉我，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莫阑雨。
倒是与他这副书生气很符合。
我问他身世什么的，也从不见他隐瞒，掏心掏肺就差没把祖宗往上数三代给我交代干净了。
唯一让我奇怪的是，阑雨似是没有自己的脾气，我说什么他便应什么，虽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完全没有那股子文人的穷酸气，似乎只习得了如何待人更为温和有礼。
但不得不说，这是我最为欣赏的一点。
在神族时我独来独往，与诸神不熟，接触的男子也多半是像风琅那种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莽夫性子，因此难得见着有人对我百依百顺，除去最开始死不要脸要跟着我以外，行为举止倒算是很彬彬有礼，待我也都是维持在一个让人感到极舒服的边界。
就这样，数月过去，阑雨陪着我走遍了这大江南北，一同赏这人间的山川风景，品那大街小巷的美食，行那仗义天涯之举。
比起我在神族成日里打打杀杀的时候，这段时光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惬意了。
就这样，我对在这人族的日子越发贪恋起来，连带着对眼前人也生出了些许依赖。
我舞剑，他吹笛。
我斩魔，他帮杀。
我拈花，他做酒。
我筑世，他搭瓦。
如若就这样下去，我们会作为一对模糊了关系的侠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共度下去。
直到有一日，我二人寻了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他让我歇着，自己忙活了三日，搭了几间像模像样的草屋子。
庆祝我们居有定所的那日，院里生起了极圆极明的月。
他知我向来爱酒，但平日总说伤身不肯给我多喝，今日却不知怎么转了性，竟给我拿了许多。
我一边喝一边拉着他絮叨，后来醉的很了，肆无忌惮的，目光就开始在他身上流连。
他身后的短发在我未察觉的时候，已是长长了许多，仍被他随意拿那红绳绑起，只是这次换成了马尾，看上去颇有几分少年人的干练利落。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二人已相处了有如此之久。
再看他面上。
金灿灿的眸子，像极了天上那轮古黄色的月，又或是人族十五里吃的月饼。
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好似那嵌在饼上的芝麻，只是不知怎的，非要排的如此整齐划一。
最好吃的当属那水润的唇，如枝头那晶莹熟透了的莓果，仿佛轻轻一咬就要坠下饱满的汁液来。
我心神恍了恍，身体受着本能指使，却比混沌的大脑要先了一步。
迎着那玉糕般白到泛光的面容，我只一时鬼迷心窍的，将那五官都看作各色吃食，下意识就寻着最鲜艳那处，一口便啃了上去。
他的目光由此变得晦暗，眼睫颤的厉害，扑在我面上时痒痒的，呼吸也是滚烫，如热风过境，将那张白皮熏的透红。
我惩罚似的加重了力，因撕扯力度有些大，他唇角流下鲜血，却也没将我推开，只一人悉数默默受下来。
然后我便晕了，在之后又发生什么，我皆是不知。
只第二日头昏昏醒来时，抬眼见的第一人便是他。
……笑话，这附近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给我见了不是吗?
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一荡一荡的，殷切目光向我看来，扰的我这万年未动的心湖里，竟也随之微漾了波。
却在此时，他出声问我，有些闪烁其词。
“阿若，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几分?”
我虽是喝断了片，可最开始的事情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对于自己向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事，有些心虚，暗骂自己几声混账。
“记不清了。”摇摇头，我想要装傻充愣搪塞过去，却听的他一声叹息。
“原是这样吗……倒是我看走了眼，阿若原是这般淡泊情谊之人，只将人都吃干抹净后，再轻飘飘来句全都忘记了，真是伤心。”
我越听越不对劲，“难道昨晚我还对你做了什么?”
他垂着头，那一脸幽怨的神情看着我着实胸闷，问他什么他又不说，不由得气上心头，“若实在是我的不对，你说出来不就是了，还怕我对你不负责不成?”
这话一出口，莫阑雨却神色一转，像是再憋不住什么似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阿若当真豪情，这番本该是男子说出口的话，怎么被你拿来如此自然的就用上了，哈哈哈哈哈……”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见全身衣衫完整，心知被戏弄。
懒得多同他计较，我正打算继续倒头睡下不再搭理，他却在此时看向我，一双眼亮晶晶的。
“虽然没发生什么，但阿若确实是在昨夜吻了我，真说起来也算是被你轻薄，就是不知，方才你说的那些对我负责的话，可还作数?”
我还未回答，他却是突然单膝跪下，轻轻将我一手牵至唇畔碰了碰，再看时已是满脸的认真。
“阿若，我喜欢你，我愿一辈子追随你。神女若是不弃，从今往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他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我一跳，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却已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下跪，惶恐的我急忙掀了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就要去拉他。
“你别这样……我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无需你再多费心……哎!”
却是不慎被摆在床头我的鞋绊倒，一个不稳，我就向前栽去。
他见状向我伸出手，竟正好摔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忽然生出一种被温暖的海水包围住的错觉。
而来人却就在这海水上头出声，透过遥遥的天光传过来。
“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你前面万年的时光都是怎么度过来的，虽然在大事上都是独当一面，可在这些小事上，还真是……有些毛手毛脚啊。”
我有些不服气，推了推想要挣脱他对我的束缚，他却先一步松了手，将我上下都看了一遍，确认我确实没伤后才神情微松。
见他如此，我不禁撇撇嘴。
“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从前我在神族的时候，什么伤没受过，我和你说，我受过最狠的一次，那敌军一刀直接削去我半边肩膀上的肉，肩胛骨整个直接露在外边……”
他那双好看的金色眼眸此刻阴沉沉的，忽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手掐着我的腰，重又给我摁进了他怀中。
“你都不会疼的吗?”
他的脑袋搁在我肩上，我感觉那一处的衣服似乎被滚烫的液体浸湿。
是他的眼泪吗?
我本还想向他吹嘘一通，自己是故意为对方所伤，目的就是为了近身然后一刀砍下对方头颅的。
可看他这副模样，先前原打算兴高采烈出口的话，此刻却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要因我而哭呢。
似乎听见了我的心声，他凑到我耳旁呼出的气息如他接下来说的话一般，烫了我的耳。
“因为我爱你。”
怕我听不见似的，他甚至又重复强调了一遍。
“我永远爱你。”
“只要我在一日，就会一直守着你。”
“思你所思，做你所想。你既吻了我，那你潜意识里，应当是不讨厌我的吧，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试着和我在一起?”
我愣愣看着他，那双金色眼眸是朝暮时被染上霞光的云海，翻涌之间，连带着我一同陷落下去。
我从未被人如此热烈的表达爱意，毕竟神族一个个都是清高的要死，谁也不肯迁就谁，因此这第一个表白，竟然是由一个人族亲口对我说出来的。
只是……
“永远……”我垂下眼帘，最初因新鲜生出的几分感动，很快就被其他思虑给替了下去。
对于他来说，一个“永远”指的大抵就是他这短暂的一生吧。
只是在短短几十年里对一人钟情，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于我而言，这个承诺却实在难应。
我这般天生地养的神女，永远简直像一串巨大的枷锁，一想到要用一个凡人短暂的时日去困住我往后千百万年的光阴，就觉得为了短暂的被爱付出这样沉重的誓言，实在是消受不起。
迎上那金灿灿的眸子，我下狠心还是说出了口。
“很抱歉，恐怕你要失望，我的年岁还长，无法保证自己千万年后还能拥有如此时一般的心情，因此，我不能许诺‘永远爱你’。”
他闻言笑了笑，一手将我方才低头落在面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摇头。
“阿若，永远只是我自己对你的誓言，却并非我对你的要求。你不知道……爱是成全，因此我只想要你欢喜无忧的做你的神女就好，不必顾及我。”
说着说着，他眼底浮现一丝哀戚。
“于你长久的年岁来说，我根本不算什么，你只当我是冬日里御寒时偶尔想起点的火柴，哪怕是短暂的能够温暖你一下，都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似乎是怕我还像初时那样嫌弃，他很快就又接上了别的一句，只是那语气卑微到让我都要感到心疼。
“都说神渡众生，我见这世间凡人皆向你祈愿，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可不可以……匀一点点你的时间给我。”
他垂首，掩去眸中的波光潋滟。
“不会很多，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别别别别别，你的诚心我已是看到了，你刚刚所说之举那是万万不可，教唆人断子绝孙这样损阴德的事我可干不出来。头上发辫也就罢了，其他的，你还是好好自己留着吧。”
开玩笑呢，发这样狠毒的誓，这男子不怕做真太监，我还怕遭天谴呢。
看着我惊惶的模样，那青年的目光里更带了几分期盼。
“那姑娘……”
生怕再不答应他会再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加之我也不在乎身边多个能使唤的人。
先前顾及我在人族面前的良好形象，不便暴露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如今白送上来一个，瞧着还意志坚定蛮听话的，不如安心受了，就当是我在人族白打这么多年工上天恩赐的。
“我让你跟着还不行吗?”
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转身就要走，却清晰听见身后因追赶迅疾的步子，和他那不加掩饰的，将喜悦一览无遗的嗓音。
“姑娘这是答应我了?哎哎……你不是刚说没钱了吗，那玩意我有的是，我这就请姑娘吃顿，不，姑娘以后每顿饭，每笔花销都由我包了!欸，姑娘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
此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成功给了这青年近了身的机会后，他便抓住一切机会如孔雀似的大放异彩，我对他提些什么他都是有求必应。
青年告诉我，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莫阑雨。
倒是与他这副书生气很符合。
我问他身世什么的，也从不见他隐瞒，掏心掏肺就差没把祖宗往上数三代给我交代干净了。
唯一让我奇怪的是，阑雨似是没有自己的脾气，我说什么他便应什么，虽看着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完全没有那股子文人的穷酸气，似乎只习得了如何待人更为温和有礼。
但不得不说，这是我最为欣赏的一点。
在神族时我独来独往，与诸神不熟，接触的男子也多半是像风琅那种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莽夫性子，因此难得见着有人对我百依百顺，除去最开始死不要脸要跟着我以外，行为举止倒算是很彬彬有礼，待我也都是维持在一个让人感到极舒服的边界。
就这样，数月过去，阑雨陪着我走遍了这大江南北，一同赏这人间的山川风景，品那大街小巷的美食，行那仗义天涯之举。
比起我在神族成日里打打杀杀的时候，这段时光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惬意了。
就这样，我对在这人族的日子越发贪恋起来，连带着对眼前人也生出了些许依赖。
我舞剑，他吹笛。
我斩魔，他帮杀。
我拈花，他做酒。
我筑世，他搭瓦。
如若就这样下去，我们会作为一对模糊了关系的侠侣，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共度下去。
直到有一日，我二人寻了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他让我歇着，自己忙活了三日，搭了几间像模像样的草屋子。
庆祝我们居有定所的那日，院里生起了极圆极明的月。
他知我向来爱酒，但平日总说伤身不肯给我多喝，今日却不知怎么转了性，竟给我拿了许多。
我一边喝一边拉着他絮叨，后来醉的很了，肆无忌惮的，目光就开始在他身上流连。
他身后的短发在我未察觉的时候，已是长长了许多，仍被他随意拿那红绳绑起，只是这次换成了马尾，看上去颇有几分少年人的干练利落。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二人已相处了有如此之久。
再看他面上。
金灿灿的眸子，像极了天上那轮古黄色的月，又或是人族十五里吃的月饼。
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好似那嵌在饼上的芝麻，只是不知怎的，非要排的如此整齐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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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神恍了恍，身体受着本能指使，却比混沌的大脑要先了一步。
迎着那玉糕般白到泛光的面容，我只一时鬼迷心窍的，将那五官都看作各色吃食，下意识就寻着最鲜艳那处，一口便啃了上去。
他的目光由此变得晦暗，眼睫颤的厉害，扑在我面上时痒痒的，呼吸也是滚烫，如热风过境，将那张白皮熏的透红。
我惩罚似的加重了力，因撕扯力度有些大，他唇角流下鲜血，却也没将我推开，只一人悉数默默受下来。
然后我便晕了，在之后又发生什么，我皆是不知。
只第二日头昏昏醒来时，抬眼见的第一人便是他。
……笑话，这附近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给我见了不是吗?
他那双金色的眼眸一荡一荡的，殷切目光向我看来，扰的我这万年未动的心湖里，竟也随之微漾了波。
却在此时，他出声问我，有些闪烁其词。
“阿若，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几分?”
我虽是喝断了片，可最开始的事情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对于自己向他做下的那些荒唐事，有些心虚，暗骂自己几声混账。
“记不清了。”摇摇头，我想要装傻充愣搪塞过去，却听的他一声叹息。
“原是这样吗……倒是我看走了眼，阿若原是这般淡泊情谊之人，只将人都吃干抹净后，再轻飘飘来句全都忘记了，真是伤心。”
我越听越不对劲，“难道昨晚我还对你做了什么?”
他垂着头，那一脸幽怨的神情看着我着实胸闷，问他什么他又不说，不由得气上心头，“若实在是我的不对，你说出来不就是了，还怕我对你不负责不成?”
这话一出口，莫阑雨却神色一转，像是再憋不住什么似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阿若当真豪情，这番本该是男子说出口的话，怎么被你拿来如此自然的就用上了，哈哈哈哈哈……”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低头，看见全身衣衫完整，心知被戏弄。
懒得多同他计较，我正打算继续倒头睡下不再搭理，他却在此时看向我，一双眼亮晶晶的。
“虽然没发生什么，但阿若确实是在昨夜吻了我，真说起来也算是被你轻薄，就是不知，方才你说的那些对我负责的话，可还作数?”
我还未回答，他却是突然单膝跪下，轻轻将我一手牵至唇畔碰了碰，再看时已是满脸的认真。
“阿若，我喜欢你，我愿一辈子追随你。神女若是不弃，从今往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可好?”
他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我一跳，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却已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下跪，惶恐的我急忙掀了被子，跳下床赤着脚就要去拉他。
“你别这样……我自己也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无需你再多费心……哎!”
却是不慎被摆在床头我的鞋绊倒，一个不稳，我就向前栽去。
他见状向我伸出手，竟正好摔在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
……忽然生出一种被温暖的海水包围住的错觉。
而来人却就在这海水上头出声，透过遥遥的天光传过来。
“有时候……真的很难想象你前面万年的时光都是怎么度过来的，虽然在大事上都是独当一面，可在这些小事上，还真是……有些毛手毛脚啊。”
我有些不服气，推了推想要挣脱他对我的束缚，他却先一步松了手，将我上下都看了一遍，确认我确实没伤后才神情微松。
见他如此，我不禁撇撇嘴。
“你这也太大惊小怪了，从前我在神族的时候，什么伤没受过，我和你说，我受过最狠的一次，那敌军一刀直接削去我半边肩膀上的肉，肩胛骨整个直接露在外边……”
他那双好看的金色眼眸此刻阴沉沉的，忽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手掐着我的腰，重又给我摁进了他怀中。
“你都不会疼的吗?”
他的脑袋搁在我肩上，我感觉那一处的衣服似乎被滚烫的液体浸湿。
是他的眼泪吗?
我本还想向他吹嘘一通，自己是故意为对方所伤，目的就是为了近身然后一刀砍下对方头颅的。
可看他这副模样，先前原打算兴高采烈出口的话，此刻却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吐不出来。
……为什么要因我而哭呢。
似乎听见了我的心声，他凑到我耳旁呼出的气息如他接下来说的话一般，烫了我的耳。
“因为我爱你。”
怕我听不见似的，他甚至又重复强调了一遍。
“我永远爱你。”
“只要我在一日，就会一直守着你。”
“思你所思，做你所想。你既吻了我，那你潜意识里，应当是不讨厌我的吧，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试着和我在一起?”
我愣愣看着他，那双金色眼眸是朝暮时被染上霞光的云海，翻涌之间，连带着我一同陷落下去。
我从未被人如此热烈的表达爱意，毕竟神族一个个都是清高的要死，谁也不肯迁就谁，因此这第一个表白，竟然是由一个人族亲口对我说出来的。
只是……
“永远……”我垂下眼帘，最初因新鲜生出的几分感动，很快就被其他思虑给替了下去。
对于他来说，一个“永远”指的大抵就是他这短暂的一生吧。
只是在短短几十年里对一人钟情，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于我而言，这个承诺却实在难应。
我这般天生地养的神女，永远简直像一串巨大的枷锁，一想到要用一个凡人短暂的时日去困住我往后千百万年的光阴，就觉得为了短暂的被爱付出这样沉重的誓言，实在是消受不起。
迎上那金灿灿的眸子，我下狠心还是说出了口。
“很抱歉，恐怕你要失望，我的年岁还长，无法保证自己千万年后还能拥有如此时一般的心情，因此，我不能许诺‘永远爱你’。”
他闻言笑了笑，一手将我方才低头落在面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摇头。
“阿若，永远只是我自己对你的誓言，却并非我对你的要求。你不知道……爱是成全，因此我只想要你欢喜无忧的做你的神女就好，不必顾及我。”
说着说着，他眼底浮现一丝哀戚。
“于你长久的年岁来说，我根本不算什么，你只当我是冬日里御寒时偶尔想起点的火柴，哪怕是短暂的能够温暖你一下，都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似乎是怕我还像初时那样嫌弃，他很快就又接上了别的一句，只是那语气卑微到让我都要感到心疼。
“都说神渡众生，我见这世间凡人皆向你祈愿，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的话，可不可以……匀一点点你的时间给我。”
他垂首，掩去眸中的波光潋滟。
“不会很多，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