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第二节是语文，刘梅提前说了这节课讲上次的作文。上课铃响起，她抱着一摞作业，踏上讲台。
刘梅推了一下眼镜，扫视着班级，语气威严，先来了段思想教育：“同学们，教书育人是老师的职责，但我一直觉得你们已经是十六七岁的人了，已经懂事，不需要老师再手把手教你们如何做人。但一些人的行为确实让我意外，看来我今天还是得把这‘育人’二字提一提。不管你们成绩如何，作业做得怎样，老师都可以包容，但要是抄袭作假，我只能严肃处理。尤其是在写文章这件事上，更是抄不得，假不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书大家念得可不少，但道理不是只嘴上说说，最重要的是记在心里。今天，我的这番话你们都记到心里去，‘惟诚可得人心’。”
说完，刘梅招呼了一下白敏敏：“好了，不耽误大家上课时间，敏敏，你把这些发给大家。”
林咚正埋头临摹速写，猝不及防地听到讲台上的刘梅在点她的名字，声音冰冷，冷得瘆人：“林咚——”这一声呼喊隔着整间教室传来，惊得林咚一哆嗦。
她应声站起来，望着刘梅，余光能看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她。
“林咚，你到讲台上把这篇文章念一下。”刘梅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把讲台留给林咚。
林咚敏锐地察觉到刘梅目光里的责难，猛地想起前两天那篇急匆匆抄写的作文，不禁忐忑起来。
林咚紧蹙眉头，拿起那张作文纸，所见是一篇字迹秀丽、卷面整洁的文章，她迟疑地开口：“《阡陌独舞》，高二一班，谢宁远。”林咚目光凝滞了，死死定格在“谢宁远”这三个隽秀张扬的字上，耳边似乎有一阵尖锐的鸣响，刺得她浑身战栗。
原来是这样，这篇文章和白敏敏借给她的“废稿”一字不差。林咚敛眉垂目，咬着下唇，有些屈辱，接着念下去。
“中华文明犹如在交错的阡陌之上，以时代为凯歌，以大地为高台，以民族为风骨，展现出的一曲灿烂又忘我的独舞，自成风姿，吸引一代又一代的观者情不自禁沉沦，将其铭记且传承……”
“好了，就念到这吧。”刘梅面色肃然，摆手示意林咚停下来，一动不动地靠在第一排的桌角。她下巴抬了一下：“说说你感觉这篇文章和你的有什么不同？”
林咚没作声，目光轻轻掠过第二排的白敏敏，她没有抬头。众目睽睽下，林咚如芒在背，将垂死挣扎却即将被淹没的手伸向那个她以为会解救她的人。
许久，教室沉浸在一片死寂中，林咚旁若无物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白敏敏却如一块锈石，没有任何回应。几个零碎的片段不合时宜地在她脑海闪过：那节体育课结束，她回来时发现书包被人翻过，她只当是白敏敏在找暖宝宝，大概那时一块不见的还有她的作文。
林咚忽地明白——自己不过入瓮的冤种，中了别人的套。
她几不可察地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作文，抬起头直视着刘梅，没有一丝波澜地沉声回应道：“……没有不同。”
“有啊，你自己没意识到吗？虽然内容一样，但谢宁远的这篇书写更美观，也没有你那通篇的错别字。”
刘梅这句话一出，班里面传来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林咚听到刘梅的这番话，神色一懔，心底被那尖锐的话语刺痛，指尖攥得发白。但很快，这一点触动也被她掩耳盗铃地忽视，声音平静：“是。”
刘梅一怔，似乎原本正等着林咚狡辩挣扎，却没料到她一口承认，还如此坦荡荡。她扶一下眼镜：“我开始的那番话说给谁听你应该清楚，希望你能记住。行了，下去吧，今天就站在教室外面，把这篇文章抄十遍，抄完拿给我再进教室上课。”
林咚没多言，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走下讲台，她垂着头，目不斜视，并不是因为屈辱，而是疲惫，如有实质，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从没想过要拦住谁的阳关道，她小心翼翼地走自己的独木桥，缩成一团，筑起坚硬的壳。可偏偏还是碍了他人的眼。
当路过白敏敏身边时，她垂目，余光能看到白敏敏的手下意识往桌子里缩了缩。
从讲台到最后一排的路第一次这么长，这么沉重，林咚傻傻地想，刘梅会怎么看她呢？
她这个“空降兵”，不自量力，偏偏抄了高二最优秀的学生的文章来沽名钓誉，真是虚荣。这样看来，上次的语文第一也不知道有多大水分。她这个初来的不知底细、吊儿郎当的学生又如何撼动得了所有人公认的优等生谢宁远呢？
同学们又会怎么想呢？林咚目光掠过教室的一张张面孔，有漠然、有幸灾乐祸、有疑惑不解。
一个整日浑水摸鱼、开小差的差生如何能初来乍到便考了第一呢？这样显得努力学习、宵衣旰食的他们多么可笑，多么愚笨呢？
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就说是作业临时丢了，为了交作业她抄了白敏敏给她的废稿，但她真的没想抄谢宁远的作文。话到嘴边，林咚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字迹和纸张都是她自己的，如何辩得清。她又囫囵地把话吞回去，咽进肚子。
一场闹剧，林咚选择做不称职的小丑。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褚楚攥住她的手指，晃了晃，眼里满是担忧。她蹙眉看向白敏敏，又将目光投在林咚身上，用口型说：“白敏敏？”
林咚反手捏了捏褚楚的手，摇摇头，没再作声。
林咚拿着笔和纸站到了教室后门外，走出教室的那一瞬才仿佛溺水的人重获氧气，得以喘息。
她靠在紧闭的后门，放空，目光失去聚焦，平视着前方。
忽然，一个黑点出现在她的视线，愈来愈清晰。
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为她挡住了烈烈阳光，斜切下一溜阴凉，清朗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没怎么——林咚嘴角都已经扬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也在腹中装扮得足够云淡风轻。可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林咚鼻头一酸，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她慌乱地不看祁夏，摇摇头。
明明她不喜欢被别人轻而易举发现自己的软弱的，明明面对外人她总能筑起外壳显得独立而漠然的，可为什么偏偏在祁夏面前卸了防。
她可以浑不在意地走过整间教室，却不能在祁夏面前无坚不摧。
都怪祁夏，不，更怪她自己。
她僵硬地转身，避开祁夏的目光，拿出笔开始抄写，写到“谢宁远”三个字时忽然心里酸楚得厉害，那点幼稚滑稽的自尊无处遁形，自惭形秽，眼眶也泛了红。
她不敢出声，装作无碍，可分明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纸上的字。她只祈求这不争气的泪水不会在祁夏面前落下来，唯独他不行。
忽然，祁夏俯身靠近她耳边，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被罚抄作文啊，我也经常被罚。”祁夏的语气很夸张，“而且呐二十遍！不过我都找江彦陪我一起抄，一个晚上就能写完。”
林咚一怔，抬头傻傻地望着祁夏，泪珠猝不及防滚落，但视线里的祁夏却变得格外清晰。阳光里的少年，水洗一般得澄澈。
泪水落下来的一瞬，祁夏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有些意外，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的语气也尽量显得轻快：“大不了我帮你一起抄。多少遍啊？”
“十遍。”林咚目光定格在祁夏身上，傻傻地，又补充道，“谢宁远的作文。”
祁夏一愣，眉头蹙起，垂眸，听林咚抽抽噎噎道来。
“我写完的作文不见了，交不上作业，白敏敏给我一篇文章，说是废稿，可以借我抄。但今天老师把我叫到讲台上，当着全班的面念这篇文章，说我抄了谢宁远的优秀作文。我……我没想抄别人的文章……”林咚摸了一把眼泪，满肚子的苦水如同决堤。
“白敏敏？”
“嗯……嗯。”林咚抽泣一声。
祁夏没作声，面色深沉，许久说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转身打算离开，复又折身，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林咚，他递给林咚一张纸巾，在林咚伸手接住时，轻轻握住林咚的手，带着安抚性地捏了捏。“没关系，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林咚。”
但不待林咚细问，祁夏便飞快地跑下了楼。林咚手上还残留着祁夏手指的触感，很有力很安心。
林咚又拿起笔开始写，下笔轻快许多，好像有人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落笔。
“叮铃铃——”下课铃声在长廊里回荡，安静的教学楼躁动起来。
林咚埋首抄着，不顾身后的人来人往和异样目光。
忽然面前的窗户被人叩响，是褚楚和江彦。
刘梅还在教室里布置作业，两人只能挤眉弄眼，给林咚传递信号。
“我们帮你写。”褚楚靠在窗子上比了个“5”。
刚才的委屈一吐而尽，林咚早已经平静，微笑着朝褚楚和江彦比了一个“OK”。
三人正说着，没发现刘梅已走出了教室，她朝三人飞来一记眼刀，又拿着教案昂首阔步地走远了。
刘梅推了一下眼镜，扫视着班级，语气威严，先来了段思想教育：“同学们，教书育人是老师的职责，但我一直觉得你们已经是十六七岁的人了，已经懂事，不需要老师再手把手教你们如何做人。但一些人的行为确实让我意外，看来我今天还是得把这‘育人’二字提一提。不管你们成绩如何，作业做得怎样，老师都可以包容，但要是抄袭作假，我只能严肃处理。尤其是在写文章这件事上，更是抄不得，假不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书大家念得可不少，但道理不是只嘴上说说，最重要的是记在心里。今天，我的这番话你们都记到心里去，‘惟诚可得人心’。”
说完，刘梅招呼了一下白敏敏：“好了，不耽误大家上课时间，敏敏，你把这些发给大家。”
林咚正埋头临摹速写，猝不及防地听到讲台上的刘梅在点她的名字，声音冰冷，冷得瘆人：“林咚——”这一声呼喊隔着整间教室传来，惊得林咚一哆嗦。
她应声站起来，望着刘梅，余光能看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她。
“林咚，你到讲台上把这篇文章念一下。”刘梅抱着双臂站在一边，把讲台留给林咚。
林咚敏锐地察觉到刘梅目光里的责难，猛地想起前两天那篇急匆匆抄写的作文，不禁忐忑起来。
林咚紧蹙眉头，拿起那张作文纸，所见是一篇字迹秀丽、卷面整洁的文章，她迟疑地开口：“《阡陌独舞》，高二一班，谢宁远。”林咚目光凝滞了，死死定格在“谢宁远”这三个隽秀张扬的字上，耳边似乎有一阵尖锐的鸣响，刺得她浑身战栗。
原来是这样，这篇文章和白敏敏借给她的“废稿”一字不差。林咚敛眉垂目，咬着下唇，有些屈辱，接着念下去。
“中华文明犹如在交错的阡陌之上，以时代为凯歌，以大地为高台，以民族为风骨，展现出的一曲灿烂又忘我的独舞，自成风姿，吸引一代又一代的观者情不自禁沉沦，将其铭记且传承……”
“好了，就念到这吧。”刘梅面色肃然，摆手示意林咚停下来，一动不动地靠在第一排的桌角。她下巴抬了一下：“说说你感觉这篇文章和你的有什么不同？”
林咚没作声，目光轻轻掠过第二排的白敏敏，她没有抬头。众目睽睽下，林咚如芒在背，将垂死挣扎却即将被淹没的手伸向那个她以为会解救她的人。
许久，教室沉浸在一片死寂中，林咚旁若无物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白敏敏却如一块锈石，没有任何回应。几个零碎的片段不合时宜地在她脑海闪过：那节体育课结束，她回来时发现书包被人翻过，她只当是白敏敏在找暖宝宝，大概那时一块不见的还有她的作文。
林咚忽地明白——自己不过入瓮的冤种，中了别人的套。
她几不可察地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作文，抬起头直视着刘梅，没有一丝波澜地沉声回应道：“……没有不同。”
“有啊，你自己没意识到吗？虽然内容一样，但谢宁远的这篇书写更美观，也没有你那通篇的错别字。”
刘梅这句话一出，班里面传来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
林咚听到刘梅的这番话，神色一懔，心底被那尖锐的话语刺痛，指尖攥得发白。但很快，这一点触动也被她掩耳盗铃地忽视，声音平静：“是。”
刘梅一怔，似乎原本正等着林咚狡辩挣扎，却没料到她一口承认，还如此坦荡荡。她扶一下眼镜：“我开始的那番话说给谁听你应该清楚，希望你能记住。行了，下去吧，今天就站在教室外面，把这篇文章抄十遍，抄完拿给我再进教室上课。”
林咚没多言，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走下讲台，她垂着头，目不斜视，并不是因为屈辱，而是疲惫，如有实质，压得她喘不上气。
她从没想过要拦住谁的阳关道，她小心翼翼地走自己的独木桥，缩成一团，筑起坚硬的壳。可偏偏还是碍了他人的眼。
当路过白敏敏身边时，她垂目，余光能看到白敏敏的手下意识往桌子里缩了缩。
从讲台到最后一排的路第一次这么长，这么沉重，林咚傻傻地想，刘梅会怎么看她呢？
她这个“空降兵”，不自量力，偏偏抄了高二最优秀的学生的文章来沽名钓誉，真是虚荣。这样看来，上次的语文第一也不知道有多大水分。她这个初来的不知底细、吊儿郎当的学生又如何撼动得了所有人公认的优等生谢宁远呢？
同学们又会怎么想呢？林咚目光掠过教室的一张张面孔，有漠然、有幸灾乐祸、有疑惑不解。
一个整日浑水摸鱼、开小差的差生如何能初来乍到便考了第一呢？这样显得努力学习、宵衣旰食的他们多么可笑，多么愚笨呢？
她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就说是作业临时丢了，为了交作业她抄了白敏敏给她的废稿，但她真的没想抄谢宁远的作文。话到嘴边，林咚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字迹和纸张都是她自己的，如何辩得清。她又囫囵地把话吞回去，咽进肚子。
一场闹剧，林咚选择做不称职的小丑。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褚楚攥住她的手指，晃了晃，眼里满是担忧。她蹙眉看向白敏敏，又将目光投在林咚身上，用口型说：“白敏敏？”
林咚反手捏了捏褚楚的手，摇摇头，没再作声。
林咚拿着笔和纸站到了教室后门外，走出教室的那一瞬才仿佛溺水的人重获氧气，得以喘息。
她靠在紧闭的后门，放空，目光失去聚焦，平视着前方。
忽然，一个黑点出现在她的视线，愈来愈清晰。
一个挺拔瘦削的身影为她挡住了烈烈阳光，斜切下一溜阴凉，清朗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没怎么——林咚嘴角都已经扬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也在腹中装扮得足够云淡风轻。可即将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林咚鼻头一酸，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她慌乱地不看祁夏，摇摇头。
明明她不喜欢被别人轻而易举发现自己的软弱的，明明面对外人她总能筑起外壳显得独立而漠然的，可为什么偏偏在祁夏面前卸了防。
她可以浑不在意地走过整间教室，却不能在祁夏面前无坚不摧。
都怪祁夏，不，更怪她自己。
她僵硬地转身，避开祁夏的目光，拿出笔开始抄写，写到“谢宁远”三个字时忽然心里酸楚得厉害，那点幼稚滑稽的自尊无处遁形，自惭形秽，眼眶也泛了红。
她不敢出声，装作无碍，可分明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纸上的字。她只祈求这不争气的泪水不会在祁夏面前落下来，唯独他不行。
忽然，祁夏俯身靠近她耳边，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被罚抄作文啊，我也经常被罚。”祁夏的语气很夸张，“而且呐二十遍！不过我都找江彦陪我一起抄，一个晚上就能写完。”
林咚一怔，抬头傻傻地望着祁夏，泪珠猝不及防滚落，但视线里的祁夏却变得格外清晰。阳光里的少年，水洗一般得澄澈。
泪水落下来的一瞬，祁夏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有些意外，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的语气也尽量显得轻快：“大不了我帮你一起抄。多少遍啊？”
“十遍。”林咚目光定格在祁夏身上，傻傻地，又补充道，“谢宁远的作文。”
祁夏一愣，眉头蹙起，垂眸，听林咚抽抽噎噎道来。
“我写完的作文不见了，交不上作业，白敏敏给我一篇文章，说是废稿，可以借我抄。但今天老师把我叫到讲台上，当着全班的面念这篇文章，说我抄了谢宁远的优秀作文。我……我没想抄别人的文章……”林咚摸了一把眼泪，满肚子的苦水如同决堤。
“白敏敏？”
“嗯……嗯。”林咚抽泣一声。
祁夏没作声，面色深沉，许久说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转身打算离开，复又折身，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林咚，他递给林咚一张纸巾，在林咚伸手接住时，轻轻握住林咚的手，带着安抚性地捏了捏。“没关系，他们不信你，我信你，林咚。”
但不待林咚细问，祁夏便飞快地跑下了楼。林咚手上还残留着祁夏手指的触感，很有力很安心。
林咚又拿起笔开始写，下笔轻快许多，好像有人握住她的手教她如何落笔。
“叮铃铃——”下课铃声在长廊里回荡，安静的教学楼躁动起来。
林咚埋首抄着，不顾身后的人来人往和异样目光。
忽然面前的窗户被人叩响，是褚楚和江彦。
刘梅还在教室里布置作业，两人只能挤眉弄眼，给林咚传递信号。
“我们帮你写。”褚楚靠在窗子上比了个“5”。
刚才的委屈一吐而尽，林咚早已经平静，微笑着朝褚楚和江彦比了一个“OK”。
三人正说着，没发现刘梅已走出了教室，她朝三人飞来一记眼刀，又拿着教案昂首阔步地走远了。