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钰放下拦着的腿,揉着后脑勺瞅着林书沅像逃命的兔子一样窜到她娘身后,扯着阿娘的袖子眼泪汪汪一副让阿娘主持公道的模样。

    “娘……”姚钰也学林书沅露出委屈表情,可她娘却不吃她这套。

    “你个小兔崽子,你姨母教你这身功夫可不是让你以强凌弱的,平日里不向书沅多学学也就罢了,竟还仗着蛮力欺负她……”

    姚母说着,板着面孔又要朝姚钰屁股打来,但姚钰逃的快,姚母又没什么身手,追了两下便累着了。

    姚钰转身替她娘姚惠兰抚背顺气,用凶恶的眼神剜了林书沅一眼,软声道,“娘,我和姐姐开玩笑呢,我碰都没碰到她,我冤枉!”

    林书沅面上有些得意,这下可算将姚钰气了回去。还好她有先见之明,让丫鬟见着不对就将姚姨娘叫来。

    自小姚惠兰就在姚钰耳边念叨林书沅,对于姚钰来说,林书沅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十全十美,样样优秀,姚惠兰期盼姚钰能往林书沅这种优秀孩子靠拢,但姚钰到底是没长成她期盼的那样。

    再加上林书沅又惯会装两面人讨好姚惠兰,姚惠兰心中愈发喜爱,简直拿林书沅当亲生女儿。

    姚钰当然知道林书沅都是装出来的,她心里对她们娘俩都看不起,不过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持自己亲善和顺的形象。

    但姚惠兰没什么心眼,分辨不出来,只以为林书沅是自己这辈子也生不出的乖巧善良好女儿。

    姚惠兰左右仔细瞧了瞧林书沅,发现她确实没被伤着,才放心下来,看着林书沅委屈的小脸安慰道,“书沅,以后若你这不听话的妹妹欺负你,只管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姚姨娘,其实钰妹妹也没做什么,只是我被吓着了,现下我已经好了……”林书沅眼睫闪烁,像是真的受了惊。

    “林钰,还不快跟你姐姐道歉!”姚惠兰眼刀向姚钰射来。

    “……对不起……”

    姚钰低头垂首,做出认错的模样。她心中自然窝火,在她娘面前她是从小到大都没赢过林书沅!

    看来以后找林书沅寻仇,得找个姚惠兰寻不到的地方,免得她用她那精湛的茶艺茶香熏着自己。

    林书沅离开后,姚惠兰将姚钰拉进屋子,没再计较方才林书沅的事,而是问起了赵府的赏花会。

    “钰儿,我听说你今日在赏花会拒绝了徐家的大公子,可是真的?”姚惠兰一脸忧虑。

    姚钰顿时头疼,没想到徐绩这么快就给她娘传了消息。

    “嗯,我不想嫁给徐绩。”姚钰简短道。

    姚惠兰叹了口气,劝道,“钰儿,徐家虽不是什么显赫家族,可也是吃喝不愁的富商,你嫁过去做正妻,还能受了委屈不成?听娘的,择日跟徐公子道个歉……”

    “娘,我不会嫁他,此人无用,不值得托付。”姚钰吞了口茶水,口中依然无味,又道,“我的夫婿我自己选,娘亲就莫要操心了。”

    姚惠兰见姚钰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有些气闷,“自古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家好歹是我挑的,若再往后你年龄大了,林家老太太和主母给你挑亲事,又能给你挑什么好的?”

    “娘怎的又看清林府一家的做派了,方才对林书沅关怀备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林府真和他们相融相乐。”

    “林钰!”

    姚惠兰沉了沉火气,瞅着面前不听话的女儿万分无奈,“林家祖母和主母自我来便不待见我,我知道,但你林叔叔待我们不薄,从未苛待我们娘俩……徐家是我和你林叔叔商议着定下的,自不会差的……”

    原来是林辉撺掇她娘将她嫁去徐家的,姚钰不由得握紧了拳。

    她记得上一世林辉从徐家得来一批珍稀布匹,献给皇室后颇得皇后青眼,自此在官场上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看来她和徐绩的亲事,也只是林辉谋利的法子。

    林辉凭着姚钰和徐家的婚事从徐家得了好处,却转身将徐家抛在了脑后,这也是姚钰在徐家过得并不安生的原因。

    徐家和林家结亲,自然也是看上了林家的权势,可林家受了好处却过河拆桥,对徐家没帮衬过一点,全然不顾作为林家二女儿嫁进徐家的姚钰。

    对于林辉来说,姚钰就是那颗只需要走一步就能牺牲的棋。

    亏得上一世她出嫁那日,看见林辉面上挂着不舍安慰掩袖抹泪的她娘,终于放下多年成见,将对他的称呼换成了“爹”,现在回忆起来实在可笑。

    耳边姚母还在絮絮叨叨劝慰,让姚钰挽回和徐绩的亲事。

    她太阳穴突突发疼,实在不知怎么才能让母亲相信林辉那厮对她们娘俩只有利用。

    “娘,你且容我想想,兴许你女儿我能找到比那徐公子好百倍千倍的如意郎君呢!”姚钰不想再跟姚惠兰讨论和徐家的亲事,推搡着将人赶出自己屋子,“哎呀我要睡了……娘也快回屋就寝……”

    “钰儿你再考虑考虑徐公子……”

    姚钰关上门,将姚惠兰的叹喟声隔绝在门外,然后一头扎进软被中,只希望梦里没有现实这般诸多烦扰。

    三日过去。

    姚钰穿上自己的常服,唤来秀儿便准备出门。

    “等等小姐,你今日便穿这个去?”秀儿一脸担忧,又犹疑着道,“还有……小姐,不是我打击你,那日大姑娘说的……其实有些道理,你怎知楚公子一定会按信上所写赴约?”

    姚钰理了理宽松便服上的衣褶,语气淡淡,“那日他既回应了我的‘投怀送抱’,又收了纸信,总归是愿意理我的……不过若他真是我等俗人攀不上的金枝,不来赴约也罢,我再换个人便是。”

    秀儿:“……”

    “也不用作赏花会那日的打扮了,我装不来,何况楚攸估计也看出来我不是什么娴静闺秀了。”

    姚钰眼瞅着秀儿又拿出那日的碧霞罗裙,连连摆手,这衣裳她看着都感觉浑身发紧。

    秀儿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她既这般明确拒绝,便是再不会尝试了,只能随了姚钰。

    主仆二人简单准备好了之后便出了门,一路穿过林府大小宅院,却在出门前听见几声夹杂下流之语的怒骂,以及桌椅相撞的声响。

    姚钰巡着声响看去,估摸着那处应是林家二房的屋宅。

    林家老太太育有两个儿子,大房林辉倒是争气,入朝为官一路青云直上,而这二房林旗鑫就不成器多了。

    整日斗鸡走狗,不务正业,犹爱流连烟花柳巷,不顾老太太的呵责领回了不知多少个妓子。

    林家要脸面,只能让林祺鑫纳了这些妓子做妾室,而林祺鑫却从不将这些妾室当人看。

    平日里若有不顺心,便将郁气发泄在这些妾室身上,轻则辱骂,重则殴打,狎完够了便随意赠给狐朋狗友,或者转卖回妓院。

    姚钰瞧着那处咣当作响的屋子,似乎是桌子倒在了地上,随后便是急促的开门声。

    一个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瘦高女子拉开门,对上姚钰的视线。

    这道与姚钰相对的黑沉目光令她有些心惊,仿似荒芜的深渊,充盈着麻木,和绝望。

    “看什么看,老子教训自个儿的妾室,碍你什么事儿……”

    林祺鑫脸上熏染着酒气,将那瘦高女子拖回屋中,朝外面看了一眼,跨出门往姚钰的方向而来,似是找着了新乐子。

    “走。”

    姚钰拉着秀儿快速出门,上了马车离开林府往东街而去,将背后林祺鑫的谩骂声越甩越远。

    “秀儿,你之前说你只想学暗器,可我最近也没见着你练习。”姚钰板着脸询问一旁的小丫鬟。

    秀儿刚平息从林祺鑫那处升起的惊惧,被姚钰突然责问有些不满,“哎呀小姐,我便没有那习武的天赋,练得我浑身疼也没学会个一两式,你就放过我吧……”

    “可若有一日你碰上林祺鑫这等套着禽兽皮的人渣,没有一招半式傍身该如何脱身?”

    秀儿偎在姚钰身侧蹭了蹭,“这不是有小姐嘛,小姐武功高强,自会护我安全……难道小姐想撇下我?”她抬起头,眸中露出酸楚可怜。

    姚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当然不会,可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既有小姐在,那我什么都不怕……小姐放心就是,我一直照你所说藏着刀呢,真对上也该是那人得惜着自己的小命……”

    “你啊你……”姚钰平日里对秀儿很少苛责,这小丫鬟比自己还小两岁,她只当是个妹妹宽纵着,谁知养出了不少惫懒的性子。

    两人一路扯东扯西,终于到了和楚攸约的茶楼。

    待上楼走进早先定好的茶室,姚钰有些惊愕,楚攸竟已经来等着了,她本就提早了时间本是想先来等人的……

    面前着淡雅云蓝色锦袍的男子转过身,清丽无双的容色加上一身矜贵雅致的气质足以让人挪不开眼来。

    “林二小姐。”楚攸绽出一抹恰当的笑颜,向面前女子行礼。

    姚钰有样学样回了礼,心中原本的惊愕被窃喜代替。

    她本做好了今日楚攸可能不会来赴约的准备,或者她会等上许久,谁知他早早便来了,如此看来她攀金枝的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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