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姜瓷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让姜向东带自己去派出所办户口。
现在办户口麻烦，需要明确的出生证明，明确的住所，原主当初是抱养的，证明也不够齐全，姜向东一问三不知，这户口办起了也有难度，眼见这事儿要泡汤，还好工作人员尿急，换了个大姐过来，大姐过来啥也没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姜瓷盖了章。
最后，姜瓷询问能否改个名字。改了名字，以后就跟原主彻底没关系了，安全性更高。
姜向东道：“好好的改什么名字？”
姜瓷道：“妹妹弟弟叫宝珠宝玉，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叫宝宁。”
窗口的工作人员道：“小姑娘，你原来的名字就好，姜瓷，旺你，不止大火还能高嫁。”
姜向东一听能高嫁，赶紧道：“同志，我女儿就叫这个名字，不改了。”
工作人员大手一挥，直接写下姜瓷二字，盖章，姜瓷的户口就落下了，虽然没改名有点小遗憾，但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出了派出所，姜向东道：“你回家吧，我要去饭店。”
姜瓷道：“爸，再见！”
送走姜向东，姜瓷先从空间里整了一瓶可乐，又拿出柠檬挤了点汁进去，一口下去，哇，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
叶飞最近又跑了几家国营饭店，也没打听到个叫姜向东的，今日他又跟弟弟叶穆一个人分了几个派出所问，姜瓷后脚刚走，叶飞就到了片区的派出所，他出示了证件跟证明要查一查有没有个叫姜向东的。
窗口办事的大姐道：“刚才就有个叫姜向东的来办户口，刚走。”
叶飞又道：“他家有没有个女儿叫姜瓷。”
“有啊，就是给姜瓷办户口，还说要改名呢，小姑娘长得……”
对方话还没说完，叶飞就飞奔出派出所，沿街寻找，人当然是没找到，他又折回来询问派出所工作人员姜向东的单位。
那大姐道：“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她翻开本子道：“东街28号，好日子国营饭店。”
“谢谢！”
叶飞从派出所飞奔出来，他没直接去国营饭店，而是先找到了叶穆。
得知消息的叶穆激动道：“真的？？”
叶飞点点头，“真的，但是我不敢肯定，走吧，咱们一起去。”
叶穆道：“叫上大哥。”
叶飞道：“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叫大哥一起，我怕空欢喜。”
“行。”
兄弟俩结伴去了好日子国营饭店，现在是备餐时间，饭店不待客，服务员让叶飞两人在大厅等等。
叶飞道：“同志，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来找人，你们这儿有个叫姜向东的吧。”
小姑娘拿着本子思索了半天道：“有，我去给你找。”
这会儿姜向东正在后厨跟其他几个厨师吹牛，没别的，就是自己得了个漂亮闺女，人见人爱，他喝了口酒，幻想着女儿嫁给厂长儿子，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备菜的何大龙道：“就你？我不信你能生出什么漂亮女儿。”
二栓也道：“别吹牛了。”
姜向东摇摇头道：“有机会给你们瞧瞧。”想了想他又摇头，“不能给你们这群色胚瞧，你们肯定图谋不轨。”
何大龙呸了声，“你就吹吧，天都让你给吹破了。”
后出门推开，服务员道：“姜向东，有人找你。”
姜向东道：“谁？”
“两个军人，挺年轻的，一表人才。”
姜向东一听，赶紧整理了衣服，骄傲的跟花孔雀似的，他朝着何大龙一扬眉，“瞧吧，军人都找上门了，肯定是来提亲的。” 说完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何大龙跟二栓两个面面相觑。
“他真有个漂亮女儿？”
二栓摇头，“我哪儿知道。”
“走，瞧瞧去。”
——
军人同志不是来提亲的，是来查户口的，姜向东被叶飞叶穆两兄弟问的额头发汗。
他头婚那会儿生不出孩子，是老娘想的偏方，去抱养一个，抱养的还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从人贩子手里找来的，就图个便宜。如今军人上门，他以为是查人贩子，心虚的半天支支吾吾。
叶飞见他不说实话，便道：“姜同志，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您要是不说咱们就去派出所。”
姜向东赶紧摆手，“别别别，有话好说，去什么派出所。”
叶穆道：“你别紧张，我们就随便问问，没什么恶意。”
姜向东尴尬的笑笑，使劲儿在脑子里编，“我家确实有个叫姜瓷的女儿，我跟我一婚媳妇儿头胎生的，不瞒你说，重男轻女，生了就放在乡下了，真的，我们街坊领居都知道。”
叶穆道：“我们能见见她吗？”
姜向东赶紧拒绝，“那不行，我那女儿已经说亲了，你们见了影响声誉。”
叶飞还要询问，叶穆摁住了他的手示意闭嘴，又和颜悦色的同姜向东道：“同志，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你了，祝你工作顺利，再见。”
姜向东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他赶紧道：“行行行，那你们慢走，不送。”
——
出了国营饭店，叶飞黑了脸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叶穆道：“二哥，姜向东心里肯定有鬼，你看他脸色都不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住所，咱们自己去打听。”
叶飞觉得弟弟说得有道理，又叹气道：“爷爷现在病重，就想见妹妹一眼，是我太心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弄错了空欢喜一场更难受。”
叶飞嗯了声，心里又不由埋冤起了母亲，当初离婚非要带妹妹改嫁，头一年就把妹妹丢了，丢了也不说，要不是母亲去世来报丧，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妹妹丢了。
国家这么大，找来找去，无异于大海捞针，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信儿了，那肯定要着急。
他想了想，又说：“那现在怎么办？”
叶穆道：“咱们回家跟大哥，爸他们商量一下。”
“走吧。”
——
“槐花胡同，厨子姜向东42有个女儿叫姜瓷19？你确定？”
叶均再三确认。
叶飞道：“确定，我们在派出所查了户口，还去好日子国营饭店找了姜向东。”
叶均松了口气，“跟我在海丰村得到的消息一样，肯定是了。”找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了。
叶穆道：“但是这个姜向东防备心很重，对我们说谎，他估计是怕妹妹的身份把人贩子扯出来影响到他，他死活不承认。”
叶均道：“他心里有鬼，说话肯定要掂量掂量。况且这么多年了，人贩子不好抓，姜向东要死不承认，我们也没证据要人，姜瓷跟这个姜向东一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最好的办法估计得给钱和解。其他的再慢慢调查。”
叶穆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叶均迫不及待，他起身戴上帽子道：“现在。”
“行。”叶飞已经站起身。
“去哪儿啊？”穿着藕粉色布拉吉的女孩儿从门外飞奔进来，小鸟似的一下扑到了叶均身上。
叶均把她从身上扒下来，理了理衣服道：“敏敏，你都多大了，一点不注意。”
叶淑敏是叶剑波再婚媳妇儿带来的女儿，原名叫李淑敏，后来改了姓，现在叫叶舒敏，今年二十，一米六的个子，留着齐耳短发，现在在工农兵大学读书。
叶舒敏死皮赖脸又抱住了叶均的胳膊，“你是我哥，抱你一下还嫌弃。”
叶飞皱眉道：“敏敏你都这么大了，男女有别不知道？就你这样哪个男人赶娶你，赶紧把手撒开！”
叶舒敏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又道：“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叶穆道：“大小姐，你别添乱了行不？”
叶剑波跟江月一前一后进门，两人都是五十左右的年纪，却依旧身体硬朗，精神抖擞，尤其是叶剑波，他个子高，一身军装，独具威严。
江月笑的温柔，瞧这几个人剑拔弩张的站在原地，便问道：“兄妹几个又闹矛盾了？”
叶舒敏赶紧抱着江月的胳膊告状，“他们要出去，不带我。”
叶均看着父亲直言不讳，“爸，我们得到了妹妹的消息，现在去找人。”
闻言，叶剑波脸上并没太大的表情变动，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道：“你姑姑今天到，你们去火车站接一下。”
叶穆又强调了一遍，“爸，我们要去找妹妹。”
“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消息，也不一定能找到，先去接你姑。”
客厅的空气瞬间凝滞，江月感觉氛围不对，先拉着叶舒敏去了厨房。
客厅里，叶均做了又一步妥协，“我去接姑姑，让叶飞跟叶穆去找妹妹。”
“我让你们去接姑姑！”
“爸！”叶飞气急，“你跟我妈离婚，为什么你们都要把怨气撒在妹妹身上，一个把她丢了，一个不闻不问，她不是你们赌气的工具，是活生生的人！”
“够了！”叶剑波一把将茶几上的茶叶盒子扔在地上，“妹妹，妹妹，找了多少年了，有信儿吗？你们一个个都赖在家里，军人没有军人样，儿女情长，有这个情怀，不如去战场发挥余热，比天天找个人有用的多。”
叶飞气的胸口起伏，“好，你胸襟宽广，你心怀大义，我们鼠目寸光，你”他还要说什么却被叶均打断。
叶均语气平稳道：“爸，你说的是，等找到了妹妹，我会去西北。”
这样的争吵发生了无数次，叶穆看多了，没有任何结果，只是让彼此关系更僵硬，一味的吵架也没什么好结果，以后妹妹还要在这里生活，吵的越多以后妹妹在这个家越难，他劝道：“爸，我跟大哥一样，找到妹妹就走。”
叶剑波冷笑了声，没说话。
叶均看着另外两个弟弟，“去接姑姑吧。”
厨房里，叶舒敏听的真切，也习惯了，她同江月道：“妈，他们这回真的找到妹妹了？”
江月道：“人家兄妹的事儿你少管。”
叶舒敏眨了眨眼睛道：“妈，要是那个女孩儿真的回来，你说爸会喜欢她吗？”
江月摇摇头，“你爸对他前妻恨的牙痒痒，肯定不待见那个小姑娘，你只要好好表现，还是家里的宝儿。”
叶舒敏靠着江月肩头笑的得意，“她要是真回来，那我可要立规矩，让她改掉外面学的坏习惯，不能给爸爸丢脸。”
——
叶家三兄弟憋了一肚子火去接姑姑，叶飞一路上扬言要跟叶家断绝关系。
叶穆道：“你别逞能了，关系搞得那么僵，以后妹妹回来日子怎么过？”
叶均握着方向盘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叶舒敏那个小辣椒不会好好待妹妹的，我走的时候带她走就行了。”
后排的叶穆拍了拍叶均的肩膀，“怪不得回回爸生气你都那么冷静，原来早有打算。”
叶飞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该说亲了，到时候结婚又是媳妇儿又是娃的，让妹妹去伺候你是吧，不行，还是跟着我，我好好照顾她。”
叶均道：“我是那种人吗？”
叶穆抬手示意俩人别吵，“还是跟着我吧，你俩都到了结婚的年纪，忙不过来，就我最空闲。”
几个人你争我抢的最后也没商量好，到了火车站。叶剑梅已经到了，一起的还有她丈夫跟一双儿女，父亲病重，她带着一家子来探望。
叶剑梅在西南军区做军医，她丈夫也是同样的职业，儿子名叫张舜，女儿找张瑶。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三，儿子已婚，女儿现在文工团。
多年没见，大家变化都不小，寒暄了一番，叶剑梅开始询问老爷子的情况。
叶均如实道：“爷爷的情况不太乐观，能见一面是一面吧。”
叶飞早憋不住了，赶紧道：“姑姑，我们马上要找到妹妹了，我爸不高兴，我们吵完架出来的。”
叶剑梅闻言一脸欣喜，“找到灵灵了？在哪儿？”
叶均道：“只是有消息，还没确认，咱们回家再说。”
——
如今叶老爷子病重，叶剑梅的接风宴也就办简单，吃过饭后，大家都去医院看了老爷子。
他躺在病床上面如枯槁，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叶剑梅大喊着爸爸，叶老爷子好半天才能叫出灵灵两个子。
叶剑梅擦着眼泪，“爸这是想孙女了。”
从医院出来，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叶均并无睡意，说是出去走走。
他开着车直奔槐花胡同，都十点了，居民也该睡了，要找人也不是现在，结果他眼睛一晃就看到了路灯下嗑瓜子的姜瓷。
姜家今天也不安生，主要矛盾是刘花的妹妹刘雪，刘雪以前跟风，嫁人就找成分好的，嫁了个贫农，现在一家四口揭不开锅，时不时派两个女儿来城里打秋风。李老太也不管血缘亲情，站在门口破口大骂，那俩姑娘不要到粮食死活不走，就赖在门口。
刘建兵见姜瓷今天办了户口，为了庆祝，用半个月工资买了个蛋糕，谁知道让刘雪俩女儿看见了，二话不说抢走了蛋糕。
刘花气的也破口大骂。
别人家的事儿姜瓷不想掺和，吃过饭便出来遛弯儿。
姜宝珠跟上来道：“姐，你今天吓死我了，还以为把你丢了。”
“丢了好啊，没人跟你挤一张床。”
“别。”
“还指望我赚钱是吧。”姜瓷捏住了姜宝珠的耳朵，“以后再骗我，找打！”
姜宝珠双手合十的求饶，“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洗碗我包了，求你别打我。”
姜瓷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看你表现，不然好吃的没你份儿。”
姜宝珠屁颠屁颠的洗碗去了，姜瓷就在巷子口看人下棋，等人都散了，刘花的骂声还没结束，姜宝珠跟姜宝玉俩人跳皮筋，姜瓷只能坐在石头上嗑瓜子。
直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她转头就要跑。
叶均上去挡住了他的去路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见我就跑。”
姜瓷满脸戒备，“我可是有娃娃亲的，你别缠着我。”
叶均道：“你娃娃亲呢？叫我出来我看看。”
姜瓷一时间答不上来，她转着眼珠子低头嘟囔，“要你管！”
少女的娇嗔跟心眼尽收眼底，仿佛躲在树后的小麻雀懵懂可爱又无奈，叶均心头一动，又道：“说谎也不打草稿，再胡说把你抓了。”
姜瓷不屑，“除了抓人你还有别的本事吗？”
今日叶均没闲心跟她打岔，便直言道：“不跟你玩笑了，跟你打听个事儿，你们这胡同里有没有个叫姜向东的？”
姜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找姜向东干嘛？说认识那是自投罗网，要是说不认识，他早晚会找上门，也是自投罗网。姜瓷索性已读乱回，“你不是说有事儿可以找你吗？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叶均道：“找工作可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姜瓷不自在的捏着手指，想到弄不好就要吃花生米她就害怕，便试探道：“他犯事儿了？”
“你别害怕，我只是找他打听个人。”
打听人啊，姜瓷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查自己身份就好，她看向叶均，“姜向东是我爸。”
“你爸？”叶均不自在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可置信，“他是你爸？”
“大姐！”姜宝珠跑过来，她拉住姜瓷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叶均，“你找我大姐干什么？”
“大姐？”叶均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他看向姜瓷，“你是姜向东的大女儿？”
毫不知情的姜宝珠叉腰，十分得意道：“可不是，我姐可是我们巷子里的香饽饽，你想提亲要带麦乳精跟蛋糕，还得有罐头。”
姜瓷赶紧捂住了姜宝珠的嘴，“别胡说。”
现在办户口麻烦，需要明确的出生证明，明确的住所，原主当初是抱养的，证明也不够齐全，姜向东一问三不知，这户口办起了也有难度，眼见这事儿要泡汤，还好工作人员尿急，换了个大姐过来，大姐过来啥也没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姜瓷盖了章。
最后，姜瓷询问能否改个名字。改了名字，以后就跟原主彻底没关系了，安全性更高。
姜向东道：“好好的改什么名字？”
姜瓷道：“妹妹弟弟叫宝珠宝玉，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叫宝宁。”
窗口的工作人员道：“小姑娘，你原来的名字就好，姜瓷，旺你，不止大火还能高嫁。”
姜向东一听能高嫁，赶紧道：“同志，我女儿就叫这个名字，不改了。”
工作人员大手一挥，直接写下姜瓷二字，盖章，姜瓷的户口就落下了，虽然没改名有点小遗憾，但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出了派出所，姜向东道：“你回家吧，我要去饭店。”
姜瓷道：“爸，再见！”
送走姜向东，姜瓷先从空间里整了一瓶可乐，又拿出柠檬挤了点汁进去，一口下去，哇，好久没这么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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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最近又跑了几家国营饭店，也没打听到个叫姜向东的，今日他又跟弟弟叶穆一个人分了几个派出所问，姜瓷后脚刚走，叶飞就到了片区的派出所，他出示了证件跟证明要查一查有没有个叫姜向东的。
窗口办事的大姐道：“刚才就有个叫姜向东的来办户口，刚走。”
叶飞又道：“他家有没有个女儿叫姜瓷。”
“有啊，就是给姜瓷办户口，还说要改名呢，小姑娘长得……”
对方话还没说完，叶飞就飞奔出派出所，沿街寻找，人当然是没找到，他又折回来询问派出所工作人员姜向东的单位。
那大姐道：“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她翻开本子道：“东街28号，好日子国营饭店。”
“谢谢！”
叶飞从派出所飞奔出来，他没直接去国营饭店，而是先找到了叶穆。
得知消息的叶穆激动道：“真的？？”
叶飞点点头，“真的，但是我不敢肯定，走吧，咱们一起去。”
叶穆道：“叫上大哥。”
叶飞道：“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叫大哥一起，我怕空欢喜。”
“行。”
兄弟俩结伴去了好日子国营饭店，现在是备餐时间，饭店不待客，服务员让叶飞两人在大厅等等。
叶飞道：“同志，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们来找人，你们这儿有个叫姜向东的吧。”
小姑娘拿着本子思索了半天道：“有，我去给你找。”
这会儿姜向东正在后厨跟其他几个厨师吹牛，没别的，就是自己得了个漂亮闺女，人见人爱，他喝了口酒，幻想着女儿嫁给厂长儿子，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备菜的何大龙道：“就你？我不信你能生出什么漂亮女儿。”
二栓也道：“别吹牛了。”
姜向东摇摇头道：“有机会给你们瞧瞧。”想了想他又摇头，“不能给你们这群色胚瞧，你们肯定图谋不轨。”
何大龙呸了声，“你就吹吧，天都让你给吹破了。”
后出门推开，服务员道：“姜向东，有人找你。”
姜向东道：“谁？”
“两个军人，挺年轻的，一表人才。”
姜向东一听，赶紧整理了衣服，骄傲的跟花孔雀似的，他朝着何大龙一扬眉，“瞧吧，军人都找上门了，肯定是来提亲的。” 说完便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何大龙跟二栓两个面面相觑。
“他真有个漂亮女儿？”
二栓摇头，“我哪儿知道。”
“走，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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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同志不是来提亲的，是来查户口的，姜向东被叶飞叶穆两兄弟问的额头发汗。
他头婚那会儿生不出孩子，是老娘想的偏方，去抱养一个，抱养的还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从人贩子手里找来的，就图个便宜。如今军人上门，他以为是查人贩子，心虚的半天支支吾吾。
叶飞见他不说实话，便道：“姜同志，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您要是不说咱们就去派出所。”
姜向东赶紧摆手，“别别别，有话好说，去什么派出所。”
叶穆道：“你别紧张，我们就随便问问，没什么恶意。”
姜向东尴尬的笑笑，使劲儿在脑子里编，“我家确实有个叫姜瓷的女儿，我跟我一婚媳妇儿头胎生的，不瞒你说，重男轻女，生了就放在乡下了，真的，我们街坊领居都知道。”
叶穆道：“我们能见见她吗？”
姜向东赶紧拒绝，“那不行，我那女儿已经说亲了，你们见了影响声誉。”
叶飞还要询问，叶穆摁住了他的手示意闭嘴，又和颜悦色的同姜向东道：“同志，谢谢你的配合，打扰你了，祝你工作顺利，再见。”
姜向东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他赶紧道：“行行行，那你们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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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国营饭店，叶飞黑了脸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叶穆道：“二哥，姜向东心里肯定有鬼，你看他脸色都不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住所，咱们自己去打听。”
叶飞觉得弟弟说得有道理，又叹气道：“爷爷现在病重，就想见妹妹一眼，是我太心急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弄错了空欢喜一场更难受。”
叶飞嗯了声，心里又不由埋冤起了母亲，当初离婚非要带妹妹改嫁，头一年就把妹妹丢了，丢了也不说，要不是母亲去世来报丧，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妹妹丢了。
国家这么大，找来找去，无异于大海捞针，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信儿了，那肯定要着急。
他想了想，又说：“那现在怎么办？”
叶穆道：“咱们回家跟大哥，爸他们商量一下。”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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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胡同，厨子姜向东42有个女儿叫姜瓷19？你确定？”
叶均再三确认。
叶飞道：“确定，我们在派出所查了户口，还去好日子国营饭店找了姜向东。”
叶均松了口气，“跟我在海丰村得到的消息一样，肯定是了。”找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希望了。
叶穆道：“但是这个姜向东防备心很重，对我们说谎，他估计是怕妹妹的身份把人贩子扯出来影响到他，他死活不承认。”
叶均道：“他心里有鬼，说话肯定要掂量掂量。况且这么多年了，人贩子不好抓，姜向东要死不承认，我们也没证据要人，姜瓷跟这个姜向东一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最好的办法估计得给钱和解。其他的再慢慢调查。”
叶穆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叶均迫不及待，他起身戴上帽子道：“现在。”
“行。”叶飞已经站起身。
“去哪儿啊？”穿着藕粉色布拉吉的女孩儿从门外飞奔进来，小鸟似的一下扑到了叶均身上。
叶均把她从身上扒下来，理了理衣服道：“敏敏，你都多大了，一点不注意。”
叶淑敏是叶剑波再婚媳妇儿带来的女儿，原名叫李淑敏，后来改了姓，现在叫叶舒敏，今年二十，一米六的个子，留着齐耳短发，现在在工农兵大学读书。
叶舒敏死皮赖脸又抱住了叶均的胳膊，“你是我哥，抱你一下还嫌弃。”
叶飞皱眉道：“敏敏你都这么大了，男女有别不知道？就你这样哪个男人赶娶你，赶紧把手撒开！”
叶舒敏不情不愿的松了手，又道：“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叶穆道：“大小姐，你别添乱了行不？”
叶剑波跟江月一前一后进门，两人都是五十左右的年纪，却依旧身体硬朗，精神抖擞，尤其是叶剑波，他个子高，一身军装，独具威严。
江月笑的温柔，瞧这几个人剑拔弩张的站在原地，便问道：“兄妹几个又闹矛盾了？”
叶舒敏赶紧抱着江月的胳膊告状，“他们要出去，不带我。”
叶均看着父亲直言不讳，“爸，我们得到了妹妹的消息，现在去找人。”
闻言，叶剑波脸上并没太大的表情变动，他只是坐在沙发上道：“你姑姑今天到，你们去火车站接一下。”
叶穆又强调了一遍，“爸，我们要去找妹妹。”
“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消息，也不一定能找到，先去接你姑。”
客厅的空气瞬间凝滞，江月感觉氛围不对，先拉着叶舒敏去了厨房。
客厅里，叶均做了又一步妥协，“我去接姑姑，让叶飞跟叶穆去找妹妹。”
“我让你们去接姑姑！”
“爸！”叶飞气急，“你跟我妈离婚，为什么你们都要把怨气撒在妹妹身上，一个把她丢了，一个不闻不问，她不是你们赌气的工具，是活生生的人！”
“够了！”叶剑波一把将茶几上的茶叶盒子扔在地上，“妹妹，妹妹，找了多少年了，有信儿吗？你们一个个都赖在家里，军人没有军人样，儿女情长，有这个情怀，不如去战场发挥余热，比天天找个人有用的多。”
叶飞气的胸口起伏，“好，你胸襟宽广，你心怀大义，我们鼠目寸光，你”他还要说什么却被叶均打断。
叶均语气平稳道：“爸，你说的是，等找到了妹妹，我会去西北。”
这样的争吵发生了无数次，叶穆看多了，没有任何结果，只是让彼此关系更僵硬，一味的吵架也没什么好结果，以后妹妹还要在这里生活，吵的越多以后妹妹在这个家越难，他劝道：“爸，我跟大哥一样，找到妹妹就走。”
叶剑波冷笑了声，没说话。
叶均看着另外两个弟弟，“去接姑姑吧。”
厨房里，叶舒敏听的真切，也习惯了，她同江月道：“妈，他们这回真的找到妹妹了？”
江月道：“人家兄妹的事儿你少管。”
叶舒敏眨了眨眼睛道：“妈，要是那个女孩儿真的回来，你说爸会喜欢她吗？”
江月摇摇头，“你爸对他前妻恨的牙痒痒，肯定不待见那个小姑娘，你只要好好表现，还是家里的宝儿。”
叶舒敏靠着江月肩头笑的得意，“她要是真回来，那我可要立规矩，让她改掉外面学的坏习惯，不能给爸爸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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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三兄弟憋了一肚子火去接姑姑，叶飞一路上扬言要跟叶家断绝关系。
叶穆道：“你别逞能了，关系搞得那么僵，以后妹妹回来日子怎么过？”
叶均握着方向盘道：“有了后妈就有后爹，叶舒敏那个小辣椒不会好好待妹妹的，我走的时候带她走就行了。”
后排的叶穆拍了拍叶均的肩膀，“怪不得回回爸生气你都那么冷静，原来早有打算。”
叶飞瞪大了眼睛，“大哥，你该说亲了，到时候结婚又是媳妇儿又是娃的，让妹妹去伺候你是吧，不行，还是跟着我，我好好照顾她。”
叶均道：“我是那种人吗？”
叶穆抬手示意俩人别吵，“还是跟着我吧，你俩都到了结婚的年纪，忙不过来，就我最空闲。”
几个人你争我抢的最后也没商量好，到了火车站。叶剑梅已经到了，一起的还有她丈夫跟一双儿女，父亲病重，她带着一家子来探望。
叶剑梅在西南军区做军医，她丈夫也是同样的职业，儿子名叫张舜，女儿找张瑶。一个二十六一个二十三，儿子已婚，女儿现在文工团。
多年没见，大家变化都不小，寒暄了一番，叶剑梅开始询问老爷子的情况。
叶均如实道：“爷爷的情况不太乐观，能见一面是一面吧。”
叶飞早憋不住了，赶紧道：“姑姑，我们马上要找到妹妹了，我爸不高兴，我们吵完架出来的。”
叶剑梅闻言一脸欣喜，“找到灵灵了？在哪儿？”
叶均道：“只是有消息，还没确认，咱们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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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叶老爷子病重，叶剑梅的接风宴也就办简单，吃过饭后，大家都去医院看了老爷子。
他躺在病床上面如枯槁，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叶剑梅大喊着爸爸，叶老爷子好半天才能叫出灵灵两个子。
叶剑梅擦着眼泪，“爸这是想孙女了。”
从医院出来，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叶均并无睡意，说是出去走走。
他开着车直奔槐花胡同，都十点了，居民也该睡了，要找人也不是现在，结果他眼睛一晃就看到了路灯下嗑瓜子的姜瓷。
姜家今天也不安生，主要矛盾是刘花的妹妹刘雪，刘雪以前跟风，嫁人就找成分好的，嫁了个贫农，现在一家四口揭不开锅，时不时派两个女儿来城里打秋风。李老太也不管血缘亲情，站在门口破口大骂，那俩姑娘不要到粮食死活不走，就赖在门口。
刘建兵见姜瓷今天办了户口，为了庆祝，用半个月工资买了个蛋糕，谁知道让刘雪俩女儿看见了，二话不说抢走了蛋糕。
刘花气的也破口大骂。
别人家的事儿姜瓷不想掺和，吃过饭便出来遛弯儿。
姜宝珠跟上来道：“姐，你今天吓死我了，还以为把你丢了。”
“丢了好啊，没人跟你挤一张床。”
“别。”
“还指望我赚钱是吧。”姜瓷捏住了姜宝珠的耳朵，“以后再骗我，找打！”
姜宝珠双手合十的求饶，“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洗碗我包了，求你别打我。”
姜瓷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看你表现，不然好吃的没你份儿。”
姜宝珠屁颠屁颠的洗碗去了，姜瓷就在巷子口看人下棋，等人都散了，刘花的骂声还没结束，姜宝珠跟姜宝玉俩人跳皮筋，姜瓷只能坐在石头上嗑瓜子。
直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她转头就要跑。
叶均上去挡住了他的去路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见我就跑。”
姜瓷满脸戒备，“我可是有娃娃亲的，你别缠着我。”
叶均道：“你娃娃亲呢？叫我出来我看看。”
姜瓷一时间答不上来，她转着眼珠子低头嘟囔，“要你管！”
少女的娇嗔跟心眼尽收眼底，仿佛躲在树后的小麻雀懵懂可爱又无奈，叶均心头一动，又道：“说谎也不打草稿，再胡说把你抓了。”
姜瓷不屑，“除了抓人你还有别的本事吗？”
今日叶均没闲心跟她打岔，便直言道：“不跟你玩笑了，跟你打听个事儿，你们这胡同里有没有个叫姜向东的？”
姜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找姜向东干嘛？说认识那是自投罗网，要是说不认识，他早晚会找上门，也是自投罗网。姜瓷索性已读乱回，“你不是说有事儿可以找你吗？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叶均道：“找工作可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姜瓷不自在的捏着手指，想到弄不好就要吃花生米她就害怕，便试探道：“他犯事儿了？”
“你别害怕，我只是找他打听个人。”
打听人啊，姜瓷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查自己身份就好，她看向叶均，“姜向东是我爸。”
“你爸？”叶均不自在的皱起了眉头，语气不可置信，“他是你爸？”
“大姐！”姜宝珠跑过来，她拉住姜瓷的手，好奇的打量着叶均，“你找我大姐干什么？”
“大姐？”叶均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他看向姜瓷，“你是姜向东的大女儿？”
毫不知情的姜宝珠叉腰，十分得意道：“可不是，我姐可是我们巷子里的香饽饽，你想提亲要带麦乳精跟蛋糕，还得有罐头。”
姜瓷赶紧捂住了姜宝珠的嘴，“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